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郎才女貌

第四章纵火

却说波才率十万大军将小小的长社团团围住。此时长社城中只有皇甫嵩的两万人马,朱俊的残兵万余人,再加上刘宇带来的2500精兵,总共还不到4万人,连敌人的一半都没有。城中众兵士皆恐惧不止,一日数惊。皇甫嵩出城与波才交战一次,不利,退回城中,城中士气愈加低迷。皇甫嵩与朱俊筹划多时,却苦无良策,只得鼓舞士气,督促兵士守城。

刘宇自皇甫嵩帐中走出来,摇头慨叹。皇甫嵩虽然嘴上称赞自己是领兵奇才,但刘宇感觉的出来,他实际上并没有把自己这个更像文官出身的刺史放在眼里。只不过自己身为豫州刺史,还是侯爵,就官职而言比他皇甫嵩还要显赫一些,所以才在言辞中稍加赞意,至于如何开解这个围城困局,人家根本就没有和自己商量的意思。偏偏刘宇的确知道如何破敌。长社之战是汉末三国时代著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也是火计使用的经典,身为三国通的刘宇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仗该怎么打。只不过皇甫嵩的态度让刘宇颇感不快:你不是看不起我吗?我还就不告诉你,让你再愁一阵子吧。刘宇算过城中粮草,足够支持数日。另外,虽然历史上的确是用的火攻,但这火攻也是有讲究的,除了天气以外,还有很多因素要考虑。现在姑且不说何时有风,单说波才大军现在士气正旺,就不是用火计的好时机。火攻就是要打对手个出其不意。现在的波才军士气高昂,警惕性也很高,此时用火,根本起不到歼灭敌军的作用,

若是从此被对方所防备,那就不好办了。所以要等待时机才能做到一击破敌。

转眼波才大军已围城两日,皇甫嵩全力固防,缺乏攻城器械的黄巾军人数虽多,却也那不下这小小长社城。这一日,皇甫嵩和朱俊正在城上巡查,恰逢刘宇带着孙琳、郭嘉上城来观望敌情。孙琳、郭嘉这两日都在忙着部队屯扎之事。皇甫嵩认为区区一郡的郡兵能有多少战斗力,所以刘宇的部队并没有参加守城战,而是在城内维持秩序。刘宇对此倒没什么意见,反正他本来就没想过再这个小城上浪费太多的兵力。毕竟就算是普通郡兵,也是刘宇带出来的,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们无故丧生。今日城中无事,刘宇这才带着孙琳和郭嘉到城上观察敌情。至于“碰上”皇甫嵩,那就是刘宇有意安排了。波才大军攻城已经两天,军中锐气已经消磨殆尽,每日一成不变的毫无效果的攻城战使只知道一味蛮干的农民兵感到心力憔悴,此时正是突袭的最好时机。刘宇虽然可以自己提出火攻的建议,但他总觉得不服气,凭什么老子要对你这个小看我的人献宝?所以刘宇决定让郭嘉来献这一计,自己到时就可以在一旁杀杀皇甫嵩的气焰。至于怎样破敌,刘宇事先并没有告诉郭嘉。开玩笑,三国的天才军师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才叫见鬼呢。

果然,皇甫嵩一见刘宇意似悠闲的带着两个手下到城上观望,心中就觉得有气。孙琳这次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女性身份,她本来就是现代的白领女性,根本不会去理会三国时代对女子的那些约束。可皇甫嵩不这么看,军中携带家眷,这是军法不容的。虽然刘宇说他的这个夫人武艺出众,谋略过人,但皇甫嵩认为这根本是托词,一个女人,琴棋书画或者诗文歌赋或许可以出众,但统兵打仗,能帮的上什么忙!他不知道,孙琳正好是和他印象中的女子形象相反的新世纪女性。当下,皇甫嵩鼻子里哼了一声,语气中颇带讥讽的说:“使君今日怎么有兴致来城上巡看?现在贼兵围城,随时可能有冷箭射上城来,使君虽然英勇,尊夫人却身体娇贵,万一有所损伤,反为不美,还是请使君带夫人速速下城吧。”在场的都是人精,皇甫嵩话中的讥讽之意谁听不出来,朱俊身受刘宇救命之恩,孙琳的神箭他也见过,所以对于皇甫嵩的话,他很是不以为然。可他和皇甫嵩既是朋友,又是上下级,皇甫嵩是主帅,他是副帅,身份如此,他也不好驳了主帅的话,只得尴尬的在一旁发愁。刘宇对此却没有反应,郭嘉只是微微冷笑,可孙琳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她本身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对于跟自己投缘的朋友,她可以倾心相交,有时甚至不计自己得失,可对于那种刻意和自己为难或者有意找茬的人,她从来都是针锋相对,决不手软。其实皇甫嵩倒也不是有意针对她,毕竟皇甫嵩没见过她的本事,而且思想又受到时代的局限,这话说出来,他自己觉得还算得体,但在孙琳听来却是莫大的侮辱。

孙琳正要发作,偏偏这个时候,好像是为了验证皇甫嵩的话一般,一根冷箭“咻”的一声,从城下射了上来,钉在城墙上。箭身颤动,显见射箭之人臂力不错。孙琳脸似严霜,走到城墙箭垛前,从一个军士手中夺过弓箭,抬手就往刚才那支冷箭的方向射了出去,弓弦响处,城下贼众有三人应声而倒,箭矢插在第三个认得心窝处,只有箭翎还露在外面。孙琳手中不停,连珠般射出七箭,每一箭都会穿一个糖葫芦,这不能不说人多了就是好射。城下贼兵片刻间就死了20余人,余人大骇,纷纷奔走躲避,阵势顿时变得混乱不堪。孙琳扔下弓箭,冲皇甫嵩哼了一声,便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皇甫嵩大窘,他实在没想到孙琳竟有如此神技,而且人家刚才展示箭技,根本就是为了回击自己刚才的话,饶是皇甫嵩城府颇深,也不禁呆立当场,不知如何应对。朱俊在一旁看到气氛凝重,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刘夫人神射,果然让人大开眼界!”孙琳眉头一轩:“小女子姓孙,朱大人不要叫错。”朱俊一阵发愣。刘宇却在心中苦笑:这妮子也未免太要强了。于是开言道:“清晓和刘某在公事上素来是划清界限的,朱公莫要怪罪。”刘宇本身也不想跟这两人真的闹翻,毕竟从历史上来看,这两个人也都是忠义的名将,现在又是大兵压境,需要大家精诚团结的时刻,便又开言道:“宇今次上城也是欲寻二位将军,问问可有什么破敌之策。”他一岔开话题,皇甫嵩和朱俊也就乐得就坡下驴。皇甫嵩叹一口气道:“嵩与公伟商议数天,却仍未有破敌之计。”

郭嘉眺望贼阵半晌,闻听此言,冷笑一声道:“将军何必焦虑,我观波才之军,如土鸡瓦狗尔。嘉有一计,可令十万贼众顷刻土崩瓦解!”皇甫嵩惊问其计,郭嘉道:“现正当早春,芜草繁盛,波才无谋,使兵士依草结营,易为风火。若趁夜纵烧,贼必惊乱。我军趁乱出兵击之,四面俱合,则一战而功可成也!今夜,可命军士,每人束草一把,暗地埋伏,我观天象,夜间将有大风,待到二更敌军无备之时,便可纵火破敌。”

皇甫嵩闻言又喜又愧,喜的是终于有计可破贼兵,愧的是自己适才对刘宇三人言语间多有不敬。他本是世代将门,性甚刚直,当下对刘宇一躬到地,致歉道:“嵩学识浅薄,不知使君帐下尽皆才能之士。适才言语之中颇多冒犯,还望使君勿要怪罪。”刘宇连忙还礼道:“皇甫将军乃一军主帅,宇安敢受将军之拜,先前之事,宇亦有过失,将军不为怪罪,宇已颇为感恩也,今破敌在即,宇愿随将军,共立殊勋。”众人相顾一笑,前嫌尽释。皇甫嵩便依郭嘉之计布置下去。城中各军皆饱餐战饭,厉兵秣马,单待夜间厮杀。

傍晚时分,北风大起,大约二更时分,皇甫嵩便命各军出城,摸近贼营。黄巾军士日间攻城劳累,皆于帐中沉睡,营门把守巡逻之兵,亦拄兵刃而眠,防备极为松散。皇甫嵩一声令下,众官军纷纷将手中草束点燃抛入贼营。一时间,火借风势而起,贼营内荒草皆起火,片刻成燎原之势。官军又于长社城头点燃火把,大声呼和。皇甫嵩借此声势,鸣鼓率大军冲杀而出。

黄巾军自睡梦中惊醒,睁眼一看,满目火光,四面杀声震天,帐外不知多少人马。全军十万人顿时大乱。贼众于火中四散奔走,惊骇之下,自相踩踏或相攻致死者,不计其数。官军趁势掩杀,死者愈众。

却说贼将波才被喊杀声惊醒,知是官军夜袭,忙着甲纵马帅亲信百人而逃,逃出十里,斜刺里杀出一军,正是许褚的虎卫军,波才惶恐无措,被许褚一刀杀于马下,余众顽抗,悉数为虎卫军所杀。

当夜,官军大胜,破贼军十万,天下震动。

第五章双雄

皇甫嵩依照郭嘉献计,用火攻之计,大破波才所率黄巾主力十万于长社。贼首波才于奔逃途中被许褚所杀。其余贼众四散而逃,皇甫嵩却下令官军各部分头追袭,贼众走投无路,多有降者。刘宇率本部军马正追赶黄巾败卒,忽见一彪军马,尽打红旗,当头来到,截住败兵去路。为首闪出一将,身长七尺,细眼长髯,指挥部众,围住贼兵,大杀一阵。刘宇此时也带兵赶至,众军齐喊:“降者不杀!”黄巾贼众纷纷跪地乞降。刘宇令本部军士将降卒缴械押解回营,这时,统带援军的那员将领上前与刘宇见礼。刘宇本来就觉得此将很是不同寻常,举动中有一股英气逼人,一双眼睛神光湛湛,不怒自威。有如此气宇,肯定不是寻常之辈。刘宇虽然心中已经知道这人来历不寻常,但那将通名之时,刘宇还是大吃一惊。就见那将领拱手施礼道:“末将曹操,见过刺史大人。”刘宇心中巨震,这个人就是乱世奸雄曹操!

对于三国三雄,刘宇最佩服的就是刘备的用人之道和曹操的雄才大略。至于孙权,嗯,他的领导艺术以及长寿,还是很让人羡慕的。不过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曹操都可以说是三国群星最为灿烂炫目的,他用他的雄才伟略,为子孙缔造了一个强大的魏国,也为西晋的统一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刘备将曹操作为自己一生的大敌,但他同时也将曹操作为自己的奋斗标准。他曾经对庞统说:“今与吾水火相敌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宽;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每与操相反,事乃可成。”可见在刘备的心中,始终是以曹操为样板的。面对这样一个天下豪杰,饶是刘宇自认为心理素质不错也不免心神激荡。压抑了一下激动的心情,刘宇声音略带颤声地说:“曹将军远来辛苦,适才若非将军相助,这些贼众必然逃走,宇尚要多谢将军呢。”

曹操拱手谦虚两句,一眼看到护卫在刘宇身后的虎卫军,眼睛顿时亮起一道异彩!赞叹道:“使君实在是过谦了,单看使君手下的军士,各个皆虎贲之士,使君为其统领,自然有过人之才!我观适才,使君非是无法阻挡败卒,只是宅心仁厚,不欲多杀人命,欲败退之贼,往往劝其自降,如此才耽搁了追敌之机。操自都中时便闻使君乃天下第一仁义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又打量下刘宇身旁的许褚,眼中更是露出喜爱之色,赞道:“使君麾下之将,亦为万人敌业,有如此精兵猛将,着实令人艳羡啊。”曹操说这番话到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他现在不过是一个骑都尉而已,而且还是一个忠于朝廷的忠良知士,根本就没有建立自己势力的意思,他之所以盛赞许褚,不过是骨子里带来的那种对于豪杰之士的欣赏,可这番话却让刘宇悚然心惊。刘宇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大计会被人发现,现在不比189年后的群雄割据之时,大汉仍是天下共主,天命所归,如果被人知道了自己的真正实力,只怕旦夕之间就会有杀身之祸。这也是刘宇不得不精心掩饰自己的实力,甚至不惜以重金去谋求细作密探来往不易的益州的原因。现在曹操只是见到自己实力的冰川一角,便如此赞叹,刘宇在佩服曹操过人的战略眼光的同时,也暗自惊醒,日后凡事还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能因一时意气而坏了大事。当下他也不去正面回应曹操的称赞,而是对曹操说:“孟德此来可是要相助皇甫嵩与朱俊两位将军乎?”曹操道:“正是。大将军(何进)闻知朱将军与贼寇对战不利,故命曹操领都中宿卫人马前来相助。”刘宇此时已经从历史上曹操功绩的心理威压下恢复了过来,现在的曹操并不是那个六年后纵横天下的奸雄,自己职位现在远在他之上,于是语气恢复了正常,淡淡地说:“既如此,宇便带孟德去见义真、公伟两位将军。”说罢当前引路,与曹操往城中皇甫嵩帅帐而来。

曹操为人精明,他自然感受到了刘宇前后的变化。他刚才就在奇怪,刘宇堂堂一州刺史,见到自己这样一个小小都尉竟然面有敬佩之色,言辞语气也颇含敬意。而现在的刘宇出言时已经恢复了一种上位者的威严,而且在他的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威压之势散发出来。再观其带兵,进退有序,法度严明,实在是不多见的统兵之才。这个名满天下的善人刘元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呢?曹操的心中充满的好奇。

刘宇自然不知道这个乱世奸雄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带着曹操来到皇甫嵩帐前,先说明了战况,又将曹操引见给皇甫嵩。曹操取出大将军何进的军令交与皇甫嵩,皇甫嵩看过后,对曹操勉励一番,便将他留在自己帐前听用。

这时,帐外有人来报:“广宗卢中郎将遣人前来打探战况。”皇甫嵩连忙命将来人请入。少时,帐帘掀开处,就见三人来至营内。当先那人,身长七尺五寸,面如冠玉,唇若涂脂,最与众不同的是两耳耳垂很大,手臂较常人也要长了很多,脸上表情平淡,难知喜怒,只是一双眼中精光时现,给人一种厚若磐石,坚韧不拔的气势。身后两人,其中一个,身长九尺,面若重枣,丹凤眼,卧蚕眉,五绺长髯,垂至腹间。两眼似争似闭,但双目开阖之间,神光四射;另一人,身长亦有八尺余,身材壮硕,豹头环眼,燕颔虎须,浑身似乎散发着无尽的杀气。这两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天下少有的豪杰。

刘宇打这三人一进来,就知道他们是谁了,除了刘、关、张三英,还有谁有如此气势。说实话,第一眼,刘宇并没有认出刘备,天底下耳大手长的有不光他一个。而且在刘宇的想象中,刘备应该是个白面书生,眼中时常泪光四射,随时可以哭出来的感觉,可眼前这个人,虽然脸是很白,但举止间,无不显露出一种英雄气魄,实在难以想象这个人凄凄垂泪是个什么模样。不过关羽和张飞这两个大神实在是太好认了,有关、张两人跟随的自然是刘备了。刘宇忽然有一种很玄妙的感觉,6年之后的天下奸雄和天下枭雄,宿命中一生的劲敌。想想他们在日后所作的一次次生死对决,战场遍布冀、兖、豫、徐、荆、扬、益,大汉一半的疆土上都有他们战斗的痕迹;再看看现在他们却在戮力同心,共同为一个风雨飘摇的朝廷在恪尽忠责。这不得不令人感叹命运的神奇与无奈。也许如果这两个人生在治世,会是很好的朋友。刘宇心中暗叹,眼神不自觉地向曹操看去,就见曹操也在细细打量着刘备三人,眼中流露出阵阵诧异,他可能也是在惊叹怎么会有如此的英雄出现。

“如果现在杀掉帐内这两个人,日后的天下就如囊中之物了!”一个恶魔的声音在刘宇心底响起,但瞬间就被刘宇扔到了九霄云外。开玩笑,杀掉这两个人,就不会再有三国了。再说,现在就想杀掉这两个人,实际上也是相当难操作的。曹操是朝廷钦派的援军统领,虽然只是一个骑都尉,但却是武官一系。自己的官爵虽说在他之上,但豫州刺史却是文官一系,相互间不相统属,所以自己也没有办法在官面上对曹操采取什么举措。如果要玩阴的,自己这是临时起意,根本就没有任何缜密的计划,万一做事不密,只怕自己数年来的隐忍将付诸东流。至于刘备,就算他是个白丁,他那两个兄弟可不是吃素的。再加上这个大耳儿的狗屎运好的出奇,三国历史上他不止一次被打得单人匹马到处逃窜,可就是死不了。要是贸然对他下手,难保不会被他反咬一口,自己还要担上一个擅杀国之忠义之士恶名。踌躇片刻,刘宇心中长叹一声:算了,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这边,也许他们气运正旺吧

不说刘宇在那里思谋,就见刘备向皇甫嵩躬身施礼道:“涿郡刘备刘玄德,拜见皇甫将军。”皇甫嵩道:“刘将军免礼。我闻将军乃卢公弟子,不知确实否?”刘备应道:“备游学之时,蒙卢公不弃,收录门墙。”皇甫嵩点头道:“玄德既为卢公高第,此来可是卢公有何军情传达?”刘备道:“备自青州击退黄巾贼众后即往广宗恩师帐下听令。恩师现已将贼首张角困于广宗。闻颖川贼势浩大,恐两位将军兵力不敷,特命备引一千兵马前来相助。”皇甫嵩致谢道:“卢公高义,嵩感铭五内,今颖川贼军主力已败,其余不足为患,然此处败兵逃散者甚多,恐怕就往广宗投靠张角。玄德可与此出休整半日,而后星夜回广宗助卢公破敌。”刘备领命而出,刘宇和曹操也相辞出账。

出得帐来,曹操辞别刘宇自往军中整备。刘宇看到刘备兄弟正要回营,连忙喊道:“刘将军请留步。”刘备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颇为意外,转身看到一个作文士打扮的人正向自己走来。刘备并不认识刘宇,印象里适才在中军帅帐里此人也侍立在侧,便拱手问道:“先生何人?唤刘备何事?”

刘宇来到近前,深施一礼道:“在下刘宇刘元瞻,现任豫州刺史,曾闻刘将军之名,今日一见,果然英雄了得,故,欲请玄德公并关、张两位将军往帐中一叙,未审钧意如何。”

第六章止杀

刘备听到刘宇报过名姓之后大吃一惊,连忙躬身失礼道:“刘备不知是刺史大人,恕罪,恕罪。”关羽和张飞脸上有些不耐,关羽本身就是一个对士族近乎仇视的人,第一印象里把刘宇当作是士族出身,当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张飞则是对于这种动不动就行礼的事感到厌烦了,他本就是急性子,这几天下来到处打躬作揖的,早就有些按耐不住了。不过他们见刘备行礼,自己做弟弟的当然不能违逆大哥,所以只得臭着一张脸也躬身施礼。

刘宇上前一步握住刘备的手说:“玄德公不必如此,你我都是宗室子弟,见面无需拘泥于其他。”

刘备对自己比较满意的就是这个宗室的身份,听刘宇这样一说,心中自然喜悦,两人便互叙宗族,算来却是同辈,刘备年28,长刘宇一岁,刘宇便认刘备为兄,再次邀请刘备往帐中一叙。

既然大家成了自己人,刘备自然欣然允诺,关羽、张飞二人见刘宇现在已经自认为兄长的族弟,心情也好了很多,刘宇便带着三英来到自己的军帐。吩咐从人摆上茶点,刘宇先道:“弟自谯郡之时,便闻玄德兄大名,兄在幽州时,以五百乡勇便击退黄巾贼众数万人,又在青州大败贼军,解刺史龚景之危,实在是当世英雄!我宗室之中有玄德兄此等英才,实在是大汉之幸啊。”

刘宇说这番话纯粹是由于他当年读三国,看电视剧的时候,对这个奔走四方的刘皇叔颇具好感,有心结识而已,哪知道最后那几句话却触动了刘备的伤心事。

刘备自小家境贫寒,父亲刘弘不过是一个小吏,而且早逝,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遗产。可怜刘备顶着一个大汉宗室的名头,家中却是贫苦不堪,多亏有叔父刘元起时常周济,才得以勉强度日。他自十五岁时游学天下,也曾拜名士郑玄、卢植为师,但就是没有遇到晋身之机,待回到家中之时,连个孝廉都没有混上。而家中境况愈下,他也不得不织席贩履,维持生计。这要是个平常人也就安心待命了,可偏偏刘备是个自幼便有雄心壮志的人,要他做个小小商贩度过一生,他如何肯甘心。如今恰逢黄巾贼众作乱,而且又在意外间结拜了两个英雄之弟,自以为可以趁机多立军功,谋图一个晋身之机,可自起兵以来,虽颇有战功,但前途依旧渺茫。

想到这里,刘备不禁长叹一声道:“贤弟莫要取笑为兄了。我不过是涿郡一织席贩履之人,虽为宗室,却无报国之能,现虽追随官军讨贼,至今却仍为白身,反观贤弟,年幼于备,却已位居一州刺史之高位,贤弟才是宗室英才,前途无量,似愚兄这般,终无所能为矣。”

他要哭!刘宇看到刘备这一番话道尽胸中辛酸苦闷,加上后世小说电视中对刘备的描写,心中顿时闪过这样的念头。都说刘备的天下是哭出来的,虽然不太地道,可刘宇还是十分期待能够亲眼目睹刘备的哭功,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刘备。

就见刘备闭目仰面,嘴唇紧闭,双拳微握,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刘宇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重锤敲击了一下,刹那间,他彻底明白了,为什么关羽张飞赵云这样的万人敌会如此死心塌地的追随刘备,为什么整个前期的刘备军团会如此的揉不散打不烂,无论遭受怎样的灭顶之灾,刘备集团的成员们只要一口气尚在,都会矢志不渝的再次团结在刘备的身边。刘宇不得不承认,哭,的确是一门学问。刘备的哭,根本就不是自己原来想象中的那样,声泪俱下,捶胸顿足。这是一种无声的泣诉,是一个英雄对于时运不济的无奈与不甘,也是一个英雄对于自己信念坚定不移,虽九死其犹未悔的追求。英雄泪,最能打动英雄。

侍立在刘备身后的关羽和张飞双双跪倒在刘备身后,神情激动的大声道:“兄长莫要悲苦,我二人便是拼却性命,也要助兄长成就大业!”

刘宇此时也觉得眼眶潮热,胸中热血激荡,脱口道:“玄德兄不需如此悲伤,小弟虽位小言微,但却愿为兄长奔走朝堂之间,必要为兄长讨个出身!”话刚出口,刘宇自己都觉得惊讶,自己这是怎么了?这种愿也是随便许的?怎么不加思索的就说出来了。心中不禁惊惧:刘备真不愧是世之枭雄,他这一哭,连我都心神失守,怪不得会有那么多人认准了他这可树吊死呢。

刘备闻听刘宇此言,连忙道:“人各有命,贤弟无需为愚兄多费心思。”

刘宇话已出口,怎么好意思再改口,干脆就慷慨到底,道:“玄德兄毋需担心。兄战功卓著,待平灭叛贼之后,不需小弟多言,朝廷必有嘉奖!倒时兄自可一展胸中抱负。”

两人正说话间,就听帐外一阵喧嚣。刘宇微怒,自己在这里招待客人,军营之内却如此喧哗,这不是明摆着让刘备看自己治军不严的笑话吗?正想派人出去询问,就见郭嘉匆匆自帐外进来。刘宇见郭嘉面色不豫,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不过他却不动声色,反而向郭嘉先引见了刘备兄弟。郭嘉看到刘备三人时,也是一愣,眼中露出浓重的惊叹之色,待听到刘宇引见,才忙与三英见礼。

几人叙礼已毕,刘宇才问道:“奉孝,营外如此喧哗,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郭嘉答道:“主公,关押在营后的黄巾降卒有哗变的迹象,夫人已先带人前往弹压,嘉却来告知主公。”

“什么?”刘宇闻言吃了一惊,战俘降而复叛,这可是不得了的事!他连忙带着郭嘉出帐往营后赶去,刘备三人也随在后面。

等到了后营,就见数千黄巾战俘乱成一团,人人面色激动,同时眼神中还流露出深深的恐怖。孙琳则带着千余军士将降卒们团团围住,刀出鞘,箭上弦,严阵以待。

刘宇紧走几步来到营前一块微微高起的土坡上,运足气力,高声喊道:“肃静!再有敢喧哗者,斩!”

