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笑科幻之宝石 ~~

方笑科幻之宝石
宝石 第一卷 卷入 第一章 来访者
《宝石》

(〇)前言

古语有云,万事始难矣。如果真有人竟认真追究起古人的难到底有多难,那也不足为奇。像现在的考古学,便是一门凭借分析古代遗留下的残砖片瓦或是古人遗骸,从而研究古人的饮食起居的学科。

既然是讲故事,上面的字貌似扯远了,然而也有关系的,古人的难表面上看来,是物质匮乏造成的。其实不尽然,秦始皇那么伟大,就没有讲这个故事的念头。当然,第一个讲故事的不是我,也不是安徒生,更不是柯南道尔,反正今天要讲的故事是与他们全然无关了。重要的,人是充满想象力的生命形式——方笑。(二零零八三月二十日)

宝石 第一卷 卷入 第一章 来访者

还是说说我们的主角,我,很普通的姓和名,方笑。身份是一所郊区研究所的常任研究员,说郊区,因为研究所的地理归宿实在是位于偏僻的乡下。说常任,整个研究所就两个人,我和看门的李老伯。我在大学阶段专修的是动植物学,结果是被分配到了这个三面环山,交通极不发达的穷乡僻壤。记得我第一天来研究所报道的情景,场面何其热闹,满山的动物都沸腾了,尽皆出迎,我站在三层楼高研究所大门前顿了顿,表情严肃,别说,空气蛮新鲜的。当时老李不在,后来听说他正好回老家奔远丧的,另外,若干年后,老李听完我关于那场别开声面的欢迎仪式的叙述,神情淡然,表示不足道哉,只是随口说:山里的小家伙们知道你要来跟他们争食了。我憋红了脸,但还是笑了,后来老李也笑得不行。研究所是国家建的,很是气派,倒像极了罗马的庙宇所在。只有每个星期一有邮差来传达文明的消息。还好,我是个极易满足的人,至少在山林水湖间有我取之不尽的研究对象。在所里我最熟稔的自然只有日日看门打杂的李老伯。所以,平日里,我和老李一起看门。晚上若要是有月亮,还可以古上一把,“方李把酒言欢,交错觥筹”。在所里的天台之上,是个饮酒的好所在。

今晚也不能幸免。何况有朋友要来,接风洗尘是肯定的。时间是中午,我和老李都很开心,特别是老李,因为来访的人正是老李的远亲。这人三十出头,目光绕是惊人,有着体育家的身材,单是外形,就充分显示他精力充沛,正值壯年。他刚迈入大门时,我便与他正面遭遇了,这位来访者的到来,我和老李自然是事先知道的,即便如此,我还是被吓了一吓,这种场景很是尴尬,我与来者四目相对,一时间我竟恍恍然不知如何应对了,我只好微笑的看着他,目的是等待他的行动,仔细想想,气氛更加幽默了。

“您好,我是陈拓凡,您是方笑方研究员吗?”问话的当然是对方。

“恩,是,我是,没想陈先生来得这么快。十分欢迎呀,老李和我一直在候你呢。”我急忙寒暄道。

“来得唐突,未曾带什么见面礼,正值家乡土产上市,就捡了几颗带来。”陈拓凡一边说一边忙不迭的往上衣口袋里掏着什么,神情显得很不好意思,想必见面礼并不是很占体积,不然何以陈拓凡的中山装上口袋里竟能装得下?我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我自然知道这是不礼貌的,相反,陈拓凡看来神态可拘,像个待嫁的新娘,可爱得很。他坚决地向我伸来手,我的目光自然是被吸引进他的手心,想一探究竟,陈拓凡冲我神秘的一笑,摊开他的左手,五颗乌黑的几乎发亮的圆球就这样暴露在空气里,我端暱了许久也没有结果。“几块石头,自家采的。”他微笑的说,很坦然。我征了征,他已经毫不犹豫地把五颗混圆的珠子塞进了我的左手,动作快绝。

“来啦,小陈…”,我猜想老李是早就在我们近旁的,一直没有声响,直到这时才和客人打招呼。是以我瞪了他一眼表示责怪。“十年未见,二叔父犹似壮年啊!”这句话绕有沧桑的意味,对象必然是老李。而陈拓凡并没有如我所料的,马上和老李相认,倒很有考我观察力的嫌疑,适而这时才对他的长辈献起殷勤来。

“哪里?只怕是残烛腊未尽,苟延残喘之呵。”李老伯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随后倒上茶。

待我们都坐定了,老李说了一句没头脑的话,实在突屼,“他们可好?”他们是个第三人称复数形式,可以指陈拓凡的父母,也可以代表陈拓凡的亲戚们,当然可以指任何两人以上的群体。此时自然是就陈拓凡父母而言。老李望定了陈拓凡,陈拓凡嘴角抽动了一下,不是留心,是绝计看不出来的。但那只不过一瞬间的表情。

“他们没死!”这倒好,陈拓凡的回答着实简短。他们没死,意思再简单不过了,陈拓凡的父母仍健在。在极短的时间里,我惊颚到极点,自然望向老李,然而老李却不作动容,只是向我摆摆手。可是,这像话嘛,况且,老李和陈拓凡这种近乎暗语的交流,让我感到非常厌恶。所以我心中恼怒起来,老李像是看出来我的不悦,向我投以抱歉的眼神,这下我也不好发作了。

就等他们把话挑明了说。老李并不显露出气愤的模样,反而和言悦色,“小陈,找对象了没?你不小了。”

对于长辈的关心,陈拓凡像是顿悟般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惜淑女至今还没出现,君子就更谈不上了,独善其身罢了。”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挠下头。

