【灵异小说】狐王

第一章.

夜,靜靜悄悄地;月亮躲藏在雲姐的羅裙裡。
遠方,突然傳來了一陣陣汪汪地啼叫的犬吠聲,打破了這個寧靜的夜。
南岳山麓,一個吹笛的俠士,正在吹奏著刺耳的笛聲,笛聲與犬吠聲,交織成一首凄慘的挽歌,使人聽來毛骨悚然。
笛聲過後,一個著勁裝的黑臉大漢,無聲無息地來到了吹笛者的身側。
“還不自己解下背上的大刀!”吹笛者冰霜著臉孔說。
“蕭爺,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苦苦相逼呢?”黑臉大漢低著頭兒,一面說一面把背上的大刀解下,丟棄在草叢裡。
“是你自己動手自絕,還是要勞動我的怪笛?”“蕭爺!你得讓我有個解釋,只要你今晚放我一條生路,我胡某今後隨時捨命報恩?”黑臉大漢跪地哀求著。
“不是我不放你一條生路,我蕭某人也是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令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是誰呀!”蕭爺雙眉聳動,“你要是自己不肯動手……”他說後,立刻嘴唇吻著笛洞,笛口對准了黑臉大漢。
“慢;慢,慢……”黑臉大漢跪著磕了三個頭:“我胡志大也是一方之主,況且.直屬於衡山復興堡指揮,你殺了我,復興堡名滿天下,何況,胡堡主是我的宗親,他能放過你嗎?”
蕭爺把笛兒放了下來。“正因為你是復興堡胡堡主的宗親,你更是死定了!”他說後,又把嘴唇吻上了笛洞。
沒想到胡志大一個翻滾。借勢躍退了一丈多遠。
“你跑得了嗎?”蕭爺提氣縱跳,如影隨形似的擋住了胡志大的去路,嘴唇再一次迅速接近笛洞,“咻咻咻”地三支毒箭齊由笛洞口射出,命中了胡志大的上中下三路.他“哼”都沒有哼出聲音來,便口吐鮮血,牙齒發黑地倒地了。
蕭爺在他身上貼了朵菊花,這是他殺人的標志,貼上去,表示明人不做暗事,有仇報仇,可找他蕭某人。
蕭爺本名蕭武,十年前崛起江湖時,以“怪笛”震憾武林。他不僅輕功和內功精湛,他的笛子橫著吹奏是笛,笛內兩頭都藏有三支見血封喉的毒箭,以他強勁的內功發射出來以後,對方如果能接住他的箭,也免不了被箭上的劇毒所傷,何況,左右手各接一支,第三支又怎能躲避呢?
他的笛直吹便是蕭,蕭聲更為狠厲,它可以奪武林高手的魂魄。讓他們隨著簫聲七孔流血而死。因此,江湖道上不稱呼他的本名“蕭武”,而賜了他一個綽號叫“蕭笛”。
蕭笛如果有邀約,誰都不敢不准時赴約,如果背約於他,便全家遭殃。今晚,胡志大死在蕭笛的笛下,他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是衡山復興堡主門下,衡山鎮裡的頭目。接獲簫笛之約以後,他不敢向堡主“報告”,這是因為他深知簫笛的為人,如果走漏了風聲,便有全家被殺害之劫,不如一個人去,也許能幸兔。
蕭笛殺了胡志大,正准備休息一下後再去執行第二個任務,沒想到他剛坐下來,一乘雙人抬小轎,在一個如花似玉的藍裝美女引導下,悄悄地來到了他的跟前。那引導的女郎背上斜插著劍,話音清脆地像珠走玉盤似的說:“蕭笛!大王駕到,快俯伏恭迎!”
“什麼大王!”蕭笛仍靜坐不動。
“你瞎了眼!沒看清楚轎上的標志!”
小轎的四周,都繡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白狐。
“天色太黑,瞧不清楚!”蕭笛睜眼看了一遍,把嘴唇接吻著笛洞,准備出擊。
簫笛!別以為你的簫和笛聞名天下!”轎內傳來一個年輕女人清脆的聲音,“你和我轎前的釵奴一決勝負,如果你勝了,我放你一條生路,要是你輸了,終身做我的笛奴——我正需要一個在寂寞時解愁的奴隸呀!”
“好,就這麼一言為定。不過,我勝了以后,可不能輕易放你們走!”
“嘻嘻嘻……蕭笛,你別裝蒜了,憑你的內功,早已在黑夜中看清楚了我轎上的白狐標志。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敢口出狂言——不放我們走。哼!等你心服口服後,我再重打
你四十大根,讓你終身為奴,不敢怠慢!”接著,轎內擲出了一支帶有白狐尾的令箭:“釵奴聽令,准備接蕭笛的三支毒箭!”
