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暗恋是最美丽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可怕的SARS病毒开始疯狂的席卷着世界的许多角落。我做为一名共产党员,要带头跑在防“非典”的最前线,按道理是不能怕这种病毒的,因为我入党时已经对党宣誓说要“不怕牺牲,生要伟大,死得光荣”。可当我从网上,电视里看到一例一例的非典死亡事例时,心里不觉的又感到可怕起来。

走在被SARS笼罩的看起来比平时要恐怖的多的大街上,我会不停地吸着烟.听说吸烟可以防非典,我心里明白可能是谣言,但看到如今戴口罩的是比戴胸罩的还多了的时候,我不禁也心虚的认为也许多抽几根烟真的会有用处。我的这种做法常受到朋友的指责说:“你这种抽烟法,不死于非典,可能会是死于肺癌”.那一刻,我突然苦笑,感到人的生命原来是那么的脆弱,害怕死亡而恐惧的心原来会让人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我只好打心里默默地祈祷自己健康长寿,永远不要被SARS侵入。
而人倒霉起来真是喝多了水都会发生水肿而死,我越是担心的事越是会发生。有一天,我突然感觉人非常地不舒服,继而出现了非典的最吓人的前兆--发烧,继而咳嗽.
“天啦,完了,我想我是感染了非典了。”,想到这,我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酥软了,象被热油炸焦的麻花,扭曲着身体,并开始不停地冒着恐惧的冷汗。

“我该怎么办?" 我有点无助的歇斯里底的问自己。但为了不感染给别人,响应政府的号召,我最后还是主动地拨打了120。

“朋友,想免费度假吗?请拨打120,现在拨打还可以免费送口罩,迷你形防护衣,如果你运气好,还可以享受免费入住超级豪华单间隔离房。”原来我常给朋友发这条信息自乐,想不今天自己先享受了。

没过一会儿,医院的救护车大老远的就哼唱着揪心的歌谣来了。我被接到了市人民医院接受隔离观察。

我被隔离的房间在医院的最北面,太平间旁边。房间的门全被锁封死,只特意在窗户上开了一个窗口,方便送药和维持生命的食物,医生们怕传染很少来,只有送药时有护士过来,其它的时候,这地方就似乎只有我一个是人。一到晚上,这地方安静的令人可怕到似乎连老鼠都不敢到这地方游逛。到了晚上,我开始有点咳嗽,但为了壮胆,我还是边咳边唱只有自己认为没走调的歌谣等待着今晚送药的人过来。一会儿,我听到了一个女孩的歌声,我猜想,是送药的来了,只是没想到也会有人象我一样用唱歌来赶走恐惧的。那女孩在我的窗口边停下,她看到了我就象我看到了她一样,突然有点兴奋,心里似乎都在说:”感谢上帝,我终于见着人了。“

