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小说】【武侠小说】在妓院裏出生的男人 2

第一章 ~年少輕狂~

「顏羅王,出來,有點事叫你辦!」一個五十多歲、高高胖胖的、穿著官服的男人在一間柴房門前喊道。

「嗯,老爺,有什麼事?」聲音從柴房裡傳出,緊接著柴房的門打開,出來一個十四五歲的黑黑壯壯的少年,他那雙眼睛明亮得如同黑夜裡的明星。

他大概有一百七十公分,他跑到胖子身前,道:「老爺,我出來了。」

胖子道:「大門前來了個乞丐,很煩,你出去把他趕走,立即去,快!」

顏羅王聽了,應聲:「是!」轉身就跑向大門,看見了胖子口中的乞丐。

那乞丐穿得很是破爛,見到他出來,就拿著一個爛碗捧到他的身前,求道:「少爺,行行好,可憐可憐我這個糟老頭吧!」

顏羅王眉頭一皺,道:「你說我是少爺?我像個少爺嗎?我也比你好不了多少,你也可憐可憐我,放我一馬,別讓我為難。你知道,你若不走,我就會被老爺罵,到那時你來可憐我嗎?走,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了。」

乞丐道:「你們府台大人有的是錢,就給乞丐幾個花花吧?」

顏羅王笑道:「你真的很囉嗦,讓我想起一年前的自己,不過當時也沒多少人可憐我,你覺得今天的我會可憐你嗎?」

乞丐驚道:「你也做過我們這行?」

顏羅王道:「一般般啦,大家是過來人,也就不必客氣了,老實說,你走還是不走?」

乞丐鐵了心地道:「討不到錢,我乞丐今天是不會走了的,你們難道敢打老子?揚州城的百姓都在看著,看看揚州的府台大人到底是怎麼對待他的子民。」

「好!」顏羅王點點頭,道:「你做乞丐也做到家了,有性格!你等著我,我給你討點爛鐵破銅出來!」

乞丐撩了撩他的亂髮,坐到地上,道:「謝謝,我坐在這裡等你。小伙子,你心腸真是好,老天會保佑你的。」

顏羅王看著他那很髒的臉,輕輕一笑,露出兩排潔白整齊的牙,右手舉到嘴前,四指彎內、指背向前,拇指的指甲貼近嘴唇,舌頭吐出,在拇指甲背上輕輕一舔,然後轉身走入大門,不一會從裡面出來,右手已經多了一把木柄的斧頭。

他朝著乞丐笑道:「我只有一把斧頭,你要不要?」

乞丐道:「斧頭也不錯,拿去賣了能值幾個錢的,謝謝啦,給我吧!」

顏羅王走近他,他足足比顏羅王高出一個頭,顏羅王笑道:「你很會做生意,為何不去做生意,反而來討食?」

乞丐開心地道:「沒本錢。不如你給我些本錢,我做生意發達了,也不會忘了你。」

顏羅王道:「本錢我沒有,斧頭就一把,把手伸過來吧!我給你!」

乞丐左手拿了碗,伸出右手準備接顏羅王的斧頭,忽然見顏羅王右手一掄,斧頭從上而下砍落他的手,他一驚,急縮回手,倒退一步,慌道:「你砍我?」

顏羅王還是微笑著,道:「你閃得挺快的,就不知能閃多少次了。」

乞丐倒退幾步,驚道:「你嚇我?」

「我顏羅王從來不嚇人!」

他的話音剛落,右手掄起斧頭又朝乞丐砍去,乞丐看勢頭不對,丟下破碗掉頭就跑,顏羅王就一直追砍過去。

乞丐一邊跑一邊大喊道:「救命呀!有個瘋子要殺我了,救命呀!」

顏羅王想不到這營養不良的乞丐跑得這麼快,他追得氣喘吁吁也追不上,便停下來彎腰猛呼吸,口中罵道:「媽的,跑得比我還快,為什麼我以前被人追時都跑不了?」

他覺得這人做乞丐也做得比他幸運,想當初他被人追打時總是跑不掉,他就感到悲哀。

顏羅王喘過氣,慢慢走回府裡,那胖子就過來問道:「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顏羅王舉舉手中的斧頭,道:「老爺,他跑得比馬還快!」

胖子笑出了三個下巴,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就知道你辦事機靈,找你絕對是不會錯的,你的柴砍得怎麼樣了?」

顏羅王道:「已經全部砍好了。」

「好,衙門裡有事要我處理,我要走了,你在家機靈點,啊?」

他神秘地對顏羅王眨眨眼,顏羅王識相地點點頭,他道聲「好樣的」,就出了門去了。

顏羅王看著他消失,轉身回到柴房。

柴房很大,除了一張床,房裡都擺滿了劈好的柴,顏羅王把斧頭放好在門背,然後仰躺在床上。

這張床他已經睡了一年了,胖子好幾次讓他搬到別的房去住,他都拒絕了,他覺得在這柴房裡睡得很舒服,至少不會常有人來打擾他。

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是揚州城裡數一數二的大宅,剛才那個胖子就是揚州府的府台大人劉賢達。顏羅王剛到這裡來的時候,他就很看不起顏羅王,討厭他長得又黑又瘦,所以就安排了他到柴房住,給了他一把斧頭,讓他當個砍柴的。

開始時,顏羅王砍一天,手都砍得麻木了,還是砍不了幾根出來,可是後來漸漸就很能劈了,他右臂的力氣也漸漸地增大了許多,以前十天才能砍完的柴,現在他半天就能劈完。

劉賢達喜歡上顏羅王,是因為他慢慢發覺顏羅王做事很有分寸,而且很會拍他的馬屁。一般來說,只要遇到難解決的私事,他都叫顏羅王出頭頂著,就像今天這事一樣,他就很喜歡顏羅王的作風。

顏羅王經常都是臉帶笑容,很少顯出不高興的樣子,這也是劉賢達喜歡他的原因之一。他當然不會知道,顏羅王從「春風揚萬里」出來之後,在短短的兩年裡遇到了多少事,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劉賢達對顏羅王的過去不感興趣,顏羅王也不會告訴他。

他從春風揚萬里出來之後,就一直流浪。在這段時日裡,他什麼事也做過,什麼人情世故也看到過,他能不老練?他一出來,就餓肚子,於是去偷、去搶、去求施捨。他偷的時候被人捉住了,就被打得遍體鱗傷,他搶——都是搶比他小的孩子手中的東西,他不敢搶大人,不是不想搶,而是怕搶不過又被打。他也當過乞丐,可是就像今天他對付那個乞丐一樣,他到別人門口乞食時,都被別人用掃帚趕出門去,有些好心一點的也許會丟一兩個饅頭給他,如同施捨給一條野狗。

在他的流浪中,他學會了忍耐和微笑,不管別人怎麼對他,或者他將要怎麼對付別人,他都是微笑著。

他已經學會了把妓院裡的過去深埋在心底,只有在看著手臂上的齒痕時,他才會深深地想起他的三姐。

他學會了掩飾,就是無論碰到什麼事,如果是沒有必要,他從不把心中真實的想法顯露到臉上。他的臉,長久地留存著的,只是笑,一種看起來如陽光般溫和的笑,可是這笑的背後隱藏著什麼呢?很少人知道,除了他顏羅王本人。

他出來三年,有兩年是在街頭巷尾度過的,只是在前年年關時,他才有幸進入這個大宅子裡,而且漸漸得到了這宅子的主人——揚州府台大人的賞識。

說起來,這劉賢達,其實也不怎麼賢達,他暗地裡也去妓院風流,至於當官慣有的貪污——哪能少得了他的份?