“是,狐王!”轎前的釵奴躬身說后,立刻兩眼凝視著對方。
蕭笛當然不甘示弱,“咻咻咻”地三支毒箭齊發。
釵奴左右手各接一支,第三支正中肩窩,忍痛鑽進了密不通風的轎內。。
轎內傳出來了聲音。“蕭笛,你果然是名不虛傳,能使釵奴受傷。數當今武林人物,你是第一人,你笛內還有三支毒箭,等我治好鐵奴毒傷,教導她應敵的‘絕招’後,敢再與她搏鬥嗎?”
“哈哈哈!……”蕭色仰頭大笑著說:“就是狐王親自出馬,我蕭笛的毒箭也不怕你呀!”
“廢話少說!我已經治好釵奴的毒傷,你和她再戰吧,”
轎內話聲剛落,釵奴一個翻滾,復出轎外,昂然挺立在轎前。
這可使蕭奮不戰而洩氣了,他的毒箭見血封喉,釵奴竟能在受傷後,一轉眼就能挺立再戰。但,簫笛一向是自視過高,立刻嘴吻笛洞,“咻咻咻”地又發出了三支毒箭,沒想到三箭同時被釵奴左右手和嘴接住,,而且接在手上的兩支箭,同時向蕭值反射了過來,使他不得不左右迴避。
“蕭笛!你認輸了嗎?”轎內傳出來了聲音:“我想……你可能是不會心服,因為你還有拿手本領——震耳欲聾,聾耳喪魂的‘奪命簫聲’呀!不妨露一手,讓我見識見識!不過,你如果再敢在我面前施展雕蟲小技,降服以後,得再多打四十大棍,再隨我回桃花谷去勤練武功。!”
這可把蕭笛給氣炸了。奪命蕭聲是天山二老所授,去年;他路過洞庭湖時,曾經使洞庭湖主甘拜下風,迎為上賓。聽那轎內傳出來的聲音,她只是個年輕的女娃兒。名震湘西的桃花谷老谷主,常年奉洞庭湖主為“太上皇”,她幾時接掌桃花谷,自封為狐王的呢?不管怎樣,不到黃河心不死,最後的殺手鑭,不得不使了出來。於是,他盤膝而坐,把笛兒直豎成蕭,吹奏著他一生的絕學——“奪命歌”:
藍藍的天邊,
白雲兒在晴空飄搖。
一谷兩湖三大堡,
誰見過天山二老。
奪命歌的蕭聲吹起,
十殿閻王齊低頭。
蕭笛的笛聲剛吹完,抬轎的兩個壯漢早已倒地;釵奴也是頭暈腦脹,她避進轎內:“狐王,怎麼辦呢?”
轎內傳出聲音:“凝聚九九神功,舞劍相向!”
“是,婢子遵命!”
蕭笛萬萬沒有想到,在奪命蕭聲吹出以後,狐王不必出轎,對方的一個轎前引導,居然能拔劍相向,迫使他不得不停吹。剛嘴唇離開蕭洞口,釵奴的劍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
“是願挨受八十大相,終身為奴,還是為天山二老保存顏面,了卻殘生?”
簫笛默默地垂著頭,淚水汩汩地流著。想他蕭笛已年近
四十,一生縱橫江湖,所向披靡,居然敗在狐王的一個轎前導引下,落了個俯首稱臣的下場。要是自己不願為奴,自行了卻殘生事小,仍然背了個失信於人的黑鍋,死後也免不了被江湖朋友唾罵。思前想後,不得不含悲飲淚地說:“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願終身為奴,只是……”
“有苦衷,直說……”
“我奉命追殺胡志大后,”得再往粵北殺……”
“奉誰的命令呢——。。
“他黑裝蒙臉,我也不知是誰,只是他的武功,與釵奴不分上下,比狐王……就不得而知了!”
“你做了轎前笛奴後,在我保護下,誰敢欺侮你,就是欺侮我狐王,你放心為奴吧!不過,若敢對我懷有二心,桃花谷的規矩是‘剖心挖眼’,你可要聽清楚啊!”轎內傳出來了清脆的聲音。
“謝狐王收容!”蕭笛俯伏于地:“從今後,我蕭武俯首聽命;如果懷有二心,願接受最嚴厲的懲罰!”

第五章.