一方面,可见陈拓凡是一直单身,这也叫人容易想见,一个独身的商业能人一心以事业为重,在商海里乘风破浪,翻波弄潮,开辟出属于他自己的商业新大陆。那以后,自然有络绎不绝的女子投怀送抱。另外一方面,陈拓凡对于老李是极尊敬的,可见老李在他们家族中,是极有声望的长辈。不管怎样,我隐约察觉得其中,有些不对路的地方,这种感觉自老李和陈拓凡的聊天起就有。一般人把这种感觉称作第六感,也有其它的说法,譬如预感、预言能力。这种能力的具体情形我也只有个模糊的概念。而此时感觉犹甚,如果硬要我形容这种感觉,语言的表达总归是有限制的,简单来说,老李和陈拓凡之间有他们知道,而我又不被知道的东西。不被知道和不知道不是等同显然,不被知道是被动的,而阻碍我明白的力量才让人讨厌。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不自在,故而我心中的憋闷感之甚难以想象。

我闷哼了一声。“你们慢慢叙旧,我还有实验报告要处理,不陪了。”于是我满脸怒色地上楼,回到我的书房,也顾不得他们(这里就指老李和陈拓凡),老李向陈拓凡作出无奈的表情,像是明白我生气的原因,我用力甩上门,随手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来,书的封面很是考究,内容是关于珠宝一类矿石分类和收藏的资料。我没好气地胡乱翻掀着纸张,不断发出唦唦的声音,妄图藉此来向他们示威(这里的他们也是指老李和陈拓凡),虽然他们是确然听不到的。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声炸雷也似的吼叫声,是谁发出的我全然不知,我推断是老李和陈拓凡起争执了,双方态度的恶劣导致言语上的冲突。但那又怎样呢?我始终是个外人,所以我决定静观其[/b]变。[/b]

呵呵,手打稿,更新,谢谢楼上支持! 宝石 第一卷 卷入 第二章 方笑
[b] 慢慢的,翻书的唦唦声越发的大起来,可能是房子变静了,我这样想着。事实上,我一直注意听楼下的动静。这时书上有东西陡然吸引了我,图文并貌的书总能好卖也是这个原因,几颗硕大晶亮的玻璃球横陈在一面蓝白色的玉盘之上,“大珠小珠落玉盘”可以这么理解吧,只是图片上的珠子大小很均匀,起码肉眼是看不出之中的差异。进而我扫向图片右方的小字,应该是图的解释说明,我的法语不是很好,小字的大意,首先是“八仙归位”(中国人的翻译大致如此),这是图片的名称,极富中国风的名字,而且,的确是八颗珠子在盘子里。然后是显示珠子的质地:不明。其它小字全是些专业性的鉴定符号,较难译读。我不由自主掏出那五颗“见面礼”(说来惭愧,我竟将陈拓凡送我的珠子完全忘记了,直到这时才猛然想起),人总有攀比的冲动,我仔细比较了一番。发现珠子大小是差不多,倒是颜色有异,图上的珠子是翠绿色的,数目上的出路就更明显不过了。楼下这时竟完全没了声响,想必是老李和陈拓凡的谈话结束,老李送陈拓凡走了的缘故使然。陈拓凡千里迢迢赶来却是来求媒的?我不禁苦笑,悄悄走到书房门旁轻轻虚启门扉。一看之下,三魂飘飘,七魄荡荡,楼下一片狼籍,文字之下绝难形容,老李和陈拓凡凭空消失,在他们消失的所在像是有爆炸的痕迹,客厅之内未有完物者。

这种变故当真是奇特莫名了,老李和陈拓凡的失踪如果是理所应当,那么他们失踪的方式却是大大的荒谬。整个过程极短,也许从我听到那声吼叫起,或者更早,中间没有听到他们的呼救(当然不排除自愿),这个事件后来上了新闻头条,那是两个月后的事了,这里表过不提。由于失踪来得太过突然,警察也无能为力,我所能提供的就是我以上记逑的经过,警察坚决要求我进行医学精神鉴定,鉴定结果并不如警察所望。在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保持一钟恐惧迷惑的感觉,而研究所里熙熙攘攘,终日挤满了各色人等,有奇装异服的宗教人仕,他们问我有没有看见天降祥光,这不算过份的,竟然还有国外的杀手组织与我接头,目的是探听我谋杀的手法云云,这些让我的精神几于崩溃。

失踪事件甚至惊动了国家安全局特别调查属,“你好,方先生,我是国安局特别调查属属长黄祥,来的任务是调查此所的失踪事件,希望方先生能全力配合!”这位黄属长的话简洁明了,声音哄亮,单从气势判断他无疑是个精明人物。

“恩,我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的精神状态不好,虽然我可能比您和您的手下更清醒。我希望自己不被打扰。所以…”我在下逐客令再明显不过了。

然而他好像并不死心,“不管你说什么,也不管你表述得事有多么光怪陆离,我们都愿意接受,所以请方先生如实讲述当日发生的怪事。”“你们相信?”我喃喃道,长期的孤立使得我像是垂死于沙漠,又突遇救命的甘泉一般.这种心理也是合乎逻辑的,高山流水尚且叹知音难求。

