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小说】異能暗世紀外傳 ─ 希恩的往事(上)

希恩的眼睛慢慢的張開, 腦子仍然處於剛睡醒時的空白狀態。 心裡想著:

嗯… 我是誰??? 喔, 對了, 我好像叫那個… 什麼的… 喔! 對了, 我是希恩。 呼, 腦袋反應還真遲鈍啊…

希恩坐了起來, 往窗外一看, 頓時清醒了不少: 外面是個月光閃亮的夜晚。 每當希恩看到這種情景時, 腦裡都會不自覺的想起自己十三年前做的選擇。 要是當時的決定有一點不一樣的話, 自己的今天可能就不一樣了。 那時, 希恩應該才四歲吧…


希恩從有意識以後, 爸爸就不知去向, 所以一直都是他的媽媽, 麗雅, 一個扛起照顧他的責任。 希恩的左手從小就會不時的帶給他們麻煩, 因為眾人都說它是邪惡的詛咒。 然而, 不管別人怎麼欺負他們, 拿石頭丟他們, 麗雅從來不會嫌棄他, 只是盡她所有的能力保護著希恩。 就算日子過的再苦再窮, 她還是把大部份的食物分給他, 有的時候甚至還自己絕食, 把所有的糧食通通給希恩。 在這種環境下, 希恩的每天都充滿絕望和痛苦。 不是因為日子窮困, 而是希恩不忍心看著媽媽天天受苦, 卻無力改變這個事實。

然而, 在希恩四歲的那一年, 這個淒慘的生活好轉了起來, 不過代價卻是母親的命…

一天, 麗雅似乎特別的興奮, 匆匆忙忙的在各種不同的商店裡採購, 而且買得幾乎都是食物。 希恩也睜大了眼睛看著她把兩人辛苦賺的錢通通拿去花光光。

“媽媽, 買這麼多東西, 會不會有點浪廢啊? 而且這些食物過幾天就不能吃了吧?”希恩充滿疑惑的問道。。

她只是蹲下來, 一邊輕輕的摸著希恩的頭, 一邊對他說:

“放心吧, 這些東西是為了我們的旅程用的。”

“嗯?! 什麼旅程啊?”希恩驚訝的叫了一聲。

“我們要搬去港口旁邊的城鎮。 那裡有很多賺錢的幾會, 而且從大陸裡來的旅客都會先在那裡住上一兩天, 所以各種行業的顧客也自然多。 自從你出生以後, 我就開始存錢, 為的就是去那個鎮上找工作。”

希恩一聽, 心裡的疑問全散, 腦子裡也開始幻想自個兒不愁吃住的生活。 雖然要開始慶祝, 可能還嫌早了一點, 不過感覺還是蠻不錯的。 接下來的幾天, 希恩母子就忙著收拾他們的行李。 把旅行用的衣服裝好, 食物包好, 便可以準備出發了。 他們延著一條大馬路, 慢慢的往小鎮的門口走去。 希恩有點失望的看著從小長大就陪著自己的商店房子, 心中仍然存有一絲絲的不忍。 然而, 當他開始後悔的時候, 小鎮已經遠離他而去了, 希恩的臉上不禁浮現不捨的表情。 麗雅看希恩一副傷心的樣子, 便把他抱了起來, 輕輕的給予微笑:

“希恩, 我們的生活會好起來的。 碧藍鎮的人民百姓都是好人, 而且從大陸來的怪人又多, 其他的小孩們絕對不會排斥你的。”

希恩看著媽媽慈祥的臉, 心裡沉重的感覺漸漸的消去, 最後只留下希望。 希恩高興的點頭:

“嗯!!!”

接下來的幾天, 希恩們母子兩靠著帶在路上的乾糧, 一路上面對著強風大雨, 還有恐怖的野獸, 終於好幾天後的在晚上, 來到了碧藍鎮外的小草地了。 眼看夢中的小鎮已經在雙目所及的地方了,母子兩高興的翻開所有剩餘的糧食, 想在到城鎮之前, 多吃一點獎勵自己, 但是… 乾糧存剩無幾, 兩人只好死了心, 吃著剩下的食物。 最後, 希恩和他媽媽躺在幽涼的草皮上, 望著天空上那閃爍著的星星。

幾分鐘的安靜過後, 希恩疲累的身體不禁開始不聽大腦的使喚, 懶散了下來。 他懶洋洋的滾到麗雅身邊, 窩在她的懷裡, 撒嬌道:

“我最喜歡媽媽了…”

麗雅輕笑了一聲, 摸著希恩的頭回道:

“你少來這一套, 明天可要努力喔, 這樣我們在新鎮才有辦法安居下來。”

希恩高興的說道:

“嗯! ” 只要和媽媽一起, 做多少苦工都是值得的…

說著, 希恩便在媽媽溫暖的懷抱裡漸漸入睡了。

“碰!!”

