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恐怖病系列 】-- 作者:Giddens(九把刀)

異夢 第一章 Mr. Game 回書目

異夢(1) Mr. Game

像貓一樣,「他」的步伐柔軟、乾脆,每一步都輕輕落在走廊

的磁磚上。

沒有多餘的動作。

他不需要。

即使走到玄關前,他也沒有浪費一秒鐘在調整呼吸,以緩和該

有的緊張。

該有的緊張?

應該說是興奮吧。

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一想到待會將發生的事,他不禁

勃起了,尤其是聽到這間公寓的門後,傳來孩子的嬉鬧聲,尤其令人

振奮。

情報是正確的,一家三口。

「叮咚。」他按下門鈴。

片刻。

「誰啊?」一個男子的聲音,似乎正從門後窺視著他。

「你好,這個包裹要請您簽收。」他晃了晃手中的白色包裹,

友善地說。

「包裹?」門後的男子咕噥著將門打開,正欲接過那白色包裹時

,門外的陌生人伸出強而有力的右手將男主人推倒在地,一個箭步

踏進屋內,反身鎖上了門。

「你!?」倒在地上的男主人看著陌生人左手中銀灰色的手槍,

驚慌地問。

「我?」陌生人笑了,說:「打開包裹,送給你們全家的。」

男主人一身冷汗,完全不明白這個陌生人的意圖-------大概是

強盜吧?

「你遲疑了喔,犯規。」陌生人搖搖頭,扣下扳機,滅音槍的

咻咻聲穿過男主人的右腳踝,男主人彷若聽見腳骨的爆裂聲,接著便

痛得暈過去。

坐在電視機前面看皮卡丘卡通的小男孩嚇得大叫,穿著圍裙從

廚房裡衝出來的女主人也驚得雙腿發軟,幸虧及時扶住了餐桌,只見

自己丈夫的腳旁,散射出一堆鮮血。

「大家好,恭喜貴家庭抽中歡樂家庭團結計畫的遊戲大獎,現在

遊戲即將開始。」陌生人彎下腰,捏了捏男主人的眼皮,說道:「起床

了,不要想裝死,這一槍不會要了你的命的。」

男主人掙扎著,匍匐來到小男孩的身邊,摟住心愛的兒子,臉色

蒼白地說:「你要多少錢都拿去,但請不要傷害我的家人。」

「好一個愛家的男人,很好,遊戲就是要這樣才好玩。」陌生人

滿意地點點頭,看著美麗的女主人,彬彬有禮地說:「現在請你們一家

三口一起坐在地板上,好嗎?」

女主人扶著牆,顫抖地走到丈夫跟兒子的身邊,坐了下來,她

現在看來十分恐懼,緊緊握住丈夫和小男孩的手,一家三口看著眼前

這位高大的陌生人。

陌生人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很有興趣地看著地上的三人,說道:

「首先,我不要錢,也不要命,只想請大家玩個遊戲,如果大家都表現

良好的話,我就會安安靜靜地離開,相反的,如果你們輸了遊戲,我

只好勉為其難地帶走你們往後的人生,現在宣布遊戲規則第一條,每

個人都必須對我的要求立刻做出回應,違反規則,就得先挨一槍,

聽懂了嗎?」

地板上的三人點頭如搗蒜。

「很好,看來你們都很有希望過關喔!」陌生人嘉許地拍手,又

說道:「我先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Mr. Game,今年的年紀是秘密,

職業是遊戲管理者,是一個充滿愛心、注重遊戲規則的新好男人,現在

,我要你們每個人也做一下簡單的自我介紹,就從你開始吧,男主人

先生。」

男主人臉上盡是斗大的汗珠,吃力地說:「我-----我叫煤圖二雄

,在建設公司上班,今年------三----十六歲。」

Mr. Game點點頭,眼光移到女主人身上。

女主人深呼吸,努力平靜下來,說:「佐伯京子,家庭主婦,

三十四歲。」

Mr. Game點點頭,溫柔地看著噙著淚珠的小男孩。

小男孩漲紅了臉,結結巴巴的,居然說不出一個字,京子緊張

地抱住小男孩,恐懼地說:「小孩子太害怕了,請讓我幫他介紹。」

Mr. Game皺著眉頭,說:「那也可以,不過叔叔要小小懲罰一下不乖

的小朋友。」

京子緊緊摟住小男孩,急道:「請原諒他,他叫煤圖秀行,今年

九歲,剛念小學三年級,拜託,請不要對小孩子動粗。」

Mr. Game苦笑著,說:「也好,為了遊戲進行順利,我就先吃點虧

吧,京子,如果你能將包裹在三十秒內打開,秀行身上就少一個洞,

開始,三十,二九,二八--------」

京子一把抓起地上的包裹,像瘋子般又咬又撕的,不多久便將

包裹撕開,喘著氣,看著沙發上的Mr. Game。

「十五秒,很好,秀行,長大以後記得要好好孝順媽媽喔。」

Mr. Game接著又道:「現在換秀行表現了,來,說說包裹裡面有什麼。」

秀行胸口劇烈起伏,閃電般答道:「槍,老虎鉗,數學習作簿。」

Mr. Game微笑道:「答對了。秀行,你的數學好不好?」

秀行強忍著嚎啕大哭的衝動,說:「普普通通。」


冰箱後記(1)

婷玉:「一艘船,兩百萬旅行支票,日幣一百萬現金,

明天晚上七點,東京。」

阿睪看著地上四隻手臂跟滿地打滾的手下,茫然咕噥道:

「一艘船,兩百萬旅行支票,日幣一百萬現金,

明天晚上七點,東京。」


異夢(2) 掌心雷

Mr. Game點點頭,眼光掃視三人,說:「現在宣布遊戲的玩法,

要注意聽,我只說一次,這是一個家庭倫理大團結的合作遊戲,遊戲

的成敗端看你們是否能用心為對方著想,為對方付出,如果你們是

一個好家庭,這個遊戲將會帶給你們前所未有的親密,如果你們只是

一個表面幸福的醜陋家庭,那麼,這個遊戲就只能為你們的人生打上

句號,我這樣說,大家聽懂的話就鼓掌。」

二雄、京子、秀行緊張地鼓掌,二雄心想:「也許這只是一個瘋子

,只要我們好好配合,說不定真能逃出生天。」想著想著,不由得在

妻子的手心上劃了一個愛心,鼓舞著恐懼不安的京子。

「我現在要分配給你們每個人一項任務,達成了,就可以救另一個

人,相反的,失敗就會使另一個人為你喪命,首先是秀行,來,拿起

包裹裡的數學習作簿,告訴叔叔,這是哪一個年級的作業簿?」Mr. Game

認真地說。

秀行拿起了作業簿,說:「是國小二年級的算數本。」

Mr. Game說:「二年級的算數對三年級的你來說,應該很簡單才是。

我希望你是個用功的好孩子,因為在接下來的半小時裡,你要寫完一到

三十頁的算數,錯的題目不能超過五題,否則,你媽媽的腦袋就會多

一個洞,血會像火山爆發一樣噴出來。秀行,你看過火山爆發嗎?」

秀行慌張地搖搖頭,看著作業簿裡的題目,又看了京子一眼。

Mr. Game說道:「等我說開始的時候,才可以開始寫,不用緊張,

現在先閉上眼睛回想二年級的算數吧。接下來是美麗的家庭主婦,京子

的任務,來,拿起包裹裡的老虎鉗。」

京子拿起老虎鉗,心中納悶著自己的任務跟老虎鉗的關係。

Mr. Game嘆了口氣,說:「京子,很抱歉必須這麼告訴妳,妳必須

在三十分鐘以內,將自己嘴巴裡所有的牙齒拔光,一顆都不許留,

如果拔不完,妳的寶貝兒子就看不到明天的卡通了。」

京子聽了,心中驚駭莫名,看著手中這把烏金的老虎鉗,看著

身旁搖搖欲墜快要昏倒的秀行,京子心都涼了。

這種感覺可以說是「絕望」嗎?

不,這個時候絕不能絕望,因為這關係到兒子秀行的命運。

Mr. Game憐惜地看著驚移不定的京子,說道:「沒關係,妳也

不一定要拔掉那口漂亮的牙齒,兒子再生就有了。」

二雄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的憤怒簡直炸開了胸膛,甚至

忘了腳踝上的痛苦,正想破口大罵時,卻生生將快到嘴邊的惡言

吞下肚裡,因為他想到,在脫險之前,絕不能惹毛這個隨便開槍

的冷血暴徒。

Mr. Game看著頭低低的二雄,笑著說:「二雄,你的任務就更

艱鉅了,來,撿起包裹裡的槍,我來說說你的任務。」

二雄撿起了包裹裡那把銀色的短手槍,感覺沈甸甸的------應該

不是假槍吧,他心想。

Mr. Game說:「這是一把貨真價實的掌心雷手槍,我已經在裡面

裝上了兩顆子彈,你可以打開來確定,自己檢查檢查,裝兩顆子彈

的意義,是想讓你有開個一槍的機會,去確定是否是真槍,再好好

考慮你的任務應該怎麼執行,不過如果你想省子彈的話,那也由你。」

又接著道:「你身為一家之主,現在應該很恨我吧,你也許會想,

如果能搶下我手中的槍反擊,那該有多好?也許,你只想讓這個惡夢

趕快過去就好也說不定,但是,你很明白自己的老婆跟兒子現在正處於

很危險的情況中,是吧?」

二雄點點頭。

Mr. Game於是繼續說道:「所以,你可以自由選擇要如何使用手中

僅有的兩發子彈,如果你想要殺我,等會可以試試看,當然啦,你並

不需要事先知會我就可以開槍,不過,要是你做出這個選擇,我難免

會反擊,說不定你反而死得更快,而且,雖然你有很大的機會可以

殺死我,但要是萬一我反擊時沒打中你,卻打中你的老婆跟兒子,

你也要悔恨終生,嗯?」

二雄沈默無語,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Mr. Game聳聳肩,又說:「另外,你的任務就是,當你的老婆或

兒子沒能達成任務的話,嘿嘿,就幫我開槍吧,因為我實在不忍心

這麼做,當然了,如果你只想殺了我,那也不必執行任務了。」

此時,二雄不語,看著掌心雷,心中已有了盤算:「好,如果

到時真要我殺了老婆跟兒子其中一人,那還不如冒險一試,所以,

在京子跟秀行的任務結果出來前,我只要調整自己的心理壓力,

掌握開槍的最好時機。」

Mr. Game看著若有所思的二雄、顫抖不已的京子、焦躁不安的

秀行,開心地說道:

「遊戲正式開始,計時三十分鐘,READY?GO!」


冰箱後記(2)

婷玉:「我明天晚上就要走了。」

勃起:「東京會下雪嗎?」

婷玉:「--------現在應該不會。」

勃起:「實在是太可惜了。」

婷玉:「那就這樣吧,祝你考上好大學。」

勃起:「啊?對了。」

婷玉:「對了?」


異夢(3) 神呼其技

秀行拿起自動鉛筆,迅速地翻開數學習作的第一頁,看見密密

麻麻的加法減法計算題,打起精神,前所未有地認真算數。

他沒有時間緊張,因為這關係到媽媽的性命。

要一個國小三年級的孩子快速長大,拿著槍逼他算數,也許

是個好方法。

不過京子可就慘了。

自己大約有二十八顆牙齒,卻要在三十分鐘內拔光,平均一顆

牙齒幾乎只能花一分鐘對付。

一個孩子的母親,於是拿起老虎鉗往自己的嘴巴裡塞,夾起大門牙

,使勁往下一扳,但門牙只是晃了一下,卻痛得京子眼淚迸出,跪倒

在地。

「京子!」二雄難過得快抓狂,掌心雷上全都是憤怒的手汗。

Mr. Game關心地說:「要不要緊?我看還是算了吧,反正秀行

這種只會看卡通的笨兒子,現在正好趁機除掉。」

京子看見秀行含著眼淚,拼命地算數學,一咬牙,雙眼暴瞠,

拿起老虎鉗夾住大門牙,在慘叫聲中將大門牙硬生生拔掉,鮮血

自口中長流而出,京子也幾欲暈倒。

「這就是母愛,懂了嗎?秀行。」Mr. Game說。

秀行點點頭,眼淚滴在習作本上。

京子知道自己的時間緊迫,於是又拿起老虎鉗,忍著劇痛,

蜷縮在地上,又將自己另一顆大門牙生生扳斷,這一次京子痛得

在地上打滾。

二雄看了幾欲嘔吐,也因為右腳踝的傷口不斷失血,腦袋昏

沈沈的。他已盤算就算是犧牲自己,也要護得母子周全。

二雄也將希望寄託在隔壁鄰居身上。

這一層樓共住了三戶人家,其中三井一家上星期出國度假,

還沒回來,但緊鄰的藤井一家,現在應該也在晚餐,而藤井樹

先生是東京警視廳的刑事小隊長。

雖然這棟公寓的隔音很好,樓上樓下之間絕少聽到彼此的

聲響,但藤井家就住在隔壁,希望自己太太的慘叫聲能引起

藤井樹先生的注意,機警地來救援。

京子也跟二雄一般心思,她看見Mr. Game並沒有阻止自己慘叫

的意思,也就放開喉嚨哭嚎,一面繼續將自己的牙齒猛力摘掉,

過了十一分鐘,京子居然已經將八顆大小門牙、四顆犬齒全給拔掉

,嘴巴裡也全都是模模糊糊的血塊。

令人瘋狂的劇痛,失血,壓力,讓京子的神智逐漸脫離現實

,甚至懷疑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夢。

但是,哪有『這麼痛還醒不過來的惡夢』?

