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终究会落下

我们都没有发觉,当冬天过去了,春天也走了,才猛然醒悟青春正以无法控制的速度飞奔离去。而我们无力举手发出暂停啊,只能眼睁睁地看著现在的每一秒,在一瞬间越过自己,重新架构成已经过去了的每一分鐘。

我跟你,还有其他人,我们都在老去。回不了头的只能老去。

后来,我才记起我们当时约定过许多事,一件接著一件,兴奋不已地总在铺设著之后想走的道路。身边几乎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一旦感觉幸福,便迫不及待地开始奢望要创造未来。我们当然也不例外。两颗心喜孜孜地互相约定,总有一天我们要一起吃那个、总有一天我们要一起去到那裡、、、因为相爱,所以想要拥有将来可以一起怀念的记忆,好让我们只要一想起便会忍不住微笑。

虽然那样的我们像小孩子般,却也都清楚著这些承诺需要两个人手牵手去完成,为了我们彼此知道,那些事倘若要一个人去做的话,应该就会变得很寂寞、很无趣。而快乐,是因为在一起,於是什么都能变得美丽。

只是,谁都不会知道,我们是否将一直相守在身边。不论时间。

事情的发生一开始是因为,你太习惯了我的一直存在,所以没有仔细想过,如果哪天离家出走之后再回转过身,这么爱著你的我,或者也会有消失不见的一天。你后来是承认的,为了我太温柔、而那些过於纯粹的爱情叫人恐慌著将失去原有的自由,直到那时我才恍然明瞭,原来你还捨不得自己的年少,原来太过温柔反而让你瞧不见也记不起我就站在这裡默然的守候。

是我们都太任性了吗,给的爱太多才模糊了眼睛。

我任性地让你去走,走到我触摸不到的角落;而你也同等任性地,真的去了。

心,从那一点起开始转弯,我们再怎么亲蜜终於还是要背道而驰。自此以后,向左或向右、不论怎么殷切的回头盼望,都再也看不见彼此身影。因为爱的深切,於是伤痕更招摇,我承受著巨大的哀伤,在每一分鐘裡感觉快要死去地悲鸣心底的痛绝。但你对著我却始终说不出什么,为了觉得自己再没资格要我留下才持续著你那其实非常残忍的沉默。

我们明明还是爱著的啊,却谁也说不出想要挽留的一句话。你的低头不语、我的悲痛难堪,在那样难受的日子裡,我们的生活还是各自精彩著,为了时间并没有停下,一秒也没有。在你城市裡的或者晴天、在我城市裡的缓慢春雨,都没有因为我们的分离而离开了我们。

那天,我打开了房裡的窗,看不见满天星星却只有绵绵细雨,原来不管我再怎么悲伤,你也不会看见我此刻的脸。我跟你的心,像我们的身体,已然遥远。因为离的如此遥远才得不到任何解答。

没有人真的明瞭为什么要掉眼泪,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停止痛伤,没有人能还给我、我给了你的年少。

那流失而去的一分一秒。

结果呢,我在那些夜裡反覆追问自己,一遍又一遍知道我还是爱著你。既使每次想起来心都会狠狠揪紧。千万千万不要后悔啊,我听见了自己恳求著自己,后悔叫人更加的悲伤,就算会再次受到伤害,也要诚实去面对自己的心意才行。

只是一昧的等待下去也不会有人出现,星星更不会为了这样的我而落下。所以我要自己去获得才行吧,我只剩下自己了。

於是我脱口而出,问了我们一直都在逃避的第一句话,然后听见彼此停下脚步,转头回望。别要离开我,你终於也说。别要离开。

「我知道了,」我说,「让我来努力。」

既然是要不回来也走不回去,那就在这一分鐘裡重新开始。需要多少时间都无所谓,既使春天走了,我们还有夏天、还有那之后的每个轮换。就算必须赌上仅剩的青春,我跟你,要再拥抱。不去计较后果、也不去思考之后该怎么办,只要明瞭此时此刻我们确实爱著。

是现在的这一秒,才值得。

星星,终会为我们落下到手掌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