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鬼葬禮(下)

第七部分
1
馬上,我們都平靜了下來。
我說阿良我打車花錢你為什麼還拉別的客人?然後我就很生氣的樣子要打開車門下車。阿良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說:「別,我還沒有停車呢,你想跳車不成。再說,你別這樣的不講義氣啊!你那塊紅布呢?」
我說在這裡呢。
我坦然地把紅布遞向了阿良。
阿良聳了聳肩膀。說你別竣E痚琚A你給車後座的那位啊。我忙說要竣EA給,我才不喜歡拿別人東西送禮呢。
阿良說還是你竣Ea,到了你手就是你的了,再說我開車呢,也不好給人家送禮物啊。
我們正在推讓之間,車身晃動了一下,感覺後面座位上一沉,好像有東西進入到車裡似的。我實在忍無可忍了,回頭看去,只見大塊頭和大玲子把「周正」夾在中間,三支手竟都死死地掐在「周正」的脖子上,「周正」臉憋得通紅,翻著白眼,外伸著舌頭,面容上卻掛著怪異的笑容,恐怖之極。我說那他媽的是我的身體我的臉啊。我猛地將「紅布符」向他們罩了過去……我的眼前白光一閃,聽到「轟隆隆」一聲炸響,頭腦忽悠一下,身子墜落了下去……
我睜著驚恐的眼睛觀察著身邊的事物。
四周漆黑一片,有冷冷的風帶著潮濕的氣息向我吹來,讓我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戰。我什麼都看不清楚,用手向四周摸索了一下。摸到了一個小桌子樣的物體,我向前慢慢爬去。又摸到了墻壁。我的眼睛開始適應了些光線了。感覺墻壁應該是白色的。我順著墻壁向上摸去,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開關之類的東西。我覺得這應該是個不大的房間。
終於,我摸到了一個墻壁開關樣的東西,就要按下去。但想想,還是應該先適應一下這裡的光線吧。免得刺激了眼睛。我站起身來,開始環視這個房間。黑漆漆的空間漸漸明晰起來。我首先看到對面那張鋪著白色床單的單人床,及床頭的小櫃,然後我就看到了一個黑乎乎影子,那影子在慢慢向我移動過來……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啊!」地慘叫了一聲,隨手按開了開關。
燈光終於亮了起來。
我的身上穿了件蘭色條形的狀的睡衣。
房間裡佈置得簡單的:一張紅木單人床,一個床頭櫃。床頭櫃旁立著一個衣服架。上面掛著我的休閒裝上衣和灰色的褲子。我剛才看到的那個影子就是這個衣服架子。可是這個架子上的衣服確實還在微微的顫動呢。我這才發現窗簾也在不停的抖動。我走到窗前,拉開了窗簾,見一扇窗子居然打開著。外面正淋漓的下著細雨,我所在的這個房間好像是三層左右的樣子。在一盞昏暗的路燈的照射下,很多樹木的枝葉和地上的花草在黑夜落雨中搖曳著……遠方,朦朦朧朧的呈現出很多山峰的輪廓出來。冷風不斷地吹進窗子,吹著我昏沉沉的腦袋。
我使勁晃了晃頭,想:這是在哪兒?
我回手關了窗子,走到門前,用手推了推門,沒有推開。這個門上沒有玻璃,只有一個四方的小窗口。我又推了推窗子,也沒有推開。門窗都被人從外面給鎖上了。
我的心裡開始恐懼和不安。我這是在哪兒呀?
「開門!開門!」我用盡全身力氣撲向房門。「咣鐺」一下,我的眼前一黑,生生把我給撞了回來,坐到了床頭上。
門上的小窗子打開了,露出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我看。

2
「閉嘴!躺下!」血紅色的眼睛喊到。
這聲音很對我來說很有震懾力,我乖乖的躺了下去。
「燈!把燈關了!」血紅色的眼睛又喊到。
我憤怒了,跳下床,惡狠狠地盯著那雙眼睛走了過去。到了近前,舉起右手,用兩根手指飛快地向那眼球插去。那血紅色的眼睛一下子竟消失了,隨即聽到驚呼:「你又跟我來這著兒啊你,你看你把我的眼睛都插成了這樣你還插啊你!」
門,終於被打開了。走進來兩男兩女四個人。三個人穿著白色的大褂,男的象醫生,女的象護士。後面跟著的那個傢伙穿著黑色的保安制服,眼睛紅紅的,眼皮浮腫。他似乎很懼怕我,一直躲藏在那三人的身後。
穿白大褂的男人說;「怎麼了?又睡不著了麼?又想找小娜談心了麼?」
我看到他左側站著的那個有些發胖但皮膚白淨的女孩兒朝我微笑了一下。她叫小娜?
他右側的那個女孩子撇了撇嘴,不肖的樣子。
我背靠著床頭旁的墻壁,警惕地看著他們。我知道,要想防止有人從背後攻擊你,最好的選擇方式就是背靠著墻。
「你們都是做什麼的?我現在哪兒?」我大聲說。可我心裡恐懼到了極點,我都經歷些什麼事情啊?我的頭腦裡在象過電影似的播放著……早起去參加程菲的髒禮,然後去送小雪……再然後是遇到獨眼人……吳胖子、錢智高、女司機梅子、報社大廈裡怪物……阿良的出租車……可我怎麼就又到了這裡了呢?