“哎呀!! 好痛喔!” 希恩撫著疼痛的頭, 從甜美的夢中回到了現實, 然而, 現實和夢中實在差太多了。

希恩一醒來, 便發覺自己正躺在一個冰冷的房間裡, 而剛剛因為睡覺時翻動而導致頭撞到了牆壁。 希恩坐了起來, 四處一看, 入眼的卻是個讓他驚慌不已的景象:

麗雅全身上下都是傷口, 不是瘀青就是見血的割傷。 她此時雙手雙腳都被鐵圈套著, 鐵圈上還連著鐵鍊通到身後的牆裡。

“媽!” 希恩趕緊跑到她的面前, 卻不知道要做什麼。

“希恩… 對不起…” 媽媽苦笑裡含著淚水的說道。

“媽媽!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啊?!! 為什麼我們會在這裡?” 希恩慌張的問道。

於是, 媽媽和他說了。

一群人口販子, 看到希恩和麗雅睡在地上, 而他們看起來就像流浪人, 所以便打起將兩人捉起來販賣的主意。 麗雅不肯讓他們帶希恩走, 所以被他們打昏帶到他們的住所關起來, 連希恩一起。

“…不過,” 媽媽說道, “現在我們必須逃走。 我絕對不會讓我們被當成貨物一樣的拍賣的。嗯… 希恩, 你把護碗拿下來。”

希恩聽了, 心裡滿是對著那些人的恨意, 但是還是聽了媽媽的話, 將護甲拿下, 底下那漆黑的手露了出來。

“幫媽媽把手銬弄掉, 快點。”

希恩點了點頭, 伸出了左手, 四個鎖鏈斷成八節。 麗雅突然跪了下來, 雙手撫著身上的傷。

“嗚… 好痛…”

希恩剛剛推下的怒氣又不由自主的擁了上來。

“那些渾蛋, 竟敢把媽媽弄成這樣, 我…”

希恩憤怒的再也擠不出話來。 麗雅摸摸他的頭, 讓希恩的心情冷靜了下來

“算了吧, 反正他們沒料到你的左手, 逃出去也是時間上的問題而已。 最重要的是, 絕不能慌張, 要保持冷靜。”

說完, 她就叫希恩先躺下來休息, 晚上了她再叫他起床, 到時候再逃脫。

只是, 不知道為什麼, 在這冰冷的地板上, 希恩怎麼都睡不著。

終於, 在看似半夜的時候, 麗雅將根本沒睡著的希恩搖醒, 並叫他用左手將牢門的鎖給融掉。 希恩帶回護碗後, 媽媽就將他抱起, 開始逃離這個見鬼的地方。

雖然身處在危險, 隨時有可能被發現的情況裡, 希恩還是覺得媽媽的懷裡充滿了溫暖。

麗雅抱著希恩, 墊著腳, 慢慢的從他們所在的牢房裡走了出來, 小心翼翼的望了望其他牢房, 發覺裡面其他被抓的人們已經步入夢鄉了。 她心裡暗道: 太好了, 不然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在看到我們後, 發出聲音警告警衛呢?

麗雅撿起地上一個椅子斷裂成的木條, 緊握在手中。 她靠著牆壁, 一步一步的走到轉角旁邊, 剛被帶進來時的記憶告訴她, 一過這個轉角就會看見一個警衛坐在那裡。 她靠在轉角邊的牆上, 耳朵努力的尋找著任何動靜所發出的聲音。

“呼… 呼… 呼…”

警衛睡著了!! 麗雅嘴裡露出微笑, 畢竟能不用惹事就逃離, 是最好的了。 她慢慢的走過轉角, 一隻眼永遠都看著旁邊打著瞌睡的警衛。 就在經過警衛的時候, 她因為看著警衛, 而沒發現到腳前的小石子…

“喀…”

小石子被她輕輕的一踢, 一邊滾動著, 一邊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平時根本聽不見的聲音, 在這個毫無聲息的地下牢裡, 卻顯得特別響亮。

警衛睡意沉沉的睜開了一隻眼, 嘴裡咕噥道:

“唔… 真是的, 竟然睡著…” 話都還沒說完, 希恩的媽媽已經將手中的木條揮出了。

“嗚啊!” 警衛驚叫了一聲, 便被敲昏了。

麗雅一邊喘著氣, 一邊看著警衛。 這時, 從地下牢樓上的樓梯口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 使的她原本就緊張不已的心, 更快速的跳動著。

“喂! 勞得, 你叫啥啊?”