黄祥眉心打结,反复的搓着双手,听完我的叙述,他像是在竭力想起什么来.在老李和陈拓凡消失的地方踱着,相当一段时间,气氛变的很沉闷。

"他们俩在消失前没什么特殊的征兆么…就是好比,焦急又或是争执?"黄祥刹住脚步疾转过身来问我。

"他们的谈话,我是听不太全懂,许是方言的隔阂起的作用.大抵是些问寒问暖的客套话而已,原先我还以为老李的亲戚是来求媒的…"我讲的话,敢情自己听得都笑了.难不成陈拓凡请老李去天上做媒了,进而联想到,陈拓凡的未婚妻兴许是位秀外慧中的外星娇娃?荒唐了,这样的想像。
[/b][b] "未必!人类总是习惯把不可被现代科学解释的现象,归入玄学,束之高阁.超自然现象之所以超自然,是由于它超越了人类现今的想像力而已,如果人类一味的回避此类问题不思进取,那么人类文明也会停滞不前,结果成为宇宙间的掩耳盗铃者,为宇宙其他高级生命所看不起."我张大了嘴,惊讶的脸上写满了羞愧,黄祥竟读懂了我的心思!而作为地球人,我又十分惭愧.这翻慷慨陈词出自他的口中,使我不得不重新端详起我眼前的这位,国家安全局特别调查属属长.虽然这件事故更像是一起爆炸绑架案,然而却疑点颇多。

"也许你说得对,人类是愚笨,就像我,但又能怎样呢?..他们像是隐瞒我什么,或许是我多心,是关于陈拓凡父母的事…但这又怎样呢?.."尽管我有好多疑问想得到解答,但是我的话并未有机会讲完。

"属长,我们查过陈拓凡的个人资料…"一个警察径直闯进来,准备向黄祥作调查报告,黄祥摆下手示意他不要焦急,慢慢说."陈拓凡,湖南人,现年三十八岁,在江苏无锡经商期间与合伙人发生合同经济纠纷,告诉至当地法院,败诉,陈拓凡不服,本人于二审开庭前伙同当地黑社会组织,找至原告即合伙人家中,并与原告及原告同村多名男子斗殴,陈拓凡不慎被板凳砸中脾脏,事后,死于医院,死因系内出血医治不及时所致…最后是日期1990年12月6日,我的报告完毕了"警察同志的报告够清楚了.

人的肾上腺素发生作用前,都有一个积聚的过程,就好似一个气球在积气,积聚的时间和大小应人而宜,我本已经是心力焦脆得不能承受任何外力的刺激,此时的心脏像极了易碎的玻璃杯,血管的陡然扩张,其唯一的结果就是,造成我的死亡或者晕死(假死的一种类似休眠).幸而我是主角(笑),大脑出于主动防御,关闭了我的神经传导.然后我在黑暗的旋涡里沉沉的睡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还是白茫茫的一片,不是黑暗吗?难道我在天堂,我自嘲道.穿白色衣服的是天使么?可又不像,天堂的信使都如凡间的护士一个模样?"他睁开眼睛了,天那,快喊医生过来205病房!"竟连声音也是如此的甜美…

“医生,他怎么了?”问话的声音很急切,语气之中更多的是疑惑,虽然如此,声音的来源呼吸绵长,可知此人在武学上的造诣颇深。

“奇迹,他是个幸运儿,实难料到,他头脑仍清醒着!当然,还要通过进一步的观察。”医生的声音颤抖而且生硬,是那种难以遏制激动的口吃状。这是医院里再平常不过的对话,病人家属向主治医生了解病人病况。

“先生,关于这宗事件,我们表示十二分的歉意,由于我们的失职…”黄属长一脸抱歉的神态说道。

看故事的人也许不明白,听来黄属长像是在跟我道歉。其实并非如此,注意我叙述的人会发现,我有亲戚来探望我了,来个简介,我的这位亲戚,秦姓,是位了不起的角色,他在国际上极富名望,涉足的领域甚多,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冒险家,不消赘言,他是个真正的传奇人物。不然何以黄属长拉得下他那张国字脸呢。

“叔叔,我的幸存竟而是个意外,但我不明白,意外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像在瞒着我什么?”我深知叔叔的行踪飘忽不定,轻易不会出现,而他出现的所在,必然有惊天的事件爆发,是以我才有此一问。“是不是在我身上有不同寻常的事发生了?”我语如炮珠似地向着叔叔。

“呜…小胖(我的小名,呵呵,看故事的人千万不要追究这个小名的由来,因为我们就不知道我们从何而来,更何况是名字),发生在这里的事,牵涉之广绝非你能作设想的。”秦叔叔一脸精悍,可是他先是重重抚了一下脸,可见他不知从何说起,潇洒的神采掩藏不了他疲惫的身心。“先说你的病因…”叔叔顿了顿说。

“也许我来说更合适一些不是吗?”主治医生葛主任向叔叔递以询问的眼神。叔叔点头。“方先生,正如我和你叔叔的对话内容,你的醒转,是奇迹!当时,你晕死过去,是黄属长送你来医院的…”

我忍不住打断葛主任的话,“葛医生,请捡紧要的说!”

葛主任知道我心急,遂而接着说:“医院方面除了对你进行抢救,也施行了常规身体检查。发现你的身体长期遭到强烈的辐射侵害。难以想象,你的身体在长时间不明辐射下,竟未有损害的迹象。而且…而且…”葛主任当真是手脚并用的叙述了,竟而至于语塞,我病床的护士急忙递上水,葛主任候结极速滑动下,喝完了整杯水。“…而且,经过对你DNA实验,你的DNA显示异常,你的细胞组织像是正在受到外力的影响,处于不断改造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葛主任此时显然是陷于极致兴奋与恐惧之中,看他的神情,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布一项旷古绝今的医学发现。

“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几乎是叫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我重复了多少遍,也完全不知道我当时脸上是如何苍白的可怕。因为那种感觉又侵袭来了,我努力想坐起身,一陈虚脱…我当然知道,我在变异!