「小周啊,你這是怎麼了?快躺下來休息。」穿白大褂的男人說。看樣子有四十左右歲的樣子。
「不行,我不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情我就……」說著,我就擺了一個拳擊運動員的動作,這動作一定很標準,我看到有三個人都急速的向後撤了一步。只有那個稍胖的女孩仍然站在原來的位置上,面露溫柔的微笑看我。
「看來他是又受到了什麼刺激,或者說是又幻想到了什麼。這樣吧,小娜,你留下來陪陪他。和他聊聊天,把他的情緒穩定下來。別忘了給他餵藥,藥量適當加一點點也無妨。我們先出去,有狀況要立即按你腰裡的報警裝置啊。」然後他就向門口走去了。我看到那個紅眼睛的保安第一個逃出了房間,就猶如躲避瘟疫一般。難道我真的那樣的可怕?
屋門被重重地關上了。房間裡只剩下了我和那個叫小娜的女孩子。我看她的模樣,想她也就二十歲左右的年紀。我注意到她的腰部位置上掛著個帶天線的小盒子。
小娜走到我的身旁,拉住了我的手,把我引領到床邊,讓我躺在床上。很細心的竣E睇\了被子。然後,她坐在我的身邊,臉上蕩著迷人的笑意。這笑意竟真的讓我感到熟悉。我的頭一陣疼痛,不自覺地「哼」了一聲。
她關切地凝視著我,抬起手來,撫摩著我的額頭,每撫摩一下,她都要把手抬高一下,在我的眼前晃晃,然後再對我的額頭進行撫摩。我看到了,看到她白嫩的手掌上寫著一行行蘭色的鋼筆字……

3
我明白了她的用意,她每撫摩一下我的額頭,我就會看清她手掌上的一行字:
1、 不要亂說話,房間裡有監視器。
2、 我會設法幫你逃出去的。
3、 不要再吃他們竣EA的藥了。
4、 你說的話我都相信。但你不要再對他們說了。
我用鼻子輕輕「嗯」了一聲後,她停止了對我額頭的撫摩。
我說那個男人是誰啊?他們是誰?
小娜說:「周老師,您可真的會開玩笑啊。您怎麼把他們忘記呢?剛才和我一起進來的
不是何鏡醫生和蓮子護士麼?那個保安叫麻將衰,本來他喜歡打麻將熬夜眼睛就總紅紅的,被你那天用手指一插,插得更紅了呀。」她語罷「咯咯」笑了起來,這笑讓我的心裡放鬆了很多,竟也隨著她笑了起來。可我怎麼也回憶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用手指插過那傢伙了。
這是什麼地方?我小聲問。
「明天有可能的話,我會帶你出房間看看的,這裡的風景很美。有山有水,是個療養的好地方啊。你做記者的,也該來過這裡呀。」她輕柔的說著。「但是,你要有好的表現,最起碼要乖乖的哦。不要總惦記著插人家的眼睛呀。」這時我聽到門外有走動腳步的聲音。我猜一定是那個保安在門外一直侯著呢?
小娜向我眨了眨眼睛,我就明白了。雖然我還想問她好多的問題,但還是把到嘴邊的話給生生嚥了回去。
這裡有山有水的,難道這裡是大鴨子山嗎?這裡有兩院一墓都很出名:療養院、精神病醫院和竟圓公墓!
大鴨子療養院我去過很多次,那裡建築豪華,房間不亞於星級賓館。處於青山綠水間。是市裡有名的私人企業家楊老六出資修建的。但能去那裡療養的可都不是一般人物。可我依稀記得自己似乎也去過好多回那裡。可去做什麼,卻怎麼都記不起來了。至於精神病醫院我也是有去過的,去做什麼呢?更想不起來了。竟圓公墓?我的印象深刻一點,清楚的記得那裡成群的大理石墓碑和人工開鑿的那個小湖。那麼,我應該知道,我所在的這個房間肯定不是療養院的,那是哪裡呢?不是精神病醫院就是竟圓公墓!
我的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不敢再胡思亂想下去了。讓我更加困惑的是:我是怎麼到這裡來的?我記得很清楚:在阿良的出租車上,我猛地將「紅布符」向大塊頭、大玲子他們罩過去……怎麼就把自己罩到這裡來了呢?
「來,該吃藥了。」小娜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瓶子,倒出兩粒紅色的藥片。想了想,又倒出了一粒綠色的藥片來。走到飲水機處用一次性水杯取了杯水過來,示意我坐起來。我本想拒絕她的藥片,可看她極其認真的樣子,就順從地坐起身子張開了嘴巴。她的手在我嘴邊做了一個填藥的動作,可我感覺自己的嘴裡什麼都沒有得到,只是有東西落在了自己放在嘴巴下面的手裡,是那三粒藥片。不好,掉了一粒。我小聲對她說。並用眼神去暗示她床下藥片滾去的位置。小娜忙把水杯遞竣E琚A站起身子下意識地低頭去看。我忙用一隻手擋著嘴巴,把水倒進了自己的被窩裡,留了一點點滴在了下巴頦上,就如喝得很過癮似的。
4
「我沒有看到,你怎麼這樣的不加小心呢?」小娜有些溫怒了,但看了我下巴上的水珠和空空的紙杯子,笑了說,這是山裡的礦泉水,是不是很好喝?