Mr. Game看著京子厲鬼般的樣子,鼓掌說道:「沒有一個牙醫

比妳厲害,簡直是神呼其技,以後你們一家人也不必看牙醫了,

給妳拔就行了。但困難的現在才要開始,妳應該知道,後排的臼齒

可是最難對付的,秀行也是,習作的後十頁是連加連減的直式算數,

也比較困難,加油。」

沒錯,京子痛到撞牆,甚至痛到身體如陀螺般旋轉,好不容易

才將一顆臼齒拔出,卻耗盡了兩分鐘。

秀行的眼睛從沒離開過習作簿。

他不敢,因為媽媽也正在為自己的小命搏鬥著。

此刻的他,正經歷著人生最重要的時刻,除了快速演算的數字

外,他悄悄立下自己的心願:如果今天可以僥倖活下去,將來一定

要當一個好警察,把這些變態的壞人通通槍斃。

「真令人感動,你們是一個相親相愛的好家庭。」Mr. Game

讚許地說。

當最後倒數五分鐘時,秀行已經寫到第二十七頁了,而京子

搥牆頓足、打滾抓髮的結果,卻還有七顆臼齒沒能拔出,她彷彿

用盡了身上每一滴腎上腺,握著老虎鉗的雙手也虛浮無力了,連

哀嚎都轉弱成小貓似的低吟,但京子看見渾身濕透的寶貝兒子,只

好竭力用右手胳肢窩夾著老虎鉗,一轉一扭,死命地將根深蒂固的

後臼齒拔出。

秀行沒有抬頭,也不再流淚,只是輕輕地說:「媽媽,沒關係,

我知道妳已經盡力了,我不會恨妳的,我是好孩子,好孩子只會上

天堂,真的,妳跟爸爸都要好好活下去。」

京子哭了。

一個小孩子,竟那麼貼心,在自己生命受到這麼可怕的威脅時,

卻還想安慰無能的父母。

京子吞下大口鮮血,發狂似地將自己的臼齒當作螺絲,一旋一旋

地用老虎鉗轉開,想來齒根旁都成了爛肉,鮮血泊泊冒出,在潔白的

地磚上劃出熱情奔放的抽象藝術。


冰箱後記(3)

勃起:「這是我的住址跟e-mail,如果有壞人

欺負妳,就寄信給我,我會去救妳的,這就叫正義。」

婷玉:「不對,這叫友情。」

勃起:「啊,可是我比較喜歡當救星,而不是

朋友。」

婷玉:「--------救星也可以當朋友。」

勃起:「啊?真的嗎?」

婷玉:「真的。」


異夢(4) 雕刻

此時,二雄悄悄扳開保險,等待時間終止的那一刻發難----

-----這個暴徒真是不折不扣的變態,既然你給我機會殺你,我就

絕不客氣,等會我一邊開槍一邊撲上去,就算嚥下最後一口氣,

也要緊緊抱住他,好讓京子跟秀行有足夠的時間跑到藤井家求救。

時間緊迫。

秀行突然放下自動鉛筆,大喊:「我寫完了!」此刻,秀行

才抬頭,看著搖搖晃晃的母親。

Mr. Game微笑地讀秒:「好乖!就剩京子太太要加油囉!

還有三十秒。」

但京子還有三顆臼齒沒拔。

屋內的空氣快燒起來了。

「逃!」二雄一吼,忍著腳痛,奮力拔地而起,撲上Mr. Game,

扣下掌心雷的扳機。

       「砰!!」

炸開!

鮮血飛濺在Mr. Game的臉上。

二雄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右手腕。

就在二雄向Mr. Game開槍時,掌心雷像枚小炸彈一樣爆開,

將二雄的右手掌生生炸碎。

根本是場騙局!

這把掌心雷根本不能發射子彈,而是把改造過的爆膛槍!

Mr. Game一腳踹開雙眼充滿怨恨的二雄,看著秀行與京子

當機立斷地奪門而逃,微笑向抓住他左腳的二雄說道:「怎麼

可以那麼調皮?」

Mr. Game手中的滅音槍火光一瞬,二雄用來抱住Mr. Game

腿的左手齊肩而斷。

Mr. Game蹲下,將槍管頂著二雄的肛門,說道:「我看過

一部黑幫電影,裡面說,要是子彈從肛門射進,那個倒楣鬼就要

熬27分鐘才會全身痙攣、抽慉死掉,你等一下記得告訴我這

是不是真的。」

「咻!」

二雄的身體抽動了一下。

Mr. Game站起,看了看手錶,說:「加油!你可以辦到的!」

Mr. Game走出大門。

藤井家門口。

京子抓狂似地按著電鈴,而秀行焦急地說:「我們快跑到

樓下去!」

此時,京子敲著鋼門,亂拉門把,竟打開了門。

門沒鎖。

京子沒有細想,驚喜地拉著秀行進入門內,迅速反鎖上門,

正想找電話報警時,卻看見藤井先生跟藤井太太都坐在餐桌旁,

一動也不動。

「藤--------」

京子話還沒說出口,雙腿立刻發軟,內心的恐懼沸騰了起來。

藤井樹先生跟藤井太太的身上到處都是割痕,整個餐桌跟

地板上,都是濃稠的血水,空氣中凝滯了中人欲嘔的腥味。

京子用手摀住秀行的眼睛,安慰四肢發軟的秀行:「不要怕,

門是鋼做的,我們趕快打電話報警。」

秀行聽到京子滿口模模糊糊的口音,想到媽媽剛才痛苦地

拔牙,不禁熱血上湧:「媽,我會保護妳。」

      「保護誰啊?」

Mr. Game的聲音。

京子跟秀行倏然回首,只見Mr. Game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門邊

,手裡晃著一串鑰匙。

顯然,這是藤井家的門鑰匙。

「Mr. Crazy實在是太crazy了,老是喜歡在人身上雕刻,

切切剁剁的,實在是太髒了。」Mr. Game苦笑道。

事到如今,反抗已是多餘。

京子緊緊摟住秀行,閉上眼睛,等待子彈貫穿自己腦袋的那一刻。

「砰!」

京子的懷裡濕濕的。

京子幾乎沒有痛苦。

她當然沒有痛苦。

她微微睜開眼睛。

只看到秀行的腦袋醬成一團,乳狀的流體流滿自己懷中。

「秀行救了妳,妳卻救不了秀行,下次記得平常多練習拔牙,

以備不時之需。」Mr. Game吃吃地笑道。

京子沒有回話。

事實上,她也回不了話。

Mr. Game很瞭解這一點,所以他放心地轉身離去。

離去,走到煤圖家家裡,蹲在二雄死寂的身體旁,仔細地觀察。

「死透了,才過了五分鐘,就死得不能再死了,這都怪你自己

不肯努力,一點耐心都沒有。」

Mr. Game不屑地看著這具殘缺的屍體說道。

「遊戲結束,贏家:Mr. Game。」


冰箱後記(4)

小船上。

婷玉看著滿天星光,平靜的海面彷彿預告著

未來的波濤起伏。

「妳在期待著什麼?期待著虛假的記憶?

還是痛撤心扉的真實?」

「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真生於矛盾,那我

將歸何處?我的存在只是場笑話?」

「我倒是由衷的期待,這一切只是一場誤會,

因為我實在不希望我們曾被那樣地傷害。」


異夢(5) 虎豹小霸王

「操~~~~~!!」

赤川咒罵著,從棉被中滾下床。

劇烈喘著氣,身上的汗浸透了內衣,但赤川很快便冷靜下來。

專業素養。

「好爛的夢。」

赤川實在不願意多回憶這個夢,畢竟太噁心了。

也許這可以歸類為職業病吧。

但赤川的耳際,依稀可以聽到夢中殘留在現實裡的槍聲。

這個爛夢令赤川睡意全消,但身體卻累得要命,想要睡個

回籠覺,卻又不想夢到爛夢的續集。

「才五點半?」赤川看著皮卡丘鬧鐘,嘆了口氣:「平常已經

夠累了,我居然還能這麼早起,馬的。」

赤川正在考慮著,是應該就這樣起床呢?還是該把枕頭換個

方向繼續睡?

嗯,換個方向睡好了,睡覺最大。

「嗶嗶嗶嗶嗶嗶嗶~~~」

啊?這麼早?

Damn it,準是壞事。

赤川拿起手機,說道:「喂!不要告訴我現在就得起床。」

電話另一頭:「哈!趕快起床吧!你昇小隊長了!」

「啊?不會吧,除非那個狗娘養的藤井升官,還是掛了------」

赤川挖著鼻孔。

「Bingo。藤井那隻老狐狸昨晚在他家被謀殺了,你快點來,

現場很精彩,包你一邊升官一邊吐。」電話另一頭。

「真的假的?」赤川疑惑地說,一邊把鼻屎黏在床緣上。

「十五分鐘後在現場勘驗吧,小隊長。」電話另一頭。

「知道了,阿彌陀佛。」赤川。

「阿彌陀佛。」電話另一頭。

赤川趕緊穿上久久沒洗的襪子、襯衫,隨便套上自己為

很帥、實際上卻很臭的長大衣,抓起桌上凌亂食物中的車鑰匙

,趕緊急奔藤井家。

車上。

音響中,老電影『虎豹小霸王』的主題曲:

「Rain just keep falling on my head」的輕快旋律,卻無法使赤川

即將升官的心情飛揚起來。

藤井那隻老狗該不會真的掛了吧?

雖然藤井老是搶功,老是壓在自己頭上指揮東指揮西的,沒

半點幽默感,又常借錢不還,最機車的是,藤井老是一天到晚罵他

假英雄主義,甚至在上星期,藤井居然還逼自己看心理治療,看看

腦袋究竟事出了什麼毛病。

但,畢竟那老狗是自己跟了兩年的長官,沒有出生入死,起碼也

一起工作了那麼久,實在不願意看到他被謀殺。

話又說回來,藤井樹連續三年蟬聯刑事小隊C組私下記名投票:

「最希望殉職的人」的冠軍,甚至在警視廳刑事總隊的網路匿名投票

中,也得過兩次「最希望被調職」的榜眼。

現在在藤井家中的現場,一定是充滿了笑聲吧。

赤川想想,的確,也該輪到自己升職了,雖然自己並不喜歡

當官,但當了官,至少可以減少被罵的機會,錢也比較多,還

可以光明正大地把用槍報告書亂改一通。

亂改用槍報告可是很重要的。

赤川這兩年剛從警校畢業後,就靠著自己高人一等的膽識,

在街頭的槍戰中以絕佳的冷靜,擊斃各式各樣、千奇百怪、形形

色色的暴徒;別的刑警在歹徒的火力壓制下,連頭都不敢探出來

,但赤川就是敢拼,敢拼得很,甚至曾經大叫一聲就衝進毒販的

火網,手持雙槍,在三秒內轟掉五個毒販的腦袋。

如果不提那次赤川拿著雙槍,於一分鐘又五秒內,在碼頭

幹掉十二個人手一槍的泰國毒販的話,那一次的街戰絕對是警界

的經典之作。

但這種事情作得多了,對升遷反而是種阻礙。

因為,如果做官的老是想衝進槍林彈雨裡,一邊狂吼,一邊

毫不留情地指揮下屬送死,那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

也因為,手持雙槍,代表有另一個刑警將配槍借給了赤川,

這可是嚴重的違紀。

但肯把守護自己生命的武器交給赤川的,當然也只有赤川的

最佳拍檔,金田一八零。

事實上,金田一八零已經不只一次將配槍交給赤川了,即使

是只有兩人執行攻堅任務的危險時刻。

這不完全是信賴。

因為金田一八零根本不懂開槍。

「我為什麼一定要會開槍?」金田一八零老是喝著有益

身心健康的蔬菜汁,一邊不以為然地這麼說。

「因為你是刑警啊!」每個人都會這麼說。

「我當刑警是靠腦袋,開槍的事交給赤川就夠了,說真的,

要是赤川不拿雙槍,還真浪費了他另一隻手。」這是金田一八零

的標準回答。

「沒錯,我們是天下無敵的拍檔。」赤川也永遠這麼附和著。

這話說得很對,金田一八零就跟他的名字一樣,是個推理

破案的天才,經手過的刑案破案率,高達八成四六,也常常只

憑著沒人理會的線索,跟赤川兩人進出歹徒虎穴得手。

要不是他老是把槍借給赤川,要不是赤川開槍老是難留活口

,要不是日本警官僵化的升遷制度,他們倆現在早就是督察級的

高階警官了。

在警視廳刑警總隊裡,人們管他倆叫:

        『 虎 豹 小 霸 王 』


冰箱後記(5)

東京。

煩噁的感覺。

女子在港口旁的堤防上喘氣。

「不知道為什麼,我全身一直打哆嗦。」

「是害怕真相揭露後,我會將妳撕成碎片嗎?」

「怕,但更怕東京給我的感覺,好像來到地獄一樣

,讓我喘不過氣來-----這城市-----好邪惡。」

「坦白說-----------我也一樣,不過---------」

「我知道,該還妳的,我不會退縮。」

「------------------謝謝。」

「------哪有人跟自己說謝謝的。」


異夢(6) 血腳印

掛滿封條的藤井家。

「你終於來啦,小隊長。」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卻戴著紅色膠邊眼鏡的男人,站在

封條旁,手裡還拿著一根紅蘿蔔。

一根已被啃掉一半的紅蘿蔔。

「噁心死了。」赤川皺著眉說。

「的確,現場超暴力的。」西裝男咬了紅蘿蔔一口。

「我是說紅蘿蔔很噁心,金田一八零,你是兔子嗎?」

赤川拿起刑警證,進入命案現場。

「在屍體旁,唯一可以吞進肚子裡的早餐,好像只有蔬菜類

吧。」金田一跟在赤川後面,小心翼翼地進入已有多名法醫勘驗

的現場。

「放屁,你什麼時候不是在啃紅蘿蔔?」赤川一看到藤井夫婦

倒在餐桌旁,兩人的屍體被砍得模模糊糊的樣子,內心不安了起來。

「那是因為我總是在屍體旁工作,有時候是為了破案,但更多

時候是為你收屍。」金田一吃吃地笑道:「我看過你製造出來的犯人

屍體,比被害人的屍體還多,也許你應該好好考慮去申請個什麼獎

的,像是金氏世界記錄之類的。」

「那是他們罪有應得。」

赤川低下頭,仔細端詳藤井樹脖子上的切痕。

「那是因為你的槍法一級棒。」

金田一突然臉色一暗,又說道:「住在藤井家隔壁的煤圖家,

一家三口也被掛了兩個,唯一倖免的煤圖太太,已經被帶回警局

做筆錄了。」

「隔壁也?」赤川。

「嗯,奇怪的是,煤圖太太在我們趕來現場時,她人不在自己

家裡,而是抱著死去的兒子,坐在藤井家的地板上。」金田一。

「那孩子呢?怎沒看到?」赤川大致掃視了藤井家。

「被煤圖太太抱進警局了。」金田一無奈地聳肩。

「啊?你剛剛不是說那孩子已經死了嗎?」赤川。

「是沒錯,但是煤圖太太怎麼樣也不肯放開他,大概是傷心

過度吧,我們只好用救護車送他們去警局,再把孩子送進醫院裡

勘驗。」金田一揚揚眉,說:「我告訴他們,這是新任小隊長的

命令,不要糗了。」

「嗯,反正辦案我是馬馬虎虎,聽你的就是了,不過,什麼

小隊長的,已經確定了嗎?」赤川的眼睛一直檢視著屍身上的刀痕。

「在你掛掉電話後一分鐘,警部的公文就以急件命令發佈,

在這三個月內,你都是代理小隊長。」金田一繼續說道:「只要

破了這個變態的大案子,你那小隊長的頭銜就會一直掛下去。」

「變態?我不覺得。用利刃狂砍被害人,這應該算是兇殘吧。」

赤川突然為藤井感到很悲哀。

「隔壁家的煤圖二雄先生,四肢斷了三肢,內臟裡還留著一顆

子彈,武田醫生相信,那顆子彈是從肛門裡貫穿進去的。」金田一

露出『很痛』的表情。

「馬的,這死變態不要被我抓到。」赤川咒罵著。

「小隊長,現在要怎麼辦呢?」金田一問。

「我命令你告訴我。」赤川自己也覺得『小隊長』這三個字

加在自己身上,實在好笑。

「小的建議,趁媒體還沒發現之前,一把火燒掉現場,把這件事

以意外失火報備,省得跟變態糾纏不清。」金田一正色說。

「很好,TPCC5631,金田一八零警員,明天降轉交指部。」

赤川發現自己很想痛扁金田一一頓。

「開玩笑的。第一,武田醫生判斷藤井夫婦的死亡時間,大概是

昨晚六點到六點半,而煤圖家人的死亡時間大概是晚上六點半到七點,

我剛剛已經叫大樓管理員找出昨天下午到今天凌晨,大樓所有角落的

錄影監視帶,等會兒渡邊跟三井會整理。」金田一。

「第二?」赤川。

「再過半小時,叫紀香錄下武田醫生的報告,第三,叫村上查查

死者的交往狀況,不過鐵定沒用就是了。第四,我剛剛已經叫鳥山把

一大堆兇手留下的血腳印送去鑑定,而指紋、毛髮採樣大概到下午才

會結束。 最後,等會你再多看看現場後,我們就一起去警部偵訊

煤圖太太,希望她的神智已經恢復了。」金田一。

「嗯,我也覺得是強盜幹的,認識的親友不會連屠兩家。」赤川。

「不見得是強盜,因為兩家的現金財物都沒被拿走,甚至,我還

懷疑屠殺兩家人的兇手,很可能不是同一個人所為。」金田一。

「從腳印看呢?」赤川。

「好像是同一雙鞋踩出來的,但在藤井家中的血腳印很明顯,

而走廊上跟煤圖家裡的血腳印卻很輕,甚至有點踮著腳走路的痕跡。

最重要的是,在藤井家中行兇的歹徒,簡直是用刀的偏執狂,但

殺害煤圖一家的,卻是用槍的高手。」金田一。

「用槍的高手?」赤川。


冰箱後記(6)

旅社。

木門後傳來放浪的歡愉。

婷玉將頭壓在枕頭下,努力使自己睡著。

她擔心『她』會因此發狂。

隔壁激烈的撞擊聲排山倒海,

婷玉彷彿聞得到汗水的原始、嗅到精液的解放。

「明天一定要換一家旅社。」


異夢(7) 精密的暴力

「煤圖家中沒有直接爆開的彈痕,換句話說,那變態每一發子彈

都直接命中被害人。」金田一。

「有什麼了不起的,被害人幾乎是沒辦法反擊的靶。」赤川有點

不以為然。

金田一突然將赤川拉到角落,小聲說道:「還有一點很怪,武田

醫生說,煤圖二雄的左手掌似乎是自己炸開的,而不是被子彈從外射

爆的,村上他們蒐集爆裂物碎片的結果,發現是---------」

「掌心雷!」赤川脫口而出。

金田一雙眼瞪得老大,問道:「你怎麼會知道?」

啊?掌心雷?

我在說什麼啊?

赤川突然全身毛骨悚然,眼神呆滯,彷彿被這個問題擊倒。

「沒錯,是爆膛的掌心雷,是誰跟你說的?村上?」金田一

狐疑地說。

「先不要跟我說話。」赤川神色凝重地走出藤井家的現場,

看著走廊上的血腳印,似乎正竭力思考著什麼。

「好像是很重要的事-------」赤川閉上眼睛,隱隱約約的,

彷彿感受到了什麼。

金田一識相地站在一旁,啃著最後幾口紅蘿蔔。

過了五分鐘。

「我去看一下煤圖家。」赤川終於開口。

「嗯。」金田一也跟了進去。

赤川蹲在煤圖二雄屍身旁,看著地板上許多粉筆白圈圈。

「怎麼那麼多證物?」赤川。

「大部分都是牙齒,煤圖太太的牙齒,那變態居然硬生生得

挖掉了她二十五顆牙齒,而凶器老虎鉗已被拿去採指紋,不過,

這也應該是徒勞無功。」金田一也蹲了下來,又說:「這個變態

恐怕是我們遇過最不正常的瘋子,說真的,要是逮到了他,你

不要急著一槍斃了他,慢慢地一槍一槍射爛他吧,反正現在用槍

報告是你在批的。」

赤川好像沒聽見金田一說話,臉色迷惘,若有所思地說:

「不對,煤圖太太的牙齒不是兇手拔的,而是她自己拔的。」

「啊?」金田一張大了嘴。

「地上有沒有一本習作簿?」赤川滿身大汗地掃視地板。

「她幹嘛自己拔自己的牙齒,還一口氣拔掉25顆?」金田一

並沒有鄙視的意思,他反而很想知道赤川的推理邏輯。

「先幫我找一下地上有沒有習作簿!」赤川急說。

「沒啊!不過煤圖太太懷中抱著的小孩,手裡好像真拿了本

作業本之類的東西,也許是在小孩被槍殺時,正在寫功課,而死後

手掌僵硬,所以就這樣牢牢地拿著吧,你放心,我早就交代好煤圖

小孩的屍體跟那紙本都要好好保管,不過-------」金田一突然感到

背脊有些發涼,問道:「你怎麼知道有作業簿這件事?」

「馬的,太詭異了。」赤川霍然站了起來,問道:「兔子,

說說你對這個變態的看法。」

「不管是不是同一人所為,我先說說殺害藤井夫婦的兇手,

嗯-----相當典型的暴力偏執狂,暴力的程度是超A級,精神狀態

極不穩定,所以平常時期也不會假裝是好好先生,甚至連小孩子

都能看出他的不正常,刀法狂猛,卻一刀都沒砍中藤井夫婦旁的

椅子跟餐桌,可見他下刀雖狂,卻十分精準,甚至不願切下被害

人肢體的任何一部份,好讓被害人不會因失血過多而死,而徹底

遭受凌遲般的痛苦才漸漸死亡,你剛剛也看到,藤井兩人大動脈

甚至沒斷一條-------」金田一說。

「的確很暴力,很精密的暴力。」赤川同意。

金田一於是繼續說道:「我認為,兇手先前受過特種部隊的

訓練,現在並不隸屬任何一個黑道幫派,也不能從毒販網絡調查,

因為他絕對單獨行動,也絕對不吸毒,也不會留下指紋、毛髮,

不過可以高興的是,他在一星期內一定會再犯案,之後也會不停

殺人,所以我們永遠有機會逮住他。」

赤川點點頭:「老子遲早斃了他。」

金田一又說:「至於殺掉煤圖父子的兇手,雖是用槍的好手,

但絕不是專業殺手,因為專業殺手其實並不愛殺人,而是為了錢,

這變態是為了樂趣而行兇,這也跟隔壁的暴力先生為了滿足單純的

嗜血暴力癖迥然不同。」

赤川並不接口,反而熱切地等待金田一的推理。


冰箱後記(7)