“你不想知道辐射源是什么吗?”叔叔望着睡去的我无奈地问道,叔叔的话我势必听不到了。[/b]

更新来啦,谢谢大家的喜爱!方笑惶恐.
[b] 这章要记叙的是,叔叔的冒险经历,很简短。肯定是与方笑,我的故事有联系的了。这章要引出一条很重要的线索,留心的读者,应该知道怎么一回事了。众所周知,地球上的矿物是很丰富的,然而又极有限,通过开采的方式可以将它们现诸于世,并加以利用。可是由于人类的无知,明知资源的有限,却又拼命去争抢开采的权由,导致自然的破坏,俞发恶劣的环境便是,人类这种无穷短浅的欲望的杰作。而,因此直接引致争夺资源的战争更是数可未能尽数,当是惨绝人寰,何时人类若是能抛弃这种自杀的原始欲望,才不至于有辱高级生物的自诩,我甚至肯定不存在所谓的第三类接触,外星生物绝不乐于与一个原始暴戾的种族接触。

言归正转,一切还是由这钟罪恶作为开始。钱胜天矿业集团,知名的大型国际集团,在世界各地都有这个集团的开采团队,他们的钻头甚至钻到了南极的冰面上,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有资源的所在就有这个集团的所在。集团的第一把交椅主人叫钱季忠,是集团创始者钱胜天的曾孙辈。轮到我叔叔登场了。在堪比世贸大厦的集团总部的地下停车场,自一辆性能超优的跑车下来一个陌生中年人,中年人步履稳健,身形矫直,一身笔挺的西装。走进电梯,45层,走出电梯。中年人刚出电梯,就有两个身着职装的年轻人迎了上来。

“这里有人?”中年人不解的问迎上的人。

两个年轻人不动声色,其中一个年轻人突然凌空踢出一脚,方向正是中年人,而另个年轻人也有了动作,以左拳猛砸向中年人的面门。近距离的搏击需要双方有极佳的反应能力,只见中年人嘴角微微一提,不作动容状。难不成中年人想硬受这一记猛突的夹击?从两个年轻人迅猛的出招作判,两人定是受过严格的武术训练的好手,却问中年人怎能经受得起?非死即伤。电光火石间,中年人探出双手,运指如电,身形一阵恍惚,战斗结束了。中年人如何出手的,估计没人能摸准,三分之二妙,中年人身体好似未曾移动过半分。

结果场面很是滑稽,那先攻的年轻人作空踢状,然而不在空中,而是像半躺着睡倒在地上,后攻的那个则作势欲扑,然而也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动不开半分。

“这里有人?”中年人又向两个年轻人问道。

“有则有,无则无。秦先生果然好身手!”一个低沉的声音作答道,随后而来是声音的主人,也是这个资源王国的掌控者。

“钱先生无聊到试探我的手段吗?”说话的人正是那个中年人,我的秦叔叔,语带讽意。

“好了好了,不要消遣我了,如果你想晾这里谈我门的话我也不介意。”钱季忠示意有商量要事之去处。等到了钱季忠的办公室,叔叔和钱季忠坐定,叔叔闷哼了一声。钱季忠的办公室夸张的可以,几尽奢华,这里就不作铺逑了。“秦先生对于此行的任务,想必是再清楚不过,其重要性也勿庸多说了,秦先生若能帮住我取得那八颗宝石,我自当谢以重酬!”“与这次行动的有关基本资料,一会儿通过我的秘书传达给秦先生,秦先生一切与之有关的行动经费,都由我集团负责。”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听完钱季忠的话,叔叔不耐烦的问道。

“恩,秦先生还拥有一切国际外交特权。”钱季忠又补充了一句。叔叔又闷哼了一声,表示他知道钱与权的罪恶勾当自古始然。“首先,我要找宝石,并不完全是为了帮你,更多的是出于我对宝石的好奇。我对你的收藏行为不感兴趣。”这算是叔叔对钱季忠计划的态度。顺便提一下,钱季忠,本人是位世界著名的收藏家,也热衷于将收藏品编辑成册出版,目的当然是炫耀。是以叔叔说对于他的目的不在乎。叔叔只是为了世间异宝才决定冒这个险的。这也的确是个险,叔叔得到的第一个指示:国家安全局特别行动属属长李正。

我出院了。我写在前面的出山,大意是我终于走出我所在的研究所,三面环山的所在。而今我又回归自然了,久违了,小动物们。因为我长时间的离开研究所,老李的失踪,隔着研究所的大铁门望去,一切都显得好萧薔,城春草木深,伤。门旁的邮箱里积满了信件,我小心打开邮箱,取完蓄积的信件,急不待地走进大厅,上楼,我先仔细检查了书房的四周,以确保我离开后没有其他人来过,确认没有异样后,我吁了一口气。放下信件,我努力在脑海里搜索陈拓凡来访当日的经过细节,我没有侦探特有的敏感神经,也不需要,我只是希图回忆起陈拓凡“见面礼”的所在,那黑亮混圆的珠子是关键。

“不错,晶石确然是关键。但遗憾是你却没有机会取回。”这个声音!我倏得一下从座位上弹起,然后身体再也动不了半分了,如遭雷击般僵直着。“用不着那么惊讶,我又不是鬼,我此次是来帮你的。”我听得他这么讲,更是迷惑不已,这是个绝不该在这儿出现的声音。“但我还是出现了,我知道,你早该料到我会再度出现的是吗?我没有恶意请相信我!”他竟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到底是什么的存在?