他很多時候說是去衙門辦事,其實是到了揚州城的各大妓院去視察民情,最喜歡做的,當然是在床上聽聽婦女心聲了。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交代顏羅王讓他看著家裡,為什麼?因為劉胖子雖然經常出去偷吃,卻也怕被家裡的四隻母獅捉姦在床,所以家裡一有什麼動靜,顏羅王就會跑在前頭給他通風報訊。這件事顏羅王做的很好,從來沒有令他失望過,他也知道顏羅王除了劈柴劈得快之外,還有一個本領,就是跑得也比一般人快。當然,他不會知道,這是因為當初顏羅王偷搶別人的東西時被追逼出來的腳上功夫。

劉賢達有一個正室、三個妾,可是只有正室蘭容給他生了個兒子,其他三個就令他失望了。他的二房叫何東芝,在嫁給他的同時,也給他帶回了一個便宜女兒,他讓這個女兒跟了他姓。他另外兩個小妾分別叫林鮮和王梅,是兩個年輕得可以做他女兒的美麗女人。

劉賢達的兒子劉福生不常在劉府,他是個二十一歲的年青人,像他父親一樣高大,不胖,絕對是一表人才,長得英俊瀟灑,可惜顏羅王與他交往不多,因他很少在府裡,顏羅王不清楚他到哪裡去,也沒興趣去猜測。

顏羅王有時也會感到對不起蘭容,因為他背著蘭容幫劉賢達做了許多不該做的事,蘭容如果知道,會對他怎樣地失望?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把衣服脫了,露出他那結實的胸膛,在他胸膛的正中,有一道彷彿被利劍削過的傷痕,他用食指去碰了碰,然後又把他的拇指放到嘴邊,輕輕地親了一下指甲,臉上的笑容凝結出一種殘忍的味道。

第五章 ~府台辦案~

顏羅王帶著慌恐的夢醒來,打開門一看,天亮了很久,他在柴房裡打點了一切,就往花園方向走去。

剛入花園的圓門,就看到了劉敏,還有劉福生,劉敏靠得劉福生很近,幾乎是兩個身體貼在一起。

劉敏同時看到了顏羅王,她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掙脫被劉福生握在手中的手兒,垂下臉來,不敢看顏羅王。

顏羅王知道劉福生三天前回到了劉府,他並沒有看見劉敏的手在他未來前的那一刻,曾經長久地握在劉福生手中,即使看見了,他也當是哥哥牽著妹妹的手在花園裡賞花,顏羅王只是奇怪,為什麼劉敏不像以往一樣和他打招呼了?

劉福生是英挺的青年,他的臉尖瘦但不失俊俏,雙眼銳利,鼻子高挺而有些勾,然而他的雙肩卻很寬,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不但不瘦,反而顯得特別的高大。確切地說,他的身高應該有一百八十一公分,這足足比他顏羅王高出十多公分。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個俊俏風流人物,他的眼睛還給人一種冷酷的感覺。

許多時候,顏羅王直覺劉福生並不像劉賢達,雖然他與劉賢達有著同樣的身高,但除了這點,顏羅王在他們身上尋不到相同的地方。

劉福生半年前出去了,如今才回來,這是他回來後,顏羅王第一次見到劉福生,他想,怪不得這兩天都不見劉敏了,原來是和她哥哥在一起,他向他們打招呼道:「少爺、小姐,你們早呀!」

劉敏抬起臉來,現出一抹紅暈,道:「黑眼,你怎麼這麼早就到花園裡來了?」

劉福生並沒有回答顏羅王,只是瞄了他一眼,然後就對他身旁的劉敏道:「敏敏,我們到亭子裡坐吧!」

顏羅王道:「我去向夫人請安。」

劉敏跟隨劉福生進入亭子裡,並排坐了下來,劉敏道:「那你就去吧!」

顏羅王笑道:「嗯,我這就去。」

「顏羅王,你在這裡呀!正好,哈哈!」來人卻是劉賢達劉府台。

顏羅王迎上去,道:「老爺,這麼開心,什麼事呀?」

劉賢達把右手提起來,他的右手上拿著一隻白貓,他笑道:「我今天一起來就四處尋貓來打,你看,我現在把這貓打死出了氣,你說我開心不開心?」

顏羅王知道昨晚的事情,也就附和道:「老爺,這貓該死,老爺是怎麼打死牠的?」

劉賢達道:「我一腳就把牠踩死了。」

顏羅王道:「老爺真是厲害,一腳就能定江山,不愧是府台大人。」

劉賢達更開心了,嘿嘿笑道:「顏羅王,你說話正合我心意,我現在正準備去找你,我們在你那裡架幾把柴,把這貓烤了,撕了吃,哈哈。」

顏羅王道:「老爺的主意妙,我們現在就去。」

「爹,你手裡拿的是娘的小白貓,你不知道麼?」坐在亭子裡的劉福生不緊不慢地說出這一句,卻把劉賢達震得沒了主意。

他的手一顫,手中的白貓就掉到了地上,他看著地上的死貓,狠不得牠馬上活過來,可惜牠就怎的死了呀?他抬臉對他的兒子道:「福生,你說這是你娘的?」

劉福生道:「你多久沒有去過娘房裡了?連娘在年前養了隻白貓兒也不知道?」

劉賢達喃喃自語道:「慘了,這次慘了,這貓怎麼就成了容兒養的了?我以前為什麼不知道?」

劉賢達驚惶失措之時,看見面前的顏羅王,靈光一閃,抓住顏羅王的雙肩,道:「顏羅王,這事由你一個頂著。」

顏羅王也怕蘭容,慌道:「老爺,怎麼又是我頂著?」

劉賢達道:「你不頂,難道叫我頂嗎?」

顏羅王道:「可是——」

劉賢達打斷他的話,道:「沒有商量的餘地,大夫人問起她的白貓,你就說是你打死的,啊!聽到沒有?」

顏羅王道:「可是,少爺和小姐都看見是老爺打死的,他們不會說嗎?」

劉賢達道:「不管他們說不說,你一口咬定是你殺的就行了。」

顏羅王道:「為什麼老爺你不承認,如果夫人生氣了,把小子趕出劉府呢?」

劉賢達道:「不會的,她至多罵你一頓。」

顏羅王辯道:「如果說是老爺殺的,夫人也是罵老爺一頓而已,老爺為什麼一定要小子承擔?」

劉賢達一掌就拍到顏羅王的頭殼上,道:「你今天怎麼就這麼笨,我是老爺,是府台大人,被女人罵,不是很沒面子嗎?你就不同了,你是個小孩子,被罵幾句不會丟臉的,就這樣了,沒得說的。做好了,有你好處,若敢不從,我明天就叫你到山上砍柴。」