一大早,婷玉就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進門的,是群刑警。

婷玉本能地緊張起來。

幸虧婷玉大學曾修過日語當輔系。

但為首的警官,似乎只是隨口問問婷玉-----

「昨天晚上有沒有聽見什麼?」

有的,當然有的,全是隔壁傳來的瘋狂嘶吼。

「喔,隔壁死了個女人。」

「死了個女人?」


異夢(8) 護身符

金田一於是繼續說道:「何以見得呢?武田醫生說,煤圖二雄

身上的槍傷創口顯示,受傷的時間差距在半小時左右,可見那變態

是一個喜歡掌控全局的人,他認為受害者的生死全操其手,所以不

急著殺掉被害人,或許他在這半小時的時間內,對被害人進行種種

心理折磨,甚至可能用先生或孩子的性命當籌碼,威脅煤圖太太乖乖

地讓他拔完牙齒,你看,現場沒有繩子,屍體也沒有綁痕,所以變態

對物理束縛不感興趣,或是不屑,他是一個對自己相當有自信的人,

跟隔壁的暴力先生是兩碼子事,暴力先生不懂自信,他只是一台精密

的殺人機器。」

不等赤川開口,金田一即做出結論:「變態先生在平常時,也

不會是一般人的樣子,他絕對是菁英份子,沒有毒癮,整天掛著

爽朗笑容,西裝革履地談論國家經濟教育大計,所以,要逮住他,

就容易多了。」

「容易多了?」赤川。

「去調查全東京槍擊協會或練習靶場的會員,因為他可不是

黑幫份子,要練槍總要有地方吧?除非他跟你一樣,是天才中的

天才。」金田一。

「嗯,不愧是全宇宙最聰明的兔子,嘿!宮下!」赤川。

一個肥肥的男子拿著證物單據走近。

「赤川,不,小隊長?」宮下。

「幫忙一下,兩個小時後送一份全日本槍擊協會、槍枝俱樂部、

或是靶場會員的名單給我,順便查一查自衛隊特種部隊的列管名冊,

特別是刀械類的,可能的話,也要一份半年內駐日美軍的逃兵資料。」

赤川。

「查全東京的就可以了,菁英份子很忙,也太過自信了,不會

越區犯案的。」金田一。

「謝啦,還是你人比較好。」宮下搖著贅肉離開。

「真的嗎?」赤川苦笑著。

「嗯,變態先生絕對是儀式性的連續犯,也絕對希望跟我們鬥法

,所以他不會把線索丟得太遠,如果他想玩遊戲,我們就陪他玩。」

金田一。

「遊戲?」赤川腦中又是一陣暈眩。

「怎麼啦?從剛剛到現在,你就不大對勁。」金田一看了看錶,

說道:「媒體應該快知道這件新聞了,你還沒吃早餐吧,買一點東西

,我們在去警部的路上吃,順便告訴我你究竟有什麼看法?」

「嗯。」赤川。

金田一不會開車。

基本上,金田一到各種刑案現場,除了搭公車、地鐵、走路,

其餘都是由赤川接送。

「哪有人當刑警不會開車的?!」大家都這樣諷刺著。

「我是靠腦袋在當刑警的,開車這麼複雜的事,就交給車神

赤川吧,說真的,要是赤川一個人開車,恐怕三天內就死了,我

可是比任何一張護身符都還靈。」金田一總會這樣說。

「放屁,少說也有五天。」赤川總是不以為然。

因為,赤川開車的技術太「狂暴」了,就跟他的拼勁一樣,

好像自己的命不是命;所以,只有在金田一當乘客時,赤川才會

意識到自己不能「把別人也弄死」,開車也小心多了。

車上。

仍舊是「虎豹小霸王」的旋律。

「你相不相信這世界上有鬼?」

赤川面色凝重地說。

「信啊,怎麼不信?我還看過鬼咧!」金田一又說道:「我

小時候在伊豆的外婆家,有一天黃昏-------」

「夠了,那你相不相信托夢?」赤川要是不打斷金田一,就得

聽上十分鐘無聊到爆的靈異怪譚。

「信啊,我外公死掉隔年,我就夢到我外公拿著電風扇,叫我

提醒我那白癡舅舅,夏天快到了,燒電風扇給他時,別再忘了燒電池

,免得白燒一場。」金田一認真地說道。

「馬的,真有鬼。」赤川罵道。

「是啊。」金田一點點頭,喝著野菜汁。

「那-----我告訴你,藤井那老狗昨晚托夢給我了,不,不對,

不像是他托夢的,應該是煤圖二雄托夢給我,馬的,害我做了一場

惡夢。」赤川打了個哆嗦。

「拿去。」金田一遞上蛋堡。

「嗯。」赤川一口塞進整塊蛋堡,口齒不清地說:「我相信

你外公的事,你就相信我的事,這個交易怎麼樣?」

「不壞。」金田一晃了晃一瓶蕃茄汁,問道:「獅子,今天喝

蕃茄汁嗎?」

「不要,看起來好像血。」赤川繼續說道:「我在藤井家的

現場時,依稀記起今天凌晨的一個夢,馬的,那是個不折不扣的

惡夢,雖然一些細節我已經想不起來了,但我可以肯定,那個夢

跟煤圖家的血案很像,我剛剛在現場的走廊上回憶部分的夢境,

加上你對變態先生的側寫,讓我對死者托夢給我這件事,更加

確信不疑了。」

「我的側寫?」金田一。


冰箱後記(8)

警察也不廢話,亂抄了些東西就關上了門。

婷玉也就大著膽子,好奇地跟在後面,

看了掛滿封條的房間一眼。

「原來-----難怪警察沒仔細盤問我-----」

因為,被割喉的女屍旁,寫了一個血紅的

  『柚』

柚幫,一個行蹤神秘,但殺人卻絕不神秘的組織。

一個憎恨女人的首領。


異夢(9) 毛細孔

「嗯,你對殺死煤圖父子兇手的描述,跟我在夢裡感受到的

兇手形象非常接近,是個自信過頭的狡詐之徒。」赤川。

「我嘗試相信你,但,再多說一點你夢裡的情境?」金田一

又補充道:「聽說台灣的刑警在遇到難破的兇案時,有時還會去

找靈媒問問被害人兇手是誰。」

「我倒是沒看到兇手的臉,而且對煤圖家人的臉,我也看得

模模糊糊,只對煤圖太太滿嘴是血地拔牙很有印象,簡直錯不了,

她絕對是自己拔自己的牙,而不是兇手拔的,這一點可是千真萬確

。」赤川闖過紅綠燈。

「難道是兇手用小孩跟先生的生命威脅她,逼她自己拔牙的?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未免也太變態了。」金田一推敲著。

「在我的夢裡就是這麼一回事,那兇手好像一直都很快樂,完全

沒有逃脫的時間壓力,簡直是在玩著死亡遊戲。」赤川又闖過第二個

紅綠燈。

「如果等會兒偵訊煤圖太太時,她也說是自己拔掉自己牙齒的話

,那麼-----嗯-------」金田一搔搔頭。

「那就證明了我的確被托夢了,沒錯,這太合理了,那鬼魂知道

我是即將偵辦本案的警官,所以就來托夢給我,是不是?」赤川沒放過

第三個紅綠燈。

「你剛剛還提到煤圖小孩手中那本習作簿?」金田一拿起紙筆,將

赤川的夢境逐一列出。

「那是一本數學習作簿,是煤圖秀行在臨死前寫的,應該也是被

兇手逼的,至於為什麼,我有點忘了,我只記得他拼命地寫,大概是

兇手在惡整他吧。」赤川。

「你怎麼知道他叫煤圖秀行?」金田一的筆顫抖著。

他不記得自己曾告訴赤川小孩的名字。

「大概是我在夢裡聽到的吧--------馬的,好毛!」赤川咒罵著。

「煤圖太太的名字?」金田一摒息等待。

「京子。」赤川反射地說。

金田一沒有接話,只是看著赤川。

赤川眼皮一跳。

「啊~~~~~~~~真是活見鬼!」赤川搖下車窗,探出頭

大吼。

「Bingo。歡迎來到靈異世界,赤川英吉。」金田一靜靜地說。

他的毛細孔也在一瞬間打開了。

車子裡的冷氣彷彿開到了最大。


冰箱後記(9)

看著女人喉上的割痕,婷玉既畏懼又憤怒。

她第一次在近距離,而非在傳聞上,

接觸到那血紅的『柚』字。

那個字,似乎擁有恐怖的張力,

爆發著一股怨氣。

如果,柚幫領袖是姦滅女人的狂人。

婷玉,就是殲滅男人的高手。

總有一天。

會到的。


異夢(10) 迷失

東京警視廳刑事組,第C小隊。

一個女人,一個沒有眼神的女人,滿嘴血肉模糊地坐在椅子上。

赤川張著嘴,一語不發地瞪著這女人。

這女人不是鬼,模樣卻比真的鬼還嚇人。

一個極度沈默的女人,一個極度疑惑的男人。

「你再說一次?」金田一看著負責帶煤圖太太來警局的織田。

織田滿身大汗地說:「不關我的事,我才去上一下廁所,京子就

已經把她剩下的牙齒全拔光了。」

金田一左手搭在赤川肩上搓揉按摩,又問道:「你確定她是自己

拔的?」

「嗯,我看到她用桌上的釘書機,拔掉她倒數第二顆牙齒-------」

織田。

金田一皺眉道:「倒數第二顆?那為什麼不阻止她拔最後一顆牙?」

織田悻悻地說:「我傻住了嘛,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這樣

看著她把自己的牙齒拔光了-------sorry-----」

金田一沒有責怪織田。

他一向好脾氣。

赤川雖然沒有好脾氣,但他也沒責怪織田。

他很清楚看到這種荒謬情景的震撼。

赤川也很清楚,自己暫時無法從京子身上問出什麼。

京子顯然還迷失在兇案的恐懼裡。

她已經瘋了,瘋到連瘋子自己都看得出來。

「怎辦?」織田求饒般地問道。

金田一看著茫然的赤川,說道:「先把京子送去醫院治療嘴巴吧,

叫倉木跟蛭田好好保護她,要是京子回復神智,就立刻通知我們。」

織田眼看虎豹小霸王兩人不再追究自己的疏失,趕緊叫來倉木

跟蛭田,把木像般的京子送進醫院。

「那死掉的孩子呢?」赤川無奈地問道。

「武田醫生還在解剖,我等一下會去寫份報告。」紀香說。

「另外,那孩子手裡的?」金田一想起赤川口中的作業簿。

「在證物組裡,是一本國小二年級的數學習作本。」織田。

「鳥山,血腳印怎樣?」赤川抬起頭來。

「鑑識組還在調查鞋子的詳細款式,不過他們說,雖然兩個現場

的血腳印使力痕跡,顯示是不同習性的兇手留下的,但是鞋子卻是

同一雙,或是一模一樣的款式。」鳥山戴著厚厚的眼鏡。

「也許兩個兇手是好朋友?約定犯案?」織田。

「一定是這樣,馬的,我的夢也這樣告訴我,好像是兩人組的

暴力競賽---------」赤川咒罵著,將桌上的冰水一飲而盡。

「夢?什麼夢?」鳥山等人還不知道赤川的遭遇。

「沒事。」赤川看著搖搖頭的金田一。

也許現在先別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比較好,免得自己被懷疑有

幻想症--------尤其是上星期被藤井強迫看過心理輔導那件事,已經

成為刑事C小隊裡的笑話。

「從膛爆的掌心雷那邊,可以查出槍械來源嗎?」金田一試圖

轉移話題。

「嗯,這可是件嚴重的事,村上剛剛打電話過來說,那掌心雷

的碎片上,有警視廳犯罪證物的秘密編號。」織田凝重地說。

「你是說,那把掌心雷是從證物檔案室裡被偷出去的?」赤川

臉上一陣陰霾。


冰箱後記(10)

街頭。

婷玉循著多年前遊玩的記憶,探索疏離的城市。

探索著不知是否存在的記憶。

「女人,想玩玩嗎?」兩個色瞇瞇的男子圍上來。

憤怒的情緒,魔鬼的婷玉,全都湧了上來。

「有何不可?」生硬的日語。

於是,兩隻肥羊搭上野狼的肩膀,往城市的地獄靠近。


異夢(11) 紅色的掌印

「村上還說,證物課那邊證實,那把掌心雷是去年我們C小隊

緝毒時,順手從毒販那邊沒收的槍,你還記得嗎?就是那個黑人毒販

,叫什麼的啊?他想從背後偷襲一八零,卻被你逮個正著轟爆了頭

那個--------」織田回憶道。

「白癡強塞夫。」金田一又道:「不要再叫我一八零,叫我

金田一。」

赤川點點頭,說道:「兇手從警視廳檔案室裡偷出我們第C小隊

的戰果犯案,又殺了我們一點都不敬愛的長官,去他的,簡直是向

我們宣戰。」

金田一不以為然地說:「兇手未必是從檔案室裡偷槍的,比較

可能的是,警局裡有小輩偷槍外賣給兇手,警視廳裡有不乾淨的

內賊。」

眾人都點點頭,這時,原本現在應該在研究大樓錄影的渡邊跟三井

,帶著一個猥瑣的男子進了辦公室,兩個刑警的臉色不善到了頂點,那

男子的樣子也猥瑣到了頂點。

「誰幫個忙,把他給斃了?!」渡邊憤怒地拍著猥瑣男子的禿頭。

那禿頭滿是紅色的掌印,看來渡邊已經在他的禿頭上下了不少心血。

不僅火爆的渡邊壓抑不了內心的憤怒,連乖乖先生三井,也氣得

臉都青了。

「又怎麼了啊?我剛上任怎麼這麼倒楣!!!這禿頭是誰啦?!」

赤川狂吼,掏出金田一腰際的配槍,頂著那神色驚慌的禿頭腦袋。

「別開槍啊!我叫大德廣三!」禿頭慘叫。

「他說的對,要開槍,請用自己的槍。」金田一慢條斯理地

將赤川手中的配槍掛回腰際。

渡邊繼續掌摑那個叫大德廣三的大禿頭,吼叫道:「這個光頭是

昨晚輪班的大樓管理員,託他的福,大樓昨晚關鍵時間裡的側錄帶,

都是皮卡丘跟海賊王的卡通,王八蛋!」

「我錯了!我睡著了!」大禿頭哭起來的樣子也很猥瑣。

「你錯個鬼!你死定了!」渡邊真希望這個禿頭也是受害人之一。

「你說你睡著了,但是錄影帶怎麼會錄到卡通?是昨晚的卡通嗎?」

金田一沒有生氣,反而覺得禿頭上的紅掌印很突兀、很好笑。

「我不知道!!我真的只是睡著了!!」大禿頭不停地磕頭。

三井冷冷地說:「應該是兇手在行兇前,進了管理員室,改了錄影

的線路,因為錄影帶裡卡通的時間是一小時十二分,後來的時間又回復到

大樓裡的各角落監視影像,可見----------」

金田一接著說:「可見兇手犯案完,還閒情逸致地把線路調回來。」

「囂張!」

「操!」

「太扯了!」

「先斃了這禿頭啦!」

眾刑警齊聲叫罵著,畢竟這實在是太絕了!