我缓过神来,“那么,真的是你掳走李伯了?”我试探地问。

“那位先生不是已经告诉你一切了么?李属长是自愿和我走的,他站在我们这边。”

“自愿?”我不禁冷笑,“你连人类思想都能捕捉,你利用你高超的异能,解读人类的思维,假设人类大脑产生的想法,是波的形式,更假设你的大脑能接收到人类脑电波束,那么你轻而易举就能操纵人类大脑!”我讲完这些话,连同我自己也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以致我全身颤了好一阵子,试想,当有人能轻易看透你的所想,你还有自我吗?更谈不上隐私。而以整个人类为单位,将全人类的思想暴露在宇宙间,那对于宇宙外来力量的侵袭,人类岂不是毫无抵御能力?

“你很聪明,但也理所当然,你不是普通人。但是我不明白,你不应该对我有敌对情绪。不是吗?还有,李属长是然自愿的,不管你相信与否,人类何时能互相信任呢,唉…”他最后的那一声重重的叹息,使我对他的厌恶,不至于那么强烈了,甚至,对他有了一种极难言喻的亲近感。

我转过身面对他,“真的吗,陈拓凡?”我转身的刹那,我真怕我看见的陈拓凡,是三头六臂形象丑恶的异形怪物。然而,我不得不承认,是我可怕盲目的排他本性,丑化了他的形象。“我权且相信你的话,接下来你得告诉我,你该如何帮助我?”这时,我只能这么说,来敷掩陈拓凡的叹息。陈拓凡向我望过来,这时我才注意到,书房门是一直紧闭着的,陈拓凡又是怎么进来书房的?我想着不禁苦笑起来。如果我知道陈拓凡来的方法,那么,当日老李和陈拓凡的离去,便不成其谜了。

“我的作为也很有限,我受托于老李,但我的人又不允许我与你们接触的太多,所以,我只能给你提示,帮助你解开这个谜藏。其实我已经在帮你了,从第一次与你见面开始!”陈拓凡直视我的眼睛,露出同情的神态。“我给你的第二个提示是,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陈拓凡说完便消失不见了,当着我的面。我呆呆地望着陈拓凡消失的地方,这次没有爆炸声。

一切都像是个梦。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

历史是人类的历史,因而也由人类自己创造,而写历史的人有个集体名词来称呼他们,史官。为什么我说是写历史,因为我们现在看到成文的历史,都是出自史官笔下。然而历史是客观的,永远只能被记述,是以我们现今能见的所谓历史,和我讲述的故事一样,未能有深究的价值。

索性回到故事,2000年12月6日,就是今天,陈拓凡出现在我面前的两小时后,我坐在书桌前,必须整理一下零碎的线索,“也许陈拓凡的再次出现,并不是巧合。”黄属长打破了常时间的沉默,陈拓凡离去后,我立即与黄属长联系,一小时后黄属长到达研究所。

“我也这么考虑,秦叔叔在我醒后,讲述的事也是线索,十年前的秘密和今天的秘密,其中,定然有联系。”我理了理思路说,“原国安局特别调查属属长李正,黄属长了解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方面,局里很保密,我也是十年前上任的,据说我的前任是失踪。”黄属长说着,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当时,我还恐慌了好一些阵子,说来惭愧得很。”我不禁莞尔,笑了笑,表示不置可否。

“好吧,这样,我们分头去调查。我去追查珠子的来历,你去查证李属长的资料。”我提出我的计划,我和黄属长也不是没有直接线索,我还得到陈拓凡的重要提示。我送黄属长离开,便回书房,我已经了解老李,就是当年的李属长,这一点当然是托陈拓凡的福,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是不是指书桌上的信呢?我赶忙查阅起书桌上成捆的信件,希望能找到那个提示的所在,但是事与愿违,我化了三个小时的时间,几乎看完了所有的信,也没发现那封神秘的来信,甚至没有一封信的署名是女的!难道是陈拓凡故意骗我的?也有这个可能,也可能是我的思路错误?一时间,我找不着突破口。

心中犹似压着大石,最佳的舒缓途径便是,忘我的释放自己。于是,我独自驾车,前往喧闹的城市,恰逢是夜晚,华灯初上,街道上仍熙熙攘攘,挤满了人群,大约是城市的夜生活开始了。游荡在大街上,接受灯红酒绿的侵袭,享受黑夜神秘的包围,是极惬意的。我就这样无目的的走着,忽然我心中打了个突,一种为人盯视的感觉,如遭芒刺的不舒服,跟踪?我不敢回头,走进了一个隐蔽的酒吧,阴暗的环境有利于我的躲避。我不打算和跟踪的人正面冲突,先搞清楚状况再作行动不迟。

我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立刻就有一个的踏着诱惑步子的女人,朝我走来,看样子是服务员。“喜欢什么饮料先生?”果然是酒吧的女招待。

“异国风情。”我笑着说,“你很漂亮,也许你能坐下来……我们谈谈……”听之平常,像是很多客人调恺吧女的行为。

当然,我是在找掩护。“好的先生……谢谢你的夸奖,可是,您不大会说话哦……”我挥挥手表示不置可否,然后吧女走开去取酒。

我趁机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确认一切对我有利,才常常吁了口气。这时吧女拿了酒过来了,“我不是要一杯吗?”异国风情,是一种酒吧常见的鸡尾酒,味道甜美却有甚高的酒精度,我常喝,可是吧女却拿来两杯。

“方先生,你不打算请我喝一杯吗?”吧女用一种最舒服的姿态,在我对面款款坐下,并说了以上那句话,“虽然是跟踪,我还是忍不住出现了,情况不是很妙呢,方先生。”急转直下的局面。

“我叫青果,不要那样看我,我又不是植物来的。”陌生的女人不再陌生,叫青果的女人,娉婷地站起来,我早因为震惊立着,愣愣地看着她,相形之下,我更像盆万年青。

“为什么跟踪我?”这算是最无聊地问法,根本是徒然的我猜。

“我父亲早料到今日的情况吧,是以与我约定,一旦他遭遇什么不测。便让我来找你,他一口咬定,你是个机警的人,但是如今看来……”青果大摇其头地说。

这却出乎我的意料了,“小姐,我想我们不曾认识对方的吧,你父亲是谁?你认错人喏。”

“李正是我父亲,而你是我父亲的同事,不是吗?我是特地来协助你的,父亲还托望我,给你带来一些信息,希望对你有用。”我瞬间豁然开朗起来,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当真匪夷所思!我旋即设想到,既然是老李托付的信息,青果许是知道老李如今所在的?