这声喊,如同炸雷一般,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正在相互推搡的降卒们一时间愣在那里,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听到刘宇这一嗓子的刘备兄弟,眼中都充满了惊讶,尤其是张飞,心中暗想:看这刺史文文弱弱的,嗓门倒和俺老张差不多大。

混乱地降卒刚安静下来,就听人群中一个尖细的声音冷不丁的喊道:“这是官军要来杀咱们啦!兄弟们”

刘宇眼中一道寒光闪过,他知道,这些降卒既然归降,就肯定没有了战意,可他们竟然意图哗变,这其中肯定有人在滋事挑拨。要知道,黄巾军的成分复杂,并不都是走投无路的农民出身,其中不乏一些妄图寻机作奸为恶的小人无赖之徒,这些人在官军的武力镇压之下暂时是老实了,但一有风吹草动,他们还是会出来兴风作浪的!刘宇向孙琳打了个眼色,孙琳会意,举起弓,一箭射去,正中那滋事之人的咽喉,那人话未说完,便一命归西。

“官军杀人啦!”又是一个声音响起。弓弦响处,又是一个无赖去见了阎王。刘宇同时冷着声音道:“若再有意图造谣生事者,这二人就是榜样!”说完目光冷冷的扫视众降卒。那些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觉的骨头一阵发寒,谁都不敢再做声。

刘宇见他们终于安静下来,满意的问道:“尔等既降,为何又起歹心,意图哗变?莫非以为我军士手中之刀不利乎?”

众降卒面面相觑,一个声音战战兢兢的说道:“我等本是良民百姓,因生活所迫,无奈从贼,今已归降,官军为何还要屠戮我等?”

刘宇大奇道:“何人欲杀尔等?本官早有言在先,凡降者皆不杀,何人造此谣言?”

那个声音又小心翼翼的说道:“早时其他两个大营中的降卒已经被杀了许多,听说领军的皇甫将军要将我等全部杀死,难道不是真的?”

这时孙琳靠到刘宇耳边说:“老公,适才得到皇甫嵩的传令,说是要将各营所俘虏的黄巾降卒全部就地格杀,一来为了威慑群贼,再者也可减轻部队负担。”

刘宇大惊,看向郭嘉:“此言当真?”郭嘉点头道:“皇甫将军确实是下了这个命令,而且中军帐以及左营依然处死了一批降卒了。以嘉看来,皇甫嵩是为了减轻部队负累,好兵贵神速,一举向南攻破汝南一代的彭脱、卜巳两处贼军。”

刘宇震怒道:“便是如此,也不可斩杀降卒!当真是岂有此理!”转身向众降卒说:“尔等不需惊慌,本官既已言明降者不杀,自然不会食言!尔等可安心在此等待,不可再起异心!”

降兵们的情绪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刘宇转身对刘备说:“玄德兄,小弟这便前往中军帐与皇甫将军理论,不能在此相陪,望兄见谅。”

刘备慨然道:“贤弟何出此言。愚兄对这杀俘之事亦颇感不妥,既然贤弟要往中军请命,愚兄当同去,或可助贤弟一臂之力。”

刘宇喜道:“如此更好。”便与刘备同往中军帐,要劝皇甫嵩停止杀俘。

第七章分兵

却说刘宇和刘备一起急匆匆赶到皇甫嵩的中军大帐。刘宇是真的心急如焚。虽说在战场上他对黄巾军也是毫不留情的,但那毕竟是两军阵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自己努力招降倒是不假,可决不会故意放水,那自己的士兵的生命去开玩笑。可现在黄巾军已经投降,那么他们就是一些穷困的农民,作为一个在社会主义国家成长起来,少时候经常叫农民“伯伯”的刘宇来说,他对这些社会底层的劳动人民还是十分同情的。所以他对于皇甫嵩这种可以说是残杀平民的做法相当的不认同。

该死,我怎么就忘了呢,皇甫嵩这个家伙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起义军的刽子手啊!历史上的他对于黄巾降卒的处理政策就是——杀!

一定要制止他!刘宇在进帐的瞬间下定了决心。

进到中军大帐里,皇甫嵩正在和朱俊研究什么。看到刘宇面色不善的进来,皇甫嵩也是十分讶异。几个人见礼之后,皇甫嵩开言问道:“元瞻此来,可是有何紧急军务?”

刘宇面沉似水,拱手道:“正是!宇此来,正是为了一件攸关我大汉生死存亡的大事!”

皇甫嵩见他面色郑重,心下疑惑,连忙问道:“究竟是何事,竟使元瞻如此重视?”

刘宇道:“宇在营中,闻听将军下令要杀尽黄巾降卒,不知是否真有此事?”皇甫嵩不得要领,只得点头道:“正是,彼等从贼造反,乱我大汉社稷,本就是十恶不赦之罪,况且如今我大军不可久居与此,须知兵贵神速,我等要火速进兵,趁贼军新败之机,一鼓荡平汝南彭脱、卜已两处贼军,而后北上助卢中郎围剿贼首张角,早奏凯歌,以解圣上之忧。”

刘宇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一点,方才劝道:“将军差矣。这些降卒,本为贫苦百姓,为生计所迫,不得已而从贼,今既已归降,便当宽宥其罪,且黄巾之事,实为张角等人,居心叵测,妄图反叛。此等罪魁及其死党,自当按律严惩,然多数贼众,不过是为张角等人蛊惑,其实并无造反之心。但能以善言抚之,而后许之以田地,使其自耕自种,彼等便复为良民矣。且这样一来,远近之贼闻得朝廷善政,必然再无反意,如此,则刀兵不加,而贼可自散。如今将军屠戮降卒,一旦传开,贼众自料降者无生,到那时,彼等必然死心塌地,与官兵拼命而战。若如此,贼势将愈大,官兵死伤者愈众,而叛乱将愈难除根也,还望将军思之!”

皇甫嵩开始还在耐心的听,可越到后来,他的脸色越差。这刘宇那里是有什么军情大事,根本是来为那些贼寇保命来了。

不过碍于刘宇的身份、战功,皇甫嵩还是耐着性子听完,然后道:“我知元瞻广有善名,为当今第一善人,但彼等贼众虽曾为良民,今既从贼,反心已种,即使今日安抚下去,他日若再有人滋事,谁敢保证他们不再次造反!若再反复,我大汉何日可得安宁。且我军即将拔寨,若将这些俘虏带在营中,如何行军,又如何能够掌握战机。我知元瞻素有善心,然此等刁民,实不足怜,此事元瞻不要再提,就按我令,全数斩杀。元瞻既来,我们便一同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进军计划。”

皇甫嵩能够听刘宇说完,而且最后还是好言相对,这对于他来说,可说是给足了刘宇这个豫州刺史面子了。

刘宇这时也完全明白了自己和皇甫嵩的分歧所在。自己是一个人人生而平等的民主社会,所以对于黄巾降卒能用一种客观的或者说同情的眼光去对待。而皇甫嵩是汉朝这个封建等级制度森严的社会中出生地将门子弟,在他的眼中,平民的生命尚如同草芥,更何况是这些失身从贼的乱民呢,出于长久维护大汉稳定的目的,再加上对这些乱民生命的蔑视,使他可以毫不犹豫并且丝毫不带负罪感的向着这些已经放下兵器的降卒们举起屠刀。

即使明白了分歧所在,即使知道皇甫嵩是一个很顽固的人,刘宇依然不想就此放弃自己的主张,他实在是无法坐视上万手无寸铁的降卒就这样死在一个为稳定朝廷统治秩序的理由下。后世的他深深明白,鲜血是不会带来任何的和平的,它所能带来的只是更大的反抗以及一代代传播下去的仇恨的种子。更何况,乱世开始后,“人”的重要性,刘宇比现在的大汉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明白。

所以刘宇不顾皇甫嵩的岔开话题,不依不饶的劝道:“皇甫将军,如此大量的屠杀降卒,实在是有伤天和,这样下去会折损我大汉的福祉啊!想当年,白起坑杀40万赵国降卒,致使秦朝开国只历两世而亡;楚项羽坑杀20万秦朝降卒,最终落得个兵败乌江,自刎身亡!今将军所为,与白起、项羽二人所为何易?宇恐怕如此杀戮,于当今天子的圣德有亏,于我大汉国运不利呀!还望将军慎思!”

皇甫嵩这下可真是火了,拍案叫道:“刘元瞻!适才汝言语放肆,我敬你名爵军功,再三好言相慰,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你竟然还为了几个贱民对我如此苦苦相逼,甚至妄托天命,诬蔑于我,汝如此维护那些乱民,诋毁统兵大将,究竟意欲何为!”

见皇甫嵩这样油盐不进,刘宇就是涵养再好也忍不住火冒三丈,大声叱道:“皇甫嵩!我敬你是朝廷钦派讨贼之将,故而适才好言相劝,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不明是非,不识进退!你可知道你这屠刀一下,损耗的都是我大汉元气!孟子尚云民为重,你如今却要如此屠戮生灵,为我朝廷多造杀孽,我还要问问,汝意欲何为!莫非要将我大汉社稷至于万劫不复之地乎?”

刘宇律师出身,一张嘴数黑论黄,颠倒是非都是家常便饭,现在不趁机对皇甫嵩讽刺挖苦就已经是嘴下留德了,但就是这样,也把皇甫嵩说得面红耳赤,怒目圆睁。

这两个人在这里剑拔弩张,可苦了旁边的朱俊和刘备,这两个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到底是刘备机灵,开言相劝道:“二位将军且都消消气,且听刘备一言如何?”

刘宇本来并不想两边撕破脸,只不过刚才皇甫嵩的不通情理,让他这一口气没咽下去。皇甫嵩这边也差不多,皇甫嵩为人虽然倔强,但并不傻,他知道自己现在其实是在刘宇的地盘上,要是两家闹翻,刘宇不派兵支援倒在其次,若是他传令各郡县敷衍军粮,那可就麻烦了,朝廷这几年府库空虚,大军钱粮都是地方财政在负担。另外,刘宇刚才那一番话,皇甫嵩现在想来,也觉得后怕,他知道刘宇在上面有靠山,他要是翻脸无情,一本奏上,说自己妄开杀戮,折损国运,再拿白起、项羽的例子一说,当今天子昏庸,十常侍又在为这次起义找替罪羊,把不准就会把自己推上去顶缸。现在有刘备来和稀泥,皇甫嵩也就趁势坐了下来。

刘备见这两个人都平静下来了,便继续劝道:“皇甫大人杀降卒,是为了朝廷稳定,也是为了不贻误战机;元瞻则是悲天悯人,不想皇甫大人因此伤了天和,折损我大汉国运。两位都是在为朝廷着想,何必如此生分。以备看来,皇甫大人所虑确实有理,乱民贼心已生,且行军看管,多有不便。不过,元瞻既然在此,此虑可解,元瞻本是豫州刺史,这颖川黄巾,本是他的之下之民,此时既已归降,自然当由元瞻加以管束教化。皇甫将军可将所俘之降卒全部交与元瞻,由其交由本地郡县派兵看管,而后再加以安排。如此,皇甫将军便可不必担心贻误战机,若贼兵再起反复,也有元瞻一力承当便是。”

刘备这通稀泥活的也算恰到好处,虽然看似在刘宇这方面责任较重,可刘宇不在乎这些,他有信心处理这些降卒。因此刘宇也借坡下驴道:“玄德兄所言在理。宇适才思虑不周,以致冲撞了皇甫将军,望将军恕罪。将军可放心将降卒交托与我,宇可保其不再反叛。”

皇甫嵩鼻子里哼了一声,却也不为已甚,道:“本将适才言辞也多有过激之处,刺史大人见谅。既然刺史大人有信心使乱民向善,嵩也不再阻拦,就将所俘之兵交与刺史善加处置吧。”

这时,有探马来报,说是荥阳一带有黄巾流寇作乱。皇甫嵩皱眉道:“战机不可失,我适才与公伟商议分兵而进,平定彭脱、卜已两处叛军,此时荥阳又出匪患,奈何?”

刘宇抱拳道:“既如此,便由宇前往荥阳剿贼,两位将军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分兵就是。”

皇甫嵩经过今天这一闹,和刘宇本就有了心结,现在见他要单独行动,自是不会阻拦,便道:“如此,便有劳刺史大人了。玄德你也尽快回师广宗吧。”说完就退帐而出。

当天下午,皇甫嵩在和刘宇交接完俘虏之后,便引军往汝南去剿灭彭脱,朱俊也引本部兵马往苍亭迎击卜已。曹操的兵马跟随皇甫嵩行动,而刘备则引兵回广宗了。

看着几路大军远去的烟尘,刘宇心中暗道:“曹孟德、刘玄德,不知与你二人再见之时,会不会有成为敌人呢?”在刘宇本身的计划里,他恐怕要有好一段时间不会再碰到这乱世双雄了。不过世事难料,此时的刘宇没能想到,自己在不远的将来,仍然会不可避免的和这乱世双雄发生一个又一个的交集。

转身入帐,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刘宇身后。

“影一的消息传回来了?”刘宇淡淡的问道。

“是,主公,影一传来的消息,一切都在依计而行。”

一个浅浅的弧度,浮现在刘宇的嘴角。

第八章奇袭

皇甫嵩为了抢夺战机,决议分兵三路,他引一军往汝南平叛,令朱俊引一军往苍亭、昌邑一代剿灭卜已,而刘宇则率本部兵马往荥阳剿除黄巾流寇。皇甫嵩与朱俊先行带兵离去,刘备自带兵马往广宗相助卢植。刘宇因为要就地安置俘虏,所以直到第二天才动身往荥阳去。

此时刘宇所带的,只有许褚的500虎卫兵。其他的两千郡兵被他派到豫州各郡收编押送俘虏去了,尤其是皇甫嵩的汝南方向。刘宇知道,自己在还好,自已要是不在,只怕皇甫嵩这个犟驴还是会大开杀戒的。

兵马带的少了,行进速度自然就加快了,这日大军行至中牟,却见前面一队人马正往北而行,刘宇命探马查看,却原来是刘备的旗号。刘宇连忙止住兵马,上前去和刘备相见。两人自马上见礼后,刘宇问道:“玄德兄何故去而复返?”

刘备长叹一声道:“我等引军行至半路,就见恩师卢公身陷囚车,被一簇军马押送回京。”

刘宇心说:看来卢植到底是被小人所害,面上却显露惊讶之色:“卢中郎引兵在广宗与贼首张角对敌,因何要被解送回京?”

刘备面露愤慨之色道:“我闻恩师之言,乃是内侍左丰,借巡视军情为由,公然向恩师索贿,恩师曰‘军粮尚缺,安有余钱奉承天使?’左丰由此怀恨在心,回奏朝廷时说恩师高垒不战,惰慢军心;因此朝廷震怒,便锁拿回京问罪。”

刘宇沉吟道:“张角在冀州势大,若贸然与战,胜负难料,卢中郎深沟高垒与贼对峙,消磨敌军粮草士气,待皇甫嵩与朱俊两军自豫州北上,便可对贼军形成合围之势,那时当可一战而定乾坤矣。此老成持重之谋,朝廷内岂无一人得知?却坐视内侍陷害忠良,朝廷自折其柱!”

刘备亦于马上嗟叹不已。刘宇宽言道:“玄德兄莫要心焦,待豫州贼势少平,弟当亲自上表为卢公分说。只是兄长现欲何往?”

刘备道:“我兄弟商议,欲先引军回涿郡,在做打算。”

刘宇急忙止之道:“兄何必如此。今黄巾贼众未灭,乃英雄用武之时,玄德兄本是天下英才,岂可就此回乡?以弟愚见,兄不妨往别处再助官军破贼。”

刘备心动道:“当往何处?”刘宇沉思片刻道:“皇甫嵩势大,此去汝南必可顺利击破彭脱。朱俊军势较弱,且青州贼众颇为凶悍,只怕其中会有波折。玄德可引军前往朱俊处相助,当可再立功勋,待贼破之日,朝廷必然有所封赏。”

刘备大悟,当下谢过刘宇,自引军往苍亭投朱俊去了。刘宇心中暗想:卢植已经被宦官陷害回京定罪了。接替他的董卓新来乍到,于敌情不明,这根本就是兵家大忌的临阵换将。而且董卓被朝廷所迫,必然急于与张角大军决战,如此轻敌冒进,又是兵家大忌,如此怎能不败。不过这个卢植也真是死脑筋,你就不会敷衍一下这些宦官吗?现在倒好,自己丢官去职不说,还连累了三军将士。

按下心中感慨,刘宇传令大军继续启程。这时郭嘉来到刘宇身边,神秘的对刘宇道:“主公当真要放这刘玄德兄弟离去?”

刘宇有些惊讶的看了眼郭嘉道:“奉孝此言何意?”郭嘉道:“嘉平日颇通观人之法,前些时日见到这刘备兄弟,便知其皆为天下豪杰。关张二人可为万人之敌,而那刘备,更是人中龙凤,雄主之才,若日后得势,必为主公劲敌。以嘉之见,主公何不趁其力薄式微之时,下手除却,以免日后心腹之患?”

你真是郭嘉?刘宇心里一阵阵的惊讶。这样的绝后计,在刘宇的印象里,也就是贾诩那个老狐狸能够面不改色的提出来,没想到郭嘉也能想出这等毒计。不可否认,刘宇并不是没想过除掉这些还没有成才的树苗,只不过他作为一个三国游戏的玩家,那种渴望挑战强者的心态,还有最终看到一个个三国诸侯败在自己手下时的那种快感,深深的扎根在他的心里。他经常有一种这是在进行一个即时战略游戏的感觉。所以就内心深处而言,他并不希望这样轻易的埋葬两个英雄。

再一个原因,就是以现在的情况,要想把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相当困难。曹操是朝廷钦派的统兵之将,手握兵权,而且是和皇甫嵩一起行动,仓促间行事,计划难以周密,一旦泄漏,对自己就会相当的不利。刘备虽然是白身,但也有千余兵马,何况还有关羽、张飞这两个变态在他身旁护卫,想要杀了他,估计也不现实。历史上他多少次被人杀的单人独骑的逃亡,但哪次不是被他安然逃脱。

想到这里,刘宇长叹一口气道:“刘备与关张二人乃结义兄弟,三人几乎是形影不离,急切间动他不得。若事情泄漏,我倒结怨于他。此事不必再提了。”

郭嘉默然叹息。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主公,还是没能狠下心来。当下刘宇催促兵马往荥阳南部清剿黄巾流寇。而在冀州,张角的黄巾大营中,一个计划正在酝酿。

“师尊,豫州的波才渠帅已经以身殉道了。”黄巾大将韩中语气沉重向坐在帅案之后的张角报告道。

“是吗?在张曼成之后,连波才也败在官军手下了?”张角的语气中流露出一股疲惫与悲痛。“那我们在豫州的信徒们如何了?”

张梁在一旁回答道:“据探子回报说,除了几个渠帅和他们的亲信以外,其他的信徒似乎都被那个豫州刺史刘宇救了性命,如今被他押送到谯郡看管了。”

张角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又是这个刘宇。击败张曼成渠帅的可是此人?”

张梁道:“不错,正是此人。朝廷就是因为他击败张渠帅有功,才把他加封为豫州刺史的。”他停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然后又说道:“据豫州逃回的弟子说,这次波才将军之所以会败,也是因为这个刘宇的火攻之计。”

“刘宇!”张角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早就觉得此人不简单,从一开始他就在和我们作对。这次他救下那些信徒恐怕也没有安什么好心,只怕这是他的怀柔之计,想在精神上瓦解我们的信徒。这个人难道是上天注定的我的克星吗?!”

歇斯底里了一阵,张角略微平静了一些,转头对帅案边坐着的一个人道:“军师,以你看,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

被称为军师的那个人姓苏名义,乃是在广宗本地人。张角攻取广宗之时,就是他在城中策应,使黄巾军轻易的便取得了一片落脚之地。而后他又经常向张角献计,张角对他十分的信任,便拜他为军师。此时,苏义正在自己的座位上闭目沉吟,听到张角发问,他才睁开眼睛,淡淡笑道:“天公将军所图者,乃天下霸业,区区一个豫州刺史,有何必放在心上。”

地公将军张宝没好气的说:“军师说得好轻松!这个刘宇在豫州攻破我十数万大军,连斩我两员渠帅,军师竟然说他不足虑?”

苏义笑道:“地公将军息怒,那豫州兵马本就是仓促间招募而得的平民百姓,不通战阵之道,凭的是匹夫之勇,和那些训练有素的官军比起来,不过是乌合之众尔,就是败了,也没有什么希奇。且波才渠帅一败,某料豫州其他渠帅恐怕也难持久,这豫州之局已难翻转。”

张角拂然不悦道:“军师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以军师之意,莫非这豫州我们便不要了不成?”

“不错!”苏义眼中闪过几道精芒:“天公将军所欲取者,天下尔。区区一州之地何足为惜!以义看来,豫州之败,于将军反而是个天赐良机呀。”

张角疑惑道:“军师此言何意?若有妙计,不妨直言。”

苏义一笑,取过地图道:“将军请看,据探子回报,在豫州的皇甫嵩还有朱俊两路大军,已经分兵而行,皇甫嵩引军往汝南,朱俊引兵往青州,如此一来,荥阳、中牟之地反而再无精兵把守,京师之门户大开!且大汉朝廷为对付我们义军,已经将京师宿卫调离十之七八,加上豫州大捷,朝廷之中必然只知欢欣庆贺,防备肯定松懈。若仍是那卢植在此与我军对峙,我军固然奈何他不得。可老天相助,卢植被奸宦所陷害,已被锁拿回京,接替他的董卓正在到处寻求我军主力决战,我军可将计就计,天公将军自引一部,往下曲阳与董卓交战,地公将军与人公将军则趁机率数万精锐由延津渡河,经官渡奇袭虎牢。官军轻而无备,虎牢虽险,不难攻破,待雄关到手,两位将军可提大军直取京师。彼时京师防备空虚,如夺得京师,我义军定当名震天下!到时,天公将军便可稳坐司隶,夺取汉器为尊了。”

这一番话,说得张角等人先是目瞪口呆,继而两眼放光!张梁搓手道:“军师真乃太公复生,如此妙计,定可成功!”

张宝也在一旁兴奋道:“我广宗军力有限,三弟可引精兵先行,我往黑山,尽起张燕部下精兵,随后相助!两路大军一到,还怕攻不下京师!”

苏义一愣:“黑山义军不是已经被并州官军打散了吗?”

张宝笑道:“那些官军根本就没有找到黑山义军的主力,而是杀戮了很多平民,胡乱凑数报告领功罢了,黑山义军现在正在张燕的统帅下于河内一带移动。我若前往,当可得七、八万众。”

张角拍案道:“既如此,就依军师之计,奇袭京师!”