顏羅王悄聲問道:「老爺,有什麼好處?」

劉賢達也悄聲道:「你不是很想看我辦案嗎?如果你承認貓是你打死的,幫我頂過這一罵,我就找個時間讓你陪我去辦案,如何?」

顏羅王還來不及回答,就從花園外跑入一個大漢。

劉賢達衝大漢問道:「鐘捕頭,什麼事這麼急?」

鐘捕頭道:「大人,有兩件很棘手的案子要你立刻去辦。」

劉賢達道:「我這不是正準備去嗎?我什麼時候遲到過,哪天不是在衙門裡勞苦功高地處理公事的?去去,我跟著就去衙門。」

鐘捕頭連忙閃了出去。

劉賢達又對顏羅王道:「就這麼定,我去辦案了,你在家機靈點。」

顏羅王剛想回話,看見對面那個門進來了林鮮,他的臉色一變,就聽得林鮮道:「老爺,你要去衙門了嗎?」

劉賢達道:「是的,妳在家等我回來,我今天去把洪鬍子的店拆了。」

「咦,老爺,這貓是昨晚那隻嗎?你把牠打死了呀?」林鮮走過來看了一眼地上的死貓,然後又用眼角閃了閃顏羅王。

顏羅王渾身打了個冷顫,劉賢達道:「不是我打死的,是顏羅王不小心踩死的。」

林鮮就拿她那雙媚眼瞧著顏羅王,其中的含義只有顏羅王心裡清楚。

劉賢達就道:「我去衙門了。」

顏羅王突然道:「老爺,我答應幫你頂著,不過,今天你一定要帶我去衙門,我求你了。」

劉賢達盯著顏羅王好一會,道:「好吧!看你也為我做了許多事,就讓你見識一下府台辦案的手腕。」

林鮮道:「辦案有什麼好看?小羅,家裡還有許多事要你做,你不能去妨礙老爺辦案。」

劉賢達道:「也是,家裡是有許多事要你照看的,顏羅王,你就不去了。」

顏羅王急道:「老爺,你堂堂府台大人,怎能說話不算話?」他真擔心留在家裡,會被面前這隻母貓當作小魚兒生吞了。

劉賢達想了一下,道:「也是,府台怎能說話不算話的?就這麼定了,你今天就跟我去衙門,家裡的事也有許多人做的。」

林鮮嗔道:「老爺!」

劉賢達擺擺手道:「不必說了,我還有急事。顏羅王,我們快走。」

亭子裡的劉福生突然朝他們喊道:「爹,今天有貴客到我們府裡,你辦了案早點回來。」

劉賢達答應一聲,就和顏羅王走出了花園。

他們出了門,劉賢達就上了轎子,顏羅王就在旁邊跟著走,不久,到達了衙門。

劉賢達往堂上一坐,就有個師爺模樣的人走到他右邊站好,顏羅王也站在了劉賢達的左邊。

劉賢達拿了木桌上的木磚就拍在桌面上,聽得一聲響,就有整齊的「威武」之聲大震,劉賢達滿意地笑笑,對旁邊的顏羅王道:「怎麼樣?」

顏羅王道:「老爺真是威武!」

「哈哈!」劉賢達笑過之後喝道:「帶犯人!」

他旁邊的師爺悄聲在他耳邊道:「大人,這第一個案沒有犯人。」

劉賢達吼道:「沒有犯人,叫我辦什麼案?」

師爺道:「他們都是原告,也可以說都是被告。」

劉賢達不耐煩地道:「管他什麼告,有人就給我帶上來,辦完案我好辦別的事,快點。」

師爺朝底下的鐘捕頭使了使眼色,鐘捕頭會意,出去了一會,帶進來兩個一胖一瘦的老頭。

那兩個老頭一進得公堂,就跪在地上大喊道:「青天大老爺,你要為我作主呀!」

劉賢達道:「我是青天大老爺,當然會為你們作主,快快把你們的冤情訴上來。」

兩個老傢伙立即怒目相瞪,同時對罵道:「他兒子殺了我兒子!」「他說謊,是他兒子殺了我兒子的!」

一胖一瘦,兩個老人,在公堂上激烈地爭吵,堂上坐著的劉賢達和站著的顏羅王也不知道他們說著什麼一回事。

劉賢達的木磚又拍在木桌上,吼道:「夠了,你們兩個老東西,一個一個地說,在這裡吵什麼,要吵回家吵,別在這裡煩我。」

青天大老爺發怒了,兩個老人都不敢再出聲。

劉賢達指著胖老人道:「你比較胖,說出來的話比較有力量,就你先說。」

看在大家都是肥人的份上,青天大老爺終於給了胖老頭一點面子。

胖老頭道:「大人,老漢叫胡九長,家住——」

「別說與本案無關的事,不然撤消你的發言權。」劉賢達一聽他要拉家底,就預先警告他。

胡九長道:「是是,我的兒子被他的兒子推下山摔死了,所以我要告他,要他賠我兒子的命,如果不能賠命,就要賠錢。」

劉賢達道:「好,就要這樣,明明白白說,我才好辦你們的案,你們如果在這裡吵,我怎麼辦案呀?那瘦的,到你了!」

瘦老頭道:「我叫王八生——」

劉賢達一聽,來了興趣,道:「慢著,你說你叫王八生?」

王八生應道:「是呀!老爺,怎麼了,我這名字很多人都說不好哩,可是用了一輩子了,老漢也就不改了。」

劉賢達道:「老子從昨晚開始最討厭王八了,既然你是王八生出來的東西,也一併討厭。來人,先打他三大板,再讓他說話。」

立即有兩個官差就地打了王八生三大板,他喊冤道:「老爺,我雖是叫王八生,但不是王八生出來的,老爺呀!哎呀——不要打了,我現在就改名,就改名!」

三大板打過,劉賢達就道:「說說,你要改什麼名?」

王八生道:「我好像覺得王八蛋叫起來比較順口,早就想改了,現在就改叫王八蛋吧!」

「不行!」劉賢達在堂上大喊反對,他道:「王八蛋是公用的,你有什麼資格一人獨稱?」

王八生慌慌然道:「那老爺,你說改什麼名中肯?」

「改成王八軟!」劉賢達想起他昨晚喝了王八酒之後,沒幾下就軟下來了,他心中就有氣。

王八生道:「王八軟?老爺,這不合邏輯,王八的殼是很硬的,應該改個王八硬。」

劉賢達火了,怒道:「你個王八,你什麼時候不硬,現在在公堂上說硬?來人,再打他三大板,看他還能硬多久!」

不用說,王八生又被打了三大板,看來想硬也硬不起來了,他哭喊道:「大人,不要打了,我不要硬了,我就要個軟,這軟會舒服點。」

劉賢達道:「知道就好,王八的殼雖硬,裡面可也是軟,人不要看表面,要看內在,知道嗎?王八軟,說說你的冤情。」

王八生道:「大人,他兒子把我兒子推落山摔死了,我要告他,如果他不能賠我兒子的命,也要叫他賠錢給我王八生——不,是王八軟。」

劉賢達聽著,頭都暈了,到底是誰的兒子推誰的兒子落山?他搖搖頭還是不能清醒,就朝師爺道:「師爺,你去給我拿百草油來,我頭有點痛。媽的,這是什麼案子。」

師爺跑進內堂,把劉賢達要的百草油取了出來。

劉賢達倒了些藥水入手掌心,擦了擦額頭,感覺舒服了些,就道:「師爺,你來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師爺道:「老爺,事情是這樣的,話說——」

劉賢達罵道:「我操,你話說得也夠多了吧?人家做書生,你也做書生,人家當大官,你卻在我這裡混個師爺,就因為你話說太多。再敢話說,我就讓你連師爺也沒得做,快點,直接進入正題。」

師爺慌忙道:「這兩個老頭的兒子在山上打架,兩人同時掉落山去,摔死了。」

他這一說,就像放鞭炮一樣,劉賢達聽了很是滿意,道:「這就對了,做事要有重點,說話也要有主題,不要說一大堆的話說,我們辦案不是在說戲,你知道嗎?」

師爺道:「知道了,大人。」

劉賢達朝地上跪著的兩人道:「師爺說得對不對?」

兩老同時道:「很對,大人。」

劉賢達道:「對就行了,你們兩人每人上交本大人五百兩銀子!」

「砰」的一聲,木磚又拍在木桌上,正式定案。

兩個老人雙眼一瞪,仰倒在地上,不知是被震暈的還是被嚇暈的?!