“噗通… 噗通… 噗通…” 麗雅心裡充滿慌張, 腦裡盡全力想著辦法唬過這個人。 難道要回去牢房裡, 假裝沒事發生嗎? 不行啊, 他沒聽到回應, 一定會下來的, 而且, 牢門已經被融掉了, 躲也躲不久啊!

樓上又傳來那個人的聲音:

“ㄟ, 你重聽喔?”

希恩的媽媽在情急之下, 想出了一個不知行不行的通的計畫。 她裝出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壓制住心裡的慌張, 悠悠的說:

“哦, 抱歉, 我剛剛不小心撞到頭了。”

樓上的人不削的斥道:

“只是撞到頭而已, 竟然還叫那麼大聲, 像個娘娘腔… 不過, 你的聲音怪怪的耶, 不會真的變成女人了吧? 哈哈哈…”

麗雅一聽到 “女人” 這個字眼, 心裡又驚了一下, 趕緊回道:

“我… 可能是太久沒喝水了, 口有點渴…”

樓上的人 “哦” 了一聲, 接著又說:

“那… 要不要我幫你拿杯水?”

“拿水?” 麗雅心想, 要是去拿水, 我們不就死定了? 於是馬上拒絕道:

“啊, 不用了, 我… 沒事。”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 又說:

“好吧, 那我要喝水, 先走啦…”

麗雅撇住呼吸, 終於, 他漸漸淡掉的腳步聲已經聽不到了。 媽媽大力的將剛剛憋注的恐懼一股腦的放了出來。 她趁著樓上沒人時, 逃離了地下牢。

剛剛樓上的人在她離開不久後回來了。 他手上捧著兩杯水, 對著樓梯口說道:

“勞得, 我想了想, 還是幫你拿了水, 上來一起喝吧, 反正那些牢裡的人是不可能逃脫的。”

然而, 回應他的只是晚上的寧靜。

“喂, 你掛了喔, 都不回答…”

說著便走下樓梯。 入眼的是勞得已昏去的景象。

“啊! 勞得你怎麼了?”

他跑到勞得身邊, 發覺勞得已經昏死過去了。 他發覺事情奇怪, 便再地下牢裡看了一圈, 發現了希恩和他媽媽的牢房門鎖爆了, 趕緊大叫:

“啊!! 有人逃脫了!! 地下牢裡有人逃脫了!!!”

麗雅抱著懷中的希恩, 盡量放低腳步聲的跑著, 一路上都沒遇到其他的人。 可能都睡了吧, 她想著, 畢竟這麼晚, 需要不睡的只有那些監視牢房的人們而已。

跑著跑著, 她終於來到了打門口。 正要開門時, 身邊所有的房間突然亮了起來, 每個房間的燈都開了! 門口的兩人頓時被籠罩在突奇而來的列光下。 不知從哪裡傳來了一個聲音:

“在門口!! 逃脫的人已經到門口了!!!”

麗雅心裡一驚, 最壞的狀況發生了: 他們被發現了。

難道要被他們抓住嗎? 她心想, 不! 絕對不能, 我們都已經做到這裡了。

想著, 她媽看著遠方的碧藍鎮, 心裡下了決定: 就看看是我先到城鎮, 還是你們先抓到我!

她就這樣抱著希恩, 用她最快的腳程, 毫無顧慮的用盡了自己所有的體力, 往象徵解脫的碧藍鎮奔去。 這時, 背後的強盜們已經來到了門口。 其中幾個拿出了弓, 架上弓箭就往她射了出去。

希恩一看到他們, 連忙和媽媽說:

“媽媽! 他們拿出弓箭了!”

麗雅轉頭一看, 幾支飛快的箭影插入身旁的草叢中。 還好對方看似不太會用弓, 不然在這種距離, 弓箭肯定不是落在草叢裡, 而是落入她的背裡。

媽媽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射就讓他射吧! 隨著他越跑越遠, 弓箭也不像剛剛那樣接近身邊了。 然而, 有一個不知是幸運還是有點技巧的人, 射出了一支箭削過她的腿。 麗雅忍著痛, 奔跑的速度絲毫沒有減少。

後頭, 奴隸販子其中一人, 看似是首領的人, 對著身旁的人們大喝:

“喂, 你們白痴啊? 你們又不會用箭, 還給我在這冒充妖精? 騎馬去追!”

