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智君用文化为老舍茶馆沏茶

很多人也许不知道,北京老舍茶馆之所以命名“老舍”,是因为老舍的话剧《茶馆》。老舍曾说,茶馆是三教九流会面之所,可以容纳各式人物,一个大茶馆,就是一个小社会。

创始人尹盛喜就是想重现老舍笔下那种“大茶馆,小社会”的景象:客人喝著盖碗茶、嗑瓜子、聊天,老人家在茶馆內遛鸟,台上鏗鏘鏗鏘上演京剧……活脱脱一幅老茶馆的京味文化风景!

老舍茶馆的第二代掌门人尹智君笑言,1988年开业时,老捨的夫人胡洁青和儿子舒乙曾亲自光临老舍茶馆,甚至亲笔题字。据说当时胡洁青还开玩笑“开茶馆挺好,可別过2天就变成卖袄、卖裤子的了啊!”

1979年,尹智君父亲尹盛喜在街道办事处工作,看到来北京旅游的人没地方喝水,有人甚至拿起街上浇水的皮管子就喝,就想起了卖茶。

於是在前门十字路口,他拉上几个待业青年开了大碗茶茶档。卖大碗茶需要吆喝,一手拿著长把舀子,一手端著蓝边大碗:“大碗茶,二分一碗,既解渴又爽口啊!”

当时尹智君还在上小学,学校每次填表要写父亲职业时,她总是觉得不好意思:別人的父母都是公司干部、老师,而自己的父亲却是个卖大碗茶的,整天在街上吆喝,觉得很不光彩。当时她和奶奶住,即使家和奶奶家只不过隔了一条胡同却都不回去。

到了1988年,尹盛喜有了资金,在一家服装商场的3楼开办了老捨茶馆,这也是中国改革开放后北京的第一家茶馆。

那个年代流行歌舞厅、卡拉OK,中华传统艺术断档了。从小在大柵栏长大的尹盛,喜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许出自於文化传承,又或许是感情所在,他將这些传统老艺人请到茶馆演出。

“我们做(老茶馆)得比较早,未得到公眾关注,做得十分艰难。老舍茶馆在1988至1992年之间很少客人,我们也是从其他生意,如珠宝商业、房地產的盈利资金投向茶馆,茶馆三年以来都在赔钱。”

尹智君透露,当时茶馆不仅亏钱,而且没有观眾。“我们经常鼓励员工,下班后不要离开,去看节目,给台上的节目叫好。作为演员,如果没有观眾呼应的话,它是没有生命的。”那是一种老舍茶馆独特的自勉形式,而且以这样“自己鼓励自己”的方式坚持了三年。

到了后来,那些保留下来的民俗艺术表演,包括口技、四川变脸、相声、河南坠子、京韵大鼓、苏州弹词、数来宝、赞哈和大本曲等,阴差阳错成了客人光顾茶馆主要目的,喝茶为辅。

中国改革开放后,包括美国国务卿基辛格来、总统老布什的光临,在外宾带动內宾下,老舍茶馆名气才慢慢大了起来。

“其实我们当时都以为外国人会关注北京新建的大楼、產业,结果反而不是,他们就寻找像老舍茶馆这样,最传统、最有当地文化特色的地方。”

尹智君发现各国政要、外宾的增多,对改革开放初期的中国有很大的提醒作用。“我们不能忽略过去,反而要更加重视,未来经济发展以后,文化的力量就会凸显。”

对她而言,国家发展与文化是同步的,而文化才是真正属於一个地区或民族的符號。

而上老舍茶馆,对於外国人是一种文化交流,那么对当地人或者海外华人呢,又富含怎么样的情感所在?

“是寻根。”尹智君说,海外华人或者海归的中国人,是为了寻找一种温馨的“家”的情感寄托;当地人则是一种地区发展的感受。“现在的茶馆与早期茶馆,包括1988年的老舍茶馆,已经有很大的变化。”

老舍茶馆的文化驱动、影响和感召力可说是非常巨大的。她补充,老茶馆的角色除了扮演国际文化交流的平台,更多是一种传递的中国文化元素符號。

“在这个很小范围里面(老舍茶馆仅几千平面积),中国文化元素符號却是辐射状的。茶馆自建立以来,共接待了80位各国政要,包括今年奥运期会间就接待了13位各国政要,2万5000名奥运宾客。”