汉中平元年,5月,黄巾贼军突渡黄河,攻破泗水关,奇袭虎牢,一时间,京师告急,司隶之民一日数惊。

汉灵帝惊惶无措,便有迁都西京长安之意,却被众臣劝止。遂快马传旨关东各路军马火速回兵救援京师!

第九章奇兵

黄巾军在军师苏义的献计下,采取了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趁着大汉部队分散,司隶门户大开的机会,孤注一掷般的奇袭京师洛阳。不能不说,这个计划虽然看起来疯狂,但的确是很有效果。大汉中央zf现在正沉浸在豫州大胜的捷报里。对于那些位列朝堂之上的朝廷大佬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这些泥腿子出身的起义军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开始的战事危机只不过是各地郡守无能而已,现在朝廷剿匪大军一到,那些跳梁小丑自然不堪一击。就在这种轻敌情绪弥漫在整个洛阳上空的时候,一骑快马,一份虎牢关告急的紧急战报,将所有人从美梦中敲醒了。

汉灵帝被起义军将要兵临城下的消息吓得魂不附体,急忙连夜召集朝廷众臣商议对策。内侍张让极力劝说汉灵帝移驾西京长安,暂避敌锋。汉灵帝对此也颇为意动。但这个想法被以荀爽为首的一干大臣死死劝住。荀爽以头触地,苦苦劝道:“陛下!京师乃一国之根本!陛下若为躲避叛贼而拱手让出京师,则天下人当如何看待朝廷?恐怕到时贼众之势将愈加猖狂,一发而不可收拾矣!”

张让在一边阴阳怪气的说:“荀大人,如今叛贼十余万已经兵临虎牢关下,京师宿卫大军又有七成被派往各地剿贼,现只剩下2万左右的兵马。若是虎牢关一破,贼军打到京师,试问朝廷如何抵挡?到时天子若然有失,荀大人,你担的起这个责任吗?!”

荀爽大声道:“京师乃我大汉社稷根本,百年来历代先帝不断加固城防,且城中府库充盈,区区乌合之众,便是到了京师城下又能如何!?且虎牢关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下雄关,又岂是如此轻易就会被攻克的!”继而转头向汉灵帝道:“陛下,现在京师附近有百万之民,陛下可急下旨意,在司隶京师招募青壮之士入军伍,便顷刻可得十万之众。虽缺少训练,然用以守城,则京师固若金汤也。只是如今贼众攻打虎牢关甚急,虎牢关乃京师门户,因豫州剿匪之故,关上兵马不多,陛下当马上派援军往虎牢关,紧守关隘,也为京师募兵守备争取时间!”

汉灵帝本身其实也并不是非要迁都不可。毕竟这洛阳乃是东汉的百年古都,他的祖辈父辈的陵寝都在京师附近。若是将京师让给贼人,使先帝陵寝受损,那他到九泉之下也没有脸面去见自己的列祖列宗了。现在听荀爽说得这么有把握,他的胆气也稍稍壮了起来,连忙下旨,命司隶一带凡18岁以上,45岁以下的青壮民众加入兵伍!同时派天使携带旨意八百里加急前往各地,命各州郡火速起兵救援京师!又下令由司徒袁隗之侄袁绍带领5000羽林军以及在京师新招募的20000新兵火速赶往虎牢关救援。

临行之前,荀爽暗谓袁绍曰:“贼兵势大,不可力敌。汝到虎牢,只可据关严守,切莫出战!”袁绍允诺,带兵往虎牢关而去。

大军急行2日,来到虎牢关下,守将鲍信将袁绍接入关内。正要详说敌情,就闻关下黄巾贼众叫战,其言语中百般辱骂,不堪入耳。袁绍大怒,将荀爽之言抛诸脑后,忿然引军出关迎战。

那黄巾贼军多日叫战,从无一人出关,因此军容十分懈怠。没想到今日竟有人出战,反而乱成一团。袁绍带着羽林精兵如出笼猛虎般杀入敌阵,袁绍一马当先将那叫关敌将刺于马下,官军趁势呼喝掩杀,贼兵大溃,纷纷鼠窜,袁绍率军追出数里,因见贼兵援军而还。

这一阵,官军共斩杀贼众数千人,自身仅有很小的伤亡。鲍信开关将袁绍得胜之兵迎回关内,设宴为袁绍贺功。席间盛赞袁绍有勇有谋,袁绍但含笑点头,志得意满。由此觑黄巾如无物。

却说张梁得知自军大败一阵,不禁大怒,第二日便亲带大军到关下叫阵。鲍信于城楼之上见贼军势大,心下忐忑,对袁绍道:“贼兵人多势重,我等可于关上固守。”袁绍拂然道:“此何言也,贼军虽众,皆乌合之辈,便有十万又能如何!大丈夫当临敌决战于疆场,岂可做龟缩于关中的匹夫?!”遂不停鲍信之言,带两万兵马出关迎敌。

两阵对圆,张梁上前喝道:“青天已死,黄天当立,汉帝失德,汉祚将终!我大贤良师顺天应命,兴大义之师,为解天下之民于倒悬!如今我十万精兵即将破关攻陷洛阳,汝区区两万人马,安敢行此螳臂当车之举?可速速献关投降!本将军可保你名爵富贵!”

袁绍大骂道:“无耻逆贼!汝等背反朝廷,大逆不道,竟敢妄言天命,妖言惑众!实乃获咎于天!如今天兵已到,还敢负隅顽抗,我今日当代天行诛!”言罢纵马直取张梁。张梁退往阵中,却有黄巾贼将孙夏上前敌住袁绍。两人交战十余合,不分胜败。张梁却命黄巾军两翼齐出,夹击袁绍,袁绍忙令兵士分头迎击,张梁于中军击鼓,数万黄巾精锐一拥而上,袁绍大惊,不敢再战,卖个破绽,调转马头败逃回关。手下军兵见主将败逃,顿失战心,弃兵曳甲而逃。张梁中军金鼓之声愈大,不住催兵向前,众贼兵人人奋勇,便欲一鼓作气趁乱拿下虎牢关。

鲍信在关上看到袁绍大败,连忙将关门打开放袁绍进入,又见黄巾军意欲抢关,急令速关城门,拉起吊桥。可怜尚有万余官兵被据于关门之外,黄巾精兵杀到,见吊桥已然拉起,便大肆将关外官兵杀戮殆尽而还。

同样是在虎牢关下,昨日官军大胜一阵,今天却是大败亏输,清点人马,足足折损了一万三千余人。袁绍自知罪大,便自行上书请罪。因为有何进的周旋,加上他袁氏四世三公的背景,朝廷最后给他定了一个轻兵冒进,罢职回京待罪的处罚。

就在袁绍被解送回京的时候,在汜水关以南60里的山间小路上,一支衣甲奇特的部队正在缓缓的向洛阳方向行进。

“子龙,真是难为你们了。”刘宇拨开挡在前面的树枝,“你们竟然能在这样的山中潜伏了半个多月,还能找到这样一条可以绕过汜水关的小路。”

跟在刘宇身后的赵云淡然一笑道:“其实这山中没有主公想的那样艰苦。这里的野兽很多,兄弟们每天都能吃到不少的野味呢。这些天我们在山中没法进行平常的训练,我都觉得自己开始发福了呢!兄弟们,是不是啊?”

周围的士兵们轰然而笑。一个中年士兵对刘宇说:“主公,要说起来,我们还是喜欢这山中的生活呢!至少不用每天早期训练啊!”

刘宇笑着踢了那人一脚道:“丁老二,就你TmD最懒!合着平时你们都是在肚子里面埋怨我啊!好,等回到谯郡。老子让你加上一倍的训练!”丁老二拍拍屁股,嬉皮笑脸的说:“那就多谢主公哩,谁不知道,主公要给谁加训练量,就说明那人要升官啦!”转头对周围的战友喊道:“哎,弟兄们,老哥我要当了校尉,就请兄弟们去县里最大的酒楼吃酒!”兵士们纷纷起哄。

刘宇哼了一声道:“你倒是会顺杆往上爬!想当校尉?你这次要是能杀敌一百,我倒是能考虑一下!”“主公,这可好是你说的啊,到时可不许赖!”丁老二一脸希冀的说道:“咱们击掌为誓!”“滚一边待着去!”刘宇笑骂道:“我刘宇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给我好好干,别光在嘴上吹!”丁老二讪讪的退到一边,和同袍们窃窃私语去了。

刘宇对赵云说:“子龙,你手下这帮兔崽子是越来越放肆啦!要官要到我这里来了!”赵云哈哈一笑道:“主公,北方人就这种豪爽的脾气!”

刘宇其实十分喜欢在军队中和这些青州汉子无拘无束的吹牛扯淡,这让他感到心情上的放松,在这军队里,那些什么之乎者也,都可以被抛到九霄云外去。

刘宇此次就是要去援救洛阳。其实早在黄巾军攻打汜水关之前,刘宇就从影一那里得到了黄巾军将要攻打洛阳的消息。得到消息之后,刘宇马上带着部队来到汜水关外的这座深山里,赵云、张合还有乐进率领的6000谯郡精兵潜伏在这里。这倒不是刘宇未卜先知,只不过是因为,黄巾军的这次计划,本来就是刘宇意料之中的。历史上的黄巾军并没有察觉到东汉zf分兵所造成的京师防御真空。这里面虽然有谋略不足的原因,但主要还是因为张角的身体情况已经开始恶化,黄巾军开始陷入领袖命不久矣的恐慌,根本就没有再去探讨战略的余力了。不过既然现在刘宇来到了这个时代,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漏洞。

其实刘宇自己明白,在历史上,盯着益州之地的不只是他一个人,太常卿刘焉也在四处活动。单从资历上来说,自己还不是刘焉的对手。所以,自己只有在这次黄巾之乱中,立下大功,才能有竞争这个高祖龙兴之地的资格。在封建时代,什么功劳最大?那还用说,功莫高于救驾嘛!所以刘宇精心计划了这次行动,先把黄巾军引来司隶,引起朝廷恐慌之后,自己再以救兵的身份出现,打败黄巾军,那自己的功劳自然可比天高了。应该说,刘宇的这个计划的确是不错,可惜,他现在还不知道,现实不是游戏,知道历史不等于能做到算无疑策。此刻的刘宇,他就算漏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关键,一个能够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关键。

本来刘宇是想先打下汜水关,再往虎牢关进兵救援的。没想到,赵云等人在这山中发现了一条可以绕过汜水关的山间小路。郭嘉马上就对刘宇说,敌我力量悬殊,必须要出奇兵才能克敌制胜。如果打下汜水关再往虎牢关的话,要想不走漏风声,十分困难。一旦让虎牢关下的黄巾军得到消息,仅凭自己这点兵马,根本不够用。不如就通过这条小路,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到敌军身后,然后就可以打敌人个措手不及了。刘宇自己也知道要出奇兵的道理。一开始他是想夺下汜水关后,率领虎豹骑急行军打个时间差,造成敌军混乱,然后再从中取事的。但现在既然有这条小路,那自然是郭嘉的计策才更为稳妥。

事实上,这条小路,在原来汜水关的士兵那里并不是什么秘密。汜水关平时在这条路上都会派有监视人员。但汜水关被攻破后,守关的官兵逃得逃,死得死,张梁又只是急于攻打虎牢关,所以黄巾军对这条小路竟然一无所知。对刘宇来说,这也可算是天幸了。

因为有骑兵的存在,所以刘宇的大军在这条小路上行进的较为缓慢,直到袁绍大败之后,又过了五天,部队才由山中穿出,来到张梁大营的后方。

虽然现在自己的部队的行踪尚不为人所知,不过怎样才能一举攻破十多倍于自己的敌军,仍然是一个颇费思量的事情。刘宇寻思无计,便来找郭嘉商议。

郭嘉正在指挥军士安营,见刘宇前来,嘻嘻一笑道:“主公可是为破敌之策而来?”刘宇无奈的说:“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计策,只好来找奉孝商议商议。”

郭嘉道:“主公精通兵法,岂能不知对于久战之兵,士气已泄,夜间必然无备,何不考虑夜袭之策?”刘宇翻翻白眼:“我当然想过这夜袭之计,只不过贼军势大,就算夜袭能够成功,凭我们现在的人马,只怕只能袭扰一时,并不能真正的克敌制胜啊。”÷

郭嘉胸有成竹的说道:“无妨,嘉有一计,必可大破贼兵。”于是附在刘宇耳边低语几句。

刘宇听完眼睛一亮,赞道:“奉孝果然妙计,如此必可解虎牢之围!”

第十章粮草

“放箭!”虎牢关上,守将鲍信用他那已经嘶哑的声音大声呼喝指挥着。

城墙上的士兵们机械的将箭上弦,然后向城下潮水般的黄巾军射去。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身边的兄弟被城下的箭矢射穿咽喉或者胸膛,也并不能使他们的心中兴起一丝的波澜。因为他们知道,自然会有人将阵亡者的尸体拖下城去,然后还会有人再次替补上来。

七天了,每天都会被满天飞舞的利箭以及横飞四溅的鲜血所包围,他们都已经麻木了,也许只有在身体被贯穿的那一刻,他们才会再次想到自己还是一个生命。而现在,他们就只是拉弓投石的机器。

“妈的,又有贼兵爬上来了!”看到左侧城墙出现了一个缺口,几队黄巾士兵正在争先恐后的从那个缺口挤上城墙,鲍信向地上吐了一口浓痰,一扯露在铠甲外面的衣襟,舞动佩剑,带着亲卫向缺口处扑了上去。已经登上城楼的黄巾士兵拼命的抵挡着鲍信,刀光闪烁,不时有人的断臂残肢从眼前飞过,鲜血溅满了双方士兵的衣甲,模糊了他们的面孔。这些已经被杀戮迷失了心智的士卒,如今只知道将手中的兵刃,向衣着不同的人砍去。

终于,训练有素的官兵将已经登上城墙的黄巾兵士屠杀殆尽,又把搭在城头的云梯用力****。正在由云梯向上攀爬的黄巾军惨叫着坠落城下。城墙的缺口终于被堵上,在缺口旁边却增加了一片保持着各种姿势的两方士兵的尸体。

“来人,准备滚木垒石!砸死这些反贼!”鲍信举起身旁的大石块,狠狠的向关下的人群砸了下去。周围的亲兵也纷纷抱起身边的巨石原木砸向关下的贼兵。

鲍信这时觉得拿剑的手臂一阵无力,原来刚才的激战,他的右臂被一支长枪刺穿了。战斗中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大量的失血使鲍信的头脑感到一阵眩晕。不能倒下!鲍信紧咬牙关,撕下衣襟下摆,在左臂伤口处紧紧的打了个结!血渐渐止住,鲍信再次举起佩剑在城墙上来往指挥。

主将的英勇更加激起了士卒的血性,飞蝗般的羽箭,磨盘大的巨石从城关上疯狂的倾泄到关下贼兵的头上,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号由攻城人群中传出。

“倒滚油!”听到大油锅中的油已然传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鲍信果断的下达了命令。四十名士兵抬起十口巨大的油锅,顺着云梯浇下,或者直接向着关下倾倒。阵阵的黑烟升起,嘶嘶的血肉烧焦声伴随着一阵阵痛苦的嘶叫传来。鲍信不为所动,佩剑一挥,一片火箭带着守关兵士的怒火射向滚油浇过的地方。顿时,关下燃起熊熊烈火,几十架云梯在大火中被烧成了粉末。

终于,失去了攻城器械的黄巾军首先坚持不住,潮水般退了下去。

时近黄昏,残阳西坠,落日的余辉将整个虎牢关笼罩在一片血红色中。看到贼兵退出了自己的视线,虎牢关上早就已经超越身体支撑极限的士兵们失去了最后一丝气力,纷纷软倒在地,再也无法挪动一根手指。

鲍信背依着城楼墙壁滑坐在地上,看着敌兵退却方向的眼睛空洞而无神。

自从袁绍从虎牢关败退之后,朝廷就再也没有派出一兵一卒的援兵。袁绍当时带来的两万五千援兵被他一阵就折去了一万三千余人,只留下不到一万两千人继续守关。七天下来,这些士兵也已经折损泰半,整个关城上现在仅剩下七千余人了。

这天下第一关,还能守得住吗?鲍信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一丁点的信心。也许,明天能不能守住,都是一个未知数了。夕阳斜照下,虎牢关那巍峨厚重的身躯留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就如一片巨大的阴云,压在每个守关将士的心头。明天,也许是最后一战。

也许鲍信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支几乎要将他逼上绝路的黄巾贼兵,现在的处境也并不比他好的到那里去。

“什么?今天又没有找到粮食?”黄巾主帅张梁的喉咙中发出困兽一般的吼声。几个黄巾伍长浑身颤抖的跪在帅案前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梁一把拎起其中的一人,面目狰狞的喘着粗气:“从昨天开始,你们就说附近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粮草!你们究竟是干什么吃的?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们的大军现在已经没有粮草了吗?几万弟兄现在正饿着肚子,你们竟然找不到粮食!你们的脑袋都不想要了吗?”愤怒的张梁把那个已经吓的无法出声的伍长甩倒在地上。

还跪在地上的一个伍长战战兢兢的向张梁哀诉道:“地公将军,不是我们不用心寻找粮食,实在是因为大军每日所需粮草太多,附近几个村落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取用的东西了呀。”

“这不是理由!”张梁怒道:“附近没有,你们不会去几十里以外找吗?不会去百里以外找吗?”

“找过了,”那名伍长声音里带着委屈:“我们几个分成好几路,方圆百里之内都找过了,可是虽然发现了几个村子,可那几个村子里连一粒米都没有。还有什么牛羊牲口也都不见了踪迹啊!小人等猜想,恐怕是那些村民都已经藏到附近的深山里去了。”

听了伍长的话,张梁的眼睛赤红了:“这些刁民!我们义军是为了解救他们才如此辛苦的对抗朝廷,攻打关城,可他们竟然不思报效,主动提供大军用度,反而把粮食都藏匿起来,致令我大军缺粮少食!可恶!”张梁狞笑起来:“去!去找人!把那些刁民统统给我抓来!他们不是把粮食都藏起来了吗?好!我们就拿他们当粮食!”

帐内的人都被张梁的歇斯底里的话惊呆了,大将孙夏忍不住上前道:“将军,取人为食,这恐怕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张梁面目已经有点扭曲:“这些刁民宁可受那些****污吏的欺压,也不愿意帮助我们义军,这些顽劣的人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他们现在只不过是牲畜!为什么不能被我们当作粮食!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抓那些刁民!”

几名伍长连滚带爬的逃离了这个气氛诡异的中军大帐。

面对精神已经有些失常的张梁,孙夏心中叹了口气。他能够明白张梁心中的焦急和苦楚。本来按照开始的计划,张梁的部队应该是以急行军,趁大汉朝廷不备,一举攻下虎牢关,然后在陈兵京师城下。到那时,司隶百万之众都是大军的粮饷来源。正因为计划如此,张梁的军队根本就没有携带多少的粮草。可没想到,顺利的打下了汜水关,大军来到虎牢关下时,迎接他们的是高高拉起的吊桥、紧紧关闭的城门以及城墙上严阵以待的士卒。

孙夏怀疑过军中有奸细泄漏了义军的计划,可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再去调查这件事了。虎牢关的阻挡,使黄巾军的计划受到了极大的破坏,大汉朝廷已经有了准备,奇袭洛阳的计划已然流产,而十万大军的粮草成了最大的问题。

司隶不比冀州,太平道在这里的基础相当薄弱,民间对于黄巾义军的态度与官军是一致的,认为他们是祸国殃民的贼匪,当然不可能向义军提供帮助,所以黄巾义军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筹粮危机。偏偏张梁的部队粮草本就不多,所以仅仅几天时间,大军粮草就耗尽了。无奈之下,张梁只好派人到处搜刮粮草。

张梁率领的这支部队之所以能够被称为精兵,就是因为他们中间有很多人本来就是聚啸山林的盗匪,具有一定的战斗力和战斗经验,所以加入义军之后就成了精兵。这些人身上匪气浓重,派他们出去筹粮,他们根本就是去临近的村庄烧杀抢掠。这样一来,原本对黄巾军就没有好感的司隶民众对他们就更是仇视了。

现在义军竟然要吃人了,孙夏心中泛起阵阵无奈。不过他作为副将,根本就无法阻止自己的主将。听天由命吧。孙夏心中长叹一声。

不满归不满,副将辅佐主将的责任还是要尽的。孙夏打起精神对张梁道:“将军,我觉得这次的事情很可疑。”

“哦?怎么说?”张梁疲惫的闭上眼睛。连日来的攻城战,也让张梁感到精神上深深的疲劳。

孙夏细想了一下道:“将军,这次我们筹粮不利,虽然有刁民阻挠的原因,但百里之内的村落中的粮草同时消失,这也未免太巧合了!而且,这两日,我们和汜水关都没有联系。本来派去汜水关筹粮的快马也没有了音信,我担心”

张梁本就小有谋略,只不过这些天他忧心战事,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攻城上了,所以这些细节就被忽略了。现在孙夏提起这些不同寻常,张梁大惊起身道:“你的意思是,汜水关已经”

就在这时,一名小校慌慌张张的跑进中军大帐,跪在地上禀报道:“将军,汜水关被关东各地援军攻破了!现在败回的兄弟们就在营外!”

第十一章夺营

听到汜水关被攻破的消息,张梁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地上。他感到自己的心好像沉入了冰冷的湖底。完了,彻底完了。张梁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多年来的筹谋,几个月间的奋战,现在统统化作乌有。汜水关丢了,自己十万大军的的退路就被断掉了。而虎牢关就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横亘在自己面前,任凭自己如何冲击,攻打,却始终屹立不动。奇袭京师的计划因此流产,而自己的大军现在连退路都被断掉!大汉的军队牢牢的将自己困在了这片狭窄的死地上。

“逃回来的兄弟现在在哪里?”张梁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语气中充满了颓废。报事的小校回禀道:“现在还在寨门外,正在等将军的命令才能进寨。”张梁无力的挥挥手道:“让他们进营。把主事的人带到这里,其他的兄弟妥善安排下,看能不能先给他们弄点饭食。”报事小校领命而出。帅帐里陷入一片死寂。张梁已然面无生气,而孙夏也已经陷入了被包围的恐慌之中。

稍顷,帐外的亲卫带着三个衣甲褴褛,浑身血污的的黄巾小校走进中军帐。三个人刚一进帐,就跪倒在地上大哭起来。张梁无力的睁开眼睛道:“不要悲痛了。你们谁来回话?”跪在中间的那个小校打扮的军士叩头道:“小人刘三,听人公将军问话。”

张梁点点头道:“好。我问你,汜水关是什么人的部队攻下的?”

刘三依然伏在地上道:“回将军,带兵攻打汜水关的是那豫州刺史刘宇!”

“什么?”本已经没什么生气的张梁的好像雷劈中了一般从帅案后跳了起来。“刘宇!又是那个刘宇!”张梁近似疯狂的吼叫着。“他一直在和我们作对!他一直在妨碍我们的大事!大哥说得没错,这个人就是专门来对付我们的!是我们的克星啊!”张梁原本昏暗的眼睛里燃起了熊熊怒火,怨恨在吞噬他的心智。他一把拎起刘三道:“说!那个刘宇是带了多少人攻打汜水关的?”

刘三被张梁状似疯癫的模样吓的颤抖不已,颤声说:“回、回将、将军,那刘宇是联合了关东的豫州、青州、兖州的4万人马打下关口的。现在他们可能正准备发兵前来围剿我们大军呢!”

“哈哈哈哈!”张梁仰天发出一阵狂笑,“区区四万兵马就想围剿我十万大军!他刘元瞻太狂妄了!”眼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张梁咬牙切齿的吼道:“不用他来找我!我自己去会会他!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围剿我的!”