“你的父亲,现在怎样了?”我苦笑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能肯定父亲无恙,他们不会伤害父亲,父亲曾救过他们,对他们有恩。”青果答道。

“救过他们?”

“这就是父亲的托付了,我会细细说给你听。”[/b]

宝石 第二卷 报恩 第一章 江南小镇

娓娓道来。

国家安全局特别调查属办公室。

“属长,近几日来公安部(十年前惯常是这么叫的)那边挺紧张的。”午饭后,调查员小张走进办公室,开始了午后的闲聊。

“是吗?公安部那边一直紧张,人民内部矛盾一向尖锐。”李属长不无调侃的说。

国安局特别调查属,是个冷衙门,调查属的职责,是负责公安解决不了的怪异事件。比如追查一个小女孩怎能空手放倒六名大汉的,诸如此类。

也不乏惊天的大案,解放初,调查属便配合驻藏部队,捕获了一名秘宗大活佛,据说当时这位极有权势的大活佛,阴谋策动造反,众所周知,西藏秘宗喇嘛是个神秘的存在,大活佛更是诸佛在人间的化身与代表,而活佛又大都身怀异能。大活佛便仪仗他通天坼地的能力,暗杀了多名驻藏部队高级将领,杀人方法极其隐秘,竟是通过强烈的催眠,教人自杀。至于调查属抓捕过程,就不详细讲述了。

“难道大活佛转世了?”李属长所以这么说道。

“是冤鬼作崇。属长,自我来我们属里,都积累了三年工作经验了,这三年,不是听收音机要么就是看电视。属长,我闲得发霉了都。您看人家公安……”小张满腹牢骚,不满的说道。

“你嘟囔啥呢,那就是工作,让你留心外面的新闻。”李属长其实理解年轻人的想法,所以官腔地敷衍道。

“属长,据说近来社会上爆发恐慌了,公安的人就是急着张罗着调查这些恐慌由源。哈,上头逼得紧。”小张翘着二郎腿窃笑道。

“小张,我们有事做了,你不是想立功吗?机会来了。”李属长正色道,表情严肃,精明的人却能端倪出,李属长在拿小张消遣来的。

“我当然知道和我们有关系了,看您能不动心不。”小张并不精明,得意地继续说道,“不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么?”小张面部表情很是丰富,神秘的看着李属长。

“那就不要卖关子。”李属长不耐烦的说。

“盗墓,多起盗墓事件!公安部都忙坏了……”

“我看不出来与我们的关系。”李属长立时打断小张的话。

小张的话头突被阻了下来,不甘心地说:“属长真是不若当年了,失去好奇心的猿人,停止了文明的进化。”

“你是在批评我吗?”“您当年英姿勃发,身手矫捷,而今却偃旗息鼓了?”小张依然采取激将的伎俩。

古语有云,“水滴石可穿,剑锋甲胄破,千穿万破,惟独良驹股难损。”

“你接着说吧。”李属长赞成道。“多起盗墓,盗墓人的目标,竟是普通人的土藏之墓,甚而怪异的是,这些土藏墓穴,都毫无例外的,皆是入葬未久的所在!您说怪不怪,是而引起了社会恐慌,有人说是死人破土升天,有人说是冤鬼借尸还魂的……闹得人心惶惶。”小张说完,还煞有其事地向窗外扫了一眼。

“恩,先往公安部走一遭。”李属长已然打定追查的注意,精明至极,教人观直。

“是,属长。”特别调查属全员出动。然后,在公安部地下档案室,李属长又下达命令,“留下一部分,任务是在这里查阅与这起事件有关的资料。余下的人,协助公安人员平息社会动乱,即时阻止趁势造案的犯罪活动。”

紧接着,李属长和小张两人又连夜赶往事发第一地点,江苏无锡。

李属长尽量避免惊吓当地民风淳朴的居民,是以行程是秘密的,古色古香的小镇,在月色的映衬下,更显可爱。

石塘镇派出所里,派出所长是个秃顶敦厚的中年人,“这么说来,那座土坟还在的?”李属长听完胖所长的“报告”,又提问道。

“是的,也没人胆大到去坟那边活动。那里成了致死的禁地。”说话的是名年轻的民警。

“徐杰,你就陪同领导去那边视察一下吧。”听到所长的吩咐,年轻的民警难以置信地望着所长。

“真的要去?”叫徐杰的年轻人,不知所措地询问着,眼神里满是慌张。

“去吧,来的总归来了。”所长如释重负地说。这下,换作李属长没了注意,一时间竟理不出头绪,这使他疏忽了。所长向年轻民警递了个眼神,年轻民警恍然大悟般,回递眼神。

“那么,随我来吧,坟在镇下不远。”年轻民警挥了挥手,示意由他带路。

冬夜,霜华侵肤。

走在狭窄曲折的石板路上,李属长的思绪,比起路上起伏不规则的石板,更甚杂乱。坟的所在,果真不远,走过一座小石桥。远离河水潺潺的声音,位于小镇尽头,迎面而来一片比夜更深颜色的枯木杂草间,小心的矗立着一个个,足有小孩高的寸尺见方的土坡,然而又区别一般的土坡。