劉賢達道:「師爺,這兩個老東西什麼不好學,學別人在我面前裝暈?還好我早有準備,快拿百草油去把他們擦醒,本官還要辦案的。」

百草油果然是世代名藥,在兩個老人頭上那麼一塗,立即見效,兩人醒來之後,一句話也不說,就拿兩雙老眼盯著他們的青天大老爺。

劉賢達笑道:「五百兩不行,那就減價,三百兩?」

兩人不言不語。

劉賢達又道:「二百兩?」

「一百五十兩?」

兩人還是不言不語。

「一百兩?!」

胡九長終於道:「老爺,為什麼要我們交銀子?」

劉賢達道:「你們兩人,沒事到公堂上胡鬧,害我浪費許多寶貴的時間,你知道我一天要處理多少公文嗎?不知道吧?你們的兒子各死得其所,他們都各自報了仇,本不該來煩本官,卻在這裡耍弄本官,搞得本官頭都暈了,我暈了頭,怎麼能為百姓做事?所以,你們要賠償本官的以及老百姓的直接損失,你們認罪嗎?」

王八生道:「老爺說得好像挺有道理。」

劉賢達道:「有道理就給錢。」

胡九長道:「可是,我們沒有那麼多錢,老爺,我們下次不敢再來煩你了,求你讓我們走吧!我們不告了。」

劉賢達怒道:「我已經降到一百兩了,你們還想不認罰?」

兩個老人全身打顫地看著高高在上的青天大老爺,怕得又不敢說話了。

劉賢達道:「好吧!好吧!看著你們年老可憐的樣子,也不值幾個錢了,我就再減價,五十兩!最低就是這個數了,你們如果不認,就抓去坐五年牢。」

兩個老人終於認罰,道:「老爺,我這麼老了,不能坐牢呀!我這就回家借五十兩銀子給你,你讓我走吧?」

劉賢達揮揮手,道:「好,你們回家拿錢去。鐘捕頭,派兩個人分別跟著他們去,免得放了他們就賴賬。」

「是,大人!」鐘捕頭立即點了兩個官差出來,隨兩個老人出去了。

劉賢達辦完了一件案,靠在椅子上喘了一口大氣,道:「顏羅王,你看我辦案如何?」

顏羅王笑道:「老爺辦案真是神來之筆,厲害過老爺一腳就踩死貓兒。」

劉賢達翻眼道:「我什麼時候踩死了貓?你不記得是你打死的了?」

顏羅王道:「對對,是我打死的,我都差點忘了,老爺叫我頂著的。」

師爺道:「大人,還有一個案子。」

「什麼?」劉賢達驚喊道:「我已經累得暈過去了,你竟然說還有一個案子,是不是想累死我?」

師爺惶恐道:「大人,小生不敢,但這個案子以前從來沒遇到過,我想大人也許感興趣。」

劉賢達看了師爺好幾秒鐘,道:「哦?你是說天下還不曾有個這樣的案例,而我劉賢達是天底下第一個遇見這種案子的人了?」

師爺道:「正是如此。」

劉賢達道:「那我今日就累一點,破了這天下第一案,哈喲,想不到我劉賢達也有天下第一的時候了。快快快,快傳人上來。」

他這次學聰明了,不說帶犯人,而是說傳人,他怕又來那麼一個沒有犯人的案子,他要是說錯了,就丟他府台的臉面了。

師爺喊道:「傳朱愛妹、揚士郎。」

只見一男一女進入了公堂,男的大概有二十多歲,長得也相貌堂堂,女的已經有三十多歲了,有著那麼一點姿色,走路的姿態令任何一個女人見了都會眼紅得說她是在發騷。這對男女進來,照例跪了下來。

劉賢達道:「你們兩個,誰是原告?」

男的道:「大人,我是原告。」

劉賢達一驚,他本以為女的是原告,卻不知男的才是原告,這男的要告什麼呢?他道:「你要告她什麼?」

男的哭道:「我要告她強姦我!」

劉賢達更是驚得從椅子上跳起來,道:「混賬,這世上哪有女人強姦男人的,你是不是想擾亂公堂?」

堂上站著的顏羅王暗道:怎麼會沒有?我昨晚差點就被你的三夫人強姦了。

此時男的道:「大人,這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問她。」

劉賢達激動過後,坐了下來,對著那女的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女的嬌笑道:「大人,他說的全部是事實,我強迫他和奴家相好的。」

劉賢達又愣了幾秒鐘,突然拿起木磚就敲在桌上,吼道:「朱愛妹,妳為何強姦他?」

男的驚道:「大人,我沒有強姦她,是她強姦我的。」

劉賢達怒道:「混賬,我有問你嗎?」

男的道:「大人,你不是問我嗎?可是我明明聽見你喊朱愛妹的。」

劉賢達彷彿明白了什麼,朝男的道:「你叫朱愛妹?」

男的道:「是呀!大人,小民就叫朱愛妹。」

劉賢達又對著女的道:「妳是揚士郎?」

女的朝他拋了一記媚眼,道:「大人,我就是揚士郎,也有人叫奴家癢死郎!」

劉賢達捧著頭大呼道:「師爺,百草油,拿百草油來,我的頭又暈了。」

師爺急忙奉上劉青天要的仙丹妙藥,他往頭上一擦,終於清醒過來,道:「果真是天下第一奇案,天下第一奇案呀!我劉賢達怎麼就碰上這種讓人頭痛的案子?唉,能者多勞呀,能者多勞!」

朱愛妹道:「大人,你要給我個公道呀!」

劉賢達氣道:「你媽媽的起個女人名,怨不得被人強姦了,還好是個女人強姦你,要是男人強姦你,你他媽的就虧大了。我說,人家女人強姦你,吃虧的還是女人家,你虧了什麼?你到妓院去,都要給錢,現在不用花錢,也有人肯和你那個了,你還要告人家,你是吃飽了沒屎拉,來這裡放屁是不是?來人,打他三十大板,讓他的屁股開花。」

朱愛妹喊道:「大人,不要打呀!我不告了,我讓女人強姦就是了,求你別打。」

不管怎麼說,劉賢達都是個秉公辦事之人,當然不會聽了朱愛妹一句話就心軟,所以當他看到官差打得並不是很具力量之後,他就對旁邊的顏羅王道:「顏羅王,你手臂勁大,你去打!」