晨曦從叢林裡斜射了進來,早起的鳥兒們在枝頭上跳躍著,清脆地歌唱著它們自以為最美妙的樂章。
釵奴陪同狐王睡在轎內,她掀開轎帘子,一聲嬌喝:
“准備出發,起轎!”
眾奴立刻翻身爬了起來,各就各位。
於是,狐王的轎隊繼續前行,穿越這片林叢子後,正准備再進入安寶大道時,轎內狐王突然喝令停轎:“准備出轎!
“狐王出轎!”欽奴接往常狐王出轎時規矩,照本宣讀地說:“眾奴恭迎!”
眾奴齊聲呼叫:“狐王出轎,奴才敬禮!”屈膝做躬。
只見狐王胸前和半統靴子上都繡著一隻白狐,而且與釵奴顏色同是淺藍色的勁裝,只是多了件黑色披肩和臉上緊緊地蒙著一塊黑色面紗,黑披肩襯托著黑面紗,更顯露面紗裡的深奧與神秘。她和釵奴都是當代女人中的“長人”,與中等以上身材的飛奴“不相上下”。
狐王例行晨間故步,眾奴緊隨身後。
“我狐立自出谷以來,”狐王邊走邊說:“不懼兩湖和三大堡,昨晚卻在白馬山莊前吃了悶虧,像偷了人家錢財的小耗子,匆匆地逃離現場,哼,小小的白馬山莊!”
請狐王不必耿耿於懷,婢子日後代你收拾他們;”釵奴恭敬地說。
“嘻嘻嘻……”狐王嘻笑著:“你,你……”突然一個轉身:“進轎”
狐王不去散步了,突然轉回轎內,眾奴於瞪眼睛。
“轎旁伺候;”釵奴花容失色地吩咐眾奴。
“釵奴;”轎內傳出狐王的聲音:“要不是你剛才說‘婢予日後代你收拾他們’,我倒忘了昨晚的事!”
“請狐王明示!”釵奴在轎前躬身說。
“昨晚你率領四缺三絕一支笛去附近農家時,途中說了些什麼話,快從實招來!”
“婢于沒說什麼,請狐王明察!”釵奴略嚇得雙腳直發抖,“你只知道江湖道上有個順風耳,他只是些雕蟲小技;我的兩耳比他更靈;你一人逃跑,我說不定會放過你,居然鼓動四缺三絕一支笛一塊兒開溜。好啊!釵奴,算我是白疼了你!”從轎內丟出一個拇指大的磁瓶;“算你是我的貼身釵,自行服下,自行了斷吧!”
“請狐王寬恕了釵奴!”眾奴圍著轎兒跪了下來。
“逆我者亡,我今天只懲罰為首的釵奴,誰敢再替她求情,四缺三絕一支笛也得處死!”
“嗚嗚嗚……”釵奴嚎啕痛哭。
“我昨晚已放過了你一次,沒想到你馬上就想背叛我,再不快服下‘速死藥’,我便砍下你的頭兒來,讓你永世不能超生!”
“婢子遵命服藥,日後你自己保重吧!”釵奴說後,立刻揭開瓶蓋,倒藥入嘴。口吐白沫,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手腳抽搐後不再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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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轎!”狐王在轎內憤怒地說。
“啟奏狐王!”沒想到飛奴雙膝跪了下來:“請准奴才將釵屍體移置叢林內再行前進!以免被太陽曝晒!”
“人死了,狗咬日曝乾你啥事?”
“奴才是你——狐王的奴才,但也是釵奴的奴才,我的主人死了,我做奴才的理應將她埋葬:如今,我只請求將她的屍體移置於叢林,別無所求。”
“要是我不准呢?”
“奴才請求狐王也賞賜‘速死藥’一瓶!”
“沒想到你如此忠於主人,好吧,等你把釵奴屍體背負于叢林后再走!”
飛奴從叢林返回轎隊時,兩眼已哭得通紅。
“派飛奴接替釵奴職務,轎隊快速向前行進!”狐王在轎內發出了命令。
狐王的轎隊又浩浩蕩蕩地向前行進了。
釵奴的死,眾奴更怯於狐王的“狐威”,從心底深處,都不敢對她存有半點不恭敬之意。
沒有釵奴,眾奴都覺得旅程中枯燥乏昧,因為她是除了狐王外,唯一聲音柔和,聽來十分悅耳的女性。眾奴思念釵奴,但,人死了,不能復活,只有對她懷念在心中了。
“欽奴死得好可憐!”飛奴思念故主,“我背著她進入叢林時,她仍口吐白沫!”
“你有沒有弄些草葉將她遮蓋,”劍奴也思念釵奴。
“當然有用草葉遮蓋啦!而且用石頭替她圍了個圈!”