“就是这里了,那个出事的坟,是最里面那个。”年轻民警提示道。阴风呜咽,只怕白天都少有人来光顾此地的,李属长这么想着。

“属长,我过去看看。”小张自高奋勇的说,小张抢着奔过去里面,一会儿便隐没在坟堆杂草里。“啊呀……”里面传来小张的声音,伴有一阵东西跌入草丛的声响。大约是走得急跘倒了。

“小张,小心脚下,路不好!”李属长向小张去的方向喊道。“出事坟的主人家难道没来过吗?”李属长问年轻民警,他想在坟的本家寻找线索。

“哦,来过,哭过一阵,什么也没问就匆匆走了。”年轻民警淡淡的回答说。“是个该命绝的人,死后竟连尸体都没保住,有够惨的。”年轻民警小声碎语。

“坟的主人是谁?”没有回答,“我说,坟的主人是谁?”年轻民警没有回答。适才站着年轻民警的地方,留下了刚刚的碎语喃喃,人不见了!

是个没胆气的人,李属长闷哼了一声。他又疏忽了,“小张?发现什么异样了么?”李属长暗暗羞愧,差点忘却小张已然探路去了。又是一阵阴风穿过衣裳,气氛已是夸张的诡异。李属长急忙奔向小张的方向而去,心中溢出的莫不皆是不祥。

风中又传来一阵令人心悚的冷风,夹杂着火焰灼发的味道。终于看见了,小张的身影出现在李属长的正前方,小张像尊雕像般矗立着,和四周围的坟堆一起。

“你在干嘛啊?喊你又答应?快过来!”李属长一边抱怨着一边走向小张。

小张背对着李属长的身体,开始应声转过来,动作木然。“啊……”

宝石第二卷报恩第二章再度失踪

尖叫,这是人类看见极恐怖画面的自然反应,必然是这个人眼前,出现他神经难以承受的情形,导致发声器官肌肉强烈收缩,发出无意识的声音。

无声的一幕,自小张的脖颈出,像吹胀的气球被尖锐物体刺破般,量子的体积不堪空间的强压,喷薄而出暗红的浆状物。

“小张!”李属长就这么喊着,直到小张的身体失去重心,缓缓倒下。小张死了。

停下踉跄的身子,李属长从来不是禁不起打击的人,他目睹战友的死去,未能使他完全丧失理智。李属长立刻警觉起来,作为一名职业刑侦人员,他拥有应对一切险恶环境的本事。他踏着敏感的脚步,走至小张尸体旁,蹲下来之际,借着血红的月光,他扫视了四周的动静。

李属长开始仔细检查起尸体,伤口正如所见,处于脖子左侧,很专业的杀戮手法,直截洞穿左颈大动脉,人自然未有幸理。不像枪杀,因为根本没有声音。或许经过消声处理,可是,伤口确然像自内部爆出,伤口的形状似火山爆发后的情状。

正在李属长急速思考的间隙,一声枪响,李属长立时向左疾跃出去,枪声来自右后方。连续几个滚,李属长找到了掩护,自掩体坟堆微微探出头,他看到只有摇曳如鬼魅般的枯枝残叶。敌暗我明?不。我看不见他,那么同样的,他没有理由看得见我。除非他待在空中,二十世纪九零年代,人类的科技还未见有如此进精,遂李属长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当然了,若是此时从空中俯瞰,地上坟堆的暗战,像是在两个调皮的孩童,在玩躲猫猫的游戏,谁都不愿意先露面。

不能就这样一直僵持,总得先发制人,一个矫健的身影,离开他藏身的所在,像头扑食的豹子,射向李属长藏身的坟堆。此时两人直接遭遇,陌生人举枪便发,可是未等扣动扳机,李属长飞起甩出一脚,啪,手枪应声而落,踢中了陌生人的手腕。

“来者何人?!”李属长登时劈头喝出一声,没待李属长立稳,陌生人眼中精光陡然大甚,转又欺上李属长近身,频频招呼出拳脚,一招一式,使得不紧不慢,无不显示其修为匪浅。

李属长也来者不惧,退攻暇间,端得不急不躁,露显行家本色。双方拆至百招有余,李属长渐处下锋,陌生人于李属长周身游走,终了,“一指定乾坤”结束了战斗。

“我看你也是条汉子,我秦渡楚一生,鲜逢敌手,若不是各佐异君,我定当与你结跨共歌,作兄弟称!”陌生人望定李属长,抱拳唱惜。

而李属长此时,既怒且惊,身体移动不了分寸。

“您是个传奇人物,竟也为狗虎之猖,且不惧落为笑耳,我李正最一个看你不起!”

李属长料定对方的身份,也知道着了谁人的道,是以这里有此一说。江湖的各方英雄碰面,对话皆是这般豪气甘云的,李属长深知秦渡楚是个江湖大贤。

正于他们对话间,空中现出一阵波动,凭空的出现一张脸,扭曲着,而后全身像从门缝奋力挤出一般,最终是整个人,脚不借地,悬浮于半空之中。

“人浮于世,发肤尚且无保,身不由己时多。只要你交出宝石,我可以放过你,今夜以后,再无相遇之理。”秦渡楚说道。

“宝石,什么宝石?我未曾有什么宝石在手。还请您明示,也不枉我适才逞口舌之快。”李属长当然一无所知,不甘心死得不明不白。

空中的人,一直注视着坟堆中央的两人,幽幽叹了一口气。随着又一阵波动,空中人斜斜抬手,作砍划状,空气顿时发出凛冽的嘶嘶声,他身旁的空间,如遭划破撕裂的帷幕,从中现出一条缝隙,与他来时一样,消失于天际。