我說「嗯,真的不錯。我正口渴呢。」其實我真的很口渴,嗓子都要冒煙了。

「那你還要不要再來一杯?我倒竣EA。」她伸手來接杯子,很認真的樣子。
我說不用了,喝多了我到哪去找洗手間啊?
小娜說也是,這樣吧,你快休息吧。都快到午夜12點了。
現在是幾點?我問。
還有一個小時到零點。她的語音有些急噪,一改剛才那溫柔體貼的態度。她的臉色從嫩白,變得鐵青,嘴角流露出一絲冷笑出來,這讓我一時間很難接受。我真的很害怕她的眼睛也會突然像梅子的眼睛那樣放射出藍光來。我索性垂下頭去不敢看她了。
我躺了下去,順間我就聽到「啪」地一聲,眼前一片黑暗。小娜關了燈,開門出去了。
黑暗中,我睜大了眼睛。感覺大腿處涼涼的,知道那是我剛才倒的那杯礦泉水的緣故。我掀開被子,立即聞到一股嗆人的藥水的味道。我心裡暗暗冷笑:哼!和我鬧?你們還嫩了一點!我現在誰都不相信了!我就想趕緊回家,突然我發現手裡空空的,那三粒藥片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我的手心裡消失了……我的手心奇癢,是那種抓心鬧肝的癢。完了,到底還是沒有算計過他們。好在這「礦泉水」沒有喝下去。
我有些睏倦了,眼皮開始相互打架。睡去麼?可我怎敢睡去?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是否還活著,猜測著這裡是天堂還是地獄。
「晚上不要在12點鐘之前睡覺啊!」我的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獨眼人?你現在哪裡啊?你又是現實的還是虛幻的呢?
睡不睡呢?我的眼皮開始發粘。
「吱」地一聲,門開了。帶進來一片紅色的亮光。我忙直挺挺躺在那裡,閉上眼睛,心裡告訴自己,要放鬆,放鬆……我一絲睡意都沒有了。
沒有腳步聲,但我憑直覺有人已經到了我的床前。並且,不只是一個人,似乎是一群人。
「你給他的藥真的都吃了?」一個沙啞的聲音說。
「是的,都給他吃了,他還把一杯子的藥水都喝了。我看這次夠他受的了。不過,我感覺他好像沒有想起什麼來呢。我們還是再觀察他一段時間吧。」是小娜的聲音。
「好,很好。呵呵……」他的笑聲也是這樣的沙啞難聽。這聲音自己在哪裡聽到過麼?
有東西落在了我的額頭上,那是一隻毛茸茸的大爪子!這毛爪子輕輕撫摩著我的額頭,然後從我的臉頰向下緩慢滑下去……
我的頭翁地一下,控制著自己的眼睛不動。
他們終於離去了,就如他們悄悄的來,聽不到一點點腳步的聲音。
「醒醒,快清醒過來……」
一個聲音從窗子那邊傳過來,我掙扎著爬起來,走向窗子……
我開始走在荒涼的田野上,前面出現了一片小樹林。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意識開始模糊起來,朦朦朧朧間,我看到了一個黑色的影子,正穿行在夜色下的小樹林裡,那是小雪麼?她仍穿著她那件緊身的黑色的風衣,我追了過去,樹林的盡頭是一大片墓地,小雪不見了,能看到的,只是那一塊塊泛著青色冷光的大理石墓碑……
我站在樹林邊上荒蕪的雜草裡,在那群墓碑裡尋找著小雪的影子。一陣冷風吹過,吹得樹的枝葉「沙沙」做響,不禁讓我深深打了一個寒顫兒。天空中的月兒似乎在飄動,已飄到了有黑色雲朵的地方了。四周更加的黑暗迷茫。我不知道自己該走向哪裡,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心裡無比的恐懼和痛苦。左側的一條羊腸小道上,悄然傳來一種「嚓嚓」的聲音,我順著聲音尋去,我看到游移過來一行黑色的人影來,我數了數,一共是七個人。他們個個身披黑色的斗篷,面蒙黑紗,很難看清他們的面孔。
我想蹲下來,躲藏到草叢的下面,可是我感覺自己的大腿僵硬無比,身子怎麼也伏不下去。很快他們就走到了我的面前,齊刷地站住了,一起轉過身子來面對著我,我看到的只能是他們黑色的面孔和黑色的影子。我的頭皮發麻,呼吸就要停止了。突然,他們都伸直了雙手,向我撲來……你經歷過被七個人死死掐住脖子的那種感覺麼?我想我徹底完了……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忽然,我發現自己的眼前一亮,是那種溫柔的橘黃色的亮,同時感覺自己脖子上的手都消失了。我抬頭望望天空,見是圓圓的月亮出來了。身邊的雜草上,直挺挺躺著那七個人。我彎腰下去,撤下一個人的面紗,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那是司機阿良!阿良的面色慘白,在月光的照射下,他的面色在逐漸的恢復。終於,他睜開了眼睛。
「快走!」阿良說。「9月15日。記住這個日子……」
我說你這是怎麼了?這裡是哪兒?快告訴我!