「是,老爺!」顏羅王應聲而出,接過官差手中的板塊就使勁地打起來,他下手絕不留情,把地上趴著的朱愛妹打得痛叫哭喊。

劉賢達看了直拍手道:「好,顏羅王,我就知道你辦事效果超一流,有前途。」

他說罷,顏羅王也已打完了,回到他身旁,笑道:「謝謝老爺誇獎。」

「來人,把朱愛妹拖出去,別讓他在這裡現眼,公堂之上豈能讓光屁股的人停留?」劉賢達指著朱愛妹那因被打破了褲子而血肉模糊的臀部罵道。

朱愛妹被拖出去之後,揚士郎感激地道:「謝謝大人明察秋毫,知道女人無論如何強姦男人都是在做蝕本生意。」

劉賢達道:「既然明知是蝕本生意,妳為何還要做?」

揚士郎道:「因為奴家有著無限的本可以蝕。」說罷,她不忘搖了搖她胸前的兩個被衣布包裹著的肉堆。

劉賢達眼睛都直了,道:「我要懲罰妳!」

揚士郎驚道:「大人,為什麼?你不是說女人怎麼樣都是蝕本的嗎,為什麼還要懲罰奴家?你已經懲罰了朱愛妹,怎能連我也要懲罰?」

劉賢達道:「就憑妳說妳有無限的本,妳就該受到我的懲罰。鐘捕頭,你帶幾個人去洪鬍子的酒店,把他的店封了。」

鐘捕頭道:「大人,洪鬍子犯了什麼罪?」

劉賢達道:「他賣假酒,這可是陷害老百姓的大罪。」

鐘捕頭明白過來道:「大人,這樣的人早就該把他的店拆了。弟兄們,我們出去辦事。」

他帶了六個官差就風風火火地出了衙門。

劉賢達朝揚士郎吃吃地笑道:「輪到妳了,我要私下懲罰妳。」

揚士郎有些畏懼,道:「大人,你要怎麼私下懲罰奴家?」

劉賢達走下台來,到了揚士郎身邊,俯身下去在她耳邊輕聲道:「妳不是很喜歡強姦男人嗎?我對妳的懲罰就是,要妳來強姦我!」

揚士郎聽了,手一拍他的肩膀,嬌笑道:「喲,大人,你怎麼不早說?害奴家心慌意亂的,原來你要這樣懲罰奴家,奴家等著你的懲罰哩,來吧大人!」

劉賢達立即把揚士郎帶入內堂的寢室,顏羅王也跟著,但劉賢達卻叫他守在門口。

顏羅王在門口站了一會,突聽裡面的劉賢達大喊道:「顏羅王,快去叫官差,我頂不住了。」

顏羅王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出去叫了五個官差進去,他還是在外面等。官差進去一會,劉賢達就衣衫破爛地走出來。

顏羅王道:「老爺,滋味如何?」

劉賢達道:「媽的,這女人有病,是虐待狂,還好我發現得早,不然早就被她撕了。」

顏羅王道:「老爺的意思是,你還沒有被她強姦著了?」

劉賢達道:「當然沒有了,她這麼喜歡強姦男人,現在我也就叫幾個兄弟去強姦回她。媽的,想強姦府台大人,沒死過!」

顏羅王笑道:「那老爺現在準備去哪裡?」

劉賢達朝他瞇瞇眼,道:「就你小子機靈,我剛才被人強姦得起了勁,我現在換了衣服就找個地方也去強姦一回女人。」

顏羅王道:「那我先回府裡了。」

劉賢達道:「也好,你先回去,沒事不要來找我。」

「知道了。」

顏羅王走出了衙門,慢悠悠地走到劉府門前,看見阿田正急急忙忙地走出來。

阿田看見顏羅王就跑了過來,在顏羅王耳邊嘟噥了一陣,顏羅王轉身拔腿就跑,一直跑到揚州城裡的會賓樓。

這樓裡很多人都認得他,對他的到來也就不在意,顏羅王在這裡找見了他的老爺劉府台,他喊了幾聲「老爺」,這裡人聲嘈雜,劉賢達又正與姑娘們玩捉迷藏,眼睛被布包紮著,四個姑娘就圍著他叫喊,他就在圈裡面不停地抱,可惜一個也抱不著。

顏羅王跑到他面前,被他抱住,他道:「美人兒,我終於抓到妳了,來,親一個!」

他的肥嘴就要向著顏羅王的臉嘟過來,顏羅王急道:「老爺,是我。」

劉賢達全身一震,扯下布條,看著顏羅王,驚惶失措地道:「顏羅王,怎麼了?是不是夫人們來了?」

「不是。」

顏羅王在劉賢達耳邊吹了一陣耳毛,劉賢達臉色大變,道:「顏羅王,快,我們立即回去。」

第六章 ~少女風韻~

劉府的正堂。

此時最頂上最中間的那張桌子兩旁的太師椅上坐著兩個人,右邊是蘭容,左邊坐的是一個英挺高大的中年男人,他的眉毛像鷹展開的雙翅一樣飛揚,他正臉帶著笑容與對面的蘭容談論著。

左右兩排椅子上也各坐有人,右邊的是劉福生和劉敏以及劉賢達的三位侍妾,左邊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一個和尚、一個清麗的女人、一個中年文士。

劉賢達和顏羅王進來的時候,看見坐在上面的中年男人,他的臉色也開始變得蒼白,立即雙膝跪了下來,顏羅王也識相地跟著跪下來。

只聽劉賢達顫音道:「下官劉賢達,叩見李丞相!」

顏羅王有樣學樣道:「下官——不,小子顏羅王叩見丞相大人。」

中年人笑道:「賢達,不必多禮,起來吧!」

劉賢達得到准許,慌忙爬起來站著不敢亂動。

中年人朝他擺擺手,道:「賢達,你也坐。」

劉賢達坐到為他留出來的左邊第一個位子上,回頭看了看地上的顏羅王:怎麼剛才忘記叫他不要跟進來了?

顏羅王沒有得到特許,只好跪在地上不敢起來,眼巴巴地回看著劉賢達。

李丞相朝顏羅王道:「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顏羅王慌忙答道:「小子賤號顏羅王。」

左邊的少女「撲哧」一笑,顏羅王扭臉看去,不禁一呆,這少女的臉豐滿而不顯胖,細長的眉不彎而有些揚,眉下是一對半月似的眼睛,唇兒鮮艷如花瓣,她的美麗是劉敏所不及的,哪怕在顏羅王印象中美麗的小羅芙也要遜色。或許,只有在他的胸口上留下了永存傷疤的蘭心還能與她平分秋色,然而蘭心在顏羅王心中留下的是另一種不能言說的複雜感覺,面前這個少女,卻讓他感到一種高不可攀的富貴氣質逼人而來,只有剛才那不經意的一笑,顏羅王才覺得她有著那麼一瞬間的親切。

