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禁忌

语言是一种社会交际工具,人们利用它交流思想,传递信息,达到彼此之间的了解。但语言并不简单的只是一个工具,而是一种文化现象。在汉族民间,在语言交际过程中,便刻意追求有关死亡及一切不幸之事的语言表现形式,于是汉语里便出现形形色色表示祸害的词汇。这便是所谓的语言禁忌。

语言禁忌,是很富有地方方言或社会方言特色的语言风俗现象。禁忌的原则,大体是出于吉凶、礼教、功利、荣辱等诸种考虑,其具体内容有以下几方面。

凶语即不吉利的词语,在日常生活中,人们是忌讳听到凶语的,惟恐这些字眼会招致凶祸的真正来临。然而在人际交往中,经常要表达不祥的内容,这便更改用另一些褒义或中性词代替,这种变通的表述方法有以下几种。

一是用反义语来替换不吉的词语,谓“讨口彩”,此法在禁忌语中极普遍。戏院里的太平门,原意为万一发生了火灾好让观众逃走,说“太平”乃失火事故之反义。吴地习俗,行船忌说“住”,“箸”与“住”同音,故改称“筷儿”,取“快”音,现普通话及广州话的“筷子”,即由此而来。广州人把“气死我”叫做“激生我”,“笑死我”叫做“笑生我”;“杠”和“降”同音,故把“竹杠”称为“竹升”,“空”与“凶”谐音,便把“空”说成“吉”,“空屋出租”成了“吉屋出租”。吴语中忌“药”字。药为治病之物,言之恐一直缠身,于己不利,便将“吃中药”改说成“吃茶”。旧时江西流行说喝药为喝好茶;称一种消积食、去风寒的中药为“午时茶”,一般饮用的茶水叫做“茶叶茶”。广东的客家人忌说开药方,而改言“开丹底”。

二是用有关或相近的事物名称来代替。浙江一带,小孩肥胖,忌说“壮”,因本地猪肥叫壮,要以“个头好”,“补胚好”代胖的意思。人有病,最忌说“生病”,要说“不新鲜”、“懒意’、“着力过了”等。人死了,其家人忌说“死”,要说“老了”、“好了”、“过辈了”等。小孩夭亡,也忌说“死”,要说“逃出去了”、“转去了”。婴儿出生,忌说“生了”,因生有陌生、生疏之意,要说“领了”。许多地方忌“虎”,遇“虎”时改用“猫”代称。如温州把“老虎”改叫“大猫”;长沙将“腐正街”改为“猫正街”,“腐乳”称为“猫乳”,因“腐”和“虎”音同。北方人干脆称“老虎”为“大虫”,小说《水浒》里即如此。此忌讳心理发展至顶点,竟连姓氏也不免其扰,姓虎的自念作“猫”。江苏及浙江杭嘉湖地区的蚕农,忌说“温”字,养蚕怕瘟,于是“温度表”要说成“寒暑表”;忌说“亮”字,因“亮蚕”为蚕病,“天亮了”则说成“天开眼了”;“酱油”要说“颜色”,因“酱”音同“僵”,忌僵蚕;“笋”要改说“萝卜”,因“笋”音同“伸”,忌蚕僵死伸直。

三是用比喻来代替不吉的词语。“崩”、“崩殂”、“贺崩”及“山陵崩”等用来指帝王之死的词语。“崩”之本义为山陵倒塌,把这个词转用到帝王之死上来,显然是在向人们喻示帝王是江山的顶梁巨柱,他们一旦死去,便如同山崩地裂,大地陆沉,仿佛整个世界都要随之毁灭,因此帝王君王之死绝不可等闲视之。再如湖南临湘早上忌说“龙”字,因“灯笼”的“笼”与“龙”音同,故而把“灯笼”比喻为“亮壳里”。上海郊县恋人通常忌言“梨”、 “伞”,而将它们比喻为“圆果”、“竖笠”,是避讳“离散”的意思。现代汉语里,士兵打仗受伤叫“挂彩”,南方则叫“带花”,皆为受伤后扎了绷带的比喻。

四是用假托文辞来代替。如古代汉语称帝王之死为“晏驾”,意即他不出朝,只因他的本驾出来晚了。佛教僧尼之死为“圆寂”,意即他们完全沉浸于念经中去了。称有封邑的人臣之死为“捐馆舍”,是说他不住,只因他抛却了自家馆舍到别处去了。士大夫的死被称为“弃堂帐”,意即他放弃了自己的职业,到别处谋生去了。

对凶祸词语的忌讳跟人的思想意识有关。解放后,人民群众的科学知识日益丰富,封建迷信思想逐步破除,这方面的禁忌语越来越少。温州旧时称“老虎”为“大猫”,但后来的“老虎钳”、“台虎钳”、“老虎灶”等均不再忌“虎”,并且“老虎”、“大猫”已并用。上海郊县原称“伞”为“竖笠”,今天很少有人知道其为何物了。对于现在仍流行的禁忌语,我们不必刻意去加以更换。语言之约定俗成,有些已通行而又不碍思想交流的词语,诸如“筷子”之类,倘若一定要加以“正名”,反而令人难以接受。