「9月15日……你快走,你會救我們的……你若是再不走就……他們怕陽光和月光……」
這時,橘黃色的亮光在逐漸消失,我抬頭看看夜空,發現月亮已被烏雲遮蔽去了一半。低頭再看阿良,見他的臉色又開始發白了。還有他的嘴唇裡正在抖動著,兩顆尖尖的牙齒正向外生長著,發著駭人的白光。
我本想再去揭開其他幾個人的面紗,想了想,知道是要來不及了。就猛地跳起了身子。回頭就奔來時的小樹林裡跑去…….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就是感覺很累很累。最後靠在一顆高大挺拔的白楊樹下睡去了……

「該醒了,周老師。醒來吧。」
我聞到一種淡淡的清香的味道,於是我很費力地掙開了眼睛,看到小娜正微笑著坐在我的床邊。
我說我怎麼這樣的疲憊啊,渾身上下都很酸痛呢。
小娜說是你每天都在病床上躺著的結果,你很需要鍛煉呀。
我坐了起來,房間裡很亮,早晨的陽光正斜射在我的床上,竣E琱@種很明朗的感覺。
「快吃早餐吧。」小娜回身端過來一個食盤子,裡面有麵包、牛奶和兩小盤子青菜。
我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就如好些天沒有進食一般。
你慢點吃呀。小娜笑著說,今天是探訪日,一會就有你的親人或朋友來看你的。
探訪日?我迷惑地看著她。
吃完了早餐,小娜讓我穿上了衣掛上的休閒裝衣褲,便帶著我走出了屋門。
我突然想起來自己飯前少做了兩件事情:沒有刷牙和洗臉!
走廊裡很熱鬧,來來往往走著很多的人,大多人都被護士模樣的人引領著。
難道這裡真的是……我不敢想下去了!

我們走進了一個白色的房間裡,裡面沒有其他人,很清淨。只有一張很大的桌子,桌子下放著一排木椅子。小娜示意我坐下來。
我不安地坐在椅子上等待著,不知道誰會來看我。
小娜雙手背都身後,很規矩地站在門口處,就像一個迎賓的小姐。
我說你為什麼不坐到我的身邊來呢?
她微笑著搖了搖頭。
這時,推門走進來兩個人。當我看清他們面孔的時候,我就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們竟是程菲和小雪夫婦!
他們?程菲?!
小雪很親密地挎著程菲的胳膊,向我走了過來。
我想說你們是人是鬼還是妖孽?但怎麼都張不開嘴,只好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周大哥,我們也是剛聽到你住院的消息不久,立即就來看你,你好些了麼?」程菲說。
「走大哥的臉色怎麼這樣難看呢?」小雪說。
我說你們知道我得的是什麼病麼?告訴我這裡是哪裡?
「你……你也沒有什麼病的……就是……養養就好了……」程菲有些不自然地說,同時我看到他下意識地用手把小雪向自己的身後推了推。難道我是個危險分子麼?
我說我的病好了,求你們幫我把出院的手續給辦了行麼?
「這可不行,竣EA辦出院手續的,必須是你的家屬……還要有何醫生的證明……」小娜說。
「周大哥,我們得走了,改天再來看你好麼?」程菲說完後,就拉著小雪急匆匆轉身走了。在臨出門前,我看到小雪回頭向我張望了一眼,從她的眼神中我感覺她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門關上了。房間裡只剩下我和小娜。
「別擔心,我已經通知你的愛人來看你了,到時候你好好和你愛人談談,讓她去找何醫生想辦法讓你出去。」小娜說。
我愛人?我怎麼覺得愛人這個詞語咋離是那樣的遙遠呢?
門又開了,走進來一個女人,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她的脖子上繫著一條白色的紗巾,烏黑的長髮披在肩上,秀麗的面龐上有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她上身穿著淡紫色的羊毛衫,下身穿著深紅色的長裙。
我不認識這個女人,但她的美麗讓我著迷。
「師母,你終於來了,周老師又想出院了。」小娜對她說。她們似乎很熟悉。
我說您是?
「咳。」女人輕歎了一口氣說,「周正啊,你怎麼還是這個樣子呢?算了,我不想和你多說什麼了。但我決定了,在你沒有出院的時間裡,我不再提出和你離婚了。」
我說離婚?
女人走到我的身邊,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把我按坐在了椅子上,然後她就坐在了我的身邊,注視著我,目光裡閃著淚花。
我莫名其妙的看著她,她對我真的很陌生啊!她居然是我老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就問她:「今天是幾月幾號?」
她說今天是10月14日。
她就這樣注視我大約有五、六分鐘的樣子,什麼都不說,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我對著她的背影喊道:「老婆,麻煩你去找何醫生談談,讓我出院吧!」
她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
我問小娜我老婆叫什麼名字?
小娜說你這是怎麼了?你不是總喜歡叫她做「大玲子麼?!」

「大玲子?!」我輕聲重複著這個讓我膽寒的名字。
大玲子怎麼會成為我的妻子呢?這不是天大的玩笑麼?還有老魏那混球會同意麼?我的內心裡只是對大玲子有過非分之想,要她做我的老婆我還是會很猶豫的呢。《宛城晨報》那場火是什麼時間燃燒的呢?報社大廈裡的奇怪現象又做何解釋?