张梁此时已经清醒了一些,虽然心中仍然充满了愤恨,但他也在为自己的退路考虑了。得知刘宇的手下只有4万兵马,张梁心中似乎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我的部队是那刘宇的一倍还多,只要奋力冲杀,还怕打不垮区区4万仓促集结的联军。

如果张梁真的还有机会带兵回到汜水关和刘宇决战,那么也许鹿死谁手还真的难以预料。可惜,张角此时听到了一个陌生而冰冷的声音,对于他来说,这个声音也许就是死神的声音:“人公将军,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梁吃惊的看着声音的来源——自己手中的那个“汜水关小校”,现在的他正扬起脸和自己对视着。张梁虽然不能记住所有的黄巾军士,但留下把守汜水关的大小军官他都曾照过面,可眼前的这张脸,自己并不认识!张梁的嘴慢慢的张圆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惧从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平喷涌出来。他的喉结动了两下,好像是想要喊叫,可一丝冰凉在这个时候插进了他的咽喉。张梁艰难的向下看去,就见温热的血液从自己的脖颈处顺着一把锋利的短剑肆意横流,

生命的痕迹正一点点从自己的身体上被抹除。张梁想最后再笑一下,笑自己堂堂的人公将军竟然会死的这样容易,笑自己兄弟竭尽心智造反起义,到头来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惜,他的面部肌肉已经开始僵硬,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他只能看见那张死神的脸庞正在向自己靠近,伏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就在那恶魔的嘴唇离开张梁耳畔的时候,瞳孔本已扩散的张梁的眼中猛然爆发出一阵光彩,只不过,这个光彩中包含的只有震惊,恐惧,以及绝望。张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两只手似乎想要抓到什么一般在身前舞动着,最终,无力的垂到了身体两侧。随着脖颈上短剑的抽出,张梁的尸身软软的倒在地上。

帅帐中的其他黄巾兵士还有大将孙夏直到这个时候才从开始的震惊中反映过来。孙夏一把扯出自己的佩剑,还没来的及有什么动作,整个身体就定格在那里,因为,一把锋利的匕首正稳稳的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们到底是谁?!”孙夏绝望了,他知道,能够有这样的胆量闯营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小角色。

“哦?”那个正在拿着张梁的衣襟擦拭剑身上血迹的黄巾小校脸上满是嘲弄之色,似乎他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刚才张梁不是还说要亲自找我决战吗?这不,我亲自送上门来啦。啧啧,可惜,他没有那个本事,只好把他自己的命搭上喽。”

孙夏的瞳孔猛然间收缩了,不可置信的说道:“你、你就是那个刘宇?”

“不要让我一便又一便的重复。”刘宇将短剑归鞘,不耐烦般的摆了摆手。他打量着孙夏,饶有兴致的说道:“看不出来,你这个贼将倒很有一些大将之风,主帅死在自己眼前,你竟然还能保持镇定。”

孙夏的脸上闪现过一丝怒色,大声道:“孙某落在你的手里,你有什么手段,不妨就使出来,要杀要寡,孙某要是眨一下眼,就不是好汉!”

刘宇慢慢踱到孙夏身边,很随意般将孙夏手中的剑拿到自己手里,手腕一翻,剑尖挑在孙夏的嗓眼处,森然道:“区区一个贼将也敢在我面前充好汉吗?我的手只要一抖,你马上就会死在自己的剑下!”

孙夏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而后便一言不发的闭目负手而立,甚至还示威似的将自己的脖子向前挺了挺。

刘宇嘴角微微向上一翘,手腕抖动,锋锐的剑锋从孙夏颈间滑过,留下一道血痕以及几缕飘散的头发。孙夏就觉得脖子轻轻的疼了一下,然后听见“哐啷”一声,睁眼一看,就见刘宇已经将佩剑扔在地上,向自己抱拳道:“不错,阁下的确是条好汉!像阁下这样的豪杰,为什么要去追随张角造反,对抗朝廷呢?”

孙夏冷哼了一声道:“在你们这些当官的眼中,我们这些人都不过是一些连蝼蚁都不如的贱民!我在家乡时,本县的县尉每日都到我的村子里去胡作非为!奸淫掳掠,无恶不做,最后竟然为了催缴赋税,将我们村的邹老汉吊在树上毒打!是我看不过去,一刀跺了那厮的狗头。官府中都是那县尉的一丘之貉,到处行文捉拿我!天幸大贤良师大起义军,为我们这些穷苦人作主!没错,在你们的眼里我们是贼,可在我们的眼中,你们这些官儿更不是什么东西!”

刘宇听完一笑:“想不到你还是个苦大仇深的人。不过孙夏,我问你,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张角如果成了皇帝,就一定能够善待百姓呢?”

孙夏脖子一梗道:“大贤良师宅心仁厚,心怀百姓,年初的那场瘟疫,如果不是我大贤良师以他无边道法,广施符水,拯救万民,还不知道要有多少百姓要死于疫病呢!在看看你们这些官府再干什么?就凭这一点,我就敢断定大贤良师绝对比你们那个昏庸的皇帝强上百倍!”

刘宇听到这里,眼睛瞪的大大的,嘴张成O形,紧接着,他竟然抱着肚子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笑声中满是诧异、嘲讽、还有一丝怜悯——可怜啊,原来这是一个被张角那个神棍骗的死死的愚民啊!

孙夏被刘宇这夸张的放肆的笑声弄得脸红脖子粗,大声道:“狗官!你笑什么!快给老爷一个痛快!别在这里装神弄鬼!”

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刘宇将笑容蓦地一收,冷声道:“我笑什么?我笑你这个傻瓜被人骗了还让人家当枪使!你真以为年初的那场大瘟疫是天灾?用你的脑子想一想吧!什么瘟疫能够在短短的几天之内就遍及大江南北八个州的每一个郡县?告诉你吧,那场瘟疫根本就是人祸!就是你的那个什么大贤良师张角一手制造出来的!”

“你胡说!”孙夏大声的吼道,只不过他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颤,因为他也发觉刘宇的话有道理,怎么会那么巧,大汉相隔千里的几个州在几天的时间内都爆发了相同的瘟疫?当时自己只看到太平道的人在到处广施符水,现在想来,不止是瘟疫传播的速度匪夷所思,太平道的那些弟子的符水来的也太快了一点!仔细琢磨一下,那更像是事先准备好的!

孙夏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难道自己一直奉若神灵的大贤良师竟然真的是一个骗子?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奸贼?孙夏分明感受到,自己长久以来的坚定的信仰在与理智的搏杀中正渐渐的崩塌。

刘宇并没有顾虑孙夏的情况,依然继续说着:“骗你?真可笑,你的命现在就在我的手里,你觉得我有什么必要浪费这些口水来骗你?我只不过是告诉你实情罢了。张角兄弟本来就有造反的意思,可却一直等不到合适的起事机会。今年年初的时候,他们的耐心达到了极限,于是他们自己制造了这场瘟疫!他们将自己的亲信弟子派往各州郡潜伏,约好时间,将能传播瘟疫的老鼠扔到各个郡县的饮用水井之中。等到疫情发作,他们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符水,到处装神弄鬼,收买人心,招揽信徒,而后便为了他们的皇帝梦,悍然起兵造反!我当时身为谯郡太守,那几个在我的辖地投毒的太平道弟子都被我一一擒获,现在还在我谯县的大牢里,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随时去找他们亲自对质!孙夏,我是敬重你是条好汉,不忍心看着你就这样被人蒙骗,直到送了性命也还是个糊涂鬼!睁开你的眼睛自己好好看看吧,你口中的那个宅心仁厚的大贤良师是个什么货色!他只不过是个为了一己私欲,便将天下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奸邪之徒罢了!”

刘宇此时的语气里已经颇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了。像孙夏这样刀斧加身也还能面不改色的豪杰,刘宇还是相当欣赏的,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在现在这种身处险境的情况下仍然对孙夏苦口婆心的原因。

听了刘宇这一番话,孙夏的眼睛紧闭,脸上的肌肉不断的抽搐,表情变幻不定,可见他内心斗争的激烈。半晌,孙夏长叹一声,撩衣跪倒在地请罪道:“大人,小人有眼无珠,竟为奸人所骗,犯下滔天重罪,甘愿领受刑罚!”

刘宇连忙以手相搀道:“你也不过是被人蒙蔽而已。此时能够翻然悔悟也为时不晚!不如将功恕罪,从此投入我的麾下,为朝廷效力如何?”

孙夏大吃一惊,说话都有些结巴:“大、大人,小人不过是个以身事贼的待罪之人,怎么还能投入大人麾下?”

刘宇满不在乎的说:“什么贼不贼的,我的麾下只有英雄之士,没有什么贼!况且眼下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以让你戴罪立功!”

孙夏抱拳道:“愿听大人驱策!”

刘宇拍拍孙夏的肩膀道:“这个大营之中,还有很多人是和你一样,是受了张角等人的蒙蔽才加入贼军的。我不忍心对这些人多加屠戮。所以,我现在就要倚重你来招降这十万大军!”

第十二章突袭

孙夏现在才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一个怎样的主公。自己的这个新主公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简直是胆大包天!这黄巾大寨中现在有多少军队啊!足足有十万大军。虽说不知道刘宇带了多少兵马,但总不会比十万多吧。孙夏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主公,您此次前来救援虎牢关,带了多少大军呢?”

刘宇很潇洒的举起一只手掌道:“足有5000人马!”

孙夏就觉得自己的脑袋一阵眩晕,他有一种想要上前摸摸刘宇额头的冲动。这人的脑子没问题吧?区区5000人竟然想要收编10万黄巾精锐部队,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嘛。孙夏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刘宇所说的戴罪立功的机会实在是太让他为难了。刘宇这时也发觉孙夏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一愣之下马上就明白了孙夏在想什么,心中不禁暗笑,这个黄巾将领虽然是个英雄,可惜才智还是差了一些。他笑着问孙夏道:“孙将军你在这大营中大概能控制多少兵士?”

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孙夏肯定的说:“三处大营之中,左营的将官都是我的心腹,掌控左营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孙夏顿了一下道:“这中军的将官很多是张梁的心腹,是多年来一直跟随张梁的太平道弟子出身,这部分人应该不会归顺主公。另外,右营才是黄巾军真正的精锐所在,右营的兵士大多是冀州的山林匪盗出身,多年来在地方劫掠商行马队,很有一些做战经验,所以他们的战斗力是整个黄巾军里最强的。这些人为寇日久,现在让他们加入主公麾下,处处受军规约束,我看他们不见得会服从的。”

成分还挺复杂的啊。刘宇在心里腹诽了一下。沉思片刻,他问孙夏道:“你在这大营中应该有不少心腹吧?”

孙夏点了点头,不管是不是一个阵营,自己人还是必须要有的。黄巾军的左营部队可以说就是孙夏的嫡系部队。“那就派你的心腹,拿着张梁的令箭,到右营和中军各营,将所有主事的军官都叫到这里来。另外,你现在就用张梁的印信,从你的左营抽调一半兵马替换整个中军大帐外围的警备,让我带来的2000精锐把中军帐包围起来。擒贼就要先擒王。”孙夏对于刘宇的计划仍然不是很明了,但他现在已经投靠了刘宇,那么刘宇的命令对他来说就是军令,所以孙夏也不再问什么,一丝不苟的按照的吩咐安排人下去布置了。

很快,一切的人马调动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完成了。一来,黄巾军在这几天的攻城战中已经疲惫不堪,防守本就十分松懈;第二,毕竟这些人马的调动都有主帅的兵符令箭,加上中军帐附近的黄巾军部队大都知道自己的主帅这几天的心情不好,所以也没有人回去怀疑这种略显异常的调防,兴许这也是主帅的心血来潮呢!此时距离刘宇混进敌营,击杀张梁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可中军帐之外的十万余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自己的中枢已经易主了。

在中军警备部队换防到位之后,黄巾军右营以及中军各营的主事军官也都匆匆感到了帅帐。看到比平时戒备还要森严的中军大帐,这些将官似乎都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味,心中不禁忐忑起来,有些人有心想要派个心腹回营让自己的部队暗中小心提防,可身后那些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的兵士将他们的退路无情的截断了。

就在这些贼将纷纷交头接耳,疑惑不定的时候,一员小校从帅帐中出来,声音冰冷的说道:“大帅传各位将军进帐!”

虽然心里打鼓,但事已至此,也已经由不得他们了。一众贼将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帅帐。刚走进帅帐,帐中的景象就让这些本就觉得有点不祥之兆的贼将们大吃一惊:就见副帅孙夏端端正正的坐在帅案之后,面沉似水。而人公将军张梁此刻正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只是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气。

“将军!”张梁的几个心腹贼将大惊失色,抢上前去围住张梁的尸体,他们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冰冷的尸体,就是自己一直奉若神明的人公将军!“孙夏狗贼!是你杀害了人公将军?!”一个贼将怒目圆睁,指着孙夏喝问道。孙夏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听弓弦声响,一只黑黝黝的铁箭钉在那人的咽喉。另外的几个贼将见到自己的同伙丧命,又惊又怒,不约而同的想要抽出兵刃,可他们只来的及将自己的佩剑抽出一半,就被从不同方向射出的弩箭射成了刺猬。

弓箭手!帐中其他的贼将心中剧震。他们知道,这次副帅是有备而来,这大营周围都被他的亲信部队包围了,自己现在已经如肉在案上,任其宰割了。想到自己的命就捏在别人手里,这些黄巾贼将都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见到大帐中已经寂静下来,孙夏这才用几乎可以冻结空气的声音说道:“诸位都已经看到了,逆贼张梁多行不义,残酷暴虐,本将军此次替天行道,已然将其诛杀。从现在起,就由我,来统帅本军!尔等可有何异议吗?”

右营来的一个贼将此时忍不住道:“孙将军!你也是追随天公将军的老人了,人公将军到底有何过失,你竟然以下犯上,杀害于他?”

张梁扫了那人一眼,冷哼一声,马上,几根弩箭射穿了那人的身体。孙夏冷声道:“再有人要说话,就要按照规矩,出列施礼!既然他问了,我不妨就将张梁的恶行告诉大家。如今我大军连日攻打虎牢关不破,原本计划的奇袭京师已经难以实现,张梁身为主帅,本应保存我军实力,退回冀州,再谋良策,可此人竟然为了自己的颜面,坐视每日数千弟兄的伤忘而不顾。此时我大军粮草已尽,军士疲惫,他还是不听谏言,一意孤行,不肯退兵。有件事我不妨告诉大家,现在关东四州十万联军已经攻破了汜水关,我等退路被断,就要死在这虎牢关下了!”

前面的几句话倒也没引起众人的注意,可最后的这句话就如同在中军帐内投下了一颗炸弹,所有人先是目瞪口呆,而后轰然大乱。孙夏一拍桌子,帐外顿时涌入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刀剑出鞘的声音震慑住了帐内纷乱的众人,也将几个本想趁乱逃出大帐的贼将吓的缩回了头。

一个中年贼将出列躬身道:“副帅,关东军队真的已经攻破了汜水关?”

孙夏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道:“那是自然,难道本将军还会骗你们不成?张梁明知我大军在此会全军覆没,但他却枉顾我等性命,拒不退兵,本将军这才不得不将其斩却!”

那个贼将唯唯道:“是,是,末将丝毫不敢怀疑副帅的话。既然副帅是为了我们这些兄弟们请命才不得已杀了人公将军,我等愿奉副帅为主将。只不过,我们各自营中军士尚不知情,还望将军让我等回营整顿士卒,才好效命于将军啊。”其他的贼将听到此处,也都纷纷出声附和。

孙夏微微一笑道:“你们能够如此明了事理。本将军也深感欣慰,即如此,我当在此设宴款待各位。至于整军之事,你们也不必亲自前去,来人啊,将各位将军的印信收将上来,本将军自会替各位料理。”

随着孙夏的话音,几十个军士两人围住一个,逼住营中众贼。这些贼将现在才真的傻了眼,可现在钢刀加身,强弩环绕,为保住自己的小命,他们只好乖乖的交出了各自的印信。

这时,一个把守寨门的士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禀报道:“将、将军,现在大营之外不知何处兵马已经将我们团团围住了!”

孙夏沉声道:“不要慌。来人大概有多少人马?”报事士卒咽了口口水道:“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但看见无数火把围住大寨,估计不下十万之众!”

营中众将面面相觑,又都把目光投向这个新上任的主将。孙夏假意叹了口气道:“我本来就是为了这里这十万弟兄的性命才做出此等大逆之事。如今官兵四合,若是出战,我等皆无幸理。罢了,本将决定,我大军就此归降朝廷!”

“孙夏!你”一个右营贼将奋而出声,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同伴拉了回来,他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是他人阶下,已经没有办法再抗衡孙夏了。

于是,孙夏下令将各营兵马从新整顿,打乱原有的营帐安置,将三个大营的兵士混在一起分派营帐。同时,派人前往寨外的官军处纳表请降。官军方面的反应很快,十分迅速的同意了孙夏投降的请求,寨门处神经绷的紧紧的黄巾士兵发现层层围住大营的火把开始向东退去。

黎明十分,官军派出一队人马,由一个文官带着3员武将来到黄巾大营接管这十万黄巾的兵权。

而此时的刘宇已经带着2000玄甲军向着汜水关行进,是时候把这些黄巾军的退路确实的断掉了。刘宇还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走进他一生中一个巨大的危机!

第十三章遭遇

刘宇带兵直接前往汜水关也是他临时起意,昨天晚上,他解决掉张梁,同时将有关招降事宜关窍说给孙夏知道之后,他自己便带着几个随从影卫偷偷的摸出了黄巾大帐,回到了自己部队的营盘。本来他与郭嘉商议的是趁着夜色浓郁,令士卒多举灯球火把以作疑兵的,但这次行动的顺利进行使得刘宇相当的志得意满,于是他便下了一个日后让他几乎后悔终生的决定——趁着自己的部队士气正旺,一鼓作气,趁势奔袭汜水关,在真正意义上将这次京师告急事件做个了断。

对于他的这个决定,郭嘉并不支持。郭嘉虽然行事定计都喜欢别出蹊径,但作为一个谋士,郭嘉深知自己的一个决定或者一个计策攸关数千人乃至数万人的生死,人们都认为谋士在军中的地位崇高而工作安逸,只需要向自己的主公出谋划策,便可以在功劳簿上安心的大大书写一笔,但又有谁知道,一个合格的谋士,尤其是一个合格的一流谋士,他所担负的东西远远要比那些上阵杀敌的士卒要沉重。所以郭嘉认为刘宇直接带兵突袭汜水关颇有不妥。

原因有二,其一,敌情不明。由于是绕道而行,而且时间紧急,所以对于汜水关的情报,刘宇阵营并不是很清楚。虽然可以大致推算,但关乎大军生死,只是一个推测实在是难以让人安心。其二,郭嘉自从来到虎牢关下,就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总是有些不对。这些天他左思右想,始终不得纲领。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有蹊跷,但郭嘉的直觉告诉他,忽视这个不妥之处的不止是他,还有他的那个似乎什么事情都能够料敌机先的主公。而这个被忽视的地方,很有可能成为自己大军潜在的最大的威胁。

因此刘宇一提出这个建议,郭嘉就很明确的表示了反对意见。只可惜,他反对的理由实在是不够充分。如果是平时的刘宇,或者是两年前初到贵地的刘宇,他肯定会仔细考虑郭嘉的这些疑虑。可现在的刘宇,自从出仕以来,一直一帆风顺,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都在按照他预先设计好的剧本在一幕幕的上演。长久以来的顺境使得刘宇丧失了严谨的处事态度,和郭嘉不一样,刘宇压根就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在这虎牢关下发生的一切,早在黄巾军采取这个突袭京师的计划之前就已经写进自己的剧本了。虽说结果稍有不同,但

仍然是在自己的五指山中,有什么可担心的!其实刘宇也有自己的时间表。招降数目如此众多的黄巾军,消息根本就不可能隐瞒的太久,再说自己本就无意隐瞒,甚至连向朝廷报功的文书都已经准备妥当。到时朝廷必然会火速召见自己这个救驾功臣。到那时,自己就有足够的本钱去争夺益州的所有权了。只不过,在这之前,如果不能夺下汜水关,那么整个司隶的门户就依然是洞开的,这就使得自己的功劳会出现瑕疵,所以刘宇才突然决定突袭汜水关,由自己为这个可以说是由自己亲手导演的大戏画上一个句号。

故而刘宇认为,现在的关键还是在虎牢关下的这十万黄巾精锐的平稳招降上,只要这边不出差错,那么自己带兵攻下汜水关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为了防止招降过程中出现变故,刘宇只带了2000玄甲兵士前往汜水关,其他的部队包括元戎弩兵以及虎豹骑都留给郭嘉指挥调用。再加上已经潜入黄巾大营的2000精兵以及孙夏心腹的左营部队,估计就不会出什么大的麻烦了。

出兵之前,出于一个谋臣的职责,郭嘉再次对刘宇苦苦相劝,劝他大可以等到将虎牢关下的十万贼众收降之后在带领大军前往汜水关,何况,一旦汜水关的守兵知道自己的十万大军尽灭,只怕他们会不战自退甚至投降也说不定。但刘宇并没有听进这个劝告,他的理由是,虎牢关下的这十万黄巾有一多半是因为形势所迫,自己的后路已断,不得以而投降的。如果被他们得知汜水关并未丢失,只怕这些人的贼心又起。要知道,这批黄巾贼军里面可是不乏一些盗匪出身的亡命之徒啊。

被他这样一说,郭嘉倒也有些犹豫起来,的确,这招降一计本就是着险棋,谁还能对这些从贼之人的人品打包票啊。的确,若是这十万降兵降而复反,再次哗变起来,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要这样说起来,刘宇的顾虑也不无道理,这虎牢关下还真是少不了人。郭嘉无奈之下也只得由着刘宇前去了。不过刘宇临行之前,郭嘉还是向刘宇献计道:“主公此去,乃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汜水关与虎牢关之间不乏探马,主公大军行进间,难免会泄露风声,夫人,哦,不对,是孙将军,孙将军现在正与仲康将军带着虎卫军在汜水关外的荥阳一带剿除黄巾余寇,主公不如令人携带书信前往荥阳,与孙将军约好时间,到时由孙、许两位将军引军与关前佯攻,而

主公则率军掩杀于其后,如此可保万无一失!”