茶水浓於血水
与茶馆抢父亲

去年4月,中国中央电视台(CCTV)经济节目《財富故事会3》系列之一,“老捨茶馆女掌门”、重归父女情—《老捨茶馆女掌门》手记中有这么一段记录:(图:星洲日报)在2007年这样一个寧静的春夜,一个女儿坐在她自己亲手建造的一个院子里,身后的这个院子里既有她对父亲的爱,也有她对父亲內心无言的抗爭和努力超越……当尹智君说到病重的父亲强撑著爬楼梯的时候,她哽住了,她低下头,长久地沉默。

足足3分钟后,尹智君的眼泪终於慢慢地、慢慢地流了下来。然而,这个时候,她的脸上依然有著一种倔强的姿態。她说:我都不去扶他,我让別人去扶他……在那长长的静默的3分钟里,在眼泪流下的那一刻,尹智君的心里终於冰雪消融了,她的內心经过了一场剧烈的交战,她终於战胜了自己,走出了自己內心挥之不去的阴影,走出了父亲的阴影。(图:法新社)自从尹盛喜开了茶馆以后,没有时间照顾家庭,尹智君开始怨恨父亲、茶馆,父女关係变得十分僵硬,有如水火互不相容。

即使没有刻意强调,但是从她谈话內容,还是可以找到当年她对父亲不满的蛛丝马跡。“父亲开创老舍茶馆的过程,我是没有参与的,我也认为跟我没有关系。”不仅是因为当时的她还是小学生,而也是因为父亲专注於事业而忽略家人。

正如她说,“他对企业感情太深,就像他的子女一样,可能比我还重要。”,再者“他对我念几年级,今年几岁都不知道。”

“当时我觉得我和那个企业没有关系,而且还恨那个企业,因为它抢了我的父亲。”谈起父亲的时候,个性率直的尹智君,说话口吻马上回到当年那个念小学的小女孩老三。

1992年,尹智君在大学念酒店管理,在五星级酒店中国大饭店实习一年,98年毕业后被父亲召回老舍茶馆。“我立刻感觉到它的管理、服务意识和主动性,与外资酒店差距很大,比如说你走进老舍茶馆,根本不会有人理你。”

10年前,当她发现来老舍茶馆的客人,都是扶著拐杖上楼时,这给她很大的提醒作用。“如果当时照著以往的方向发展的话,过了十几20年,茶馆岂不是没有了消费者!”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领导人,她必须將那样的老舍茶馆,慢慢潜移默化融入现代企业管理当中,將之市场化、產品化,直到成为中国北京的一张文化名片,可想而知是一条多么艰辛且漫长的过程。

从不认识到认识
从认识到钟爱

她將父亲形容成“中国特別传统的男人”,教育方法只有身教,没有言传。

“北京有句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騮騮。你可以你就做,不可以就不做。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她到了企业之后,父亲从来没有告诉她应该怎么做,再加上她自己的性格和父亲一样“执著”、“直白”、“不会兜圈子”,结果凡事都得自己硬著头皮上阵。

刚开始,尹智君並没有察觉老舍茶馆对父亲,或社会而言是一种文化传承和对老式茶馆的留恋,只是一味想把自己在外资酒店所看到、学到的“洋气”带进老茶馆。

直到有一天,她在市场买了一个鸟笼和几只鸚鵡,想让员工拿进老舍茶馆时,父亲对她说了一句话,“你做茶馆的,就该对茶馆有感觉。你原本都不合格,不过你现在这个举动,刚好配当一个管理茶馆人。”

后来有个外国女人,到北京来说要找一个有老人遛鸟的茶馆,找到了老舍茶馆。也许是看过书本介绍,或是老舍的话剧《茶馆》,女人认为北京茶馆应该要有遛鸟的情景,而且希望这种老茶馆文化再现。“当我们放了鸟之后,台上演口技的演员说,那只鸟比口技叫得还要厉害!”原本严肃拘谨的尹智君,此时竟开怀大笑起来。

渐渐的,尹智君从父亲、客人改变了自己对老茶馆的认知,责任感和使命感也在她內心深处悄悄萌芽;父亲对企业的投入与关心,深深触动了尹智君的心。“他生病时,还是坚持要去单位(老舍茶馆),而且严重到最后还以轮椅抬上去。因为单位没有电梯,只有楼梯。”

即使有过不幸福的童年回忆,她的言谈话语里仍然洋溢著在她生命中,给她重要启迪的父亲的思念情感。

20多年过去了,而老捨茶馆门口如今仍然保留大碗茶老掌柜尹盛喜,最初在北京大柵栏街道前门摆的“老2分”大碗茶茶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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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S~很出名的叻~kakakakakkakaka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