小雪臨別的時候為什麼會有那種眼神看我一眼?難道有什麼難言之隱麼?
程菲真的沒有死?!
或者說是自己已經回到了過去不成?難道讓我改變未來?改變未來能夠解救很多人的生命我是很願意去做的,真的。
我斜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努力去想,努力去回憶著自己所經歷的一切。
是從哪開始的呢?
我只記得自己清晨起來去參加程菲的葬禮,然後就開始了這段迷離恐怖的經歷。對了,那個鬧鐘!自己床頭的那個鬧鐘,鬧鐘讓我的記憶突然清醒起來,我是在接完小雪電話的後,順手拿起了身邊的鬧鐘……這麼說自己當時是坐在或躺在床上做這件事情的。我設定鬧鐘報時的時間絕對是凌晨三點!可又是誰竣E琝滼]定的鬧鐘時間竣E幭雂F呢?
「睡吧,誰的電話?」
一個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我的眼前模糊出現一個女人的身體輪廓,她正穿著粉紅色的睡袍躺在我的身邊!
難道……難道當時我的身邊還躺著一個人不成?是這個女人偷偷改變了我設定的鬧鐘時間?!這個女人又是誰?
小雪打來的電話都說了哪些內容呢?為什麼我一點記憶都沒有呢?
又是漆黑的午夜
我真的不想睡去
你會知道我在思念誰
惆悵黑暗的來臨
懼怕寂寞的侵襲
好想再你愛一回
真的只一回
我甘願化成灰

這是誰寫的破詩啊?像只蒼蠅在我的耳邊翁翁……
手機,我的手機呢?我睜開眼睛對著小娜喊。
可是,房間裡早已再沒有其他人了。房門緊閉著。四周白色的墻壁在窗外射進來的陽光的照射下,閃著白森森的冷光,讓我深深打了一個寒顫。我走向窗子,向下看去。從高度上看,我仍然處在三樓的位置上,我再向下看去,我看到一條幽深的小路直直地通向前方,路的兩側是兩人高的小松柏,松柏下是翠綠的草坪。三個人正急匆匆順著小路走著,走在前面的是何鏡醫生,他的身後緊緊跟著蓮子護士和那個叫麻將衰的保安。
小松柏漸漸擋住了我的視線,他們就如我的幻覺般,頃刻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試探著推開了窗子,想著怎樣能從窗口爬下去,我想快速地逃離這裡,回到屬於我的城市裡去,去找回我自己。揭開這讓我痛苦的經歷和神秘的面紗!
突然,我感覺有一雙手在我的背後猛地一推,我驚恐地「啊」了一嗓子,身體向樓下撲去……
我拚命地用腳勾住了窗沿,兩隻手撲在滑滑的墻壁上,渾身在顫慄著。
「救命!救命啊!」我本能地呼喊著……有一雙手正在用力地搬著我的腳丫子,是我沒有穿襪子的緣故麼?我感覺這雙在謀殺我的手很嫩很滑,所以我斷定這一定是他媽媽的女人的小手!要是掉過來搬我的手該有多好?我想。
我使勁扭動著身體,努力不讓這女人的小手得逞。
我看清了,地面是堅硬的水泥面,假如我很實在很結實地大腦袋衝下摔落到水泥面上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正當我魚一樣掙扎的時候,那雙小手競變成了一雙粗糙的大手,抬起我的腳丫子,死死扣住我的腳腕子競將我懸在了半空中,我充血的臉憋得難受,腦袋發脹。我的心狂跳不止,恐懼到了極點。
我想我真的要完了。
那雙手將我的身體上下動了動,我就知道了,他要把我的身體向下扔了。瞬間,那雙手在把我的身體提高了半了身位後,便用力向下一使勁,鬆開了手爪子,讓我大頭衝下直直墜向水泥地面。我拼盡身體的全部力氣,將雙手推在墻壁上,盡量把身體脫離墻壁遠一些。同時雙腳下擺……我終於滾落在了水泥路旁的草坪上了,草的葉子大多已枯黃,不是很柔滑,但我仍滾出了老遠,身體最後撞到了一棵小松柏上,停了下來。我匍匐在草坪裡好一會才緩過神兒來,動動胳膊腿,還都靈活好用。就爬了起來,抬頭向樓上望去,我要看看推我出來和扔我下來的人的模樣。那三樓的窗子「啪」地一聲關上了,我看到一個白衣黑髮的身影一閃就消失窗子裡了。
我的面前是一幢六層白色的大樓。
我也顧不了許多了,撒腿就向小松柏樹林深處跑去。腳下的草坪很柔軟,但仍阻擋不了我飛快的步伐。我心裡暗暗慶幸自己以前每晚做仰臥起、練倒立的運動沒有白做,讓自己的體魄很是強壯。但我又想那傢伙可以把我身體用雙手抓起,也足見此人的塊頭了。
前面出現一面紅磚墻,足足有兩人多高,我試了幾次都沒有爬上去。只好順著墻根兒轉悠。終於轉悠到了一扇小角門前,小角門緊鎖著,我抓著門的鐵欄杆爬了出去,我的腳剛一落地,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你跑出來又有什麼用呢?你覺得他們會相信你說的話麼?」
我驚恐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見一條羊腸小路彎曲的向下延伸而去,路的兩邊都是茂密的白楊樹林,聲音是從楊樹林裡的某個地方傳出來的。
我試探著向前走了兩步,高喊道:「你是誰?你到底是誰?出來!」我的聲音落下後,便是死一般的沉寂。這樣的寂靜讓我恐慌。我拚命地朝著小路奔跑下去。穿過了楊樹林,我的眼前出現了一條寬闊的大道,不時地有大客車和大卡車呼呼奔馳而過。我長長舒了一口氣,回頭再看看楊樹林,彷彿有一種似曾來過這裡的感覺。我真的以前來過這裡?