刘宇对于郭嘉的这种小心翼翼虽说有些不以为然,不过他毕竟还是个能够虚心纳谏的人,再说郭嘉的计策也的确是稳妥之计,所以便依郭嘉之意,派人携带书信通过汜水关旁的山路,日夜兼程往荥阳孙琳、许褚处联络。也幸亏郭嘉的这个老成持重的建议,才在不远的将来救了刘宇一命。

刘宇带兵走后,郭嘉便按照预先的安排,带领着赵云、张合、乐进三员大将来到黄巾大营协助孙夏进行黄巾军士卒的招降与安置。孙夏对于郭嘉并不了解,刘宇没有亲自前来,这让孙夏稍稍感到有些不舒服,似乎自己被轻视了。郭嘉当然也知道孙夏的这种心理变动,他对此只是一笑了之,倒是赵云私下对孙夏说明了郭嘉军师的身份,孙夏这才知道这个年轻的文士竟然是自己主公的首席谋士,心中顿时收起了小觑之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眼不识泰山的羞愧,仔细想想,他也就释然了,自己的主公就年轻的不像话,他手下的幕僚年轻一些也是正常的事。不过他知道了郭嘉的身份之后,心里不禁就存了结识的念头,所以他和郭嘉的交谈也就多了起来。

郭嘉本就是个性格不羁的人,历史上的他在这个年级的时候,还正在年少轻狂呢。但现在他遇到刘宇之后,被刘宇一番话大开茅塞,再加上他一丝不苟的遵照刘宇的吩咐,在田间山林之内向农夫山民习学天地自然之道,性格较之一年以前已经变得大为成熟稳重。隐隐有了他在原来历史上曹军第一谋士的气魄。此时见孙夏有心结交,他为了能够更好的收服这个黄巾军的现任一号人物,以便更好的掌握这数量巨大的黄巾降兵,也就对孙夏着意拉拢。

如此一来,两个人的言谈便逐渐多了起来,所涉及的话题也渐渐宽广,孙夏说到这次黄巾军突袭京师的计划,言语间颇有些遗憾的味道。不经意间,孙夏说了一句:“如果地公将军的大军能够及时赶到,现在只怕就会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孙夏说这句话是因为他认为刘宇的军队已经夺下汜水关,司隶的门户已经被牢牢把住,张宝的黑山大军就算兵临汜水关下,官军据关而受,以逸待劳,恐怕地公将军也难有什么作为了。

孙夏的这句话说的是轻松平淡,最多就是又那么一点遗憾之意,但这句话落在郭嘉的耳朵里就如晴天霹雳一般,将郭嘉的脑子震得嗡嗡作响。郭嘉身体摇晃两下,勉强撑住身体不至于瘫倒在地。孙夏被郭嘉的惨淡神色吓了一跳,不知道军师为什么会突然脸色大变。刚要出言询问,就见郭嘉像是中了邪一般一把抓住自己的肩膀,不住摇晃着大声问道:“黑山军?黑山军不是被并州当地官军剿灭了吗?张宝又是从哪里搬来的黑山军?”

孙夏虽然不知道郭嘉为什么听到黑山军会如此激动,但还是一五一十的道:“并州官军只是剿灭了黑山军的外围部队,另外还到处乱杀无辜百姓充数报功而已,黑山军的主力根本就隐匿在黑山之中,丝毫未损。”

冷汗从郭嘉的头上涔涔留下。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心中不安但又一直思索不出的那个被所有人疏忽的破绽是什么,地公将军张宝!主公刘宇曾经对自己说起过他所设的这个大局,按照刘宇的剧本,由张角带兵往上曲阳吸引董卓的官军北方集团主力,而张角的两个兄弟张宝和张梁则带兵突袭京师。可如今,这虎牢关下却只有张梁率领的十万广宗分兵的黄巾精锐,而地公将军张宝却始终不见踪影。这就是那个郭嘉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不妥之处——本应该出现在这司隶之地的张宝,一直都没有出现!

按说依照郭嘉的本事,他应该还是能够察觉到张宝不在的这个破绽的,可刘宇对于这个计划的自信使得郭嘉忽视了对这整个计划的通盘考虑。其实也怨不得郭嘉,说起来,刘宇能够策划如此庞大缜密,有如天方夜谭的计划,偏偏黄巾军,官军都像是棋盘上的棋子被刘宇玩弄于股掌之间,这就足以让郭嘉对他刮目相看了。此时的郭嘉毕竟还不是日后那个自信满满,算无遗策的郭奉孝,他对于刘宇的神机妙算现在甚至处在一个盲目崇拜的阶段。

盲目的个人崇拜,使得郭嘉在潜意识里不能够冷静的去思考那些主公刘宇所遗漏的东西。自己的思虑不周,使得自己的主公可能陷入危险之中,郭嘉现在简直就想自刎谢罪了。若是主公有什么不测,那自己可真就万死莫赎了!

不过郭嘉毕竟是个出色的军师,虽然遭逢大变,心智一时混乱之后便即清醒过来。事已至此,光是自责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啊。郭嘉连忙将孙夏拉到一个军帐之中,屏退旁人,压低声音对孙夏说道:“孙将军,如今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我也不再隐瞒于你,其实汜水关并没有被官军夺下,你所听到的情报,只不过是我们当时放出的伪报而已!”

孙夏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如纸,颤声问道:“军师,你是说,冀州通往司隶的通路,仍然在黄巾军的手中?地公将军张宝还是可以率领大军长驱直入?”孙夏的脑子顿时乱成一锅粥,他不用脑子都可以想到,如果现在这黄巾大营中的人知道汜水关没有丢,地公将军的大军随时可以来到的话,那将会是一个什么场面。只怕当时就哗变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可能性极高!

看着孙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郭嘉自然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他摆摆手道:“孙将军,我知道你现在在担心降卒哗变的事,但现在这个还不是当务之急,现在主公已经自己带兵前往汜水关突袭了!如果主公能够抢在张宝之前拿下汜水关,那么一切都好;但从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只怕主公碰到张宝的可能性更大啊!”

就在郭嘉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口中的主公——刘宇,已经陷入了生平最大的危机之中!

第十四章死斗

当人自以为可以掌控命运之轮的时候,命运往往会突然间狠狠的反噬于他。现在的刘宇就是处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

这一次击杀张梁、招降十万黄巾士卒的顺利,使得刘宇有了一种世间万物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的感觉。历史又怎样?命运又如何?这三国舞台上的一个个角色,不都如同自己棋盘上的棋子一般可以任由自己摆弄吗?!自己只要稍稍费点心思设计一下,所有的人就会按照自己所设定的轨道运行了。这次黄巾军如此轻易的就陷入自己所布的局中,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嘛。此刻的刘宇心中充满了豪情壮志。他甚至开始琢磨,自己一直一来的韬光养晦的方针是不是太过平庸了一些?其实只要自己主动一些,利用自己丰富的历史知识,以及对整个历史走向的把握,只需要略施计策,就可以剪出大部分的劲敌。

越想就越觉得得意,刘宇的嘴角上不自觉的带上了十分YD的笑容。跟在刘宇身旁的士卒一个个都感到阵阵发寒,曾经要求提干的那个丁老二缩了缩脖子,疑惑的对周围的兄弟们说:“怎么回事?以前在主公身侧的时候,总是觉得暖意融融,今天为何感到阵阵寒气逼人呢?”

其中一个兄弟不屑的哼了一声道:“你可真是没见识!你没看见这天时尚分寒暑的吗?主公已经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自然也会时寒时暖喽。”众兵士闻言都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是

大军一路东行,就在行进到巩县地界的时候,曾经是青州樵夫出身的一个名叫李路的兵士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猛地伏在地上,用耳朵贴在地面上仔细聆听着什么,只听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就是一变,站起来跑到刘宇马前急切的说:“主公,前面似乎有大队兵马正向我们这个方向而来!”

“哦?”刘宇一愣,饶有兴致的问道:“此时前方并无烟尘,你是怎么知道有大队人马在前面的?”

李路回禀道:“小人本是青州猎户,世代在山林中打猎为生,家中世代流传着一门伏地听声之术,将耳朵伏在地上,方圆数里之类的野兽活动都可尽知。适才小人于地脉中听到有一股很强的震动声传来,只有人员众多的军队才可以发出如此强烈的声音,可以沿着地脉传到十数里之外!主公,来人身份不明且人数颇多,主公还是早作防备才好!”

刘宇对于迎面而来的部队并不是很在意,最多就是汜水关的守军得到了什么消息,前来救援虎牢罢了。可根据自己的推测,整个汜水关上也没有多少兵马,顶多就是一万五千之数。他们为了保住退路,肯定会留下5000人以上把守关隘,能够派出的不过万人左右,凭自己手中的这些能够以一当十的兵马足以对付这些黄巾贼众了。不过为了显示自己的虚心纳谏,也是为了有备无患,刘宇便传令三军止步,布方形阵戒备迎敌!

对于李路的这门伏地听声的祖传绝艺,刘宇十分的感兴趣,在他的印象中,似乎只有那些武侠电视中才会有这种稀奇古怪的功夫,没想到竟然被自己在三国时代遇到了。他问明了李路的姓名,便问李路道:“你们家祖传的这门绝艺能否外传于人呢?”

李路一怔,回禀道:“家父传艺之时,确实曾经说过,为了能保证我们家捕猎的优势,这门祖传技艺不得随便泄露于人。小人自学成之后也只是自己使用,并未向人传授过。”

刘宇一听高兴万分,既然李路他们家规定这伏地听音之术只是不可以泄露给同行的猎户,那就是说,除了猎户之外的其他人都可以学习喽,自己还真是幸运,竟然得到这么一个宝贝。刘宇喜滋滋的对李路说:“李路啊,今后你就到我的亲卫营里来吧。”

李路闻言大吃一惊,战战兢兢的伏地道:“主公,小人没有尺寸之功,怎么能够加入主公亲卫啊!”这也难怪李路惶恐,刘宇的亲卫营也就是许褚率领的虎卫营,向来都是由许家村的精壮虎贲担任,其他的人要是想要进入虎卫军,都必须是身经百战的军中勇士,随便哪一个身上都有无数伤疤与武勋,他李路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玄甲士卒,怎么能够就这样进入人人做梦都想加入的虎卫军呢?

刘宇呵呵一笑道:“谁说你没有功劳?李路,只要你能将你这伏地听音之术传授给我选定的士卒,那就是天大的功劳!莫说是让你进虎卫营,就是给你个官职也是应当的呀!”

李路面露难色的说道:“这个,主公,小人的父亲曾经说过”

“祖传绝艺不得外传是吧?”刘宇狡黠的笑了一下:“你父亲可曾说过不能将这门功夫传授给我们军队中的士卒?”

“这个?”李路一愣道:“家父只是交代不可泄露与其他的猎户,并没有说不能传授给军中的兄弟们,可是”

“那不就结了。”刘宇的表情就像是一只正在诱骗小红帽的大灰狼:“你父亲既然只是交代你不能将技艺泄露给猎户,那么你传授给我们军中的士卒也就不算是不尊祖训啊!”

李路本就是个直爽汉子,那里能说的过牙尖嘴利的刘宇,仔细想想,将绝技交给军中的弟兄的确是不违反祖训,于是便叩首允诺了下来。

当下,李路又将耳朵伏在地上倾听从地脉中传来的声音。只听了一会儿,李路的脸色巨变!一阵猛烈而低沉的震动由地脉中传来,这种声音,这种速度李路愕然抬头,刚想说话,却见自己的主公正圆张着嘴巴呆呆的看着远方。抬头看去,就见远处一片烟尘冲天。

“尘高而锐者,车来也;卑而广者,徒来也。”《孙子兵法行军篇》中的几句话霎时间从刘宇心头闪过。远处的尘土正是高高扬起,形状尖锐,古代有战车,如今战车被淘汰,那么能扬起这样尘土的就只有——骑兵!

此时刘宇的心中已经乱作一团,他不停的告诫自己:冷静,冷静下来!现在还没有弄清是什么地方的部队,能够有大批骑兵的部队并不多,黄巾军只是一些农民军,远远没有成气候,他们是不可能有骑兵的!心中宽慰自己,刘宇火马上命人到前方打探情况,同时,为了保险起见,又下令后队变前队,火速向巩县方向移动。

刘宇带领的都是玄甲军中的精英,军纪严明,动作十分迅速,回撤命令刚一下达,便马上井然有序的开始向巩县退去。不一会儿,刘宇派出的探马急急的狂奔回来,马上的士卒面露紧张之色,向刘宇禀报道:“主公!前方部队的士兵皆以黄巾裹额,乃是黄巾贼军!”

刘宇的身体在马上摇晃两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奇怪,黄巾贼众那里又来了这么一支部队?定了定神,刘宇又急声问道:“来人共有多少兵马?是何人统兵?”探马回禀道:“骑兵大约千余骑,其后尘土蔽天,估计是大批步兵,人数当在万人以上!”

刘宇摇头苦笑。能够拥有数千骑兵的黄巾部队的步兵还能少的了吗?步兵行进时激起的烟尘本来就是又低又广,如今这支部队激起的尘土竟然遮天蔽日,足见步兵人数已经超过了50000之数了。

就听探马继续禀报道:“因为属下只能远远打探,所以并没有看清统兵大将是谁,只是在骑兵队中,树有几面旌旗,上面所写的是‘黑山张燕’!”

黑山贼!刘宇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怎么可能?黑山黄巾的初期部队不是已经被并州的官军剿除了吗?按照历史上的记载,黑山黄巾是在张燕的带领下,直到公元188年才恢复了元气,重新起义的呀,怎么现在还能有如此众多的部队,甚至还有骑兵?!

亚马逊河边的一只蝴蝶轻轻扇动一下翅膀,美国就有可能出现一次恐怖的龙卷风,蝴蝶效应对于历史的进程也是同样适用的,刘宇虽然一直希望能够避免过大的改变历史,但很可惜,历史依然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并且开始对刘宇这个改变的造成者进行反噬。

此刻情况已经明了,一支庞大的黄巾军正在通过汜水关向虎牢关逼近,而且这支部队还带有一支骑兵部队。刘宇坐在马背上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作为一个统兵将领,他深深的知道自己现在陷入了一个什么样的窘境之中。对方有五万以上的部队,而且还拥有骑兵,而自己只带有2000步兵,同时还是长途奔袭之后的疲兵;此刻自己所处的是一片广大的平原地带,距离最近的巩县也要有上百里的路程,在这样的地形条件下,步兵的移动速度和机动能力是远远比不上骑兵的。

临行前郭嘉对自己的谏言又响起在耳边,如果自己当时能够冷静的思考一下刘宇心中充满了懊悔与自责,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将这2000士卒带进了一个九死一生的战场。

尽管心中满是懊悔之意,但身为一个军队的领导者,绝不可以流露出任何恐惧与绝望,否则,自己的部队就将是十死无生了。刘宇深吸了两口气,猛地睁开眼睛,两道决然的光芒从他的眼睛中迸射出来。

“李路!”刘宇大声喊道。

“在!”刚刚加入到亲卫营的李路应声出列,单膝跪倒在刘宇的马前。李路刚才一直随在刘宇身旁,对于整个事态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也很清楚,自己的部队应该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危机之中,自己营中的兄弟们这次恐怕会尽数战死在这片土地上。可是他的心中并没有一丝的害怕与动摇,自己在3年前那场大旱灾的时候本就是个濒临死亡的难民,如果不是主公相救,自己坟头上的草恐怕都已经很高了。三年前自己其实就已经死过一次了,之所以活到现在,也不过是为了能够偿还主公的恩情罢了。现在主公在这危机关头第一个叫到的人竟然是自己,李路的心中反而阵阵欣喜——主公竟如此器重自己!

“李路,我要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刘宇语气低沉的道。

“听候主公吩咐,小人愿为主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李路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坚毅,头掉不过碗大的疤,只要能为自己的主公效力,自己一条贱命又何足挂齿。

“好,”刘宇点了点头:“我与你一匹快马,你现在火速赶回虎牢关下,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军师,让他立刻将投降的黄巾士卒的兵器衣甲统统收拢,再联合孙夏的左营部队对他们严加看管,如果情况必要,允许他们采取非常手段!”眼中闪过一阵凶光,刘宇的声音又放缓了下来:“至于救援这里,你可以对军师说,我信任他,让他分清轻重缓急,做出适当的判断。”

“主公!”李路急了,本以为主公会交给自己一个危险的任务,哪知道主公交给自己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最有可能逃得性命的求援任务。也许对于别人来说这个任务是求之不得的,但对李路来说,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难道主公以为我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吗?

李路正想出言申辩,就听刘宇淡淡的道:“李路,平日里我给你们强调过的军规,你还有印象吧?”李路愣在那里。军规他当然是熟记于胸,而军规的第一条就是——服从是军人的天职!李路的眼眶湿润了,他咬咬牙,接过旁边一个兄弟递过的马缰,向刘宇行了一个军礼,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看着李路远去的背影,刘宇欣慰的笑了一下,这样一来,那伏地听音的绝艺就不会失传,自己如果有什么意外,相信琳琳会继承自己的脚步,李路这个宝贝,不能让他就这样折损在这里。想到孙琳,刘宇心中不由得一痛,自己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本来还准备这次黄巾平叛之后,自己功成名就,到那时风风光光的办上一场盛大的婚礼,将琳琳迎娶进来的,现在,这也许会成为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伴随自己进入地下吧。

抛开心中的愁绪,刘宇的表情再次归于冷峻。“军令官!传令!全军止步!回身,列阵!圆阵防御!”刘宇一口气下达了命令。

军令官一丝不苟的传达着刘宇的命令,很快,2000精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刚才刘宇已经命人将目前大军面临的危局传达给全军每一个将士。刘宇并不是要动摇军心,现在的情况根本就不可能瞒得过任何人,如果军士之中有人想要逃跑,刘宇不会阻拦,意志不坚定的人留在队伍中早晚是个祸害。而且面对这种九死一生的境地,思想会出现动摇也是人之常情,并没有什么可以深责的。但是,即在刘宇意料之中,又出乎刘宇意料的是:全军2000将士没有一个人出现哪怕一丁点的动摇,从他们的脸上也根本看不到有任何的惊慌与恐惧,反而每个人都带着淡淡的微笑,就好像他们将要面对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事情一般。

这是一种对生死的淡漠,这是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这支军队的每一个人都是曾经在死亡线上挣扎过的,是刘宇将他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现在只不过是去阎王那里赴一个迟到的约会而已,有什么可担心的。如果自己战死,自己的家人也将获得永免徭役赋税,并且三代之内均由官府保证生活所需,自己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面对这样一支视死如归的部队,面对这样一群与自己肝胆相照的弟兄,刘宇的眼眶红了,即便是刚才想到自己心爱的人,刘宇的心中有的也只是歉疚与不舍,现在面对这些肯为自己效死的勇士们,看着这一个个也许在下一刻就要逝去的生命,刘宇的心就好像被针扎过一般的痛。

强忍着冲到眼眶的泪水,刘宇打马来到阵前,高声问道:“弟兄们!我们现在所要面对的,是十万黄巾贼众!敌众我寡,这是一场死斗,大家怕不怕?!”

队列中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回答刘宇的只有那一张张写满坚毅的面庞。

不用再说什么了,刘宇提起紫金蟠龙棍,重重的杵在地上,浓重的杀气从他身上弥漫出来:“众军听令!举兵迎敌!杀!!!”

“杀!杀!杀!”巨大的吼声夹杂着兵器捶打地面的声音传入云端,震动九霄!

第十五章激战

初夏的微风已经略带着淡淡的暑气,吹拂过司隶广阔的大地,带起阵阵尘土。就在这历尽沧桑的厚实的土地上,一支大约2000人左右的小部队正整齐的排列着阵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每个士卒的脸上都写满了对生死的淡然,以及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兴奋。也许在他们看来,能够痛快淋漓的为了自己所珍视的东西战斗一场,即使是陪上自己的性命,也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吧。

在战阵中央,一匹体型庞大的黑色骏马正傲然昂扬着自己的头,两只眼中似乎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激情。骑坐在它背上的将军却微闭着双眼,一人一马就如雕塑般伫立在柔和的风中,却越发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终于,随着阵阵闷雷般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天地交接于一线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黑线,带着滚滚烟尘,快速逼近这支早已严阵以待的队伍。

该来的还是来了!坐于战马上的将领慢慢睁开了眼睛,两道寒光一下子迸射出来。缓缓的抬起右手,他的眉毛一轩,右手向身侧一划大声喝道:“长枪营上前!列拒马阵!”

命令声音还没有消散,800人的长枪营就已经迅速而整齐的来到阵列最前面,他们将要面对的就是冷兵器时代的坦克部队——骑兵!他们所要做的,就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做支架,用自己手中的长枪刺穿奔袭而来的敌人的坐骑。这是整个队列中最危险的位置,长枪营也许将会全军覆没在敌人骑兵的铁蹄之下,但每一个士兵的脸上都不存在丝毫的犹疑,他们的脸上有的只是如石刻般的冷漠,那是对敌人的蔑视,也是对自己生死的超然,他们知道,即使自己丧失了性命,跟在自己身后的刀盾营也会很快的为自己报仇,将纵马踩踏自己的骑兵送入修罗地狱。

这支钢铁劲旅的对手,就是刚刚由河北并州南下的黑山军先头骑兵部队,领兵的正是后来纵横于河北,令河北各路诸侯都为之头痛的黑山张燕!

张燕,本名褚燕,和赵云一样是常山真定人。在历史上,张燕在黄巾起义初期的时候,原本只是黑山起义军首领张牛角的部将。张牛角原是张曼成手下大将,在原本的历史中,张曼成曾一度攻陷豫州重郡宛城,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称雄于南阳地区。而就在张曼成在南阳成了气候之后,他将自己的心腹大将张牛角派往并州发动起义,张牛角也不负所托,成功地在并州组建起一支起义军部队,号称黑山军,并与并州原有的起义军武装张燕部合并。张牛角被大家推为首领,统领黑山军纵横于并州,极大震撼了大汉中央zf,汉灵帝下旨严令并州刺史会合诸郡县,火速对黑山军进行围剿。并州刺史对张牛角颇为忌惮,不敢力敌,于是便设计引诱张牛角引到瘿陶山岭之间,将他乱箭射死。失去了首领的黑山军阵脚大乱,被并州刺史通令各郡县共同围剿,处境日益艰难,而此时的张燕毅然担起了起义军的领导重任。张燕为人本来就很是机敏,自起义以来多历

血雨腥风,被推举为黑山军的首领之后,他凭借自己的能力,成功的跳出了官军的包围网,保存住了黄巾军的最后一批火种。

在其后的3年中,张燕率领黑山军在并州茫茫深山中打起了游击,并最终再次壮大起来,成为后期活跃于十三州大地上的最大的黄巾集团之一。

历史本应该是这样进展的,可惜的是,刘宇的到来改变了这段历史。本应该在南阳沦陷后前往并州的张牛角,很不幸的和他的主公张曼成一起,成为了谯郡精兵首战的祭旗之牲,黑山军也就改由张燕直接担任第一任首领。

这时的张燕虽然还不如原先成熟,但头脑灵活的他依然依靠自身的机敏,成功的避开了并州官军对黑山军主力的围剿。同时,张燕的作风稳重,远不像张牛角那般锋芒毕露的张狂,所以黑山军在并州的活动并没有像历史上那样对大汉朝廷造成震动,而并州的官兵缺乏了朝廷的压力,自然也就消极怠工,糊涂了账了。

历史被刘宇这只蝴蝶改变了原有的进程,但就如刘宇所担心的那样,强大的惯性,使得历史对刘宇展开了反噬!因果循环,被刘宇干掉了历史上的首领,从而被改变了命运的黑山军,来到了司州的土地上,敲响了刘宇穿越以来的第一次最大危机的警钟。

骑马驰骋在队列最前面的张燕现在胸中充满了壮志豪情,自己多年来在并州深山中养精蓄锐,教练士卒,如今总算是可以扬眉吐气了!名动天下的黄巾高层三巨头之一的地公将军张宝亲自来到自己的大营中,请求自己出兵协助黄巾主力的行动,对于一个黄巾将领来说,这是何等的荣耀!说是协助,但其实包括张宝在内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黑山军从这时开始,就是当之无愧的黄巾主力了!谁敢说一支拥有黄巾军唯一骑兵部队的军事集团只是附庸呢?!

对于这支骑兵部队,张燕也是十分自得。从小生长在北地的他深知骑兵的巨大威力以及在一个军事集团中的重要。所以当他成为黑山军首领之后,他不惜重金,从匈奴、鲜卑的部落中购进了500批骏马,加上自己在北地劫掠贩马商团而得的数百北方马,最终组建起自己梦寐以求的骑兵部队!尽管这支骑兵只有千人,尽管这支部队的装备不够精良,尽管这些骑兵因为训练的时日尚短,骑术还不熟练,但这一切都不足以影响到张燕对它的信心,也许它还不成熟,但也决不会比大汉的正规骑兵差太多!

