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灑走人

我有高血脂問題,長期服用降血脂藥會腸胃不適,全身無力,素性不喜近藥石,所以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藥,自然控制不良。
十多年來的後遺症便是冠狀動脈阻塞,一直沒有半點症狀,直到今年初,參加一位長輩的喪禮後胸口悶,舉步維艱,接連兩次與有心臟病的友人吃飯,亦出現嚴重的胸悶現象。

願贈器官大體解剖
自練氣功後,變得比較敏感,別人氣不好,會有感應,但我不會因此小看胸悶問題,仍積極求醫,各種檢查顯示心臟右下方有缺氧現象,似乎不算嚴重。
於是安排做心導管,手術前一晚忽夢見母親要我跟她回西安,但要帶上兩個親戚的小孩,一男一女約五六歲、七八歲,這兩個小孩一下說要上廁所,一下要換衣服,我只好耐心等候,無法成行。不久被護士小姐搖醒抽血,這才想起母親已過世九年,從未出現在夢中,而西安是我的祖籍,回西安即回老家。
我直覺這次手術不會像醫生告知那麼輕鬆。兒子們來時,我交代他們萬一在手術檯上掛掉,願器官捐贈,遺體捐出大體解剖。他們素知我個性,也不廢話安慰。
上了手術檯,因不需全身麻醉,意識清楚,還可觀看手術進行情形。我告訴兩位施行手術的醫生,萬一我掛掉,願意捐贈器官。
我趕緊說我這麼交代絕非因為緊張,再安全的手術也會有意外,大導演胡金銓便因此而過世。我相信他們醫術高明,不會有意外,但死生有命,唯恐萬一。我想他們沒看過這種一上手術檯便交代後事的病人。說實話,人生苦多於樂,進入老年後,病痛儘多,真能一下子過去,也是解脫,父母已逝,兒子成人,這一生還算沒白活,死亦無憾,所以不會多所戀棧。
果然並不像醫生原先估計的,堵塞情況嚴重,光打通便花了兩小時,最後裝了三枚支架才出來。
一位朋友的母親到大陸換腎,捐贈者是年輕的死囚,結果換腎後性情大變,全家跟著受罪。大陸媒體報導,一位老先生換了年輕人的心臟後開始愛喝可樂、看洋片。若捐贈者不甘心去世,所有的意識會集中在他(她)活著的器官上,受贈者接受後會性情大變。我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只能要求自己在捐贈時心平氣和,不帶一絲貪瞋痴念,好嘉惠受贈者,而非讓自己的意識困擾受贈者。
不知夢中那兩個小孩是誰,只知撿回一條命來,但也與死神打了一個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