我孤獨地站在路邊,揮手致意,想讓眼前過去的車停下來一輛,哪怕是一輛拉沙土的大卡車也好啊。可是沒有一個司機理會我的無奈,就如沒有看到我一般,一打方向盤在我身邊呼嘯而過。
我摸摸下巴上的胡茬,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著才發現渾身的泥土,不照鏡子我也知道自己一定像個土匪。怪不得車子不肯停下來拉我呢。
我忙將頭上的雜草叭拉下來,拍打去了全身上下的塵土,整理好衣裝後,果然有一輛大卡車被我攔截了下來。我上了車說可謝謝你了司機師傅。司機師傅是個精瘦的小個子,眨巴著小眼睛說你去哪裡?
我說您是不是去宛城方向?
他說是,但我不能白拉你,你得多少給點腳錢。
我說好好,您說個數。我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感覺錢包還在。
那你就給五十吧,看你穿的都是名牌,也不差這倆兒小錢是吧?
我想這小子還真會趁火打劫,但還是微笑著說好啊好啊。
大卡車開始狂奔起來,我回頭看去,身後掀起一片黃色的塵浪。朦朧中,我看到了一件白色的衣服在塵浪間翻動著……就忙轉回了頭。
我說你知道楊樹林那邊的白樓是什麼地方麼?
司機說:靠,看你就是外地人,那裡不是大鴨子山精神病醫院麼?
我不自覺地「哦」了一聲,說:「我問了你一句廢話,我知道是精神病醫院呢。」然後我就開始使勁磋自己的手心,原因是手心真的好癢癢。磋了一會就好多了。
司機開始沉默了,但我發現他總用眼睛斜視我,讓我感覺怪怪的。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車子終於駛出了黃土大道,上了柏油馬路,速度比先前快了許多。看著路上過往的人流和車輛,我使勁晃了晃自己的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自己怎麼會住進精神病醫院的呢?我的腦海裡一片混亂,怎樣想都理不清一個頭緒出來。只是依稀記得自己在阿良的出租車上的情景,那應該是自己最後在城市裡的時間記憶了。
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辦呢?去報警?把自己經歷的這一切講給警察同志說?人家會相信自己說的話麼?該不會把我送回到精神病醫院吧?
也是,自己都經歷些什麼破東東啊?!
可這些真的存在麼?
「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麼?」我低聲問自己。
「誰知道呢?反正我是不相信有,主要是我沒有看到過。」司機接過話茬說。瞬間又斜視了我一下。他的耳朵還真靈。
臨近中午時分,車子終於駛進了市區,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大小的車輛,我的淚水險些落下來。那種感覺就如剛從一個惡夢中驚醒過來看到了自己的親人一樣。
「你想在哪裡下車?」司機把車停在了一個十字路口旁,「前面不允許走大車的。」
我知道自己該下車了,就忙拿出錢包,邊掏錢邊問他:「今天是幾月幾號?」
「9月14日,怎麼了?對了,你竣E睊r!」這小子向我伸出了慘白的小手。
我從錢包裡不假思索地捏出一張紙幣,看看面值,居然是五千萬!我的手一抖,冥幣就掉到了車座旁了。

「你…….你真的是從大鴨子山跑出來的病人啊!算我倒霉!你快竣E琱U車……下車!」司機虛張聲勢地對我大喊著,看他的樣子很害怕我會隨時撲向他。
我忙打開車門跳下了車,那給死人燒的冥幣被司機從車窗給扔了出來,慢悠悠地飄落在了我的腳下。
我的錢包裡競塞得滿滿的冥幣!
9月14日?阿良告訴我千萬記住9月15日這個日子。明天不就是9月15日了麼?還有,那個被小娜稱為我老婆的大玲子為什麼要告訴我今天是10月14日?兩個時間整整相差了一個月呀!
程菲不是死了麼?他怎麼會和小雪來精神病醫院看我?!
我的頭腦開始漸漸清晰起來。但怎麼都想不起來給程菲送葬的那天是幾月幾日了。
精神病醫院的那幫怪人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阿良那兩顆閃著白光的尖牙齒又是怎麼回事情?我怎樣才會救了他?
獨眼人告訴我還有六天的時間,也不知道過去幾天了。可獨眼人又在哪兒呢?
我盲目地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走向何方。
霍地,我停在了一座大廈前,鮮紅色的四個大字映入我的眼簾:《宛城晨報》。正是中午時分,報社的門前很清靜,看不到一個人的影子。
我該進去麼?哪裡還會隱藏著鬼怪麼?