”药分三次吞服,有什么情况你可以按铃。“她对我说,声音非常的美。我不禁抬头仔细地看了看她的样子。她戴着口罩,全身被防护服裹的严严实实的,不过我仍可以感觉的出她的魔鬼身材的线条美。人美声音才会美,我无法看到她的脸,只好这样猜测着。
”哦?这药有用吗?我听说现在对这个SARS还没有什么特效药,我看吃了也是白吃。“我有点心情不好地说。
”你好好地配合治疗,还是有机会康复的。“她还是那么甜甜地说。
”我看是没什么希望了,你还是帮我问问医院,不是说举报一个非典病人可以奖五百元吗?我自动投降的有没有钱领啊?"为了她的这句安慰,我突然也想开心的逗她说。一看到女人,我的毛病就是会忘记了所有,甚至包括生命。
“啊!?天啦,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刚才好象还听到你在唱歌,你真是开朗,其它的好多非典病人都是意志蛮消沉的哦。”她说。
“你别乱说,我现在还是非典疑似病人,还得等化验结果出来才能确诊哦,给我一点希望好不好,别打击我本就弱小的心灵嘛。”我对她咳笑道。
“是哦,对不起!”她听到我的咳声,条件反射的把身体向后倾倒的对我说。
“你做这个工作其实蛮辛苦的,白衣天使不好当哦。”我讨好她说。
“没办法,总得有人做吧。”她笑着说。
“听说好多医护人员都逃跑了,你怎么不走?”我问。
“嗯。。。人手不够,我走了。。。就更没人做事了。再说当初我选择这个职业时已经有了这种心理准备,我得给医护界留下一片净土出一点力。”我能感觉的到她是在微笑地对我说。
“你真伟大,我替所有的病人谢谢你!”我突然被这位女孩的话所感动,有一点点激动地说。
“唉,真不知道这场瘟疫什么时候才能消失,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她突然叹了口气说。
“我可以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我突然有点冒昧地问了她一句。
“啊?”她突然有点诧异地看着我啊了一声。
"你诧异我这个时候还有心情问女孩子的名字是吗?“我故意把事情挑明了问她。
”是啊,我想,在这个时候,也许只有你还有这个心情吧!你很爽朗,呵呵,我叫林心洁“她笑道说:”好好休息吧,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谢谢,我唱歌为你送行,你一人害怕的时候也常会用唱歌来赶走恐惧吗?“我笑问。
”嗯。。呵呵。。。对!“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
林心洁走了,走时,我发现她回过一次头。为了她的这次回头,我美滋滋地幻想了好一阵子,吃完药,而开始一点都不觉的恐惧的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我感觉肺部好象舒服了一些,医院里仍然很安静。我学电影里被困地牢的共产党员的样子,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方步,心里一阵难过,真想不到我这个二十一世纪的中共党员,不能被敌人迫害关在地牢里,却被病毒搔扰隔离在病房里。透过玻璃,我有点茫然的望着窗外,天空的鸟儿似乎也知道医院里布满了SARS病毒,而不敢停靠在医院的树上,只是在空中象我一样无聊的盘旋着。已快近晚春了,院里的一些不知名的树基本已经吐绿完毕,嫩嫩的绿叶沾粘着晚春的露水,招引来了一些贪婪的卷叶虫正美滋滋地榨吸着绿叶的乳汁,有的嫩叶已经是被吞食的千疮百孔。我突然想到了我的肺,也许它也正被病毒象那些可恶的害虫吞食绿叶一样的在侵食着,我不禁有点黯然,心想自己可能会死。

到了医生查房的时间了,我希望是林心洁来查房,但不是。
来的是一位大叔,他问我感觉怎么样,我说好象好一点,他告诉我说不要急,下午就会有我的结果,然后就象避瘟神似的匆匆地走了。也许他是真的很忙,对于他的行为,我心里原谅了他,否则我一定会撕开口罩,对其进行强吻。

终于到了下午,我刚想闭上眼休息一会,就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

我立即从床上跳下来,探头往窗外看。
我发现那急忙跑过来,穿着白色奇服怪装的人有点象林心洁。

我的眼光不错,林心洁急忙的跑到我房间门口,刚想敲窗,却发现我早已象幽灵似的站在窗边而愣了一下后有点气喘吁吁地对我说:“你的结果出来了,你不是非典,而是急性肺炎。”
“非典不觉晓,处处隐瞒好,夜来咳嗽声,吓死人多少,感谢上帝,我不用死了?!”我失声叫道。
“呵呵,是不是每个关在房间里的人都会被逼成为诗人?你真逗。”林心洁大笑道。笑完,也许觉的我已经不是那么可怕了,而解开口罩,露出其诱人的面孔深吸了一口气。
“呵呵,是不是每个白衣天使都象你一样漂亮一样的热情?”我也傻笑道。
“你好油哦!能够排除一名非典疑似病人对我们医护人员来说都是一件令人开心和鼓舞的事。”林心洁娇嗔了我一句。
林心洁走后,我深深地吐了口气,看着窗外那些树上爬行的毛毛虫和被其咬过的千疮百孔的树叶,感觉已经不是那么的剌眼了,心里甚至有了种变态的呐喊,即将脱口而出:”可爱的毛毛虫!”。