这次突袭京师的计划令张燕也很感兴趣,他也认为这个计划的成功系数很高,而且一旦成功,自己就会是辅助大贤良师成就大业的元勋重臣,日后等大贤良师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还怕自己不能裂土分茅吗?张燕感到自己的春天就要来临了,所以张宝刚一表示想要借调他的黑山军,他便一口应承下来,并且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看家法宝——骑兵部队也压在了这场豪赌上。

本来以张燕联军副帅,黑山军头把交椅的身份,他是不应该亲自带领前锋骑兵的,但一来是要显示自己对起义军的忠心,二来也是有些抢功的念头作祟,张燕执意要求亲自担任前锋。张宝现在正是要倚仗张燕的时候,对于他的主动请缨当然不会拒绝,于是顺水推舟的让他去打头阵。

就在黑山军越来越逼近虎牢关的时候,前方探马突然来报,前面有一队官兵拦路!“官兵?”张燕吃了一惊,人公将军张梁就算没有打到洛阳城下,至少也应该将虎牢关围的水泄不通吧?这巩县地面上,怎么还会有官兵?毕竟是将自己的家底都压在了这次行动上,张燕不能不慎重,于是他接着问道:“挡路的官兵大约有多少人?是何人统领?”

报事探马回禀道:“官军人数不多,只有两千步兵,只是他们的衣甲颇为古怪,似乎不是官军的常用衣甲。队列之中只有一面旌旗,但因为微风吹动旗角,在远处看不分明,只能依稀看到中央是一个‘刘’字!”

“啊?”张燕不紧哑然失笑,原来只有2000步兵!看己关心则乱,有些过虑了,这么缜密的计划如何可能失败,京师官兵根本就不可能通过重兵围困的虎牢,这支部队,只怕是这附近各县的乌合之众吧。至于什么衣甲奇特?哼,衣甲再奇特也不过是步兵,面对骑兵他们能有什么作为?!

于是张燕将手一挥,下令道:“不要管这么多,大军冲锋!径直冲过去,歼灭拦路官军!”

命令经过士卒口口相传,波纹一般传遍了整个骑兵队,骑在马上的黄巾军闻听前面只是一群步兵,眼中都流露出饿狼般凶狠杀戮的目光,纷纷抽出兵刃,嗷嗷叫着纵马向前冲去。

看到黄巾军开始冲锋,刘宇露出不出所料的神情。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在刚刚看清对手的时候,刘宇的心就是一沉,以他的眼光,当然很容易的就能看出,这支黄巾骑兵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其实也不奇怪,真定县地近匈奴,在那里成长起来的人对于匈奴骑兵的印象可谓是深刻之至!就算是个普通人,在经历了多场战火洗礼之后,哪怕学不到匈奴人骑兵的训练精髓,皮毛总还是能够领会的。但就是这点皮毛,也足够训练出一只颇具战斗力的骑兵部队了。赵云就很有指挥骑兵的天赋,那么和他同样出身真定的张燕具有良好的骑兵将领的素质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正因为张燕是个具有丰富骑兵经验的将领,这才给了刘宇一个可乘之机。因为像他这样的将领,在骨子里就有一种骑兵对步兵的优越感,所以他在选择对付自己这么一支2000人的步兵小部队时,最有可能选择的战术,就是能够最大程度上凸显骑兵冲击力的——正面冲锋!原因无他,只不过是因为这种战法最拉风罢了。但骑兵的威力,在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取决于它的冲击力,而是它在开阔地带的机动性上的优势!张燕的这支骑兵说到底在装备和训练上都不是很充分,他们毕竟不是历史上曹操的虎豹骑!用轻骑兵的装备来进行重装骑兵才能够最大限度发挥威力的冲锋战术,这实在是给了刘宇一个可资利用的破绽。

“长枪营!挺枪!”面对快速逼近的敌方骑兵,刘宇的声音没有一丝的变化,现在任何的谋略都是空话,实力如此悬殊,只有冷静的与敌人对战,在对战过程中不断寻找敌人的破绽,才有万一的可能逃出生天!

冷冷的看着不断迫近的敌军骑兵,长枪营的兵士如同石像般屹立于阵前。1000米,500米,200米,敌人狰狞的面孔已经清晰的映入了眼帘!

“杀!!”雷霆般的吼声从长枪营800勇士的舌尖绽放!

急驰而来的黄巾骑兵就感到眼前一阵精光闪烁,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自己的坐骑就撞在了这一道枪尖组成的防线上!随着座下战马的悲鸣,一个个黄巾骑士被掀翻在地,后面的部队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高速飞驰的战马再次重蹈覆辙,狠狠的撞在长枪之上,同时将适才被掀翻在地的前排骑士踏成了肉泥。

黄巾军的骑兵阵势大乱,前面的骑兵忙不迭的猛拉马缰,希望能够将战马的去势止住,缺少训练的他们在遇到这种紧急状况的时候根本就是在下意识的做着人体本能的反应,可被缰绳紧绷的战马被疼痛刺激的野性大发,或者疯狂的向前冲去,或者在原地不停的尥着蹶子。前方混乱部队和紧跟在后的后排骑兵撞成一团,整个骑兵阵势杂乱不堪。

把握住这个良机,一直排列在长枪营之后的500刀盾营的士兵纷纷越过身前战友的身体,挥舞着佩刀,头也不回的冲向已经没有任何秩序可言的敌人骑兵。他们不敢回头去看,他们生怕自己一回头,眼泪就会模糊自己的眼睛。用血肉之躯去承受数百匹骏马的冲击,列在最前排的每个长枪营士兵平均都要承受两匹战马的冲击。就是这样,第一排的士兵没有一个人向后退一步!

人体怎么可能承受如此巨大的冲击?那些弟兄现在的情形,可想而知。现在不是为他们伤痛流泪的时候,泪水会模糊掉自己杀敌的视线,能够安慰牺牲者的,只有两个字——复仇!

第十六章重围

远远的看见自己的骑兵被一群刀盾兵缠住,身在阵后的张燕忍不住惊讶的长大了嘴。战况的进展远远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以为区区两千步卒,自己的骑兵只要一个冲锋就可以轻易的解决掉,可没想到,对手的士兵如此悍不畏死,竟然敢用自己的身体做支架,生生组成一道血肉拒马阵,自己远远的就看见那些组成拒马阵的士兵一个个在马匹巨大的冲击力下,被震得七窍流血,站在第一排的大约200人各个目眦尽裂,眼见已经不能活了,可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倒下,到死都保持着生前列阵的姿势。

就是这一道血肉长城,硬硬将自己骑兵的冲锋顶住,而且害的骑兵队自相踩踏,损失惨重。这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望着那些战死的敌方士兵,看着他们那已经涣散无神的眼睛,张燕感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仿佛那些人都还没有死去,此时正在用他们那冰冷的眼睛扫视着自己。太可怕了!张燕第一次打从心底敬佩自己的敌人,同时他也恐惧的想到:面对这样的部队,自己就算有十万大军,真的能有胜算吗?

不过,张燕毕竟是张燕,经历了一阵惊叹后就稳下了心神。发现自己前部骑兵损折严重,张燕疾声呼喝道:“前队散开,游袭包围敌军!”

策略很正确,只可惜张燕手下的那帮骑兵实在是训练时间太短了点,张燕正确的战术变化到了他的前部骑兵那里,效果微乎其微,玄甲刀盾兵神出鬼没的刀法让乱作一团的骑兵部队根本无法缓过劲儿来。

论起这刀盾兵的刀法,乃是从后世的地堂刀法变化来的。刘宇当时只不过是稍微提了一下,在步兵对抗骑兵时,有钩镰枪和地堂刀这两种方法应对。他说这话本是无心,但陷阵营统领高顺倒是对此大感兴趣,不住的询问刘宇什么是地堂刀。可怜刘宇对于地堂刀的知识只限于知道这路刀法是在地上打着滚使出来的,其他的一概不知。他也不好意思直接了当的把自己这点存货倒出来,所以就发挥自己的吹牛大法,云里雾里的一通瞎扯,到最后自己都弄不清自己讲了些什么。哪知道高顺这个平时目不识丁的老大粗,竟然将刘宇这一大篇瞎话记了下来,,奉若至宝,反复琢磨之下,竟被他琢磨出一套汉代版的地堂刀法!当高顺兴冲冲的带着训练好的地堂刀手来找刘宇品评指点时,刘宇这个水货那里知道该指点什么,哼哼哈哈的应付了几句,最后对高顺说,什么样的刀法是最好的,只有经过实战的检验才能知道,只是纸上谈兵是创造不出真正可以克敌制胜的刀法的。高顺听了如聆纶音,回去又抽调了自己的陷阵营日夜苦练,最后终于完善了整套刀法。刘宇知道这刀法是高顺的一番心血,于是就让他将这套刀法在整个玄甲军内传授。没想到这次这套刀法却派上了大用场!

在地堂刀的威力下,从没有见过这种打法的黄巾骑兵吃了大亏!玄甲兵灵活的在拥挤着的骑兵从中穿梭着,不断有战马的腿被砍断,不断的有骑兵从马背上摔下,继而被随后跟上的玄甲兵取了性命。看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骑兵部队被一群步兵如此屠戮,张燕双眼冒火,牙一咬,亲自带着骑兵后队的500骑突入战场。

不能不说,张燕作为黑山黄巾军的领袖,在精神上的支柱地位是无人可及的。在他亲临战场指挥之后,建制已经被打残的骑兵前部的行动顿时变得有序起来。残余的不足200骑开始逐渐脱离与刀盾营的接触,利用骑兵的速度优势,拉开与敌军的距离,对刘宇的部队进行包围性袭击。

眼看黄巾的骑兵部队改变战术,刘宇心中大急,同时也暗暗佩服张燕的确是个人物。能够这么快的纠正战术上的错误,而且还拥有如此出色的指挥能力。不过现在不是感叹的时候,黄巾军战术的改变使得刘宇的部队陷入了与敌人的僵持。

刘宇之所以不在得到敌情的第一时间下令部队逃离战场,主要就是因为这支骑兵的存在。自己的士兵跑的再快,也是无法快过拥有四条腿的战马的,这附近又没有什么可以隐藏躲避的地形,大军在撤退的时候很容易被敌军赶上,到时,本就因为撤退而队形散乱的部队根本就无法承受骑兵的冲击。所以刘宇才决定原地布阵。骑兵的速度快,那么他们和步兵部队之间肯定有不短的间隙,只要能在短时间内打垮敌军前锋,就可以安心的撤退出战场了。

按照开始时黄巾军的战术来看,刘宇的这个想法其实是很有可能实现的。200多名长枪营的战士用他们的生命打乱了骑兵的冲锋阵型,使敌人陷入了混乱。本来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全歼整个敌军前锋也不是太困难的事。可没想到,张燕的骑兵指挥才能如此出众,危急关头能够迅速改变战术,而且也很有胆色,敢于亲身加入战场进行指挥。

如今,近700骑的黄巾骑兵开始充分发挥他们的机动力优势,挥舞着兵刃,远远的在刘宇部队的外围环绕,也不上前发动进攻。如果是匈奴或者其他游牧民族的话,一旦轻骑兵的速度优势显现出来,那么接下来就是令两汉的中央军队都头痛不已的飞射战技了。在不断围着敌军环绕的同时,在马上搭弓射箭,收割敌人的性命。但幸运的是,张燕的这部骑兵还没有这个技术。毕竟飞射的绝艺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练成的。

但即使只是在外围环绕,也已经对刘宇的部队造成了很大的威胁了。这个威胁不是指伤亡上的,而是指时间上的。刘宇的部队现在被这群骑兵包围起来无法移动,估计再有不长的一段时间,黑山军的步兵大队就会赶到战场,到那时,敌我兵力对比将远远高于10:1,如此大的差距下,刘宇想要全身而退,简直是势比登天!

关键是张燕,只要能够将他这个黄巾军的核心干掉,自己的部队就能够胜利了!刘宇望着外围旗幡招展的地方狠狠的想到。步兵是无法与骑兵比速度的,所以刘宇命令部队布成鱼鳞阵压缩防御,而他自己则催马出阵,向着黄巾军旌旗所在的地方冲了过去。

张燕此刻正立马旗门之下,突然间就看见敌阵中飞出一将,径自向自己冲来!难道那个人就是这支部队的主将?张燕在心中暗自思忖,对于能够统领这样一支钢铁之师的将军,张燕也感到十分的好奇。看来对方也是个人才,能够看清自己才是这场战斗的关键。明知道刘宇是冲着自己来的,张燕心下也生出比较之意,当下也不躲避,反而打马迎了上去。

见张燕自己送上门来,刘宇一阵欣喜:小子,这可是你自己找死!而张燕则是满心郁闷:怎么带兵的是个白面书生?而且怎么这么大胆,敢来找我单挑?活腻了吧?

自从刘宇来到三国时代,他战斗的时候就没被人重视过,谁能想到老天爷这样照顾这厮,白白送给他千斤之力呢?话说回来,刘宇也因为这点经常打对手一个出其不意。这次也不例外,张燕看到刘宇的样子就先存了5分的轻视,以为很快就能解决问题了。

就见刘宇纵马冲到阵前,和张燕马对马,将对将的打了一个照面,也不通名答话,举起手中紫金蟠龙棍,当头就是一招泰山压顶砸了下来。张燕很有点懒洋洋的横过手中枪,就想往上挡格开。如果换了别人,这下子要是砸实了,就是有十条命也就交代在这里了。可惜刘宇的运气还不是那么好,遇到的对手是张燕。张燕虽然打心里看不起刘宇,但他生性谨慎,尽管挡格的时候也是没出全力,可作为一个大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基本功他却做的实实在在。

张燕就觉得刘宇的下砸的铁棒上带着无穷的煞气,棍身划开空气时竟然发出阵阵爆裂声,还没有和自己的兵刃相交,一股劲风就压得自己有些呼吸不畅了。不好!张燕顿时惊的魂飞魄散!人不可貌相,这个看着像是白面书生的人定然身负异禀,双膀怕有千斤神力!兵刃不用相交,张燕都可以想象到自己若是硬接这一下会有什么下场,就算不被砸成肉泥,恐怕也免不了要骨断筋折。

可再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眼见这铁棒就要落到自己的头上。好一个张燕,身处险境而不乱,就看他身体一缩,右脚偏过马背,身子顺势向下一溜,双手扳住马鞍,整个身体竟然悬空挂在战马身侧。刘宇大吃一惊,不由脱口叫道:“镫里藏身?!”两马相错,刘宇这志在必得的必杀一棍就此走空。待到拨转马头,张燕已经再次坐上了马背。

刘宇心中惊怒交集,吃惊的是张燕的骑术竟然精湛至斯,要知道,镫里藏身这种绝活,就算是放到南北朝以后,那也是高难度的动作,而且那还是在马镫已经被发明的基础上。现在东汉的骑兵部队除了刘宇的虎豹骑外,还没有哪支骑兵装配有马镫!准确的说,张燕刚才那招也不能算是标准的镫里藏身,但在汉末三国时期,这已经是可以媲美草原民族勇士的骑技了。至于刘宇所愤怒的,就是张燕竟然逃过了一劫,这对自己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而此时的张燕也不见的能好到那里去。刘宇刚才那一棍虽不能说吓得他肝胆俱裂,但也绝对算得上是神魂皆丧了。适才那个躲藏动作已经是自己在危难关头的超常发挥,再想使上一次也不可能的!自己绝对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张燕心中暗道,就是死也不能再和他交手了!打不起还躲不起吗?于是张燕也不敢再和刘宇照面,拍马就逃。刘宇有心去追,但张燕就像滑不溜手的游鱼般左躲右藏,刘宇一时也拿他没有办法。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终于,远处扬起了一片低矮宽广的烟尘。看着这满天尘土,张燕的神色一松,而刘宇的心则沉入了谷底。大事去矣!刘宇痛苦的闭上眼睛。敌人中军主力的到来,使得刘宇这两千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自东面赶来的,正是地公将军张宝所率领的黑山军与黄巾军的联军主力6万人。

张燕早在骑兵前部受挫时就已经意识到对面的部队是个硬茬,所以他马上派出联络游骑火速往跟随在后面的主力张宝处报信。

接到张燕告急的张宝很是惊讶。张燕的本事他知道,张燕一手训练出来的这支骑兵的战斗力如何他也很清楚,能够让张燕如此忌惮的会是什么人?而且据送信的人说,对方不过区区2000步卒,这样的小部队竟然让拥有千余骑兵的张燕一筹莫展。张宝惊讶之余也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惊讶也罢,好奇也罢,前锋受阻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张宝当即下令,全军加速前进。

就算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真的来到战场上的时候,张宝还是被吓了一跳,战场上倒毙着上百匹战马,而张燕的骑兵只是在远远的游荡,丝毫不敢上前与敌军部队接战。

这时,张燕来到张宝马前,张宝问道:“张将军,前锋为何会如此狼狈?”

张燕向张宝抱了抱拳道:“地公将军,这支部队透着邪门啊,我和他们见了一阵,可他们就像是铁打的一样。你看见地上的骑兵尸体了吗?就是被他们所杀。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我的骑兵冲锋!”

张宝微微冷笑道:“不管如何邪门,他们也不过区区2000人,我军是他们的几十倍,就算他们是铁打的,我也要把他们都拆了!”转头对军令官道:“传令,擂鼓,进军!”

随军的战鼓隆隆作响,就如同闷雷一般。黄巾大军潮水一般涌向刘宇的小小部队,瞬间就将他们淹没在其中。

第十七章翻转

黄巾主力步兵的到来,使得刘宇陷入了他最不希望看到的情况——短兵相接。2000对6万,谁有胜算,不用想也知道。现在刘宇面对的可不是黄巾起义刚开始的那些菜鸟部队,他的对手是在冀州大地上与官军大战几个月的黄巾主力以及在并州与官军周旋至今的黑山军。这两支部队不管是在作战经验还是身手上都已经接近3年之后的第二次黄巾起义时的水平了。虽然任何一个玄甲兵士都要比他们强上十倍,但蚁多也能咬死象,人数上的悬殊差距,注定了这场战斗的艰苦甚至是绝望。

身陷绝境,刘宇的脸上并没有显现一丝动摇。即使在心中已经生出丝丝的无力感,但作为军队的精神支柱,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强烈的自信,这样才能给士卒以生的希望。缓缓抬起提着紫金蟠龙棍的右手,刘宇深吸一口气,“杀!!!”炸雷般的吼声响起在每个玄甲军士的耳边。这一刻,玄甲兵士们那有如冰刻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表情的变化,他们在笑!那笑容中充满了洒脱与豪迈,同时也充满了坚毅与淡泊,或者,还有着对于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眷恋。每个人都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看着自己的主公一马当先冲进敌群,士卒们握紧自己手中的兵刃紧跟在后,如同赴火的飞蛾,又如同开天的利斧,冲向密如蝼蚁的黄巾贼军中。

此次张宝和张燕率领的这支联军部队,可以说是现在各地黄巾义军中战斗力首屈一指的部队,比起张梁率领的先头10万大军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这些黄巾士兵各个都有着大大小小数十场的战斗经验,已经成长为对于鲜血和战斗感到麻木的老兵了。但就是这样一支由6万老兵组成的部队,在与刘宇的部队战斗许久之后,他们发现自己的心在颤抖,身体在战栗,握着兵器的双手感到一阵阵的无力。造成这一切的都是他们面对的这支部队给他们带来的恐惧!没错,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那些人真的还能算是人吗?

有一个瑟瑟发抖的蜷缩在大军后面的黄巾军士永远忘不了刚才自己经历的那一幕。自己一个小队7个人围住了一个敌军士兵,那个士兵非但没有感到害怕,相反的,他通红的眼中露出野兽般的光辉。在那一刻,自己就感觉在那个人面前,自己不过是一个弱小无力的羊羔,而对方则是一只凶猛的猛虎!也许感受到了同样的威压,自己的队长嗷嗷叫着扑了上去,但没有任何的打斗,自己就看见一个刀尖从队长的后心处穿了出来。失去束缚的血液从后背的创口出喷薄出来,溅到自己一群人的脸上、身上。队长的死激发了自己和同伴们的血性,大家失去理智般的从四面扑了上去。双拳难敌四手,那个敌兵虽然凶悍,但终于在杀死两个对手的之后,被自己的两个同伴从后面偷袭,刺穿了他的身体。就在他手中的刀在空中一僵的瞬间,自己和另一个同伴也将手中的长枪刺入了他的胸膛。其实只需要背后的那个重创就足以使他致命,但为了宣泄自己一直一来的恐惧与愤怒,自己还是把兵刃刺进他的身体。

刺穿那人身体的时候,自己不禁松了一口气,原来感觉和其他的人没有什么区别,都像是捅破了一层纸而已。看来对手再如何凶狠,也不过是个血肉之躯罢了!就在自己感到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让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那一幕发生了。本应该已经丧命的对手竟然冲他笑了。那个魔鬼的笑容至今仍然震动着自己的神经。“兄弟,陪我走一段吧!”恍惚间自己好像听见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紧接着,不知那人用了什么魔法,在身后偷袭他的那两个同伴的头颅飞起在半空,而自己就觉得眼前一片闪亮,一丝冰冷的感觉从自己的脖子上传来,瞬间流遍了自己全身。身体的血液似乎都已经被冻结,就连那怦怦跳动的心脏,也好似被一层冰霜覆盖。自己的身上只有一个地方感到温热,那就是自己的裤裆里的那股液体。恐惧令自己本能的闭上了眼睛,长时间的沉默令自己诧异,小心的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的同伴的尸体正倒在旁边,涔涔的鲜血仍不断的从他的脖颈处流出。而在自己的脖子旁边,一把钢刀就定格在那里,再向前看,

那个敌军士兵正紧紧盯着自己,那诡异的笑容,嗜血的眼神,都恍如刚才,只不过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神采。他这次真的死了,拉着自己的六个同伴一起走了。那在自己之前呢?还有多少黄巾兵士被他送上了黄泉之路呢?幸存下来的黄巾小兵不敢再想下去,也没有力量再想下去,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躲到大军背后,抱着自己的兵器不住的颤抖。

这个黄巾士兵的经历并不是一个个例。所有的黄巾士兵现在都已经陷入了一种深沉的恐惧之中。自己面对的这支部队犹如被魔神附体一般。自己的刀剑明明已经砍中了他,但他就好像没有任何的疼痛感,好像这一刀是砍到了别人的身上。自己手中的枪明明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但他仍然会扔给你一个笑容,然后从容的拉着你一起上路。

这些真的是人吗?疑问在每个黄巾兵卒的心中滋生,刺骨的寒冷在整个黄巾大军中蔓延。黄巾士兵开始慢慢的向后退却,尽管身后的鼓声依旧激昂,但他们已经不愿,也不敢再和这样一支部队交手了。

而在黄巾大军战阵的最深处,层层黄巾士兵正包围着一个人和一匹马。在那个人的身边,以及他所冲过的地方,到处都是断臂残肢,还有一些肉糜一般的东西,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又有谁知道,那些东西原本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杀神!这个人肯定是杀神转世!黄巾兵士的心中都闪过这样的想法。就是这个人,凭着他座下马,掌中棍,已经在自己军队的重围中冲杀了几个来回了!