而那禿頭只是拼命磕著頭,哭喊著自己任職十多年來,幾乎沒像

昨晚那樣酣睡過,更別提兇手還在他身旁修改過線路兩次,他卻渾然

不覺。

赤川看著金田一一臉的苦笑樣,實在猜不透現在的金田一,是為了

遇到棋逢敵手的犯案專家而興奮?還是在苦惱著大量流失的線索?

「糟了,媒體現在全擠在大廳!你們快派代表出來說明案情!」

一個矮胖的終年男子開門急道。

這男子叫大山久信,綽號『豬鼻龜』,是東京警視廳刑事大隊的總隊長

,是在刑總『最希望被調職』的投票中,連續擊敗藤井樹當選榜首的爛角色。

「那就交給美麗的紀香了,我還要跟赤川去餐廳討論案情。」金田一

微笑地鞠躬,拉著快抓狂的赤川快步走出辦公室,將媒體丟給既萬能又哀怨

的紀香。


冰箱後記(11)

這條黑街宛若東京的陰莖,

藏在城市最隱密的私處,散發著惡臭。

兩個男人笑瞇瞇地拿出迷幻藥與針筒。

婷玉試著裝出害怕的模樣。

復仇就是要這樣才愉快。

「不要過來!」

「小姐,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享受一下吧!」

於是,男人掏出陰莖。

於是,婷玉露出微笑。


異夢(12) 不是右手

吵雜的餐廳最適合討論各種犯罪。

尤其是警視廳裡的員工餐廳。

因為在這個全東京最吵的地方,每個警察都在討論各式各樣的

案情,沒有人會偷聽誰的對話,事實上,也沒有人能偷聽到誰的對話。

「這實在是太吵了,你怎麼老愛在這裡跟我講東講西?」赤川

拿著餐刀猛刺牛排,歪著嘴說。

「餐廳拿來討論兇案最棒了,也最適合思考,卻反而最不適合

吃東西,真好笑。」儘管這麼說,金田一還是點了一份蔬菜湯。

「要跟我說什麼?是關於那個惡夢嗎?」赤川咬著牛肉說。

「嗯,從頭到尾說一遍給我聽吧,每個細節。」金田一又拿出

那本隨身小冊,補充道:「我認真考慮把你的夢劃進我的線索範圍裡。」

「你真的相信我?」赤川有點驚喜。

雖然金田一是自己的死黨,又號稱智商180,對線索的觀察很有

獨到之處,但對於一個從天而降的怪夢,金田一的科學頭腦能否真的

接受這麼不合邏輯的線索來源?赤川一直揣揣。

「我很想相信你的夢,因為,就算最精密的犯案專家,也無法

料到自己的罪行居然會被鬼魂帶進一個刑警的夢中,嘻,如果你的夢

真的幫我們抓到那兩個兇手,那一定會讓他們嘔死吧!」金田一笑完,

馬上板著臉又說:「當然,目前只是參考參考,你知道的。」

赤川點點頭,於是將夢裡的情景一一道出。

金田一將赤川的話整理在隨身小冊上,又拿給赤川確認:


                PS:視界:第三人視界。

兇手在走廊上漫步。

男人開門。

男人中槍。

小孩跟女人跟男人一起坐在地板上。

有人拆包裹,忘了是誰。

兇手的名字裡有個Game字。

兇手在玩遊戲。

遊戲規則:

女人要拔自己的牙,不然小孩會死。

小孩要寫功課,不然女人會死。

男人不知為何拿了掌心雷,但兇手並不在意,應該也是規則。

女人痛苦地拔牙,印象非常深刻。

男人一直失血。

男人開火,但右手因此爆炸,好像是被兇手擺了一道。

女人跟小孩逃到隔壁藤井家。

兇手朝男人的屁眼開槍,好像在計時,說了個數字。

女人跟小孩發現藤井家已經遇難。

兇手站在門邊,轟掉小孩的腦袋。

女人恍恍惚惚的。

兇手蹲在男人旁邊,說了「遊戲結束之類的話。」

          惡夢結束。

赤川看了,說道:「沒錯,大抵上就是如此。」

金田一深感興味地說:「這就奇怪了,煤圖二雄被膛爆的掌心雷

炸掉的,並不是右手,而是左手。」

赤川搔搔頭,說道:「還是我記錯了?不過那一幕我也蠻震撼的,

大概是鬼魂自己記錯了吧?大家都說兇死的人,往往記不清楚自己是

怎麼死的--------」


冰箱後記(12)

?      「 Stop!」


       宏亮的聲音。

婷玉即時斂起了魔力。

男人卻亮出了兩柄槍。

「不要多管閒事,想參一腳就去把風。」色鬼。

「Stop, or die。」聲音的主人。

「聽不懂啦,閃一邊去,老子今天不想殺人,只想打砲。」

兩個色鬼搖晃著手中的槍,狠狠地說。

「Can you translate my words for these guys?」

聲音的主人看著婷玉。


異夢(13) 欠你

金田一看著夢境筆記,沈默了好一段時間。

「嗯?」赤川。

「昨天下班以後,我們本來不是要一起去渡邊家,看他養的

小鱷魚?」金田一的指尖敲打著桌面。

「是啊,我一個人住好無聊,也想養隻爬蟲類,看看生活會不會

有朝氣一點,怎麼?今天要去嗎?」赤川盯著金田一的指尖。

「不去,不過昨天你幹嘛又說不想去了啊?害渡邊想炫耀一下

都沒機會。」金田一的指尖依舊快速敲著桌子。

「我昨天不知怎麼的,渾身累透了,大概是沒出勤務太久,

辦公室我又坐不習慣,我這個人就是--------」赤川眼睛仍盯著金田一

的指尖。

「幹嘛不去啊?害渡邊後來一直跟我抱怨。」金田一皺著眉,

指尖越敲越急。

「你緊張個屁啊?做惡夢的人是我不是你啊!」赤川終於忍不住

壓住金田一的手指。

赤川很清楚金田一的習癖,例如,喜歡吃健康的蔬菜,甚至自己

也喜歡種蔬菜;生氣的時候會打嗝,雖然金田一很少生氣;在思考的

時候眼神絕對東飄西躲;緊張的時候,就像現在,金田一的手指總是

拼命地敲打能碰到的第一個東西。

他沒看過金田一這麼緊張過,因為金田一的手指敲得實在太急。

「我想看一下你的槍。」金田一伸手就要拿起赤川腰際的佩槍。

「看個屁啦?!我可是槍不離身的男子漢。」赤川覺得現在的

金田一實在很怪,於是伸手擋住金田一的手。

「信不過我嗎?我可是常常將佩槍交給你的超級好漢。」金田一

又開始敲著桌面。

「拿去,你今天怪怪的,雖然我沒什麼資格說你啦。」赤川聽見

金田一的話,想想也對,金田一這種老是把命交托給自己的朋友,

實在沒什麼好提防的,於是將佩槍遞給金田一。

「喂,你昨晚沒去渡邊那裡,後來跑去哪啦?找女人?」金田一

端詳著赤川的佩槍,但手指仍微微敲擊著桌面。

「很累啊,所以就直接回家睡了。」赤川不解,問道:「你在婆媽

什麼?」

「一覺到天亮?」金田一。

「一覺到天亮。」赤川。

「你不是被惡夢嚇醒嗎?」金田一。

「嗯,也算一覺到天亮啦!」赤川有點不滿金田一的態度。

「對了,赤川,有件事就當我欠你一份情,怎樣?」金田一苦笑道。

「好啊,什麼事?」赤川愈來愈糊塗了。

「這件。」

金田一突然轉身,將赤川與自己的佩槍交給一個正在吃早餐的女警。

「你發瘋啦?」赤川叫道。

「久美,請幫我跟赤川刑警保管這兩把槍一小時,可以嗎?

萬事拜託了。」金田一誠懇地看著這個剛出校園的女警。

「不行啦,規定說-----------」久美慌張地說。

「對啦,快還給我!」赤川生氣地說。

「這就是我要欠你的情。」金田一堅決地看著赤川。

「你該不會是懷疑我昨晚跑出去作案吧!」赤川怒道。

「我欠你的,一定還。」金田一扮個鬼臉說。

「馬的,你欠我的。」赤川無奈地笑著。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無法生氣。

「赤川學長,你們的槍還是拿回去吧!」久美緊張地說。

「就讓妳保管一小時吧,小心不要掉了。」赤川聳聳肩,起身就走。

「不行啦!」久美想要站起,卻被金田一溫柔地拉住,說:「拜託!

一個小時以後一定會回來找妳,我會跟你的豬頭上司照會一聲,妳儘管

在這裡安心蹺班,就一小時。」

久美無奈,只好小心翼翼地保管這兩把「虎豹小霸王」的雙槍。

金田一搭著更無奈的赤川,一起走出吵得要命的員工餐廳。


冰箱後記(13)