「閻羅王?你的名字很能說明你這個人,我想陰間裡的閻羅王也是像你一樣黑的,但傳說閻羅王是很高壯的,哈哈!」李丞相笑道。

顏羅王清醒過來,用力地一甩脖子,把臉轉向李丞相道:「丞相大人,小子姓的是顏色的顏,不是陰間的大人閻羅王。」

李丞相看到他使勁扭脖子的樣子,笑道:「玉兒很美嗎?」

顏羅王驚詫地道:「丞相大人,你怎麼知道我小名叫玉兒?」

李丞相愣了一下,道:「你說你也叫玉兒?」

顏羅王道:「是的,我原來叫顏羅玉,後來覺得這玉字不好,所以就改成了顏羅王。」

左邊的美麗少女突然道:「你敢說玉字不好?」

顏羅王又扭頭看她,她那高貴的臉上隱約露著怒氣,他道:「不怎麼好,我覺得太娘娘腔了,沒有男子漢的氣概,妳難道不覺得一個男人叫什麼玉呀玉的很彆扭嗎?」

少女道:「但也不能說玉字不好。」

李丞相打斷他們的爭吵,道:「顏羅王。」

顏羅王一聽聲音又用力地甩了一下脖子,道:「丞相大人,什麼事?」

李丞相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顏羅王思考了一會,道:「丞相大人,你問我什麼來著?」

李丞相笑道:「我是問你玉兒美嗎?」

顏羅王斷然道:「不用問了,我知道不美。」

少女怒道:「你!」

李丞相笑笑,向少女擺擺手,道:「你以為我說的玉兒是誰?」

顏羅王道:「不是我嗎?」

少女臉上的怒氣消了些,李丞相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說的玉兒是我的女兒李清玉,就是剛才和你吵架的女孩子,你覺得她美嗎?」

顏羅王真不知怎麼回答了,這樣問他,不是明擺著讓他下不了台嗎?

李丞相道:「怎麼,不能說?」

顏羅王抬臉盯著他,道:「丞相大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問?」

李丞相的眼睛虎芒一閃,但他發覺顏羅王並不懼怕他那特意逼射的一眼,笑道:「你看著玉兒時,兩眼發光,連扭臉過來都那麼費力,不是被我家玉兒吸引住的緣故?」

顏羅王心中感到尷尬,但他的臉色還是沒有什麼變動,他答道:「不是被她吸引,而是我看著她的時候,想起了另外的女孩,所以我入了迷。」

李清玉臉上露出不悅之色,她的父親笑道:「你很誠實,然而不能令我高興。我喜歡聽到別人讚嘆我的女兒美麗,但你卻說你看著她的時候想起了另一個女孩,我想我的女兒也不大喜歡聽這話。所以,你就多跪一會,直到你覺得我女兒很美之時,你才能站起來。一個男人,如果連欣賞女人的能力都沒有,是應該受到一點懲罰的。」

顏羅王也笑了笑,扭臉看著李清玉那高貴得不可仰視的俏臉,他的右手舉起來,伸出舌頭在他的拇指上親了一下,道:「我是說,我看著她的時候想起了我的姐姐,一個作弟弟的不能在看著另一個美麗女孩的時候想起他的姐姐嗎?」

李清玉被他那雙頂亮的眼睛看得有些心亂,怒嗔道:「別看著我說,我又沒有問你話。」

李丞相呵呵笑道:「小伙子,你的姐姐很美?」

顏羅王轉臉向他,傲然道:「在我心中,我的姐姐是世上最美的女孩。」

李丞相道:「小伙子,既然你懂得欣賞女人,你可以站起來了。」

劉賢達此時終於呼出一口氣,他剛才真怕顏羅王會得罪面前這個人,因為他劉賢達雖是揚州城的腦袋,可面前這個人卻是他腦袋上的那一把刀,一個不小心,他的腦袋就會撞到刀口上,死無全屍。

顏羅王站了起來,朝李清玉笑笑,轉身就往外走,才走兩步,聽得背後的李丞相道:「顏羅王,你去哪裡?」

顏羅王回頭,道:「小子本是一個砍柴的,剛才一時忘記身分冒然跟了進來,此時大人既然不與小子追究,小子當然回去砍柴了,不知大人還有什麼事?」

李丞相扭臉對劉賢達道:「賢達,你家有很多柴要砍嗎?」

劉賢達趕緊道:「顏羅王是很能砍的,他已經全部砍好了,如今應該是沒柴可砍,所以我今天才同意讓他跟著我去衙門辦案。」

李丞相道:「既然他不用砍柴,就讓他留下來,我覺得他不只是能砍柴,而且是個人才。」

劉賢達道:「是,大人,顏羅王的確是個人才,所以我才讓他砍柴,他一人砍柴勝過三人哩!顏羅王,李丞相叫你留下來,你就坐好吧!」

他同時朝顏羅王擠了擠眼色,顏羅王會意,就坐了下來,可是湊巧坐在他旁邊的是林鮮,而這女人也悄悄地擠了一個眼神給他,使得他像冬天裡撒了尿的那一瞬間一樣打了個冷顫。

李丞相道:「賢達,我這次來並沒有什麼公事在身,純粹是帶女兒出來玩玩,你也不用這麼拘束,我們畢竟是老相識了。」

劉賢達放下了一半心,道:「是,丞相大人,你能來我們這裡玩,實在是揚州城的榮幸。」

李丞相笑道:「我這次看來是來對了,容兒又有喜了,我也替你們高興。」

劉賢達拍馬屁道:「大人一來,就是雙喜臨門了。」

顏羅王不禁瞧了瞧蘭容的肚子,想起那次蘭容叫他聽她肚裡的孩子是男是女,他就有些莫名其妙,此時,對於劉賢達與李丞相之間的關係也有些懵懵然了,忽聽得林鮮在他耳邊輕聲道:「如果你那晚不裝成貓兒逃走,我也能有喜。」

顏羅王心中一驚,想不到這女人如此大膽,竟然敢在這種場合說出如此的話,不是想讓他顏羅王去見真正的閻羅王嗎?他朝四周掃視了一眼,幸好沒有人發覺,不,好像有一個,就是坐在他斜對面的那個李清玉,她似乎察覺到了林鮮對他的輕微舉動,就不知她是否聽到林鮮對他說的話了。

蘭容道:「李丞相,我身體不方便,既然賢達回來,我就不陪你們了,我要先回房休息了。」她站了起來告辭,然後走到顏羅王身邊,又道:「羅王,你陪我出去。」

顏羅王看看李丞相又看看劉賢達,他們並沒有反對的意思,劉賢達還悄悄地向他使了一個叫他走的眼色,他再看看李清玉,發覺這個美麗而高貴的少女眼中有一種警惕的神色,他來不及揣測她眼中的意思,站了起來就跟著蘭容出了正堂。

蘭容邊走邊道:「羅王,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叫你出來嗎?」

顏羅王答道:「夫人,我不知道。」

第十章 ~再加一腳~

顏羅王想不到會在這種時刻遇見蘭心,她還是沒變多少,和最初遇見她時一樣的高。在一般男人眼中,一百六十八公分左右的女人應該是很標準的身高,顏羅王也不得不承認她的身段很有美感,然而他從心裡憎恨這個女孩。

她那美麗的圓臉比初時成熟了許多,那雙大大的眼睛卻依舊留存著調皮的味道,嘴唇兒彷彿要噘起——在等待著情人的親吻,顏羅王看了卻只想狠狠揍扁她。

他的一雙眼睛像黑夜裡的野獸看見了食物一般,緊盯著蘭心的走近。

忽然,蘭心真的噘起嘴兒一笑,他以為蘭心認出了他,以笑來向他賠罪,他把臉一擺:妳娘個賣的,殺了人還笑?

卻聽得蘭心道:「姑姑、李伯伯,心兒向你們問好了。」

聲音甜美得像糖。

顏羅王心頭大震:姑姑?蘭心是夫人的侄女?