正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刻,我突然聽到自己的身後傳來一聲深深的歎氣之聲……
我第二次聽到了這樣哀怨悲涼的歎氣的聲音,第一次是在竟圓咖啡廳的洗手間裡,竣E琲漲L象是那樣的深刻,那樣的恐懼。同時也在感染著我的心緒。我不再害怕,輕輕回身看去,中午的陽光下,我的身後站著一個人,一個手拿竹棍兒身著蘭色布衣戴著墨鏡的老人。我不知道他站在我的身後有多久了。我看著他,說:「您還認得我麼?」
他輕輕搖了搖頭,說:「先生,您擋了我的路。」
我低頭看腳下的路,發現自己的確是站在了盲人專用道上。
我說您要去哪裡?
他說天下之大,總有我要去地方。繼而,轉身就順著盲人道向回走去。
我跟著他,很近的貼著他走。
這分明是那個竣E睆漼鰡洇睍艦X地府的獨眼人麼?他為什麼要假裝不認識我呢?難道是讓我跟著他走麼?是在暗示我什麼?看著身邊匆匆經過的行人、車輛、高樓大廈,我突然感到這裡的一切是那樣的熟悉,那樣的親切。我的神志是清醒的,我不是精神病人!那些可怖的經歷依稀在自己的腦海裡呈現著、翻滾著。這一切的一切難道都是幻覺不成?我堅信自己是一個正常的人!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頭一陣劇烈的疼痛,迫使我不敢再想下去了。
「你為什麼要跟著我?」獨眼人突然停了步子,轉身向我看來。我急收了腳步,險些撞到他的身上。
我說您知道我為什麼要跟著您走。
他說:我怎麼會知道你為什麼要跟著我呢?我是個盲者,一個算卦的盲人。身上沒有幾個錢的,假如你想搶劫的話,不應該選擇我這樣的人來搶。
我說您錯了,您見過我這樣文明的搶劫犯麼?告訴您,我和您一樣,也是個算卦的。並且我知道,您並不是真正的盲者,您還有一隻眼睛可以看到光明。
獨眼人沉默了。
我繼續說,我真的想和您好好談談。
獨眼人摘了墨鏡,用獨眼看了我一下,又戴在鼻樑上。轉身向拐角的胡同裡走去。我跟著他的步伐,繼續跟著他走。
我們停在胡同內一面僻靜的大墻根兒下。獨眼人從口袋裡取出幾張褶皺的報紙,撫平了褶子,平放在地上,屁股就要坐上去。
我大喊一聲「別坐!」嚇得獨眼人身子一歪,靠在了墻壁上。
那是一張《宛城晨報》,一版的顯要位置赫然印著一個大標題:
記者周正打「的」採訪車禍反遇車禍女「的」姐梅子當場身亡
本報訊:9月4日上午,本報記者周正在打「的」去採訪西城高速公路發生的一起離奇的車禍的途中,因車速太快,出租車剎車失靈,撞進了路邊的白楊樹林裡,撞折了三棵碗口粗的白楊樹……被宛城人稱為美女「的」姐的梅子當場死亡……記者周正昏迷不醒,立即送往醫院搶救……成植物人……
我的手開始哆嗦了,繼續顫抖地翻閱下面的報紙:
記者周正打「的」採訪車禍反遇車禍女「的」姐梅子當場身亡(續)
本報訊:記者周正在昏迷的第三天的深夜突然神秘失蹤,據值班護士講,在周正失蹤前的那天午夜,她查房的時候,在走廊裡看到一個身穿清色西裝的人影從周正的病房裡走了出來,一閃就不不見了。然後突然全院停電。後來查明停電的原因是保險絲斷了。五分鐘後,全院恢復供電才發現,昏迷不醒的周正已不在病床上……
記者周正打「的」採訪車禍反遇車禍
女「的」姐梅子當場身亡(續一)

本報訊:9月8日午夜,一個奇怪的匿名電話突然打進《宛城晨報》的熱線裡,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一個年輕的女人,說她看到了失蹤的周正大記者正酣睡在大鴨子山竟圓公墓旁的草叢裡。接電話的魏總說假如你報告的消息是真的話,我們報社會立即付竣EA信息費的。那女人陰沉沉地說不用了,你們快來吧。然後電話那頭就撂了。當報社的採訪車和醫院的救護車在漆黑的深夜裡趕到竟圓公墓旁的時候,果然發現了正在草叢裡打呼嚕的周正,看樣子他很疲憊。大家立即把周正喚醒,哪知道周正竟瘋了一般跳將起來,把去接他的那七個人全都打倒在地,並搶了救護車司機的口罩,撒腿就往小樹林裡跑。黎明時分,大家才在一棵高大的白楊樹下找到了繼續睡覺的周正。把他綁到了擔架上……周正醒來後,開始胡言亂語,說他是已經死去了的程菲(市修配廠技術科科長程菲離奇自殺後,遺體至今沒有找到,本報關注中。)此事驚動了正在全力偵破程菲屍體失蹤案的公安機關。據查,周正確是程菲的初中同學。警方懷疑周正與程菲遺體的失蹤案有密切的關聯……懷疑周正受到了極大的刺激,才會造成如此的精神錯亂……周正已被送大鴨子山精神病醫院,做進一步的觀察和治療……案件從此變得撲朔迷離……

我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報紙撒落到了地上。
我這是怎麼了?難道我真的是個精神病人?還是我中邪了?我經歷的那些可怕的景像在我的腦海裡閃現著、跳躍著……
我的頭好疼,痛得我不得不用雙手摀住了頭頂。
您說話呀!您為什麼要我看這些?我真的是在現實中嗎?