这是自己杀掉的第几个人?一百?一千?又或者更多?刘宇的心中已经不记得这样的数字了。他所能看到,所能想到,所能做到的,就是挥舞手中的紫金蟠龙棍,不停的收割周围敌军的生命。从短兵相接到现在已经大约有1个时辰了,这一个时辰中,自己身边的玄甲兵卒越来越少,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听见一声自己兵卒的惨呼。每个士兵就算身中数刀,血肉模糊,也没有发出任何的惨叫,有的只是愤怒的吼声以及那夺命的低语。但他们的确是在不断的战死。放眼所及,除了遍地的敌军尸体,到处也都矗立着致死不屈的勇士们的遗体。也许他们认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本就一名不闻,如今悄然无声的归于自然,恐怕是自己最好的归宿吧。但就是这样无声的逝去,使得刘宇的心越来越痛,好像有一把钝刀,不住的在他的心上反来复去的划割着。

将军不流泪,在心中的滴淌的鲜血只能用敌人的生命来洗刷。第一次,来到三国之后,刘宇第一次将老天爷恩赐与他的千斤之力发挥到极致。他不停的纵马在敌军纵深处来回冲突踩踏,为得就是能将更多的黄巾敌兵吸引到自己的身边来,让所剩不多的弟兄们多几分活命的希望。

可是就算他浑身是铁,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冲踏敌军的后果就是他自己也已经遍体鳞伤,如果不是有那些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弟兄,自己也许早就身受重创了。有多少人为自己挡住了致命的偷袭?记不清了。印象中,只记得丁老二在用胸膛挡住了刺向自己的一枪后,砍下偷袭者的头颅,笑着对自己说:“主公,这是俺杀的第117个贼兵啦,主公别忘了许给我的校尉啊!”

这样下去,全军覆没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而自己也不可能只身幸免吧。其实凭借自己的武力,单人独骑闯出敌人的包围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只要自己能够逃脱,日后还有的是机会可以卷土重来,那样也可以为这些死难的弟兄们报仇雪恨。但真的能这样吗?

“卷土重来未可知。”“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王安石和李清照给了楚霸王项羽两种评价。孰是孰非?刘宇不能作为一个局外人作出评判,因为他现在真真切切的体会到当年项羽在乌江之畔的那种心境。逃,不是不可以。但由于自己的过失,使得2000忠心耿耿的,有自己一手挑选训练出来的兄弟血染疆场,这两千人的鲜血,两千人的性命,就如同一副无比沉重的锁链压在自己的身上,是自己丧失了独自逃生的勇气。这算是懦弱?也许只是一种愚蠢的自责而已。看己还是没有一个成熟的领导者的心态和手腕。刘宇在心中小小鄙视了自己一把。身边的贼兵越来越多,看己的兄弟们已经死伤殆尽了。难道这就是自己的终结?

6万对2000,足足打了近两个时辰,竟然还没能结束战斗,张宝这次真的震怒了。这可是6万精兵啊!不是6万农夫!前面到底是什么军队?“敌军的带兵大将到底是谁?”张宝愤怒的向着手下的人吼道。一个手下上前道:“禀地公将军,从敌军旌旗来看,统领前面官兵的,就是那个豫州刺史刘宇!”

“是他?”张宝和张燕同时惊呼出声。对于黄巾高层来说,刘宇的大名他们并不陌生,应该说他们对这个名字是恨之入骨。就是这个人,一手破坏了豫州黄巾军的大好局面,就是这个人,亲手断送了数万义军的性命,也还是这个人,保全了数万降兵的性命,动摇了整个义军的精神基础!

“原来是我们的老对头了!”张宝的眼中闪着道道寒光,“把弓箭营都调上去!这个人,只要死的,不要活的!去把他射成刺猬,为我豫州兄弟报仇!”张宝的声音充满了狠毒。

传令官刚要领命出帐,就见帐帘一掀,一个报事官慌慌张张的走进来,跪地禀报道:“启禀将军,有虎牢关下人公将军部属前来报信!”

“嗯?三弟派来的人?”张宝愣了一下,吩咐把来人叫入帐内。很快,一个衣甲破烂的军士来到帐内。张宝打眼一看,认得,来的正是张梁的一个亲卫李雄。张宝出言问道:“李雄,你这衣甲是怎么回事?人公将军有什么事情要你来传话吗?”

李雄伏地大哭道:“地公将军!人公将军他已经被豫州刺史刘宇杀害了!现在虎牢关下的十万大军已经归降朝廷了!”

“什么?”张宝生平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人公将军已经被刘宇所杀,虎牢关下十万大军已经归降了!现在朝廷的大军已经从京师出发,恐怕已经过了虎牢,奔这里来了!”李雄又将话清清楚楚的重复了一遍。

张宝就觉的眼前一黑,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大叫一声,昏倒在地。手下的人连忙上前扶助他,大帐中一时乱作一团。谁都没有注意到副帅张燕的眼珠正在飞快的转着。了解张燕的人都知道,张燕的这个样子,就说明他开始打什么主意了。

好半晌,张宝才悠悠醒转过来,大哭道:“三弟呀,没想到你竟然被小人所害!”推开两边搀扶的手下,张宝双目红赤着喊道:“来人,取我兵刃来!我要亲自将那刘宇千刀万剐!”

传令官领命而去,张燕此时却退到大帐角落,叫过自己的一个心腹低声言语了几句,那个心腹便匆匆出帐去了。张燕再回到张宝身边时,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常,只是眼眸中透出阵阵寒意。

就在张宝披挂上马,准备亲自出阵击杀刘宇的时候,一阵苍凉浑厚的号角声从自己的大军背后响起。而在虎牢关方向,一股烟尘冲天而起,大地开始震颤,阵阵令张燕神色大变的声音自西方传来!

战场上的黄巾士兵都不由自主的放缓了手中的兵器,惊疑不定的听着从身前身后传来的陌生的声音。而刘宇和战场上残存的玄甲兵士听到这东西两面的声音时,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因为他们听出了这两个声音!

东方响起的,是虎卫营的号角,而西方渐行渐近的是——虎豹骑!

第十八章夹击

世上就是有着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一个昨天还沿街乞讨的乞丐也许摇身一变就成为腰缠万贯的巨福,而上一刻还威风八面的显贵,在下一刻就可能身陷囹圄。所谓世事无常,天意难测。也许有人说这些只不过是生命中的意外,但张宝今天可真的是尝到了这意外的味道。

东西两方的突如其来的军队使得刚才还在咬牙切齿的想要手刃刘宇的张宝惊恐不已。“这、这是何处兵马?”张宝的声音开始发颤了。虎牢关下十万精兵归降朝廷对于张宝的打击太大了,朝廷大军进驻虎牢,已经开始向汜水关挺进。这些坏消息足以使张宝心惊胆战了,只不过弟弟张梁的死极大的刺激了张宝,再加上敌我力量对比悬殊,他这才有胆量做出那样一副豪情满怀的样子。如今战局突变,两支陌生军队的到来,使得张宝心中潜伏的担忧一下子被翻腾了上来——难道朝廷的大军来得如此迅速?东边的部队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关东州郡的联军也已经来到这里了?

主将心里都如此忐忑不安,他手下的人则更加惊惶。一时间整个中军开始混乱起来。副帅张燕这时阴沉着脸说道:“地公将军,虽然现在还不清楚这两边到底来得是哪路人马,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从西边过来的是一支庞大的骑兵部队,单看烟尘,只怕不下一万之众!三河骑兵都已经派往关东征讨了,那么如此众多的骑兵能够从京师方向而来,以我看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三辅雍凉两州的援军已经赶到了京师!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地方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出动如此庞大的骑兵部队。地公将军,如今形势逆转,我们与那刘宇苦战数个时辰,伤亡颇大,士卒疲惫,现在恐怕已经无力阻挡上万雍凉铁骑的进攻了。再加上从东而来的部队我们还摸不透他的底细,地公将军,你应该尽早下个决断了!我等还是速速退兵吧,等回到北地,在重整旗鼓也不迟啊!”

其实张宝的心中不是没有生出退意,两路军队的身份很可能就是朝廷的关西,关东两路援军。军师定下的这个计划本就是个奇袭计划,现在眼看聚集在司隶的兵马越来越多,别说什么奇袭,只怕自己能够全身而退都是奢求了。

如果没有张梁的死讯,那么张宝很可能就要下令全军撤退了,可问题是现在他的亲弟弟死了,张宝的情绪正处在极度不稳定之中,以至于丧失了基本的判断能力。就听他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两路距此尚有一段距离,先将那刘宇狗贼擒杀,再行撤退不迟!”

张燕心中一阵冰凉——黄巾三巨头的时代就要结束了!身为统兵大将,却没有泰山崩于前而不惊的气度,只因为自己的私仇,就将数万将士的生死抛诸脑后,试想,这样的领导者如何能够成得了大业呢?张角他们的辉煌已经随着朝廷征讨大军的推进而一去不复返了,现在自己还有誓死跟随他们的必要吗?

张燕其实是个相当具有城府的人。事实上,张燕对于张角远没有那样大的崇拜之意。他之所以会在并州相应身在冀州的张角,究其根本,是因为他自己本就对腐朽的大汉中央以及地方zf心存不满,反志早存。张角的黄巾起义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崛起契机罢了。此次他应黄巾上层所邀,率兵攻打京师,也是因为想要在黄巾军的胜利果实中分上一杯羹而已。

说穿了,张燕是个十分现实的人。这次出兵,他一共出动了4万黑山军主力,以及自己奉为杀手锏的骑兵部队。在他看来,自己对于张宝,甚至是张角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毕竟自己的军队战争中损失也很严重,骑兵部队损失近半,步兵部队也伤亡上万人。自己是从一个小小的数百人的小部队,经过近一年的艰难困苦,无数筹码准备,才发展到如今的规模,让他坐视自己的这点家底在张宝的一己之私下成为炮灰,他张燕还不是那么慷慨的人!

于是张燕冲着张宝一拱手道:“地公将军,如今局势危急,既然地公将军要为人公将军报仇雪恨,那张某也就不再奉陪了,我等日后若是有缘再见吧!”

张宝被张燕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说的晕头转向,颤声问道:“张将军,你、你这是何意啊?”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张燕心中一阵焦躁。自小生长在北地的他对于骑兵部队的速度可是深有体会,如果从西方赶来的真的是雍凉铁骑,那用不了多长时间,那可怕的骑兵大队就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到时自己这点兵马还不够人家冲锋两次呢。时间紧迫,张燕不想再和张宝废话,当知道黄巾三巨头大势已去之后,张燕对于张宝的态度也就不再恭敬,也不再出言解释,只是冲着张宝再拱了拱手道:“地公将军,我们后会有期!”

言罢,张燕丢下目瞪口呆的张宝,匆匆忙忙的带着自己的心腹离开大营,招呼骑兵队,集合步兵,迅速脱离战场向东方撤去。早在刚才李雄传报噩耗的时候,张燕就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妙,所以他一早就命令自己的心腹到各营传令,让自己的部队尽速脱离战场。黑山军本就是在山中打惯了游击的部队,论起撤退之迅速,就是刘宇的精兵恐怕也要逊上一筹,再加上战场上的敌人实在已经不多,所以黑山军很快就脱离了战线,迅疾而有序的跟着张燕扬长而去,留下一帮黄巾本部兵士愣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可怜的张宝,直到张燕率众离去的烟尘扬起,他才反应过来。初夏的微风分外和煦,但吹到张宝身上却犹如三九天的寒风般刺骨。众叛亲离啊!张宝的声音颤抖着向着张燕远去的方向破口大骂,几乎将他能够想到的恶毒语言全部宣泄了出来。可惜,现在的张燕已经听不到他那充满怨念的诅咒了。

天又要变了。张燕坐在马上思量着。黄巾三巨头已经逐一倒下,他们所开创的时代只是如昙花一现般在历史的长河中激起一圈波纹,随后便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看己又要蛰伏在山中一段时间了。张燕心中长叹一声。身边的一个亲卫凑到近前问道:“将军,我们要从那条路回并州呢?”

沉思片刻,张燕说道:“此时的汜水关恐怕已经落入关东联军的手中了。既然此路不通,我们就绕开它。我曾派人于附近山中打探,查到山中有一条小路可绕过汜水关直通豫州地界,我们就从那小路走,取道延津渡河回北方!”张燕此时的心情已经再次好转过来,张氏集团的覆灭不代表黄巾时代的结束!等着吧,再等上个三五年,到那时,我就是这大汉十三州舞台上的主角!张燕长啸一声,打马率兵飞奔而去。

再说黄巾大营内这时已经乱作一团。黑山军突然的离去使得所有人都感到心中惶恐不安。力量减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一点是——经过张燕背叛打击的张宝,他的精神已经陷入了癫狂状态,就见他双目红赤,嘴中不停的发出嗬嗬的声音,似乎是想要寻找一个怒气的宣泄点。终于,张宝的愤怒完全爆发出来,可惜,他所指向的对象,是刘宇。“没了你张燕,老子照样能报仇!刘宇狗贼,我要生啖汝肉,将你碎尸万段!”不过,这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随着地面震动的不断加大,现在战场上的黄巾军士卒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马上就要将自己送到幽冥之境的死神们的面容了!

全身披甲的骑士,同样全身裹附甲片的战马,这一切都在彰示着来人的不同寻常!难道这些骑兵和这个战场上那些衣甲古怪,行为更是恐怖的士兵是一伙的?聪明的黄巾军士兵已经开始将两者联系在一起了,只不过有的时候,有的东西还是糊涂一点为好,一想到来人可能与自己围困了2个时辰的这支怪物军队是同类,很多黄巾士兵的腿就开始打哆嗦,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却着。他们实在是不愿意再和这样的非人类打交道了。

不过,他们不想和敌人打,敌人却不会就此放过他们!“准备——”骑兵队列前面的一员黑甲棕马的年轻将军猛地将手向下一砍:“冲锋!!”

一根根通体泛着蓝色光芒的长马枪瞬间被骑士架在身旁,雪亮的枪头晃得对面的黄巾士兵们如身入寒潭。“杀!!”震天的吼声从这支看起来规模并不大的骑兵部队中传出,携带着死亡的气息,这些造型怪异的骑兵骑着战马恶狠狠的向着慌乱不堪的黄巾兵群冲来!

这时,所有战场上的黄巾士兵都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的生命只怕就要轻易的丧失在这支规模不大,但杀气弥天的骑兵队的手中。装备精良的虎骑兵在张合的率领下,就像尖刀划破一张薄薄的纸一般,轻易的将本就乱成一片的黄巾军冲得七零八落。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同样是在这片土地山,一支志得意满的骑兵部队发动了一次冲锋,可惜凡是参加冲锋的部队都被干掉了。现在,情景仿佛在重现,可是,结果却大相径**。区区200人的骑兵竟然在万余人的黄巾部队来回踩踏冲撞,将失去了骑兵的黄巾军杀得抱头鼠窜。

溃散的黄巾军并没有能够逃出多远,一队与刚才的那支骑兵风格迥异的骑兵正来回奔驰着阻挡了他们的退路。这支骑兵身上披挂着的,是和步兵队相同普通的黑色铠甲,座下的战马身上也并没有太多的防具。每个骑士的身后都斜背着一张大弓,坐骑上则悬挂着好几个箭壶。另外他们每人的身上还带着一个奇怪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弩弓,但外形上又和弩弓相去甚远。

这支黄巾部队的士兵大多是冀州的黄巾老人,其中也很有一些幽州人,面前这支骑兵的装备猛地触动了他们记忆深处最恐怖的存在——匈奴骑兵!没错,这些人除了衣甲与匈奴人不同之外,弓箭装备,以及打马环绕的战术准备,都和北地的匈奴骑兵如出一辙。

样子差不多,难道本领也相同吗?见识过匈奴人精湛骑艺和箭技的黄巾士兵心中冒着凉气。似乎是为了证明他们心中的担忧,就见统兵的那员白马银枪的将领将手中亮银枪一抬,用充满杀意的声音下令道:“豹骑兵,弓上弦,飞射!”

在战场外围纵马环绕的骑兵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取下了身后的强弓,在马背上稳稳的搭弓上箭。黄巾士兵们绝望的看着敌人骑兵完成了他们所熟悉的那一连串草原民族骑兵的动作,随着一声声弓弦崩弹的声音,密集的箭雨倾泄在黄巾军士的头顶。数以百计的生命在这一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身在战场中央的刘宇自然已经发现战局开始逆转。自从他听见虎卫营的号角以及虎豹骑的马蹄声,他就知道,这场战斗的最终胜利者将是自己。现在他心中的疑惑是——援军为何来的如此之快?

“主公!”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刘宇转头看时,就见自己刚刚收为亲卫,战斗开始前就被派往虎牢关求援的李路正努力摆脱纠缠在自己身侧的黄巾士兵,向自己的方向靠近。刘宇一带马,迎上前去,手中铁棒一抡,顿时扫出一片无人区。带着满腔疑惑,刘宇问道:“李路,我才叫你去找援兵,怎么这援军就来的如此之快?”

李路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兴奋的说道:“主公,张、赵两位将军的部队我是在半路上遇到的,这都是军师的安排!”接着就将大概的情况向刘宇诉说了一遍。

原来郭嘉在得知张宝大军即将到来的时候,心中大感焦急。自己的主公现在也许已经深陷重围了!不过心急归心急,郭嘉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作为一个军师,他必须马上对这个危局想出一条化解之路。筹谋片刻,郭嘉就勾画出一个很具可行性的计划。他先让张合、赵云两人星夜启程,火速追赶刘宇的部队,而后又通过孙夏,从张梁的亲信中挑选出那个叫做李雄的亲兵,一番威逼利诱之后,李雄便赶到张宝的大营之内,把张梁遇害,大军归降的事情如实禀告了张宝,至于什么朝廷数万大军已经拔营起寨,要夺回汜水关之类的,那就是纯粹的瞎话唬人了。

不过郭嘉既然敢用这伪报计,自然有他的把握。因为刘宇表现出来的对黄巾之乱的重视,身为军师的郭嘉自从黄巾之乱开始就一直在关注着起义军的动向和情报。本来郭嘉对于这种农民起义并不是十分放在心上的,但没想到起义军的发展竟然入燎原之火一发而不可收拾,这令郭嘉震惊的同时,对于刘宇的目光如炬也是万分的佩服。这一次郭嘉就注意到,张宝率领的,实际上就是并州的黑山军。根据情报反映,并州黑山军与黄巾中央军团的渊源并不深,首领张燕能够率领一支小小的部队,壮大到这种程度,可想而知,这个人是个很有城府而且行事谨慎的现实主义者。这一次他之所以愿意拿出自己的老本来协助张宝,郭嘉相信,这只是张燕的一次政治军事上的投机,他本心中并不一定就对黄巾军忠心耿耿。只要形式一有不对,相信张燕这样的现实主义者绝对不会拿着自己的家底去和强大的官军死拼的。

现实证明,郭嘉这一次料对了,张燕听说了朝廷大军到来的消息后,果然毅然带领自己的部队脱离了黄巾联军,匆匆撤回并州了。当然,如果张燕知道来人只有区区400虎豹骑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撤走的。为了能够更好的震慑敌人,郭嘉早就秘密吩咐张合还有赵云,在接近战场的时候,在各自马队的战马尾巴上多系树枝,奔跑间扬起尘土,达到震慑迷惑敌人的目的。不出所料,深通骑兵战的张燕从扬起的烟尘还有地脉中传来的震动,作出来人不下万骑的错误判断。

至于出现在黄巾大营后面的虎卫营,那就不是郭嘉的安排了,可说是纯粹的凑巧。在刘宇带兵奔袭汜水关之前,郭嘉在劝阻无效之下,只得退而求其次,向刘宇献上两面夹击之策。刘宇当时觉得稳妥一点也被有坏处,便命人通过山间小路赶到荥阳调孙琳还有许褚率领的虎卫营前往汜水关正面佯攻。

孙琳接到刘宇的命令,马上拔营起兵往汜水关而来。当大军行进到距关隘还有百里有余的时候,孙琳突然发现道路上的情况有古怪。就见并不宽阔的管道上,密密麻麻的遍布着杂乱的鞋印还有战马的蹄印。怎么回事?孙琳心生疑惑。她在21世纪的时候先是在金融系学习,后来更是前往财政部任职,长期以来的职业要求,使她具备了对细节的分析把握能力。孙琳当下命令大军止步,同时派出大量斥候四处查探。

调查的结果令孙琳心惊肉跳,大量的部队行进的痕迹是从北而来,一直向西面司隶方向延伸,从部队的长度来看,这绝对可说是一支大军,人数只怕不会少于4万,尤其令人惊讶的是,这支部队中夹杂着很多的马蹄印记,也就是说,有一支骑兵存在。这到底是谁的部队?能够拥有骑兵,那么是官军的可能性要大些,但是现在的北方各州自保尚嫌不足,再加上剿匪大军正在和张角的主力对峙,怎么会有如此众多的援军发往司隶京师呢?难道是贼军?孙琳的心猛地一沉,如果是那样,刘宇就危险了!

忧心如焚,孙琳马上督促军队加速前进。一路上,孙琳心中不断祈祷是自己在杞人忧天,可当她看到汜水关上那随风飘荡的黄巾旌旗时,孙琳马上意识到:出大事了!

第十九章血甲

城头旗帜未变,这就足以说明,从北方开来的大军,是黄巾军的援兵!数目如此巨大的敌兵部队,如果碰到了自己老公的那两千人不,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可能的问题了,是百分之百会遭遇!如果这支援兵部队只是步兵队也就算了,可问题是从官道上的痕迹来看,分明有一支骑兵部队跟随在这队援兵之中,而且数目不在少数。这样一来,只怕老公的部队想撤都来不及!再加上他率领的只是2000玄甲步兵,连一队远程攻击部队都没有带,一旦对上骑兵孙琳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也没有时间在想下去了。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当务之急就是要攻破汜水关,火速前往救援刘宇。

孙琳绝不是张宝那样头脑发热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庸才。即使心中忧心似焚,但并没有丧失冷静的判断。自己与刘宇在荥阳分头行动的时候,手下仅有虎卫营的500人。当然虎卫营的兵士各个都能够以一当十,可汜水关并不是纸糊的呀。本来刘宇给自己下达的就是佯攻的任务,可现在可不能只是佯攻了,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夺下汜水关突袭敌军阵后,才有可能最终扭转乾坤!孙琳不是没有想过再次从汜水关旁的小路偷偷绕过关隘,但仔细一想,绕经山路固然是能够避免攻城战,可一来山路崎岖,而且距离自己现在的位置也颇有一些距离,再者,如果从山路绕过汜水关,那么自己的这支部队也很有可能会陷入被两面夹击,腹背受敌的情况。而且,一旦已经入关的那些黄巾援军知道自己还有汜水关这条退路,只怕他们会孤注一掷,负隅顽抗。所以不管出于那种考虑,都必须拿下汜水关。

可问题是,怎样才能在保存实力的情况下用最快的速度拿下汜水关呢?

孙琳不是刘宇,她当年最不耐烦去玩的,就是即时战略游戏。有一阵子她在刘宇的怂恿下,曾经试着玩了下三国志9,才两天就把游戏请出了电脑。同样,虽然她天生聪慧过人,对很多领域都颇有涉猎,可偏偏就是对什么兵法策略缺乏兴趣,比如三十六计她就知道一个“走为上计”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这时的孙琳在皱着眉头苦思无策之余,不禁暗暗气恼自己当年怎么就读上两本兵书(这个现代社会有闲心读兵书的确实不多)

不过好在不读兵书不代表不看电视,当年三国演义风靡全国的时候,本着解闷的目的,孙琳也曾经看全过一次。虽说看电视剧不能增长什么兵法知识,可那上面似乎并不缺少怎么诈开城门的方法孙琳的眼睛终于一亮。

与前方如火如荼的战斗不同,汜水关上的黄巾兵士都格外的悠闲。如果是正规军的话,就算这里不是前线,作为守护大军退路的部队,他们也应该打起精神小心戒备。不过黄巾军毕竟不是正规军,这些人可能守过被重兵包围的城池,但从没守过连只鸟都没有的关隘。汜水关颇为厚重的城墙,也成了他们意志松懈的理由之一。就算有人来攻打关隘,一时半刻也攻不上来,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反映守城的。这就是关上所有黄巾兵士的共同想法。

城墙上,两个黄巾士兵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忽然,其中一个眼尖的叫道:“看,有敌人!”城头上的兵士闻言纷纷向东面望去,就见一支衣甲不整的部队正在向汜水关开来。整个关城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本来无所事事的兵丁们匆忙的拿起倚放在城头上的兵器,紧紧的盯着越来越近的那队士兵。

当这支部队靠近关城之后,一个老兵啪的打了刚才那个预警的士兵的后脑勺一下,生气的道:“你眼瞎啦?什么敌军,那不是咱么自己人的旗帜吗?”