虽然确诊了我不是非典,但医生说还是得住院观察几天。医院里所有的人都非常地忙,过了些天好象非典病人又增多了,后来住房不够,我住的房间也得空出来给别的病人隔离用了。医生说我应该没问题,还是回家去,到别的医院继续接受治疗比较安全。离院之前,我戴着口罩在医院里四处溜哒着寻找林心洁,我知道她很忙,在办公室里一定找不到她。终于让我在消毒房找到了她,我告诉她说:“我可以出院了。”
“是吗?恭喜你。”林心洁一边忙着一边回答我,甚至没时间回头看我一眼。
过了一会,她看我还站那,才抬头看了我一眼,也许才发现是我时笑了笑说:“是你啊?你还是早点离开这吧,这里很危险。”
”谢谢你的安慰和这几天的关照,告诉我你的联系电话吧。“我有点不要脸的问。
”你呀!。。。“林心洁摇了摇头笑了笑。我想她没说出的那句话一定是想说我真会缠。
也许是她真的太忙,没时间考虑就爽快地告诉了我她的电话号码。
转到别的医院后,通过治疗,我很快的恢复了身体,当我知道可能是因为我大量的吸烟,加上晚上我喜欢裸睡踢被子的原因而引起了急性肺炎时,我赶紧回家把原来抢购的一箱剩下的香烟以低价出售了,不过我一点也不心痛亏了本,因为那一箱烟被我那段时间狂吸乱抽已经所剩无已了。
我康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一天晚上空闲的时间打电话找林心洁。林心洁正好那晚不值班,稍微有点空,接到我的电话很惊奇地说:”是你呀?我还以为你是随口问问的,你还挺认真的嘛。“
”因为你的美丽,也为你天使般的人格,我可以约会你吗?“我开门见山地问。
”你倒是蛮直接,蛮直率的嘛,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哦。“林心洁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逗我,笑说。
“他吻过你吗?”我问。
“干嘛?这是我的私事耶,你别那么无聊好不好?”她说。
“不是,现在非典时期,政府公告说要少接吻多吃菜。”我有点失望地说。
“呵呵,你呀,满脑子坏水,满口胡言,没有一句正经话。”她笑道。
”只要你还没有结婚,我就有希望,就不算可耻的第三者,受婚姻法保护的,是吧?“我仍不死心地说。
”你真是好玩耶,那要是我快结婚了呢?“林心洁大笑道。
”我就等你离婚!“我有点死皮赖脸地说。
”天啦,你是一个很可怕的人。“林心洁说。
”不,我不是可怕的人,我只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就象非典病人一样,一定会争取最后的生命权。“我说。
”怪不得你住院时那么乐观,你当时面对死亡的态度,真的感染了我,好吧,我们可以先见见面吧。“林心洁微笑着说。
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了林心洁的准许,就这样,我和林心洁的恋爱开始了。

林心洁是一个非常天真活泼的女孩,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她灿烂的笑声,每当我和她挽手走在马路上,看到路人投来羡慕的目光时,我的心里比竞选到美国总统还开心还自豪。可是她真的很忙,我们能见面的时间非常少,打电话和发短信息成了我们主要的联系方式,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感情发展。一段时间下来,我们已经深深地相爱了,这了这份爱,我开始自私的想劝她离开医院工作,却惹来了她诧异的目光和拒绝,她对那份工作越热情,我就越担心她有一天会。。。我不敢往下想了。

然而可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没过多少天,林心洁被疑染上了非典,被医院隔离起来了。接到电话通知的时候,我似被点了死穴似的恐惧。我飞奔去了医院想见她,医院说怕我被感染而拒绝了。我戴上口罩,穿好防护衣要求去见她,医院说还是有被感染的危险,仍然拒绝。我气的戴上十层口罩去对医院说这样总不怕被感染了吧,医院说我是有恋物狂的神经病,把我赶出了医院。