「他叫你們快滾,不然死定了。」婷玉冷冷地說。

她對這個想要英雄救美的陌生人有種奇異的感覺。

「這樣啊--------」色鬼笑著,兩人舉起手槍,扣下扳機。

「砰!」「砰!」扳機是扣下了。

但兩人的手臂卻已跟身體分家。

婷玉驚詫地看著地上兩條刺龍刺鳳的手臂。

因為,她並沒有出手。

她剛剛只見黑影一閃。

出手的,是眼前的男子。

留著及腰長髮的男子。

      「You are safe.」

異夢(14) 記錄

金田一的手指不再急敲,因為他很清楚:赤川要是無槍在手,

就跟一般尋常男子沒有兩樣。

赤川一想到自己居然被好友懷疑是兇手,除了無奈,只感到好笑。

也許還有一點點生氣吧。

「金田一八零刑事,請問要直接送我到偵訊室嗎?」赤川瞪著

金田一。

「免了,我相信現在的你並不是兇手。」金田一搭著赤川的肩膀,

悄悄地施力,用最不引起赤川注意的「暗示」方式,讓赤川跟著自己

轉彎的方向移動。

「什麼叫『現在的我』不是兇手?難道你懷疑我是夢遊殺人啊?」

赤川臉色不悅。

「不要緊張啦,我們先一起去一個好地方。」金田一。

「哪裡?」赤川。

「Dr. Hydra!」金田一笑著說。

「連你也把我當神經病啊!」赤川笑罵道。

Dr. Hydra,東京警視廳警員心理輔導部門的專業醫師,又兼任

犯罪心理分析師,年紀不過是三十出頭,便在學術上擁有相當傲人

的成就,不僅在東京警察大學開課,更常參加國際學術研討而周遊

列國,在犯罪心理學界中,Dr. Hydra是眾人口中的奇才,也常幫助

刑警隊分析許多棘手的大案-------比如前些日子相當轟動的『高速公路

濫射狂』、『獵殺新幹線』、『柚幫爆姦事件』等等。

金田一家裡的書櫃上便擁有一套Dr. Hydra編寫的『解剖犯罪心理』

叢書。

赤川聽到金田一想帶他去看Dr. Hydra,心裡也不怎麼排斥,

雖然已故的惹人厭長官藤井樹,在上星期就曾命令自己接受Dr. Hydra

的面談,『探討』自己為何老是喜歡拿自己的生命賭博--------

因為,赤川回想上星期的面談,雖然第C小隊老是喜歡拿這件事

取笑他,但是在面談的過程中,赤川發現Dr. Hydra其實並不像他所

擁有的那些頭銜那樣令人生畏,反而一派的開朗、平易近人,甚至有種

難以形容的智慧魅力---------一種跟金田一八零迥異的聰明風格。

還有一點特別的是,Dr. Hydra是個綁著金髮馬尾,擁有湛藍雙眼

的老外,精通十八種國家語言、四十七種地方語言,高大的身軀似乎

在190 cm左右,智慧與外型兼具,風靡了所有警視廳女性。

「我是不反對去看Dr. Hydra啦,不過你得陪我進去。」赤川

看了看錶,又說道:「也要快點,我們只有一小時。」

金田一點點頭,敲敲Dr. Hydra專屬辦公室的門。

「請進。」

赤川跟金田一推開門,看見一個金髮洋人正舒適地躺在沙發上,

玩著膝上的筆記型電腦。

Dr. Hydra。

「別客氣,隨便坐,想喝點什麼?」Dr. Hydra抬起頭來,將電腦

放在茶几上,笑瞇瞇地看著金田一又道:「不過我這裡只有不健康的

咖啡跟烏龍茶,沒有營養的蔬菜汁。」

金田一微微訝異著Dr. Hydra驚人的記憶力。

因為自從他進入警視廳以來,只有在一年半前,在餐廳跟Dr. Hydra

談過一次話,吃過一次飯而已。

「沒關係,白開水就好。」金田一笑笑,繼續道:「不知道Dr. Hydra

現在能不能撥出一個小時,跟我們談談一個奇怪的事情?」

「Well,沒問題啊。」Dr. Hydra一邊幫赤川煮了杯咖啡,一邊遞給

金田一一杯白開水,又說道:「正好解解悶,反正我已經玩了一小時的

電腦遊戲了」。

「電腦可以借我看看嗎?我一直想買部筆記型電腦,但不知道該買

哪一牌才好,你這台似乎很棒。」金田一瞥見Dr. Hydra的電腦螢幕上,

掛著微軟遊戲『新接龍』的畫面,心念一動道。

「別跟我客氣,不過你那麼聰明,哪還需要什麼電腦?還是跟我一樣

,只是想玩玩電腦遊戲?呵------」Dr. Hydra笑著說,於是金田一便不客氣

地將Dr. Hydra的筆記型電腦放在自己膝上,假意仔細端詳。

金田一根本不想買筆記型電腦,只是很好奇Dr. Hydra有多聰明。

於是,金田一趁著Dr. Hydra轉身添加咖啡豆時,開啟『新接龍』

遊戲畫面中的『統計紀錄』選項,想看看Dr. Hydra的遊戲勝負記錄—


本局: 100%

 贏:1

 輸:0

總共: 100%

 贏:15773

金田一吐了吐舌頭。

好可怕的紀錄,比起自己的贏5639,輸12,要來得厲害多了。

「只是打發時間,別太當真了。」Dr. Hydra彷彿背上長眼睛似的,

笑著將煮咖啡機設定好。

「真是聰明絕頂,狂佩服的。」金田一雖訝異Dr. Hydra的遊戲記錄,

卻更佩服Dr. Hydra早就料到他借電腦的意圖。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聰明鬼可不可以停止互相佩服的對話,聽聽

我這個笨蛋的怪夢?」赤川翹著二郎腿。

「怪夢?你做了什麼怪夢?」Dr. Hydra坐下,愉快地問道。

依舊是洋溢著陽光燦爛的笑容。

Welcome,Dr. Hydra登場。


冰箱後記(14)

婷玉凝視著眼前這位男子。

男子的手中並沒有任何兵刃,只有一把鑰匙。

沾滿血水的鑰匙。

「你怎麼辦到的?」

驚訝之餘,婷玉的國語衝口而出。

「妳是台灣人?」

男子露出他鄉遇故知的笑容。


異夢(15) 人格分裂

金田一將隨身小冊遞給Dr. Hydra,說道:「這是赤川今早所做怪夢

的簡述,居然跟昨晚的一場命案幾乎相符,跟另一場命案也有很大相關。」

接著,赤川詳細補充了自己的夢境以及在夢中的情緒感受。

「這真奇了!難道真是鬼魂托夢?」Dr. Hydra讚嘆道,又問:「金田一

,你的看法?」

「當然有可能是鬼魂托夢,我並非科學主義的基本教義派-----但是,

我懷疑,這會不會是赤川在夢遊的無意識情況下,所犯下的案件?因為

赤川昨晚出奇地失約,一個人躲在家裡睡覺------」

「他的意思是,本大爺沒有不在場證明啦!」赤川哼了一聲。

「多麼令人羨慕的拍檔,居然可以在赤川面前赤裸裸地說出這樣的看法

,哈哈,真的很有趣!」Dr. Hydra拍手笑道。

「算我倒楣,誰叫我笨?」赤川把玩著茶几上的紙娃娃。

「不過,扣掉鬼神之說,我不贊成夢遊犯案的說法。」Dr. Hydra。

「是因為夢境中兇手的手法,不像是無意識所能做出來的麼?」金田一。

「完全正確。但是,我認為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因『人格分裂』所

犯下的案子。」Dr. Hydra。

「夠了,乾脆直接把我抓起來算了。」赤川想生氣又氣不起來。

「你是說,赤川可能有人格分裂症?另一個黑暗人格犯案的過程,

濛濛朧朧地被本來的赤川所看見?」金田一認真地問。

「只是有可能罷了,而且機率相當微小,歐美人格分裂犯罪的可能

案例,從第一個被發現的案件到上個月為止,也不過三十二件,其中醫學

上正式確定的,也不過十五件。」Dr. Hydra看著赤川,又道:「我想只是

巧合吧,其次,我也蠻不排除鬼神托夢之說,就靈學的角度來說,也有

可能是赤川熟睡後,靈體出殼,無意中飄到犯案現場所看到的景象。」

「這個我接受。」赤川感激地說。

「這個說法我先前也有想過,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在赤川的夢中

,煤圖二雄被膛爆的掌心雷炸掉的手掌是右手掌,但在真正的案件中,

煤圖二雄是左手掌被炸開,而不是右手掌。」金田一疑道。

「這可以從解夢學跟靈學的角度分別討論,解夢學認為夢境中的顏色

大多是黑白兩色的,也有學派認為夢中就像鏡子,作夢者是經由鏡射觀察

夢中的一切,所以赤川才會看到左右相反的鏡世界;另外在靈學上來說就

更多解釋了,有人認為死後亡靈的表情代表的喜怒哀樂,跟亡靈真實的

情緒是恰恰相反的,亡靈若笑,就表示亡靈其實是難過的,也許亡靈的

肢體表達跟事實也正好是相反的,左即右,右即左,東南亞的靈學說法

大抵如此。」Dr. Hydra仔細地說著。

「嗯,的確有可能。」金田一點點頭。

「你的意思是,我真的是作夢,而不是人格分裂的兇手?!」赤川

搔搔頭;他本來就不覺得自己有行兇的可能。

「以目前來說,的確是的。人格分裂者常常發生在童年鉅創者身上,

也多發生在壓力過大、價值錯亂者的身上,但是------」Dr. Hydra站了起來

,將煮好的咖啡倒在兩個馬克杯中,又道:「但是,記得我們上星期的面談

嗎?」

「怎麼不記得,那老狗命令我來接受你的心理輔導,想矯正我衝鋒陷陣

、冒險犯難的英雄習氣,真是丟臉,還好你在三小時的面談裡,只是跟我閒話

家常,沒有真的對我說教,這一點是不幸中的大幸。」赤川說。

「嗯,從上星期跟你的對談中,我發現你並不是一個壓力過大的刑警,

也不是不珍惜自己生命的偏差者,勇於在槍林彈雨中穿梭並非有心理疾病,

而是你獨特的興趣,由這一點,可以說你是一個另類的冒險運動家,不像

有人格分裂症的特質。」Dr. Hydra將一杯咖啡遞給神色愉快的赤川,一杯

留給了自己。

「聽到沒?金田一八零,Dr. Hydra181在教訓你了!」赤川笑道。

「原來如此,那我就放心了,我真怕我的搭檔有個變態的殺人狂

人格!」金田一也笑道,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赤川刑事跟你兩人號稱『虎豹小霸王』,可說是警視廳

的鎮廳之寶。」Dr. Hydra聞著咖啡上的蒸蒸熱氣。

「對了,不知道你對這個案件裡的變態兇手的看法?」金田一想

知道Dr. Hydra與自己的看法有何出入。

「你應該有答案了吧,不妨先說看看吧!」Dr. Hydra小啜了咖啡。

於是,金田一便將自己於早上告訴赤川的分析,原原本本說給

Dr. Hydra聽。

「不錯,我也覺得這兩個兇案的歹徒不是同一個人,不過他們彼此

應是約定犯案,要不然就是:兇手具有雙重人格。」Dr. Hydra才剛說完,

臉色遽然一變,說道:「等等,我發現這個兇手很可能跟『高速公路濫射』、

『獵殺新幹線』的兇手是同一個人!」

「怎麼說?!」赤川一口飲盡熱咖啡,瞪大眼睛道。

「是啊!的確有可能!」金田一重重地敲了腦袋瓜一下。


冰箱後記(15)

下午茶館裡的一男一女。

「你剛剛是怎麼辦到的啊?」婷玉。

「劍氣,加上一點輕功。」超長髮男子。

「劍氣?用鑰匙?」婷玉。

「我還只是半吊子,我師傅甚至可以-------」

男子突然一語不發,看著窗外。

「可以?」婷玉發現男子的眼中珠光波動。

「沒事。」男子低頭。


異夢(16) 三張超級王牌

高速公路濫射狂,顧名思義,就是一個在高速公路上濫射行車的狂人。

大約從兩個月前在東京外環的高速公路上,那狂人趁著夜色,有時從

高速的轎車上間斷地向鄰車開火,有時躲在高速公路旁的草叢中向路過的

車輛射擊,精準的槍法、目無法紀的瘋狂,在一週內造成兩百一十四台汽車

、三十五台大型運貨車、六輛警車翻覆,共造成了五百二十二個人死亡的

恐怖事件。

整整有一個月,夜晚的東京外環高速公路寧靜的可怕。

幾乎沒有人敢開夜車上高速公路。

而警方呢?最後動員了三百多名刑警秘密站崗高速公路緣,仍抓不到

行兇的狂人。

沒有動機的狂人,在歇手後幾乎斷絕警方逮捕他的可能性。

兩個月前,高速公路濫射狂寫下日本犯罪史上最恐怖的一頁,不過

這個記錄並沒有維持太久,因為一個多月前出現的獵殺新幹線事件,更

劃下世界級的超暴力紀錄,兩百多人死亡雖少於高速公路的連環慘案,

但用狙擊機關槍在山丘上掃射一輛急速行駛的新幹線火車,使得無辜者

連避免受害的機會都沒有;畢竟人們可以選擇不開車避險,但總不能連

坐個火車都怕得要命吧?

整整一個月,東京新幹線列車上的旅客驟減,而冒死搭列車的好漢們

,也都養成了屈膝抱頭的怪異坐姿,以縮小被子彈貫穿的面積。

這兩個月,東京幾乎成了孤島,遊客成了保育類動物,而房價也

不斷暴跌,大量菁英人口慎重考慮他遷的可能,首都遷都的計畫再度

成為政治熱門話題。

沒有人會懷疑這個變態兇手的影響力是否足以癱瘓一個國家的首都。

「我在幫忙刑事特別重案組分析這兩個重量級的案件時,就已經

認定兇手絕對是同一個人,而這兇手犯案的方式,是徹底的無動機與

享樂主義,我猜想,這兇手跟你們正在處理的案件一定脫不了關係,

而且你剛剛提到,那把掌心雷從是我們的贓物檔案室中被偷出去,而

獵殺新幹線的那挺狙擊機關槍也是從警視廳軍火房偷出的,這也是很

可疑的共通處。」Dr. Hydra笑著道。

Dr. Hydra不管遇到什麼樣的案件,都能笑笑分析。

「有道理,我的想法是從時間序列中推演:兩個月前這兇手沈迷

於高速公路上放冷槍的快感,一個月前又沒來頭地襲擊火車,這個月,

難道他開始愛上了公寓處刑遊戲?」金田一感到毛細孔火山爆發,渾身

熱燙。

赤川也感染到金田一的熱勁,他很清楚金田一一直很期待與犯罪

專家之間的鬥智。

他真的很清楚,因為赤川自己也期待著與變態狂人武力對決的瞬間。

「雖然目前還不能確定,但是------」Dr. Hydra深感興味地看著這

兩個無敵組合。

「但是他一定會再犯,而且應該就在這幾天!」金田一微笑道:「但

這次他一定會後悔的,因為這一次,我們擁有前所未有的三張超級王牌。」

「智商180的神探,智商360的犯罪心理學家,還有雙槍無敵的暴力

專家,喝!」赤川大吼。

「摳摳摳!」

敲門聲。

「請進。」Dr. Hydra。

一隻胖手推開門--------豬鼻龜滿頭大汗地站在門邊。

「還好東條看見你們進Dr. Hydra的辦公室,要不然我可要廣播了!

