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缪斯苦艾酒见证艺术家的灵感与疯狂

假如喝苦艾酒真的就仅仅像是吮吸“金属钮扣”,那它肯定不会让颓废诗人和先锋画家们趋之若鹜。这里还有一个秘密,苦艾酒的微妙之处在于它有一点点致幻作用。对此了然于胸的多是些法国人,但英国人王尔德是个异数,他对苦艾的致幻之妙也颇有心得。他描述着这种幻觉:酒后走在寒夜的大街上,我却感觉大簇大簇的郁金香,在我脚边挨挨擦擦。1882年,王尔德游历美国时的比喻则更为诗意:“一杯苦艾酒跟一轮落日有什么分别呢?”即便到了后来,王尔德孑然一身、贫病交加,但他的聪明劲儿却未尝稍减:“我正跟我的墙纸进行一场殊死搏斗,要么是它死,要么是我亡。”

苦艾酒的风行,让那些像王尔德般的街头醉汉明显地多了起来;因此苦艾酒遭到“卫道士”们的敌视与诅咒也就不足为奇了。顺带遭殃的,还有那些画家们。早在1859年,马奈的一幅《喝苦艾酒的人》就遭到了沙龙评选委员会的断然拒绝。原因据说是马奈“失去了道德感”,因为苦艾酒当时虽然未被禁止,但至少是一桩丑闻。他的同行德加,闯的祸则更大,后者的名作《苦艾酒》1893年送伦敦参展时,竟引发了英国人的 “反法”浪潮,一丝不苟的英国人将苦艾酒看作是“法国毒药”;当然,这就跟将梅毒说成“法国痼疾”一样的不公平。

大约就在同时期,从荷兰来到法国的、落落难合的画家凡高也爱上了苦艾酒。他白天在阿尔的乡间写生,金黄的烈日让这头寂寞的兽干渴难耐,便在星夜里一头扎入了“绿色缪斯”的怀抱。凡高写信给他亲爱的弟弟提奥:“咖啡馆是个会让人毁掉自己、让人发狂的地方,所以我用路易十五的柔绿色、用孔雀绿,再衬以黄绿色、粗糙的青绿色,我用这些来表现在低矮的咖啡馆里蕴含的黑色力量;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魔鬼熔炉一样的氛围中,泛着硫磺的颜色。”多年以后,阿尔卡萨这处苦艾酒徒们麋集的地方竟因这种“令人疯狂的绿色”,成了绘画史上的一处名胜。

西方学者研究梵高的生平和作品之后,曾经得出一句结论“没有Absinthe就没有《向日葵》”。可以这么说,苦艾酒对欧洲文艺的发展起到了一定作用。

至于到底是哪位天才第一个跟“绿色缪斯”发生了关系,现在已难以考证。但至少可以追溯到缪塞的时代。他是法国公认的天才,十几岁就出版诗集,31岁就晋身法兰西学院。可自打那以后,他几乎没写过一首像样的诗,因为他喝了太多的苦艾酒。有意思的是,直到1914年,法国政府也开始禁绝苦艾酒的时候,那些为坚守最后一道防线的酒徒们还在近乎绝望地呼喊:“看在上帝的份上,苦艾酒至少还激发过缪塞的灵感!”

这一切都来源于苦艾酒微妙的致幻作用。正因为如此,它神秘的绿色散发着诱惑、美和快乐。电影《红磨坊》中作家住的阁楼下就挂着“苦艾酒吧 ”(Absinthe Bar)的招牌,可见苦艾酒给当时的巴黎添加了多少的风韵。然而,苦艾酒也有其罪恶的一面,它可以导致失明、癫痫、精神错乱,甚至死亡,它的另外一个名字就是“绿色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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