在所有的凶语中,除死亡及疾病的字眼最为令人恐惧、忌讳外,还有就是些破财词语。因为财运的好坏直接关系到人们的命运,生活的贫富,所以民间很看重此事,时时处处惦念着发财,也时时处处警防着破财。

春节期间,各家各户要祭财神。若有卖财神画像的童子挨门喊:“送财神爷来了。”一般人家,都赶紧出来,到门口回话:“好好,来我们家请一张。”如不想买的,也不能说“不要”,更不能撵送财神,只说“已有了”。有人来送柴(财神)时,忌回答“不要”,若不想买,可回答“已有”。春节为一年之首,民间以为得罪财神,神仙便整年都不临门。期间,如果小孩说了冒犯财神的话,大人即说:“童言无忌”,以解除不祥。

广州人好经商,忌说“舌”,因和“蚀本”的“蚀”同音,故把“舌”叫做“月利”,“猪舌”叫“猪月利”,取其“利”字。在南昌,猪舌叫招财,温州叫猪口赚,意义更明确。广东人,特别忌讳“输”字,避说:“通书”(黄历)而说“通胜”,因“书”与“输”同音;有一种中秋夜所卖的木鱼书,被叫卖者呼为“月光赢”,原因亦如此。又因广东方言“丝”与“输”的读音相同,所以把“丝瓜”改称“胜瓜”。还因“干”有“干枯”之意,所以便把“干”改言“润”,取时时润色之意,显得有油水,为发财的象征。于是“猪肝”被说成了“猪润”,“鸡肝”被说成“鸡润”,“豆腐干”被说成“豆润”等等,不一而足。江浙一带,逢年过节,要书写“招财进宝”、“和气生财”等字样,贴在门首。因“财”字偏旁“贝”字与“背运”的“背”谐音,惟恐因此而“失财”、“败财”,所以就把“财”的偏旁“贝”字有意写成“见”字,以表时时处处发财、见财的心愿。河南驻马店一带有一座山名叫确山,“确”在当地方言中含“坑”、“骗”、“糟糕”的意思,因此,生意人都忌讳称其为确山,而改称为“顺山”,以求发财顺利。

做生意皆有冒险性,生意人最怕倒闭破产。旧社会人们生活动荡不安,货源及销路皆无保障,使他们不得不将自己的命运寄托于财神的护佑,因而这一类有关财运衰败的语言禁忌很多。它们有一共同点,即不仅避开了不吉的词语,而且改凶为吉,力求通过语言上的变通、调整而在现实生活中得到一个最为吉祥的理想效果。

在汉族民间,通常认为涉及到性行为及性器官的词语是一种亵渎语,说出来有伤大雅,有教养的人都羞于启齿。在不得不说到性器官时,要用“下部”、“阴部”等来代替。说到性行为时,也要用“办事”、“房事”、“同床”、“夫妻生活”等素雅词语代替,甚至连容易引起生殖部位联想的“拉屎”,也在忌讳之列,人们在日常生活中改称“大便”、“大解”、“解手”、“上厕所”,文言叫“如厕”等等,还有妇女之月经,人们也不喜欢直说。在解放了的中国,妇女把这叫做“例假”——这个新词倒记录了社会生活的新变化,因为建国后我们的工厂实行劳动保护,妇女遇到月经来潮时,如有需要,允许请几天假,工资照发,所以称为“例假”。

汉族广大地区都禁忌以龟相称。龟俗称“王八”,若骂人为“龟儿子”、“王八”、“乌龟”,必定引起对方恼怒而拳脚相加。乌龟者,老婆有外遇也。这对中国男子来说是莫大的耻辱。龟,在以前是与龙、凤、麟合称为“四灵”的神物,人多视为祥瑞,不但不讳龟,反而喜用“龟”字取名,象征长寿。如唐朝音乐家李龟年及文学家陆龟蒙等等。到了唐代,因当时乐户妓院里的人,头上都戴绿头巾,而龟头也呈绿色,所以民间皆戏称乐户妓家之人为“龟”;而大凡妓院乐户之家的妻女皆为歌妓,因而后人就把放纵自己妻子卖淫者,称为“乌龟”。从此,“龟”便是男子最忌讳的字眼。元人陶宗仪在《辍耕录》里记载了一首当时戏弄破落子弟的诗,内有“宅眷多为掌月兔,舍人总作缩头龟”等语。民间俗谓兔望月而孕,比喻妇女未婚野合而有妊,因而“兔崽子”意同私生子。诗内的“缩头龟”,显然也含有明知老婆有外遇,而惧内的贬义。

实际上,不但非正常的性行为会形成某种语言上的禁忌,就是正常的性关系也需要语言方面的避忌。例如,“避孕”字眼就不能随意说出,而应叫计划生育,西方叫“节制生育”或“家庭计划”等等。

除了以上与性器官、性行为有关的一些语言禁忌外,还有一些其他方面的带有羞辱性质的语言禁忌。例如通常人们都忌讳别人将自己和畜牲相提并论,有生理上的缺陷的人,也忌讳被人当面嘲笑。因此生理上的缺陷的表述,人们尽量用委婉语词。比如“耳朵聋”改说“耳朵背”,或者说“耳朵有点不好”、“耳朵有点不便”,古人则说“重听”。一般来说,凡属对人不尊重、不礼貌的亵渎话语一般都是有所忌讳的。

next time i will becareful with my speech

真的要注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