你們兩個趕快整理一下資料,媒體快發狂了,紀香根本招架不住!」

豬鼻龜拿起早已浸濕的手帕擦汗。

東京警視廳真是流年不利,連續兩個超級大案使東京大眾淪陷在

防不勝防的屠殺壓力中,民怨之高漲,讓十二位高級警官像骨牌效應

一樣接連辭職,卻仍毫無破案跡象,而現在,兩宗血腥的屠刑甚至爬到

警察頭上來了。

「OK,我跟赤川去一下餐廳就立刻向媒體發表聲明。」金田一

現在渾身是勁,真想大啃小黃瓜。

Dr. Hydra向豬鼻龜點頭致意,問道:「總隊長要不要進來坐一下?」

豬鼻龜看著紳士氣質的Dr. Hydra,搖搖手道:「不了不了,金田一

你一個人去招呼媒體就行了,赤川英吉,你給我留在這裡,好好讓醫生

治療一下你的腦袋--------讓你去跟媒體哈拉簡直是自殺。」說完,又補上

一句:「這是命令,你給我好好留在這裡,待滿三小時再走!好好培養

當一個分隊長的自覺!」

「可是案件很緊急啊!等破案以後我一定乖乖在這裡罰站--------」

赤川感到不可思議,在這個節骨眼上這隻大烏龜居然要自己在這裡接受

狗屁治療?

「不打緊,我來就可以了,反正------」金田一露出恥笑的表情。

「快滾啦!」赤川知道金田一下一句是要講『反正你也只會開槍罷了!』。

不過赤川倒也不生氣,因為他知道這完完全全是個事實。

「不要想提早溜掉,我會把你降轉交指部。」豬鼻龜撂下狠話後,

喘噓噓地走了。

「我會先去拿槍的,你就跟Dr. Hydra再好好聊聊你那春夢吧,see you,

Dr. Hydra。」金田一反手帶上了門。

赤川看著關上的門,歎道:「算了,知道兇手行蹤再通知無能的我吧!」

Dr. Hydra失笑道:「沒必要這樣妄自菲薄吧,警界的神槍手。」

赤川摸著後腦勺道:「三小時耶,我看就跟上次一樣,在沙發上舒舒服服

地睡個大覺,可以嗎?」

Dr. Hydra仍是無所謂地微笑:「隨你吧,時間到了我自然會叫醒你的,

要是總隊長中途進來查班,我就說你在進行放鬆療程吧,呵---------」

「Thank you!」赤川自不客氣,大字形地將一百八十七公分的身高

攤在柔軟的沙發上。

「You’re welcome。」Dr. Hydra應道,隨即拿起筆記型電腦,開始他的

第15774場接龍遊戲。


冰箱後記(16)

男子的眼神陷入往事的波瀾中。

婷玉:「你的功夫好厲害,剛剛真謝謝你。」

男子輕蔑地說:「沒什麼,我救的不是妳,

而是那兩個色鬼。」

婷玉不解地看著男子。

男子:「要是我不斷了他們的髒手,妳早就

殺掉他們倆了。」

婷玉大吃一驚。


異夢(17) 兄弟情深

晚上七點半,警視廳第C小隊辦公室。

當村上做完最後一個簡報時,赤川站起來說話:「辛苦了,今晚

就由渡邊跟三井留在這裡過濾這些可疑的名單,其他人解散吧,早點

回家休息,說不定兇手今晚還會犯案,這樣明天可就累慘了。」

「小心啊新隊長,說不定兇手今晚就去找你了!」織田抽著煙。

「那樣最好,我腦子不好抓不到他,就怕他不來找我,替我省子彈。」

赤川穿起大衣。

「隊長,衣服該洗一洗了。」紀香摀著鼻子說。

「是嗎?」赤川不好意思地說。

「沒錯,贊成的加我一票。」金田一舉手。

「我也一票。」 「我上星期就跟他說過了!」

「好臭,這樣我會沒有工作慾望啦!」

「對啊,案子破不了都是隊長害的。」

「煩死了,我等會就拿去洗啦。」赤川的家裡沒洗衣機。

「順便連襯衫、內衣內褲都洗一洗吧。」三井道。

金田一宅。

「明天見。」金田一關上赤川的車門,又不忘回頭加上一句:

「你家對面不是住了個大娘?」

「幹嘛?」赤川。

「睡覺前若她還沒睡,就跟她打個招呼吧,以後好當作不在場

證明。」金田一。

「馬的,平時不理不采的,刻意打招呼製造的不在場證明才令人

懷疑咧,虧你那麼聰明。」赤川。

「也是,去買台針孔攝影機吧,再見!」金田一轉身進了家門。

大樓公寓八樓。

兩個男孩子正窩在電視機前玩電視遊樂器。

「叮咚!」

門鈴聲。

「誰啊?」哥哥按下暫停鍵,跑到門孔一看。

是個手裡拿著包裹的高大叔叔。

「請問有人在嗎?這裡有份包裹要您簽收。」陌生的叔叔微笑道。

「請你晚一點再來,我爸爸媽媽今天晚上加班,大概要到十點才會

下班耶。」哥哥瞇著眼睛說道。

「這樣啊?可是我再過半小時就要下班了,但這個包裹是急件,

你能不能先幫你爸爸媽媽代收一下,要不然裡面的烏龜會悶死的!」

陌生的叔叔擔心道。

「烏龜?」哥哥驚喜道:「阿杉,是烏龜耶!」

弟弟也湊到門邊,說道:「我們可以代收嗎?」

這兩兄弟想養小寵物很久了,但爸媽總是以各種理由不肯答應。

這會是誰送來的呢?

哥哥拉開了門,拿出原子筆在陌生叔叔遞過來的紙上上簽名。

「小朋友,你叫大島凜啊?」陌生的叔叔看著紙上的簽名。

「嗯。」阿凜。

「弟弟叫大島杉啊?」陌生的叔叔應該聽見了剛剛阿凜呼喊弟弟

的名字。

「嗯。」阿杉。

「很好。」

陌生的叔叔將紙條吃進肚子裡,兩手分別抓住兩兄弟的頭髮,

大步跨進屋內,輕輕將兩兄弟推倒在地,將門反鎖。

阿凜跟阿杉沒有大叫救命。

因為電視影集告訴他們,遇到拿著手槍的歹徒最好不要大吼大叫。

「不要怕,叔叔不是強盜,也不是小偷。」陌生的叔叔微笑,安慰

著坐倒在地的兩兄弟。

兩兄弟臉色蒼白,一時之間還不相信自己居然會遇到這種倒楣事。

「那你要幹嘛?錢在爸爸房間裡的床頭櫃上------」阿凜鼓起勇氣

說。

「叔叔不要錢,只是想玩個遊戲,小朋友,你們幾歲了,上初中了

吧?」陌生的叔叔問道,一邊拿著槍晃晃。

「我初二,弟弟初一。」阿凜的聲音微微發抖。

「那都唸過英文了吧,叔叔的名字是英文的喔,跟我念一遍:Mr. Game!」

Mr. Game摸摸弟弟阿杉的頭。

阿杉簡直快尿了出來。

「快念,不然就像這樣。」Mr. Game露出『真拿你沒辦法』的表情

,微笑地將阿杉的左手小指折斷。

「啊~~~」

阿杉痛得抱著手指,縮在地上。

「一起念:Hello!Mr. Game!」Mr. Game摸摸驚呆了的阿凜的頭。

「阿杉不要哭,一起念!」阿凜不敢亂動,眼淚飆出。

「Hello!Mr. Game!」兩兄弟急道。

「很好,Mr. Game是一個好老師,今天要帶你們玩一個遊戲,

高不高興啊?」Mr. Game親切地坐在地毯上。

「高興!」兄弟倆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

「叔叔這個遊戲是專為好兄弟設計的喔,我取名叫『兄弟情深』,

你們好好玩,要是贏了遊戲的話,叔叔就會饒了你們的小命,因為叔叔

最喜歡相親相愛的兄弟情了,不過,要是你們不好好玩,萬一輸了比賽

,叔叔可就要生氣啦!」Mr. Game將包裹放在兄弟倆前面,又說:「

遵守規則是最基本的要求,要是不乖、動作緩慢,叔叔就會折掉你們的

指頭,現在宣布遊戲規則,阿凜,把包裹打開。」

阿凜火速拆開包裹,裡面掉出一把老虎鉗、一根長蠟燭、一只火柴盒。

「阿杉,打開火柴盒。」Mr. Game。

阿杉打開火柴盒,發現裡面只有一根火柴棒。

「遊戲規則一,點燃蠟燭,你只有一次機會,要是火熄了,哥哥

也死了。」Mr. Game好心提醒阿杉。

「哥!」阿杉緊張地看著阿凜。

阿凜臉色發白,將身體圍住蠟燭,說道:「小心點,不要大力呼吸。」

阿杉點點頭,吸了口氣,劃下火柴。

「很好,遊戲開始,Ready?Go!」Mr. Game瞇瞇眼笑。


冰箱後記(17)

婷玉默然不語,只感到耳根燒燙。

男子凝視著婷玉:「說不定,妳還比我厲害,只是

------------」

婷玉緩緩道:「只是什麼?」

男子鄭重地說:「致命的五公尺外,也許有一天

會害死妳。」

婷玉不語。

因為也有人警告她同樣的事。

陰風怒吼的五公尺內。

蛋殼脆弱的五公尺外。


異夢(18) 劍魂

「嚓!」火光刷出。

此刻,阿杉身旁的時間全僵成塊狀,阿杉的眼中只有豆般大小的火團。

阿凜一動也不動,拿著長蠟燭,屏息等待火燭交合的一瞬。

「Surprise!」大笑聲。

Mr. Game突然將頭湊了過來,用力一吹。

白色的焦煙將阿杉、阿凜的臉給吹綠了。

Mr. Game拿起手槍頂住阿凜的鼻子,苦笑著道:「這下可麻煩了,

遊戲都還沒正式開始,阿凜就要死了--------一個人怎麼玩『兄弟情深』

呢?真傷腦筋。」

阿凜再也忍不住,一股熱漿自大腿泊泊流出,眼前昏黑。

「求求你不要殺我哥哥-------」阿杉眼淚直流,跪在地上直磕頭,反倒

是倒楣鬼阿凜,卻癱在一旁無法開口。

「真會找麻煩。」Mr. Game摸摸阿凜的腦袋,嘆了口氣:「看在你給

哥哥求情的份上,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吧,不過子彈可不能這樣白白省下來

,該花的就要花,是吧?」

「對-----該花的就花-----」阿凜回過神來,一股勁地磕頭。

「好,你們跟我來。」Mr. Game走到陽台邊,說:「那個老伯和那個

愛唸書的大哥哥,你們想讓誰替阿凜吃子彈?」

阿凜跟阿杉順著Mr. Game的手指,看見巷子口那一個天天慢跑的

老伯,以及斜對面八樓,正綁著「東大必上」頭巾,倚在陽台上朗誦

英文的男孩。

阿凜知道那個老伯伯是巷口糕餅店的師傅,而那個重考的男孩則是

從前教自己跟弟弟溜冰的大哥哥。

「該怎麼選擇呢?誰應該替你吃子彈呢?」Mr. Game拍拍阿凜的

肩膀。

阿凜手心全是冷汗,他已經無法思考道德上的負擔,此刻對一個

國二男孩來說,他只能照顧到自己顫抖發麻的小命。

「老伯伯。」阿凜慢慢地說,他看著越跑越遠的老伯,心想:

「老伯的位置比較遠,壞人應該射不到才對。」

Mr. Game笑笑道:「沒問題。」手中隨意揚起,只聽到空氣壓縮

噴出的破空聲,正在慢跑的老伯身體一抽,伏地臥倒。

阿凜的臉色慘白,心中空蕩蕩的,罪惡感湧上心頭。

一個活生生的人竟因為自己而死。

「不必難過,你沒有時間關心其他人,知道嗎?要不然你親愛的

弟弟可就慘了。」Mr. Game領著兩個男孩回到客廳。

Mr. Game看著搖搖晃晃的兩兄弟,說:「接下來宣佈遊戲規則

第二條,請你們拿出你們家電視遊戲機中最常玩的格鬥遊戲,雙人

對打那種,然後進入遊戲畫面。」

阿凜與阿杉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地點點頭,將地上一片光碟片

放進主機DC中,進入遊戲選擇畫面。

「這款遊戲叫什麼啊?」Mr. Game歪著頭,看著螢幕的介紹,

又道:「喔,叫劍魂,是3D武器對打遊戲啊,很好啊。」

這款在DC主機上執行的舊遊戲【劍魂】,特色是華麗的兵器對打

畫面,敵對的雙方可以從中挑選擅用奇兵異刃的功夫高手對抗,而此

遊戲相當精緻,許多功夫畫面都是經由實際考證模擬出來的,另外特別

的是,其中一名使用大關刀的可愛女孩,是按照港日台明星徐若暄所

設計出的形象。

阿凜與阿杉盯著螢幕,他倆心中慌極,全無主意,只盼爸媽突然

出現解救。

「規則三,也就是最重要的規則,關係到遊戲的品質勝敗,我

是一個講究的人,不要讓我失望,好好聽著。」Mr. Game扮著鬼臉,

繼續說道:「進入對打畫面後,當然就由你們倆廝殺比賽,每一次

勝負結果出來後,贏家就可以懲罰輸家的指頭,要是哥哥輸了,指頭

就必須任由弟弟用這把老虎鉗將一隻指甲拔下,聽懂了嗎?」

拔指甲?!