麗雅帶著希恩跑到離小鎮不到一百公尺處時, 背後騎著馬的強盜們已經來到在黑暗中還看得見的距離了。 然而, 終究還是追不上的。

媽媽跑進碧藍鎮的大街上, 往最近的房子奔去, 用力的敲在門上。

“開門啊! 開門啊!”

一個穿著睡衣的婦女將門開了一小縫, 小聲的對著她說:

“妳… 想幹麻?”

麗雅趕緊解釋道:

“我和我的兒子被強盜追了! 請你行行好, 讓我們來避一晚吧!”

門後的婦女眼裡露出恐懼的神色:

“怎麼可能? 我顧我自己都來不及了, 要是讓妳待, 強盜們不來找我麻煩才怪勒!”

說完就把門關起來鎖上, 不管麗雅怎麼敲門都不回應了。 她轉身看著背後幾乎要追上了的人們, 一個建築物突然没入她的眼裡。 她在一瞬間下了個決定, 趕緊把希恩放在那個房子的門口, 對他說:

“希恩, 你在這裡等媽媽, 媽媽一定會回來接你的。 要是房子裡的人要帶你進去, 就跟著他們喔, 聽懂了嗎?”

希恩聽話的點了點頭, 說道:

“嗯, 媽媽妳不會有事吧?”

麗雅對著他溫柔的微笑著。

“當然不會啦, 媽媽一定會回來看她最愛的希恩的。”

說完便奔到街上, 看著背後的強盜們, 心裡想著: 一定要把他們引的越遠越好。

跑著跑著, 終於在兩街後被追上了。 麗雅停了下來, 轉身自言自語道:

“以前擁有的時候,怎麼樣也趕不走,甩不掉,而後來總算將它擺脫掉了,現在卻又希望從來沒失去牠過… 拜託你,就在我最後的時間裡, 再次將力量借給我吧。 借給我保護孩子的力量吧!”

說著, 左手頓時射出了比夜晚都還黑暗的光芒, 整個左手化成黑色, 外部環繞著黑氣。 她伸出左手, 往第一匹馬脖子上一抹, 馬頭失去了脖子的支撐, 落在地上。 馬的身體失控, 瘋狂的亂竄, 不但將背上的人給甩下來, 還把其他的馬給撞倒了。 摔下馬的人憤怒的大罵:

“媽的! 什麼怪物啊?!”

五人拿起載在馬上的長矛, 團團圍住了希恩的媽媽。 她的手一揮, 一個長矛被左手融斷。 在強盜們驚訝的表情下, 她的手又揮出, 融穿了一個人的胸膛。

“怪… 怪物啊!!!”

一支長矛從背後攻來, 刺穿了她的腹部。 麗雅口中吐出鮮血, 灑了一地。 然而, 她的眼中仍然帶著無比堅定的神情。 迅速的轉過身來,隨手又融斷了一個強盜的手,但同一時間卻又有一支長矛刺進了她的胸口。麗雅看著刺傷她的人, 想上前解決他時, 身體卻動不了了。 她慢慢的跪倒在地上, 傷口噴出的血灑了一地。

在夜晚的月光下, 她輕輕的吐出了她一生中的最後一句話:

“希恩… 對不起… 媽媽, 無法遵守約定了…”

希恩在房子的門前坐了好幾個小時, 心裡充滿了對媽媽的擔心。 這時, 背後的門打開了, 是一個年輕的修女。

“咦? 小弟弟, 你怎麼會坐在這裡?”

希恩只是看也不看她一眼, 毫無表情的說道:

“等媽媽。”

修女神色立刻從疑惑轉為恍然大悟再轉為同情, 溫柔的對希恩說:

“小弟弟, 你就進來吧, 外面怪冷的。”

希恩一聽, 想起媽媽剛剛所說的話, 慢慢的點頭說道:

“嗯, 好吧。”

跟在修女後面, 希恩發覺房子門口放著一個招牌:

「碧藍孤兒院」


希恩從回憶中驚醒, 發覺臉頰有點溼溼的。 伸手一摸, 竟是眼裡流出兩條眼淚。 衣服上被滴的溼答答的, 也不知道流了多久。

“都過了這麼久, 我怎麼還是放不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