蘭心身旁的青年抱拳道:「燕中見過李丞相、師姑!」

李丞相笑道:「燕中,不必叫我什麼丞相的,像心兒一樣叫我伯伯,讓我更開心。心兒,過來讓伯伯仔細瞧瞧。嗯,真是越來越漂亮可愛了,不知以後誰家的男兒有福了?」

他說罷,拿眼瞄瞄蘭心旁邊的燕中,燕中尷尬地與他相對一笑。

蘭心嗔道:「李伯伯,你取笑心兒,心兒會在心中罵你老不羞的。」

此時顏羅王和李清玉走了上來。

李清玉道:「這就是我爹常在我面前提起的蘭心妹妹嗎?」

蘭心一雙調皮的眼睛看著她,笑道:「妳一定是清玉姐姐了?」

李清玉道:「蘭心妹妹,這叫燕中的,是妳什麼人呀?」

蘭心道:「他是我師兄,啊!妳也敢歪著道子取笑妹妹?」

「燕中見過清玉小姐!」

李清玉道:「燕師兄不要這樣折煞小妹了,還是叫我清玉吧!」

蘭心注意到李清玉身旁陰沉著臉的顏羅王,這雙眼睛她彷彿在哪裡見到過,卻又想不起來了。

顏羅王以為她這次真的認出了他,正在心裡準備怎麼應對她,哪知她一張口就道:「姐姐,妳身旁這個男孩子是妳什麼人?」

原來蘭心並沒有認出他來,也難怪蘭心記不起他這個人,當時他穿著破爛衣服,全身上下都髒兮兮的,黑臉上也滿是污垢,再加上他當時瘦得只有骨頭,哪同今日?只有他那雙怨恨的眼睛,蘭心還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李清玉側臉看顏羅王,幾乎被他嚇了一跳,這人平時總是笑嘻嘻的,此時的臉為何變得這麼可怕了,像要殺人似的!她怒道:「顏羅王,你那是什麼臉?我得罪你了嗎?」

蘭容一驚,也看向顏羅王,想起蘭心曾經差點殺了他,此時他見到蘭心,哪能不憤怒?她道:「羅王,你和我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嗎?你說你能忍的!」

顏羅王聽了蘭容的話,臉色終於好看了一點,世事真是在開玩笑,一個差點殺了他,一個又救了他,這殺人和救人本是兩回事,可是如今似乎變成了一回事,這傷了他的女孩竟是救了他的女人的侄女?!

他感覺蘭容在騙他,可是他卻無法恨蘭容,這個女人在這段時日裡,給了他很大的照顧,讓他自從離開妓院以來,首次感到愛的存在,他不自覺地又把她當成了另一個娘,然而彷彿還有另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在心中隱隱約約。

蘭容嘆道:「羅王,暫時忘記以前吧!」

她說的話只有她和顏羅王知道話中的意思,彷彿在和其他人打啞謎,眾人都輪轉地看著他們兩個人,臉儘是詫異之色。

李丞相道:「容兒,妳在和顏羅王說些什麼呢?能不能說點大家都聽得明白的?」

蘭容笑道:「既然大家都聽不明白,我就不說這個了。」

李清玉卻不放過顏羅王,逼問道:「顏羅王,你是不是在心裡恨我踢你,所以要給我臉色看?」

李丞相驚奇地道:「玉兒,妳說妳踢他?」

李清玉嗔道:「他不和我說話,我就踢他!」

李丞相道:「妳真是無理取鬧,一個女孩子哪能隨便亂踢人的?」

李清玉嘟長嘴兒,扭臉過一邊,不理她的父親,還悶哼了一聲。

蘭心笑道:「姑姑,我聽表哥說,妳救了個叫顏羅王的小黑鬼,是不是他?」

蘭容嘆道:「就是他了。」

還好我救了他,不然他就死在妳的劍下了!她想。

蘭心又看了看顏羅王,道:「雖然長得黑了點,不過還挺可愛的,眼睛特別漂亮。」

「不准說我眼睛漂亮!」顏羅王憤怒地抗議,這個差點要了他的命的無知少女,怎能說他的眼睛漂亮?他已經忍著準備暫時不理她了,她竟然又一次地惹怒他,他道:「漂亮這個詞是形容女人,男人要說有魅力,不懂就別亂說話,無知!」

蘭心被顏羅王激怒了,她本來是個嬌蠻的女孩,哪能受得住顏羅王對她的評價?她嬌叱道:「黑鬼,你說誰無知?再說一次!」

蘭容道:「蘭心,別與他一般見識。」

蘭心嗔道:「姑姑,他說心兒無知耶!妳不罵他,反而罵我?妳不疼人家了,嗚嗚!」

她掩臉就裝哭泣,實在是把女人家的法寶用得恰到好處。

顏羅王看得不知有多歡喜,嘿,他活了這麼多年,終於看到一個比他能哭的女孩了。他以前碰見的女孩都是不哭的,就像他的兩個姐姐,他就沒見她們哭過,他還以為女孩子是不會哭的呢!原來也會!

他使勁地拍著手掌,喊道:「哭得好,再哭大聲點,還裝得不夠像!」

第十一章 ~血未乾時~

顏羅王回到劉府,他心中的氣還未消,氣丕丕地走到柴房前,就把房門當作李清玉和蘭心似的,使勁地一腳踹過去,聽得一聲木片斷裂之響,他心中一驚——他平時出來,門都是不上鎖的,只有晚上睡覺時,才會把門反鎖了,現在他人在外面,門怎麼從裡面反鎖了?

門扇被他無意而含著憤怒的一腳強行踢開,他的眼睛也跟著圓睜,那張木床上此時正有兩具雪白的肉體交纏著,赫然是劉福生和劉敏?!

仰躺在床上的劉敏全身僵直,扭臉看著門前的顏羅王,眼睛裡一片慌恐!

劉福生在剎那間停止動作,朝顏羅王吼道:「出去!」

顏羅王的腦袋幾乎停止思考,聽得劉福生的大吼,反射性地轉身要走,可是走了兩步,他又垂著首回來,道:「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我想我應該替你們把門關上。」

他低頭把兩扇門拉合在一起,然後轉身走了十多步,突然跪倒在地上,緊握的雙拳,在同一時間裡,用盡全身所有的勁力擂在地上。

他的牙關咬得陣陣地響,眼睛幾乎要突出他的眼眶,脖子上的青筋條條爆呈!

人的感情,在很多時候,顯得平淡,連自己也不會清楚對另一方的感情的有和無或者是深和淺,而通常爆發,都在某一瞬間。

所有的深刻的痛苦,都是在剎那間來臨!

當顏羅王看見劉敏被劉福生壓在床上時,他才知道他的心原來是會痛的,無法解釋的巨大的痛苦和憤怒衝擊著他年輕的心靈,他在那一刻幾乎被擊倒,這是他無法預料的。

他與劉敏的朝夕相處,差不多一年來,都不見得有任何特殊,然而就是在這種平淡的生活裡,感情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地積累著、增長著,他卻無法檢視這種感情存在,他又怎麼能夠預料,原來檢視出心中的那一段感情的方式是如此的殘酷?