阿凜看著地上的老虎鉗,害怕地想吐。

Mr. Game又說:「要是弟弟輸了,指頭就必須被哥哥用力往後

扳斷,就跟我剛剛處罰弟弟時那樣;遊戲時間不限,直到你們其中

一人的手指跟腳指全都被另一個人懲罰過才能結束,我也會遵守約定

放過你們的小命;不過我建議你們玩得快點,免得爸爸媽媽回家後,

被我拉過來一起玩遊戲。」

阿凜跟阿杉拿起搖桿,一想到連腳指也在遊戲賭注裡,兩兄弟

胸口沈重得幾要崩潰。

Mr. Game蹲在兩兄弟背後,輕輕說道:「規則四,最好好好玩、

專心玩,不過你們也可以試試逃跑,到時候我就可以玩打獵的遊戲。

好了,你們可以開始玩了。」


冰箱後記(18)

婷玉:「你來東京找你師傅嗎?還是來玩的?」

男子漠然:「來殺一個人。」

婷玉失笑:「殺誰?」

男子:「藍金。」

男子手中的咖啡杯登時碎裂。


異夢(19) 心意

遊戲畫面。

阿杉看到阿凜選了平時最擅長的巨劍武士,鼻頭一酸。

每次阿凜只要使用巨劍武士,阿杉幾乎沒有反擊餘地。

「不要那樣看著我,專心玩。」阿凜漠然地說。

阿杉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在模糊的淚眼視線中,他已看不見

平時那個很有義氣的哥哥。

人在什麼時候會尿尿?

這可能有一千多種情況,而現在,只是其中一種罷了。

阿杉一邊選了日本浪人跟阿凜的巨劍武士對打,一邊任由尿水湧洩

,好像經由尿道可以將害怕排放出來似的。

Mr. Game蹲在兩兄弟後面,看著巨劍武士以壓倒性的技術,不斷地

將日本浪人砍翻,讚許地說:「果然還是年長的哥哥厲害些。」

沒過幾秒,阿凜的巨劍武士以幾乎滿血的情況贏了阿杉。

阿凜看著弟弟先前被Mr. Game折斷的左手小指已紅腫滲血,神色黯然。

「快動手吧。其實我也不願意這樣,只是想讓你們早點瞭解這個社會

是多麼無情,勝利者永遠都可以這樣摧殘失敗者,優勝劣敗就是這麼一回事

,這個遊戲正好也可以教教你們當一個成功者的重要。」

阿杉伸出左腳,低著頭,眼睛緊瞇,五官皺成一團,期待阿凜給他痛快

的一擊。

阿凜抓住阿杉的左腳小指,說道:「對不起。」一說完,就用力一扳。

「哇~~~~~~~」阿杉痛到用頭撞地板。

但左腳小指卻沒能扳斷。

「再一次,做到好為止。」Mr. Game不滿意地看著阿凜。

阿凜內心本就充滿對阿杉的愧疚,現在又沒能一次扳斷阿杉的指頭,

心中更是難過,只好再度抓住阿杉的左腳小指,猛力往後一扳,「喀」的一聲

,阿杉痛苦地乾嚎。

總算是折斷了。

「就是這樣,成功的人就要有成功的手段,繼續吧。」Mr. Game點頭

嘉許。

第二場,阿凜再度以巨劍武士將阿杉的鎖鍊女KO。

阿杉恐懼地看著阿凜,說:「大力一點。」

阿凜不敢直視阿杉的眼睛,只是點點頭:「趕快玩完,我們就去醫院。」

「喀。」

清脆的一聲,好像虎姑婆啃著小孩指頭的聲音。

阿杉的臉色蒼白,不願低頭察看左腳無名指的慘狀。

眼淚當然也不會少,只是這次,阿凜流下的眼淚比阿杉的要多得多了。

「第三場。」Mr. Game宣布。

阿凜的巨劍武士拿著比他身體巨大的大劍,威風凜凜地看著阿杉的單刀

猛漢,刀光交錯在華麗的動作裡。

二十三秒,勝負已定。

阿杉面如死灰,加上剛剛因為咬著下嘴唇忍痛留下的血齒印,整個人

有如半具死屍。

「這個遊戲也告訴我們:平時多練習電動玩具是很重要的。」Mr. Game

摀著嘴笑。

阿凜沒等阿杉伸出腳來,就自行抓住阿杉的左腳中指,說道:「弟,

對不起,我們要在爸爸媽媽回家前玩完。」語畢,阿凜咬牙一扳,阿杉

眼淚跟大便一齊爆漿噴出。

Mr. Game苦笑地搖搖頭,說道:「再一次就叫你把大便吃下去。」

就在此時,陽台外傳來警笛聲。

阿凜跟阿杉知道,這警笛聲不是來解救自己的,而是為了曝屍巷口的

糕餅店老伯。

但,也許--------

也許那些警察會一家一家地詢問附近的住戶------包括這裡!

「乖乖玩,警察的事我來擔心就可以了,我不會讓任何事耽誤你們

遊戲的興致與品質。」Mr. Game說著,從腰背上拿出另一隻手槍,笑著

:「叔叔的雙槍可是天下無敵的強。」

第四場,連勝的巨劍武士痛毆著棍棒少年。

阿凜瞥眼看著弟弟紫脹的腳指。

小小的身軀,像隻淋濕的小貓,顫抖著。

自己的弟弟正在顫抖著。

是誰讓跟自己蓋一條棉被睡覺的弟弟顫抖?

是弟弟一向信任的自己啊!

阿凜手中的巨劍武士舉起大劍,遲疑著;瀕死的棍棒少年逮到機會,

鑽身進入武士懷中一陣高速連擊。

巨劍武士噴血倒下。

阿凜靜靜放下搖桿,伸出右手,看著張大嘴巴的弟弟,說道:「中指,

用力點。」

「哥-----------」阿杉眼睛一紅,又掉下眼淚來。

「真才是『兄弟情深』嘛!很好很好!說不定我會因為哥哥禮讓弟弟

而提早放過你們喔,因為這真是太令人感動了。」Mr. Game激賞地說。

「用力點,我們快點玩完。」阿凜閉上眼睛,他想將自己的心意傳達

給親愛的弟弟。

阿杉看著哥哥的右手中指,哭著道:「反正我只剩下16根指頭了,

你還是拔腳指頭的指甲就好了,等一下全都折我的,這樣才會快點結束。」

阿杉知道阿凜將右手中指的指甲拔掉後,操作搖桿一定會生疼,如此

就不太可能贏得了自己。

阿凜搖搖頭,說:「是我不好,一開始就應該拔我的指甲才對。」

阿杉只好拿起老虎鉗夾住阿凜的中指指甲,閉上眼,心一橫。

什麼叫『痛』?

如果你此時在場,就能清楚明白。

阿凜終究還是個國中生。

阿凜左手緊握著右手腕,跪臥在地,痛得連慘叫都省下來了。

「好感人,阿杉你以後一定要尊敬哥哥,知道嗎?」Mr. Game看著

老虎鉗上的指甲片,又看看阿凜滴著鮮血的右中指。

阿杉真希望這一切趕快結束。

阿凜額上冒著斗大的汗珠,拿起搖桿說:「快點,不要拖時間,你

不想折磨我就趕快拿起搖桿,用最短的時間打敗我!」


冰箱後記(19)

男子霍然站起,說道:「告辭。」

婷玉急忙問道:「你的名字?」

「佐佐木信二,在日本,這就是我的名字。」

長髮男子大步走出茶館。


異夢(20) 手牽手

阿杉點點頭,趕緊進入對戰畫面,隨意選了一個巨斧大漢,將完全

沒有抵抗的巨劍武士迅速打敗,遊戲一結束,阿凜立刻伸出手來,任由阿杉

將他的右食指指甲拔掉。

十指連心,這種痛苦直達心臟的最深處。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裡,阿凜完全任由操控的巨劍武士被海宰,也

神智模糊地將指甲交由弟弟阿杉拔除,其中有三只手指甲和七只腳指甲都

未能順利一次拔掉,椎心之痛一次次衝擊著阿凜脆弱的神經,甚至痛到

嘔吐和兩次失禁,眼淚完全無法控制地迸出。

這一個多小時裡,巷口陣陣騷動,紅藍警燈閃爍不已,黃布條已限制

住巷口的通行往來。

但Mr. Game似乎全沒將這一切放在眼裡,只顧著眼前兩位被迫互相

凌虐的倒楣小孩。

「你很勇敢,也很幸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納粹跟我們日本趁著

大亂,都做了許多珍貴的人體實驗,其中在中國大量活體解剖時發現,人

類脆弱的身體時常因為『劇烈的疼痛』而使神經系統崩潰,最後死亡。

不用失血過多,也不需要致命的傷口,只要大量的疼痛就可以使一個人死亡

,人類真是上帝粗製濫造的不良設計品。」Mr. Game說,看著阿杉

拔掉阿凜最後一只腳指甲。

「拔完了,求求你放過我們吧------」阿凜氣若游絲地說。

「這個當然。看到你們表現出人類最珍貴的情操,叔叔非常感動,

希望你們以後也能這樣相親相愛,永遠不要忘了今天寶貴的一課。」

Mr. Game慈祥地說。

忘了今天?絕不會的。

「謝謝叔叔。」阿凜跟阿杉害怕Mr. Game臨時反悔,於是很有禮貌

地道別。

「客氣什麼?」Mr. Game站起來,走到門邊,又說:「我有空還會

過來玩,不要忘記要多練習電動玩具喔,我們下次比賽賽車吧!」

阿凜與阿杉不敢觸怒Mr. Game,只好強扮笑臉點頭。

「再見。」Mr. Game笑著,掄起雙槍,朝兩兄弟的大腿各放一槍。

「啊~~~~~~~~」兩兄弟轟然慘叫。

近距離的子彈威力將兩兄弟的大腿轟裂,血水像蕃茄汁衝爆果汁機

般炸出,兩條大腿詭異地只剩碎皮與兩人黏接。

「趕快手牽手,以免到陰間兩兄弟走散了。」Mr. Game好心提醒

著連翻滾都沒有力氣的阿凜與阿杉,一邊踩過他們的頭走到陽台,順手

將屋子與陽台旁的燈光都關掉。

「好久沒這樣暗算別人了,今天正好練習一下。」Mr. Game看著

巷口十多名人頭攢動刑警,掏出雙槍,笑瞇瞇地連放冷槍。

驚人的冷槍。

巷口的多數刑警甚至來不及掏槍或臥倒,就被從天而降的子彈射中,

旁邊的警察看著伙伴莫名其妙倒下,還來不及驚訝,自己也跟著被轟倒。

而迅速大字型臥倒的刑警更成為標準的死靶,任由擁有制空權的Mr. Game

輕易宰殺;現場只聽見微小的槍聲與子彈呼嘯而過的悶響。

當然,還有慘叫與呼救聲。

「緊急增援!第F小隊在廣濱街巷口遭歹徒--------」

子彈貫穿停在巷口的三輛警車,躲在裡面的刑警有的便即喪命。

幾個幸運的警察躲在車後,急忙尋找巷內的冷槍源頭,卻沒發現

可疑的對象,只好縮起身體躲避幾乎沒有停過的子彈聲,眼睜睜看著

同仁在地上哀嚎死去。

過了十多秒,槍聲終於停了。

沒有人說話。

因為這一切來得太突然、太駭人了。

剩餘的刑警拿著手槍,全身發抖地縮在車後,雖然歹徒的槍聲已絕,

但每個人連頭都不敢探出來。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空氣中蒸著內臟破裂的味道,沒有人敢撥掉鼻頭上

的汗珠,深怕一舉一動都會引起歹徒的注意。

「嘿!surprise!」大叫聲從刑警的背後傳來,警察同時心臟嚇到無力。

聲音的主人愉快掄起雙槍,接著,就是一場近距離的單方面屠殺。

刑警根本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便任由子彈攪亂自己內臟的位置。

也沒有人看到歹徒是如何飛過眾人的注意,從巷裡抄到自己的背後偷襲。

也沒有人知道,那位高大的殺人魔王的下一個目標究竟是誰?

「Game Over,勝利者,Mr. Game。」Mr. Game 笑著,隱沒在詭異的

黑夜裡。


冰箱後記(20)

來到記憶錯亂的老地方,東京大飯店。

婷玉用生硬的日語向服務人員要求調閱自己

以前的住宿記錄。

五月六號到八號,婷玉的確跟婉玲與惠萱下榻這裡。

「妳看,我們搬家前一星期,的確是在東京玩啊」

「我好困惑,但為何我的記憶跟你完全不同,我們

明明是同一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