“以后不准再談論釵奴的事!”狐王在轎內不悅地說。
眾奴畏懼狐王,只有緊閉著嘴。
轎隊日夜不停地行走了兩天,這天中午,進入了三面環著小丘的谷地,小丘上站滿了身帶飛刀的人。
從小丘上躍下來佩帶有十二把飛刀的四條大漢,站在四人身后的一個翩翩少年,他身上擁有十八把飛刀;其餘身懷八刀、四刀、兩刀的,在左右小山丘上虎視著。他們正是白馬山莊的四大尊者、堂主和護法、總管等。
四大尊者其中的一位挺身而出:“我們莊主在此恭候多時啦;狐王路過敝莊,未曾迎接,特專程趕來,敬請狐王駕臨”。“我們要趕路,沒時間去貴莊打擾了;”飛奴跳在轎頂。“這是敝莊莊主之盛情,請狐王賞臉!”
飛奴打開轎蓋,請示狐王後說:“狐王有要事在身,改日在專程前來貴莊拜訪!”
“敝莊莊主親自前來接駕,務必請狐王賞臉!”對方再次要求。
“狐王說!”飛奴不甘示弱,“今日之事,她知道咱們殺了貴莊的護院,貴莊絕不會善罷甘休,就這樣決定吧!讓貴莊四大尊者與狐王轎前四缺一較身手,四大尊者敗陣,
讓路;四缺不敵,狐王率眾奴上貴莊道歉!”
就這麼決定,環顧當前的形勢,也只有這麼決定了。這是因為狐王的座轎已進入飛刀陣中,雖然狐王麾下的四缺三絕兩拳雙腿一支笛,都是當代的絕頂高手,尤其是一支笛的“奪命蕭”,更是奪命于悠揚的蕭聲中。但飛刀陣四周,至少昂立著百個飛刀客,他們除了絕大多數是“兩刀客”外,四刀和八刀者亦混雜其中,至少有三百把以上的飛刀.何況,擋住出路的莊主和四大尊者五人就身帶六十六把飛刀,只要莊主一聲令下,飛刀象蜂擁般擲向狐王座轎,笛奴的嘴;唇尚未接吻策洞,飛奴和眼奴的金錢源、奪命火珠雖然已經。擲出,四缺當然也可以凌空躍起。就在這一瞬間,狐王的座轎早已布滿了飛刀,眾奴不死也得重傷。
就這麼決定,這只是狐王在“劣勢作戰”下的決定,已占盡上風的白馬山莊,可就不這麼決定了。
“大當家的!”白馬山莊的莊主對四大尊者的老大輕聲細語地說:“你大聲轉告狐王,只要狐王交出釵奴,今日之事就算了了!”他說後又向老大比手畫腳地指示了一番。
於是,老大挺身向前,高聲叫道:“敝莊莊主不想與狐王結怨,只要狐王把釵奴交出,便可一了百了!”
不想與狐王結怨,是四大尊者與四缺決戰,白馬山莊撿不了便宜。
“欽奴已於前天清晨,被狐王處決了!”飛奴坐在轎頂上說。
“見人交人,見屍交屍!”
“要是人屍都不交呢?”
“天山二老、少林兩禪師、武當的全空道長,現在都是我們白馬山莊的上賓啊!”二老兩禪師和全空道長,都是當代武林身負絕學的武學大宗師。
眾奴都聽得目瞪口呆。
大當家的繼續說了下去:“交不出釵奴的人或屍,有勞諸位屈駕敝莊,當奉為上賓!”
飛奴再次揭開轎蓋,請示狐立後說:“狐王應允交屍,不過,得先知道為什麼貴莊硬要釵奴的人或屍呢?”
“恕難奉告!”大當家的斬釘截鐵似的說。
“恕難從命!”飛奴年輕氣盛,不甘示弱。
“大當家的,就告訴他們吧!”白馬山莊莊主抬手指著座轎說。
“釵奴殺了洞庭湖主麾下第一‘舵主嚴武標,他是我們莊主的結義兄弟!”
“現在,或許釵奴已經是被處決了,血債應該一筆勾消……”
“別再羅嗦了,快交屍吧!”
狐王無可奈何,只得在前後都有飛刀隊的監護下,座轎折返釵奴自殺處。
使眾奴略訝的是釵奴的屍体竟不翼而飛,只留下來一堆擺了個長方形的大石塊和散亂的叢草。
交不出屍體來,狐王便只有乖乖地進入白馬山莊了。
進入白馬山莊的人,從此在江湖上銷聲匿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