关上众人仔细观瞧,果不其然,来人的衣甲打扮,旌旗标识,都在表明他们黄巾军的身份。顿时,紧张气氛一扫而空,本来已经提起精神戒备的士兵们纷纷骂骂咧咧的放松了手中的兵刃,再次三五成群的继续适才被打断的闲聊。

今天当值的守城小校等城下的部队来到近前之后,把着城墙向下探头问道:“城下的兄弟,你们是那位将军的部下?”

就听一个满脸血污的兵士回答道:“我们是汝南彭脱将军的部队!我们将军已经被皇甫嵩那个奸贼所害!我等投奔无门,只好来寻地公将军,请关上的兄弟开开城门吧。”

城头小校对于皇甫嵩大破彭脱这个消息显然十分吃惊,向城下喊道:“你们稍等片刻,我去通报守关的将军!”

关下还是那个士兵出声道:“兄弟,我们亡命奔逃了数日,已经好几天没有饭吃了,而且大家身上都带着伤,你就通融一下,先让我们进关歇息一下吧!”说着,声音不禁哽咽起来,他身后的部队更是一片悲泣之声。

那个小校那里见过这个架势?心一软,暗想:大家都是大贤良师坐下弟子,就先让他们进城也无妨。思忖已定,便下令打开关门,让这支可怜的部队先进城歇息,他自己则匆匆忙忙的赶到守关将军处报信。

镇守汜水关的,是人公将军张梁的一名亲信,名叫贾维,此人武艺一般,智略也不出众,唯一的长处就是对于他的主公张梁死心塌地效忠。张梁对于安排这个忠心耿耿,但又实在是没什么长处的手下也算是煞费心思。这次偷袭司隶的行动,黄巾上层开始的时候都是十分看好这份计划的,所以张梁就将这个亲信带在身旁以便建功立业,等到了司隶之后,张梁便把把守汜水关这样一份在当时看来算是闲差优差的工作交给了自己的忠实FaNS。

贾维这些日子以来的确也是相当的轻松自在。自人公将军率领的黄巾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地公将军从并州请来的黑山援军也已经开到。这样看来,起义军大势将成,自己只要跟定了人公将军,不愁日后混不到一个好的前程。不过汜水关一带多日来的风平浪静,贾维也是甚觉无聊。今天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一早起来就在原来汜水关守将的衙署内闲坐。刚坐了一会儿,就看见今天负责城门的值日小校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贾维皱皱眉头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小校稍稍有些气喘的禀报道:“将军,汝南彭脱彭渠帅已经败亡在皇甫嵩率领的官军手中了!”

“哦?”贾维微微吃了一惊。平心而论,长期追随在黄巾高层身边的贾维,对于像彭脱这样的地方义军渠帅,并没有多少恭敬之意。像是彭脱败亡这样的消息,如果他还是在冀州跟随在张梁左右的话,根本就不会去关心。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如今是汜水关的守将,担负着保卫义军退路的责任。彭脱部的溃散意味着皇甫嵩的部队将腾出手来挥军勤王了。“你是从而处得知这个消息的?”贾维倒还没有忘记确认一下消息的来源。

报事小校禀道:“现有彭渠帅手下残部数百人来至关下相投,属下已命人将他们放入关中暂歇了。”

“嗯,”贾维点点头:“做的不错,大家都是义军兄弟,他们既然势穷来投,我们自然应当互相扶持。汝可带本将前去,我还有话问他们。”

守门小校引着贾维来到那些汝南黄巾败兵暂时驻扎的地方。看着眼前这些满身血污萎靡不振的士卒,贾维不禁皱起眉头。这时,小校已经将适才在城下答话的那个头领模样的士兵带到贾维面前。贾维上下打量了这个士兵一番,开口问道:“汝南现在情况如何?那皇甫嵩的部队当真如此厉害?”

那个士兵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丝微笑,神情神秘的对贾维说道:“将军,小人有些机密之事禀报,不知可否离将军近些?”

贾维本就是个没有多少智略之人,加上心中先入为主的认定对方是自己兄弟,当下也不多想,招招手示意那人近前答话。当那士兵来到他跟前的时候,贾维刚想询问,但就觉得脖颈处一凉,一柄寒光湛湛的长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们是官军,想要活命的话就老实点儿!”

官军?贾维惊恐的睁大了眼睛,那个声音还在继续说道:“现在我要你收拢关上士卒,向朝廷投降,我可保全尔等性命。”

开什么玩笑!贾维心中怒火中烧,让自己背叛人公将军,将十数万大军的退路拱手让出?你们也太小看我了!“弟兄们!大家小心,这些人是官军”贾维拼着性命不要喊出的这番话到此戛然而止,原因无他,一个刀尖从他的咽喉处穿了出来。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各个士兵轻叹一声,脸上露出冷酷而怜悯的复杂神情:这个守将不失为一条轻生重义的汉子!可惜了。

这时一个清亮的女子声音从他背后传来:“许其,怎么回事?怎么会让这逆贼有机会呼喝传信?”来人正是孙琳,许褚正护卫在她身边。本来这次的行动应该由身为主将的孙琳亲自施行的,但向来爱惜容貌的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将自己的脸上弄得满是血污尘土的。而许褚的身段又太过魁梧,所以只得将这个重任交到机灵善于应对的许其手中。从开始到刚才一切都还好,但守将贾维竟然是个硬骨头,这点大大出乎孙琳等人的意外。

许其满面羞愧的请罪道:“将军,小人没想到这贼酋竟然如此悍不畏死,以致出了疏漏,请将军降罪责罚!”

孙琳轻叹了口气说道:“这事也怪不得你,毕竟谁也料想不到这乌合之众当中还会有这样的好汉。不过刚才这贼子的那一声喊,已经惊动了关内守军,这次想要善了估计是不可能了。”柳眉一轩,孙琳扭头对许褚说:“仲康可速带人马,趁着那些贼兵还没有得到确切消息的机会,一举攻破他们!不过这关城之上估计尚有数千兵马,硬拼也不是良策,仲康可先使人夺取通往京师的后城门,而后再向前掩杀。其间将此贼将首级悬挂军前,对方群龙无首,军心必然涣散,到时一鼓作气将他们赶回关外便是。我们这次时间紧迫,没有精力去招降俘虏,所以全军不必有丝毫留情,凡是抵抗者,统统就地斩杀!”

许褚的身上散发出阵阵杀气,刘宇是他的结义大哥,如今大哥有难,他恨不得肋生双翼赶去相助,此时又怎么会为了些许贼兵浪费力气呢?当即领命而去,按照孙琳的计划开始对这汜水关上的贼兵进行清洗。

可怜汜水关上的这些贼兵到现在还没能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适才守将那一声凄惨而模糊的叫声让他们惊疑不定,现在又突然杀出一群如同魔神附身般凶悍,衣甲奇特的士兵对自己这方人马大肆杀戮。更让他们惊惧的是,他们守将的首级正被悬挂在这支奇特部队的旌旗之上。

顿时,汜水关上的黄巾军就如被浇入沸水的蚁群一般,炸乱开来。而装备、素质都十倍于黄巾贼兵的虎卫营士兵们则如同虎入羊群般开始大开杀戒。黄巾兵士军心散乱,发现入关的门路已经被对方占据之后,果然如孙琳所料,从尚在自己手中的关城前门仓皇向河北逃去。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只不过用了半个时辰,虎卫营在这半个时辰内击毙击伤贼兵达两千之众。对于逃走的贼兵,孙琳现在已经无暇再去追击了。她命许其暂时把守汜水关,留下在刚才战斗中负伤的兵士50余人,在城头上广布旌旗,于城中寻稻草扎人,至于关城之上以为疑兵。她自己则带领其他的虎卫亲兵匆匆开赴前线。

客观的说,孙琳这次所用的这个夺关计谋在她这个素来没有读过兵书战策的人来说来说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但实际上这个计谋可说是相当的拙劣,首先,从古至今还没有听说过有在白天假装败兵诈城的呢。这诈城计一般都会在夜间施行,因为夜色朦胧,火把摇曳间,高居于城墙之上的敌人很难从外貌上分辨出来人的真伪,再加上夜间是守军都已经身心疲惫,警惕性大为下降的时候,也间接影响了诈城计的成功率。

至于像孙琳这样光天化日之下就敢睁眼说瞎话去骗取城池的,除了说她是运气好外,实在也是无话可说。这次诈城的成功,主要也是因为作为对手的黄巾军的确是太过缺乏军事系统培训了。这些农民出身的庄稼人,让他们去战场上当炮灰大概还可堪一用,但要让他们这些目不识丁的老粗去识破敌人的计谋,哪怕是最简单的计谋,也是太难为他们了。所以孙琳来到三国之后的第一次独自领军作战,以大获全胜而告终。

这就是向着主战场开来的东西两路援军的具体情况。

对于这些实情,张宝可是一概不知。他仅有的那一点理智也已经被张燕的突然背叛所吞没,现在的他只知道带着手下的亲兵向着刘宇所在的方向冲杀。前方虎豹骑的横冲肆虐,后方虎卫营的势如破竹,这些张宝都不再关心,他所关心的就是如何将自己的死仇刘宇碎尸万段!

战斗进行到这个时候,缺少了黑山军的黄巾部队已经处在绝对的劣势了。事实上,刘宇的两千壮士已经给予了这部分黄巾军沉重的打击。张宝率领的黄巾联军总共六万,其中黑山军4万,冀州黄巾主力2万。刚才的战斗中,整个联军伤亡已经高达2万余众。这伤亡人数大概是要四六分,黑山军占了六,黄巾主力占到四。但就是这个四,也足有8000余人,现在黑山军脱离了战场,那么剩下的黄巾部队就只有一万带点零头了,而且这些人还是被玄甲军可怕的战斗力吓得战战兢兢呢。

偏偏从东西两面来的两路援军,都是战斗力比玄甲军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虎豹骑这支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甲于天下的骑兵部队势不可挡,虎卫营则是位于时代步兵之巅的王者杀气腾腾。在这样两支援军的夹击下,黄巾军的死伤人数呈现出几何状的增长。短短的时间内,胜利的天平就已经倾斜到了刘宇这一边。

现在的刘宇并没有任何的喜悦,尽管身边的敌军已经越来越少,但他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好转。看着身边开始狼狈逃窜的黄巾士兵,刘宇的心神不禁一松,几个时辰不间断战斗的他,在斩杀上千人之后,巨大的负荷已经不是肉体所能够承受的了。一直以来,他都是在凭着自己灵台上的那一丝清明,还有那坚强的意志支撑着自己的行动,现在形势明朗,黄巾军败局已定,大脑中绷紧的那根弦猛地松弛下来,巨大的疲倦感迅速侵袭着刘宇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手中的紫金蟠龙棍前所未有的沉重起来,视线也在逐渐的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的那样的不真实。

就在恍惚之间,刘宇听见一个疯狂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刘宇狗贼!纳命来!”

什么人?刘宇竭力的撑起自己的眼皮,一个状如疯虎的人挥舞着长枪正向自己冲来。刘宇本能的想要迎敌,但握着紫金盘龙棍的手软绵绵的,使不出一丝的力气。眼看那复仇的枪尖就要刺到自己的胸膛,刘宇的心中泛起一丝无力。就这样结束?不!心底的一个声音大声的拒绝道,都已经坚持到这个地步,我的生命已经不是只属于我自己,它还属于在这场战斗中牺牲了的所有将士,我还有自己的使命,我要将他们的灵魂永远传承下去!我还不能死在区区黄巾贼寇的手里!

强烈的求生欲望使刘宇的潜力爆发出来,他奋力提起紫金蟠龙棍,挡住了刺向自己的这一枪。如果换了是平常的刘宇,这一下,张宝恐怕难逃虎口震裂,长枪脱手的下场,可惜刘宇这一击实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是将张宝的长枪荡开,而他自己的胸口一阵烦闷,气血翻涌之下,一股腥气涌到哽嗓处。刘宇深吸一口气,将这口血强压了下去,即使这样对身体有损也顾不得了,一旦自己吐血,敌人肯定会更加疯狂的进攻过来!

张宝的虎口虽然没有被震裂,但两只手也是阵阵发麻。刘宇的神力让张宝惊出一身冷汗。他不禁有些踌躇起来。如果张宝这时能够紧跟上再向刘宇刺上一枪,那么刘宇绝对不可能再有反抗之力。但张宝偏偏被刘宇这最后爆发出的十分之一的力量吓住了片刻。就是这片刻的犹豫救了刘宇一命,也将张宝送入地狱的深渊。

就在张宝被仇恨所驱使,再次举枪刺向刘宇的时候,从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撕裂空气的声音。

琳琳,你终于来了。在雕翎铁箭射穿张宝心脏的同时,刘宇终于压制不住胸口翻腾的气血,一大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洒出来,溅在他的衣甲上,为那散发着淡紫色光芒的衣甲,添上了一抹凄美的色彩。

第二十章倾诉

当刘宇从那一片血红色的世界中清醒过来时,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盏明暗不定的油灯。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刘宇费力的思索着。记忆似乎有些紊乱,他只记得,自己在不久之前还身在战场之上,眼见自己的手下的军兵一个个从容的和敌人同归于尽。疼痛,并非是从身上那纵横交错的伤口处传来,而是发自心底的,那种深入骨髓的悲痛,不断的折磨着刘宇的心。

刘宇本来就已经身负内伤,此时心神激荡之下,胸腹间越加疼痛起来,刘宇终于忍不住痛哼了一声。

“老公,你醒了?!”一个充满激动的声音在刘宇耳边响起。刘宇就觉得自己的手被一双略带颤抖的小手紧紧的握住,侧头一看,孙琳正在床榻边满脸欣喜地看着自己。

“琳琳,我这是在什么地方?”见到孙琳,刘宇激荡的心情终于稍稍舒缓了下来。

“我们现在是在虎牢关鲍信将军的府邸。老公你在战斗中受了严重的内伤,已经昏迷两天了,你知道吗,这两天,我、我还以为”孙琳说着说着,几天来的担惊受怕、苦痛忧思,一齐涌上心头,她的声音忍不住哽咽起来。

刘宇仔细打量着孙琳,就见她双眼红肿,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向来对自己仪表苛刻要求的她,满头青丝却散乱的垂在额前还有脸颊两侧,而原本丰润的脸庞竟消瘦了许多。刘宇知道,这两天孙琳一定是寸步不离的守候在自己的身边。有这样情深意重的妻子,刘宇感到心中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流遍全身。

“琳琳,真是辛苦你了”刘宇觉得自己的心里有无限的感动,但嘴里说出的就只有这样的言辞。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词句来表达自己的情意。孙琳大概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忸怩的抹去脸上的泪水。听到刘宇的话,她温柔的抚摸着刘宇的头发,轻声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这么一个至亲的人,我不心疼你还能心疼谁呢?”

“我也一样。”刘宇将手附在孙琳脸畔。猛地,那些因自己的贪功冒进而血染疆场的兄弟们的面容在刘宇的脑海中划过,刘宇的心感到一阵抽痛,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一直注意着刘宇的孙琳马上发现了刘宇神情的不正常,她紧张得问道:“老公,你怎么了?”

刘宇的声音很低沉:“琳琳,告诉我,我带领的那两千将士,伤亡如何?”

孙琳一阵犹豫,终于,她叹了口气道:“老公,这次你带领的2000人马共有1856人战死沙场。另外还有26人轻伤,没有重伤员。幸存将士仅有118人。”孙琳一边说一边紧张的注视着刘宇的表情。同样未来和平社会的她,自然明白,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部下战死在身边的刘宇的心中是怎样的痛楚。

刘宇的眼睛一直紧闭着,脸上的肌肉不断的抽动。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孙琳报出这一连串的数字时,刘宇依然感到阵阵窒息。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滑落,那些兄弟们的面容不时浮现在眼前。

孙琳的手被刘宇无意识的紧紧握着,痛楚从自己的手掌处传来,但孙琳丝毫没有露出丝毫的不适的表情,她只是静静的将头伏在刘宇胸膛上,她知道,现在刘宇内心所受的煎熬,远远要比从自己手上传来的这点疼痛要深的多。

“老公,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你要是实在痛苦的利害,就哭出来吧,那样会好过一些。”孙琳轻轻的在刘宇耳边呢喃着。

对着自己在这个时代唯一的红颜知己,刘宇终于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心中的悔恨,他紧紧地抱着孙琳不住哽咽道:“琳琳,你知道吗,是我一手断送了这些对我忠心耿耿的将士啊!是我自作聪明,操纵导演了这场奇袭京师的计划,是我不自量力,妄图借着打败这些黄巾部队的功劳,来达到自己入主益州的目的,结果我却无法控制住整个局面!还是我,贪功冒进,夜郎自大,无视奉孝的多次苦谏,一意孤行,不知道仔细体察敌情,忽略了黄巾部队缺少张宝这么明显的破绽!就是因为我的这些失误,因为我的无能,导致这2000将士血染沙场。琳琳,你知道吗,那些将士有很多就是在我的眼前倒下的,他们临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害怕,他们的脸上都是带着微笑,我知道,他们是因为当年我在青州大灾时对他们的救助,而将我视作自己的恩人来舍命报效的,可他们到最后都不知道,他们拼上性命守护的,只是一个为了自己一己之私而不惜引敌入关的小人,他们不知道,他们所面对的敌人其实是他们的主公设计引入司隶的!琳琳,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他们哪一张张写满忠诚与希冀的面庞。他们到死都不曾放弃对我的信任,可是、可是我又怎么有这个资格来承受他们的这份情义!一想到他们的样子,我的心就好像被刀一下一下的划过般,让我喘不过气来啊!”

温柔的抚摸着心爱之人的头发,孙琳心中满是怜惜。同样是未来,孙琳深深的知道,从小生活在现代和平社会中的刘宇,现在肩上承担的是怎样的重担。自从来到三国世界,刘宇就为自己选择了一条看似最为荣耀,但事实上却最为艰辛的道路。四年前初到贵地那份身为现代人的豪情使他们走上了争霸天下的道路,但随着这些年来的经历,连孙琳都已经越来越体会到了自己肩上所担负的天下有多么的沉重。那是一种承担了众多信任追随自己的属下与人民希望的责任,而这种责任,已经渐渐不是在现代社会中从未进入过领导层的他们所能够承受的了。一直以来刘宇的事业都处在一种顺境当中,不管是治政还是治军,在众多三国一流人才的辅佐下,刘宇都能够处理的井井有条,而且也能够较好的将自己在现代社会中的一些经验运用于其中。这种顺境在一定程度上冲淡了刘宇身上的压力,但同时也侵蚀了他一直以来认真谨慎的心智。他开始飘飘然,做事变得有些一意孤行了。这次黄巾奇袭计划就是刘宇在这四年来最大的手笔,他在黄巾军中安置了一颗棋子,成功地将黄巾军引入司隶,同时他又提前一步命人将黄巾进犯的事情通知了虎牢关的守将,鲍信当时虽然并不相信,但也加强了防御,这就使得黄巾军在虎牢关下陷入了苦战,奇袭计划也因此流产。但刘宇并没有料到,张角竟然会如此舍得下本钱,竟然派出了三分之二的部队执行奇袭计划,自己则冒着很大的危险只带领5万人马去与董卓做周旋。

这本就差点使得刘宇的计划弄巧成拙,所幸朝廷中有荀爽等人一力支撑,虎牢关守将鲍信又正值对朝廷忠心不二的青年时代,再加上郭嘉所设的奇谋,竟然被他有惊无险的收降了这十万黄巾。事情进展的顺利也远远超出了刘宇的想象,也使得他的自信心空前膨胀起来。而在不明敌情的情况下贸然作出奔袭的决定就是这种恶性膨胀的产物。这个错误的决定直接导致了两千将士命丧黄泉。

可以说,这次军事上的失利,只是一个引子,长期以来积压在刘宇心头的压力被这次的事情一下子引发出来,沉重的让他无法承受。说到底,刘宇在未来也只不过是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律师而已,像这种一个错误就断送两千人,尤其是两千自己人的生命的事情,对他而言,实在是太难接受了!

即使孙琳能够明了刘宇心中的苦痛,孙琳却也无言可劝。正因为他们都是未来,所以他们所拥有的困惑也是相同的,孙琳自己也有着自己的无奈,在汜水关的时候,自己竟然可以那样若无其事的下达斩尽杀绝的命令,自己对于人命似乎越来越冷血了,这样下去,那样的自己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刘宇本来就是重伤未愈,现在虽然将长久以来的压力释放了一些,但也心神皆疲,再次昏睡了过去。

为刘宇盖好被子,孙琳擦了擦残留在眼角的泪珠,转身出了房门。

屋门外,许褚、赵云两人正亲自守卫在距门口不远的地方。看到孙琳从屋里出来,两人满脸关切的上前问道:“大嫂,大哥醒了吗?”

孙琳微微点点头道:“刚才醒了一次,现在又昏睡过去了。不过看来伤势已经开始好转了。”看了一眼都是一脸疲惫的两人,孙琳劝道:“仲康、子龙,你们也去休息一下吧,你们已经在这里没日没夜地守了两天了,现在刘宇他的伤势已经没什么大碍,你们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听到大哥伤势已经没有大碍,许褚和赵云都松了口气,对于孙琳让他们去休息的话,许褚憨憨的一笑道:“大嫂,我没事,我的身体壮着呢,不过两个晚上,没有什么的。”

赵云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大嫂,我和二哥都没事,倒是大嫂你,这两天一直在屋里照料大哥,肯定甚是疲惫,还是快点去休息一下吧。”

孙琳还想说话,就见郭嘉从旁边的跨院匆匆走了过来,郭嘉看到孙琳,连忙上前问道:“主母,主公可是已经苏醒过来了?”

孙琳颔首道:“伤势上应该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她叹了一口气:“刘宇他对于这次决策失败导致的两千将士的阵亡,似乎心结很深,这样下去,我担心,他可能会承受不住。”

郭嘉皱皱眉头道:“为国捐躯,殁于王事,本就是从军之人的天职,这次他们为了救援朝廷而埋骨于此,也是死得其所。何况主公虽然开始料敌稍有不明,但能以2000人力抗6万悍匪,最终能够歼敌两万余,这本就可说是一场胜仗,主公他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赵云也点头道:“马革裹尸,本就是我等从戎之人生平所愿,况且那两千阵亡将士每人都手刃数人,不管怎样都可说是英勇的捍卫了我们豫州精兵的尊严,他们是带着身为一个武者的尊严走的,这可说是从军之人最好的结局,大哥根本就没有必要为了此事郁结于心的。”

孙琳有些无奈,这个时代的人的价值观就是这样,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改变的。她喟叹道:“刘宇有他自己的坚持。他无法原谅因自己的原因而导致的军中兄弟们的阵亡,更何况这种阵亡本来是可以避免的。”说到这里孙琳忽然想到,自己之所以无法劝慰刘宇,就是因为自己两个人世界观、价值观是相同的,所以虽然心意相通,但却无力相劝。相比之下,反而是熟悉这个时代游戏规则的郭嘉等人更容易用他们的人生观去规劝刘宇吧。只不过,那时候的刘宇还能是以前的刘宇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孙琳咬了咬牙,先撑过这一道坎儿再说吧。“奉孝,”他转头对郭嘉道:“刘宇他现在的心结不是我能解得开的,看来只好拜托你去开解他了。”

郭嘉躬身道:“匡助主公本就使我辈职责所在,夫人但请放心,嘉自当为主公开解心中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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