「敏兒叫你進去!」劉福生走過他身旁時,冷冷地說出這一句。

顏羅王清醒過來,慢慢地使自己冷靜,讓臉上的肌肉鬆弛,當他自覺得臉上應該有著微笑的時候,他才站起來,轉身走入柴房。

劉敏躺上床上,還是一絲不掛,她的眼睛卻掛著晶瑩的淚珠。

顏羅王把門掩了,轉身看著床上赤裸的劉敏,久久無言。

劉敏啟了啟唇,想說話卻又無法說出,只是流著淚呆呆地看著面前的顏羅王。

兩人就這麼長久地對望著,劉敏終於哽咽出聲,道:「黑眼,你恨我?」

顏羅王移動步伐,走到床前,手撫過她的臉,擦去她的淚,道:「妳哭了。」

劉敏道:「黑眼,為什麼不回答我?」

顏羅王仰首嘆息,道:「如果我說不恨,妳會快樂嗎?」

劉敏強忍住哭,道:「黑眼,我並不知道你真的在意我,為什麼、為什麼你昨日卻又不要我?那時我說給你的。」

顏羅王低首凝視著她那桃紅的臉,嘆道:「我需要一點時間來求證妳和我的心,然而時間證明了一些我不願知道的東西。」

劉敏緊咬著唇,鮮血破唇而溢。

顏羅王道:「妳昨天是因為要氣少爺,才故意對我好的,是嗎?」

劉敏喃喃地道:「我不知道,黑眼,求你不要這麼問,我真的不知道,我剛才和他時,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想起你。」

顏羅王道:「小姐,穿上衣服吧!會著涼的。」

劉敏道:「黑眼,如果你要我,我現在可以的,我願意給你,真的!」

顏羅王的手指在她流血的唇上輕輕地擦拭著,道:「小姐,不知該怎麼和妳說,但妳聽我一句話,好嗎?」

劉敏凝視著顏羅王,道:「嗯!」

顏羅王道:「當妳的處女之血還未擦乾時,不要就對另一個男人說妳願意。來,我替妳把血擦乾!」

「用我的肚兜好嗎?」劉敏把床上的肚兜拿給顏羅王。

顏羅王接過她的肚兜,已經不是昨日那一件了,這件是白色的,他拿在手中好一會,才顫抖著去擦拭她的下體,她呻吟出聲,顏羅王回首看她,道:「我弄疼妳了?我會輕些。」

劉敏道:「黑眼,為什麼你還要對我這麼好?我對不起你的,你對我越好,我的心就越疼。」

顏羅王道:「因為妳一直以來都對我很好。」

劉敏的眼淚又溢了出來。

顏羅王道:「不要哭,少爺是個不錯的男人,至少比我要好,我根本就不配讓妳流淚的。」

劉敏哭道:「可是我和他,我和他——」

顏羅王知道她要說什麼,她和劉福生之間只能是一個錯誤,無論她多愛劉福生,她和他也不可能在一起,因為他們名義上是兄妹,她的母親是劉賢達的妻妾,在這個家族,是不會允許他們的結合的。

劉敏道:「黑眼,你愛過我嗎?」

顏羅王已經擦拭完畢,把肚兜交給她,她接過來看著白色上面的鮮紅,喃喃地道:「我真傻!為何要問你這樣的話?愛與不愛,都不比這白布上面的血跡鮮明。」

顏羅王道:「我只想問妳,為何要選擇在這裡?」

劉敏一愣,盯視著顏羅王,道:「我不知道,是他帶我來這裡的,我以為他要找你,可是你不在,他就說他要我,我無法拒絕他!黑眼,我不知道你會出現的,我真的不想讓你看見。」

顏羅王撫摸著她的臉,理了理她凌亂的長髮,道:「可以坐起來嗎?我替妳把衣服穿上,我只能為妳做這些了,小姐!」

劉敏突然哭道:「黑眼,求你不要叫我小姐,你昨天還叫我一聲敏兒的,你以後能都叫我敏兒嗎?」

顏羅王堅定地道:「能,敏兒!」

劉敏掙扎著坐在床上,道:「黑眼,在你為我穿上衣服之前,我還要問你一次,我現在給你,你真的不要嗎?」

顏羅王無奈地搖搖頭,他知道面前的劉敏雖對他有一些感情,但她現在的心裡真愛的是劉福生。

劉敏痛苦地道:「是因為我的身體已經髒了?」

顏羅王平靜地道:「敏兒,童貞在一個女人的一生中只有一次,無論什麼樣的女人,當她甘心獻上她的第一次時都是無比純潔的。我不敢要妳,就因為不想破壞妳的純潔,妳懂嗎?」

劉敏道:「黑眼,我不懂,我只知道你以後都不會要我了。」

顏羅王道:「也許並不是妳想的那樣。」

劉敏道:「黑眼,為何你不問我是否愛過你?」

顏羅王拿起她的褻褲,準備替她穿上,道:「因為不願知道答案。」

劉敏眼神一黯,幽幽道:「我只是想得到你的一問,哪怕你問了,我也不會說的,然而你卻連問也不問,我到此時才知道你對我很好,對你自己卻很殘忍,你的心是冷酷的。黑眼,我發覺我從來都沒有真的瞭解你,你像你那雙眼睛裡面隱藏的東西一樣,很難解。」

顏羅王無言,默默地替她著衣褲。

當他要為她把肚兜穿上時,她道:「不要穿它了!」

顏羅王取過她的外衣,披在她的肩上,她的雙手伸入衣袖裡,顏羅王為她扣紐扣時,看著她那雪白而未曾完全成長的少女蓓蕾,癡癡地,忘了幫她扣衣服上的紐扣──他想起了昨天劉敏說的讓他解開她胸前的遮掩,然而今日解開的人不是他,他卻要替她重新遮掩上了。

劉敏道:「黑眼,你怎麼了?」

顏羅王抬首看著她,忽然埋首下去,輕吻著她的酥胸。劉敏沒有抗拒,任由他吻著,她的唇微微輕啟,欲呻吟卻又無聲,只是她的手漸漸地伸到顏羅王的背輕柔地揉搓著。

許久之後,顏羅王抬首起來,無言地繼續替她穿衣。

直到替她穿好所有的衣服,顏羅王才道:「敏兒,我想一個人靜靜。」

劉敏默默地疊著手中肚兜,然後把它緊抓在手中,緩緩地穿好鞋,下床的那一刻突然呻吟,身體跟著往下蹲。

顏羅王扶住她,道:「妳能走嗎?」

劉敏仰臉凝視了他,道:「我應該能的。」

她讓顏羅王放開她,剛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回首道:「黑眼,能吻我一次嗎?」

顏羅王走過去摟住她,吻上她的唇。

就在他們接吻的那一刻,門突然打開,進來的是李清玉,她看到眼前的景象,呆了一會,忽然又閃身消失了。

兩人的唇分開,劉敏驚道:「是誰?」

顏羅王一雙黑亮的眼看著門外,平靜地道:「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劉敏道:「那,黑眼,我走了。」

顏羅王看著劉敏出去,輕掩上門,突然拿起牆角的斧頭,嚎叫著向柴房裡的柴掄過去,死命地劈砍著那些已經砍好的乾柴──

劉敏走出房門後,並沒有再往前走。

她等到顏羅王把門掩了之後,回過頭來看著柴房的門,聽到了裡面的歇斯底里的喝喊聲和雜亂聲,她的眼淚再次流了出來,喃喃自語道:「黑眼,我不是故意的,求你原諒我!」

她掩臉哭泣,轉身走離了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