我心急如麻,我知道,这时候林心洁最需要的是我的关心,我明白她被隔离起来的时候心情是多么的渴望能见着自己的亲人,可按照医院的规定,就是她的父母也不能见她。

”天啦,这样下去,林心洁一定会有事的,她一个脆弱的女孩,是无法忍受一个人冷冷地被隔离在世人之外,这我早已经心有体会了。不行,我一定要见到她。”我对自己说。

第二天,我辞去自己的工作,到医院申请当义工。当时医院可能急缺人手,也没管我的用意,就爽快地答应了,并准许我马上上班。

一上班,我首先找到了林心洁被隔离的房间。

林心洁无力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已经消瘦了许多。她正处于发热阶段,并开始有点咳嗽,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的鼻子不禁一酸,流下了心痛的泪水。林心洁听到了响声转头看向我,她的眼神是那么的暗淡和无助,她的每一个微弱动作都牵动着我已经过度崩紧的神经,我控制不住失声地叫道:“心洁。。。是我”
这时心洁才发现了站在她面前的人是我。“你。。。你。。。怎么进来了?我已经被隔离了?”
“我通过关系进来的,你放心,我不是偷偷溜进来的。”我笑着开导她说。
“不可能,医院的制度我是知道的,特别是非典时期,是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入隔离房的,你给我说实话。”心洁问。
“我。。我辞去了工作,现在在这家医院做义工,我一定会象你一样,做的很好的。”我只好老实地告诉了她。
“你。。你真是个大傻瓜。。。你知不知道很危险的。。。”听到我说为了她,而特意这样跑到隔离房来,心洁已经泣不成声。
“心洁,你不会有事的,我不能让你有事。”我眼睛红红的强忍着眼泪对她说,幸好我戴着防护镜,我不想让心洁看到我的眼泪。
“其实。。。我也害怕过会有这样一天,可是真的轮到了我,我。。。我又真的好怕。。。”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感觉到她弱小的身躯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我不顾一切的抓住了她纤白的手说:“心洁,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睡在床上的是我而不是你,你一定要坚强,我们的爱才开始,我会一直等着你好好的从这里走出来。”
心洁用力地想抽出她的小手说:“你别靠近我,会传染给你的。你快走吧。。。”。
说完,心洁已经又是泣不成声了。
第二天,心洁的病情似乎更严重了,开始咳出了红红的鲜血,那一滴滴地鲜血却象洒在我心口的粗盐,让我的心脏有种萎缩后缺少液体的疼痛,我也害怕爱人的眼泪,那一滴滴的泪水是从我心口抽出的一根根血丝。
“我想。。。我会死。”心洁掩饰不住恐惧地说。
“不,你不会死的,你要相信自己,只有靠自己的信念才能战胜病魔,我在医院的那段时间里,你不是也鼓励过我吗?那时我也害怕过死,觉的它是恐怖无比,可后来我想,也许死就象是今晚我们睡着了,明天再也没也醒来一样,而根本不会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用怕它,只要我们活着一刻,我们就要多想想活着的那一刻的好,想想你活着时的那些最快乐的时光,想想窗外明媚的阳光,天空中飘浮的白云,想想只要能为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多活一天,这时,“死”在你的脑中已经不成概念了。”我尽力的安慰她说,并给她讲二战时一个士兵在临死时怎样靠想着自己的亲人,小孩和最自己最快乐的事而最终战脸死神,奇迹般地活过来的故事。
“是的,我一定要为爱我的你,和我爱的你哪怕再活多一天,如果有一天,如果还有那么一天的话,我好想。。。好想能和你一起再看一次日出。”心洁说这话时面上又露出那份灿烂的笑容。
“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答应你,那一天我一定陪你去看日出。”我哽咽着说。

不久,心洁的病情又进一步恶化,开始有点呼吸困难,医院决定对其立即进行手术。手术很危险,必须切开她的喉咙进行排污血辅助她呼吸。

心洁被推进了手术室。

医院知道我和心洁在其患病期间接触过于密切,又把我关进了隔离室进行诊断观察。那天晚上,天突然下起了倾盘大雨,雨疯狂的下了一整夜,似乎想冲冼干净被SARS污染的地球。那一晚,除了淅沥的雨声,一切又回归死静,只有窗前那盘含羞盛开的月季,静静地陪着我为心洁祈祷。我含着对心洁最深的爱,默默地等待着黎明,期待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那第一线曙光一定会穿过乌云,透过玻璃窗,捎着我的爱,照射到心洁的床前,为我带去早晨第一声对心洁的最温暖的,最深情的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