我放下雙手,抬頭看去,我的面前,只是一面黑色的大墻。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暗淡下來了。獨眼人呢?我轉回身去找他。幽深的胡同裡,只有我孤獨的站在這裡,看不到獨眼人的影子。一陣寒冷的風在胡同裡撩過,打了個小旋風,把我腳下的報紙吹了起來,翻著跟頭跑遠了。
獨眼人是在什麼時候消失的呢?今天到底是幾月幾號?
我向胡同口走去。
在走進報社大門的時候,我向門衛室裡看了一眼。我看到熟悉的王頭正伏在桌子上迷糊。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進入。我就徑直走向了電梯。
十三樓?
我邊按著電梯的指示按鈕,邊不時地向自己身後觀察。電梯裡空蕩蕩的,我真的怕突然出現一幫子人來。還有那個大塊頭的很容易掉下來的胳膊……
好在,電梯裡沒有一點反常的現象發生,很順利地把我送到了十三樓。
各個采編室的屋門都緊閉著,樓道裡很清淨,沒有一點的聲響。人的?我記得這幫傢伙中午都喜歡在辦公室裡摔撲克,掛紙條啊……
推開魏總辦公室的門,發現魏總正坐在辦公桌後的老闆椅上衝我傻笑呢……
我站在門口,直愣愣地看著老魏。我想在他的傻笑中尋找到一些我所需要的答案。
紫色的厚厚的窗簾半遮蔽著窗子,加之外面的陰鬱的天空,使房間裡更加的暗淡了。老魏身子一動不動地堆在那兒,笑容僵持著,竣E琲熒P覺越來越恐怖。我真的想立即撤出他的辦公室。這時,老魏的身子前傾了一下,嘴巴終於動了起來:「快進來呀,我的大功臣!為了你,我有意把全報社的人都放了半天的假呢。」
老魏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把我向房間裡推了推,然後就把門給關死了。
我坐在了辦公桌前的沙發上,仍在仔細觀察著老魏的一舉一動。我想知道這老傢伙在搞什麼鬼?
「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的,中午的時候人少啊……你小子裝得可真像啊!」老魏竣E畯豸F杯水,送到了我很骯髒的手裡。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只是注視著他。
「你讓咱晨報的發行量翻了十翻!我會竣EA發獎金的!你的紅包我早就準備好了!快,告訴我,那些鬼怪的事情你是怎麼想出來的?你又是怎樣從三樓上跳下來而沒有受傷的?」
我無言以對,心裡突然有種想大哭一場的感覺。
「你這是怎麼了?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你沒有必要對我保持沉默的。現在警察都在找你,我們應該研究一下你下步該怎樣做,是投案自首還是……」老魏收斂了一直掛在腮幫子上的笑容。
我說您先別說哪些沒用的,能先介紹一下我都做了些什麼麼?
老魏說有什麼好介紹的,想起你說的那些話我現在都還感覺脖子後面發涼呢。對了,你把程菲的屍體給藏哪兒了?快交出來吧,免得吃官司。
我說你真的以為是我把程菲的屍體給盜竊了麼?
老魏說我不這樣以為,可是,外面都這麼說呢。
我說我那兩個同學真的也死了麼?
老魏愣了一下,用很怪的眼光看了我一小會,說你應該知道的呀,一個死於突發心臟病,卻躺到了太平間里程菲遺體的位置上……另一個死於車禍,死於車禍的那夥計的胳膊現在還沒有找到……我們的報紙正在追蹤報道呢……
看來,這兩件事情是的確發生過了……
後來呢?我問。
後來你就住院了,對了,你是不是和美女「的姐」梅子有一腿呀?你怎麼總喜歡打她的車去採訪啊?人家在醫院開救護車的老公還要去找你算帳呢……
梅子的老公是不是叫阿良?
是啊!看來阿良定是找過你了,你是不知道啊,這混球還要點火燒了咱報社呢,現在也進了大鴨子山精神病醫院了……
是這樣啊。我點了點頭說那再後來呢?
再後來你就玩失蹤和編遇鬼的故事,說自己是死去的程菲……你住進精神病院的時候,我讓大玲子假扮你老婆去看你……
老魏剛說到這兒,突然停了話語,轉頭向門口看去。
是的,我也聽到了,一個沉重的腳步聲正從走廊深處向門口的方向走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跳開始加速,這腳步聲真的是那樣的讓我不安。
腳步聲停在了門前,同時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老魏示意我躲到文件櫃的側面去。我身子緊貼著墻,伸出腦袋向門口看去,門開了,我看到了大塊頭出現在門前,他的一個衣袖是空的,在隨著他的身體的搖晃不停地擺動著……

  • 完 -

好长的故事哦
谢谢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