而地上的两人,也齐齐感应到了什么,同时望天。可惜夜空中,只挂着一轮被暗红光晕箍住的月亮。

远远的传来一阵空洞的声响,沉闷。

传说月亮之上,有吴刚伐树,玉兔米盅石臼。人类的知识极有限,地球本身的研究没有进展,竟而连近邻的月亮也是一无所知。

“那么是指示的错误?”秦渡楚自言自语道,说完便飞身纵起,一跃便失去踪影。

“纵云梯!”李属长暗暗啧奇,好似一场生动的武侠电影啊。

冰冷的雾气弥漫开来,李属长打了个冷颤,小张的尸体却清晰的不得了。

李属长舒展恢复未久的身体,骨酥筋软的感觉渐去。负起小张的尸体,李属长往坟堆外面走去,不经意间,绕到了那堆出事坟墓前。

李属长停下,坟堆出奇的平常,观察不出任何怪异。但只是一望间,李属长觉得眼前一花,脑中天旋地转,差点把持不住要跪下地来。

强烈的辐射。

李属长是别于普通人的,特别的职业需要,身体经过特殊的训练强化。他努力看清楚睡在坟前墓碑上的字,父:陈拓凡公元一九九零年十二月六日卒不孝子:陈刚妻:吴氏——极普通的墓志。

令李属长感到奇异大过恐惧的所在,是坟的正中央,那里凹入一块,形成一个圆洞,从上面往下看,幽黑不见底。洞的形状与小张的伤口一致,骇人非常。李属长跨上坟堆,想走近仔细观望,但是每向前一步都感觉眩晕得更加厉害!

强烈的辐射。

李属长脚下一松,竟体虚脱,瘫倒在坟堆之上。

又是一阵如牛皮鼓敲响的声音,伴随而来地球上潮涨潮落。月亮周围登时如天女散花,五彩斑斓。

“唉……”一声叹息。

“头领,这样的话,他的身体会异化,结果是好是坏将不得而知。通过他去解救我们的人,风险太大。何况,二维空间折皱也存在莫大的不确定性。”李属长身边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说道,面孔略带焦急的颜色。

另外一个人,身着精神的中山装,即是那声叹息的发声源,也就是首领,耸了耸肩说:“没有其它选择了,三维空间我们适应不了。现在,我们也只有借助他们的身体,才拥有在地球上活动的能力。至于二维空间折皱,刚刚你也见识了,我们早已掌握克服宇宙脉动消极影响的方法,自如运用二维空间折皱转移。”

“我们的生命形式,虽然较地球生命形式先进,但是生命形式的隔阂是很明显的。我们现在便救不了自己。”叫首领的人若有所思的望向月空,“躺着的这个人会是穿针引线的人,他的思维束,我感应到了熟悉的味道,他是我们的战友。”

“机会很难得,就在今晚,稍后第三次月中震荡就要来了。”首领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

果不其然,一阵比刚才两次强上百倍的震荡发生了,也有沉闷的轰鸣作伴。震源竟然是月亮。

说话间,李属长身体悠悠的向上升起。而说话的两个人,不知何时各自手中执起一根鞭子,一道漂浮起来。只见两人扬起鞭子绕向李属长的身体,等鞭子缠紧了,他们手中闪烁起迤逦的白光,鞭子突地收紧,白光也顷刻传至李属长周身。空气中荡开涟漪的波纹,李属长连同两个陌生人处在波纹的中心,不一会儿,波纹肆虐起来,旋起圈圈的涡状曲线。李属长的脸开始扭曲起来,身体也看得不是很真切了,直到通体都消失不见。

“他走了……”

“是啊……”

悬浮于空中的两个陌生异人,悻悻地收起鞭子,叫首领的抬起手,熟练地划开一边的空气,随后两人一起挤身没入缝隙当中。

陈拓凡的坟前,李属长就这么失踪了。[/b]

to be cont…

(四)事件

慢慢的,翻书的唦唦声越发的大起来,可能是房子变静了,我这样想着。事实上,我一直注意听楼下的动静。
这时书上有东西陡然吸引了我。图文并貌的书总能好卖也是这个原因,几颗硕大晶亮的玻璃球横陈在一面蓝白色的玉盘之上,“大珠小珠落玉盘”可以这么理解吧,只是图片上的珠子大小很均匀,起码肉眼是看不出之中的差异。
进而我扫向图片右方的小字,应该是图的解释说明,我的法语不是很好,小字的大意,首先是“八仙归位”(中国人的翻译大致如此),这是图片的名称,极富中国风的名字,而且,的确是八颗珠子在盘子里。然后是显示珠子的质地:不明。其它小字全是些专业性的鉴定符号,较难译读。我不由自主掏出那五颗“见面礼”(说来惭愧,我竟将陈拓凡送我的珠子完全忘记了,直到这时才猛然想起),人总有攀比的冲动,我仔细比较了一番。发现珠子大小是差不多,倒是颜色有异,图上的珠子是翠绿色的,数目上的出路就更明显不过了。
楼下这时竟完全没了声响,想必是老李和陈拓凡的谈话结束,老李送陈拓凡走了的缘故使然。陈拓凡千里迢迢赶来却是来求媒的?我不禁苦笑,悄悄走到书房门旁轻轻虚启门扉。
一看之下,三魂飘飘,七魄荡荡,楼下一片狼籍,文字之下绝难形容,老李和陈拓凡凭空消失,在他们消失的所在像是有爆炸的痕迹,客厅之内未有完物者。
这种变故当真是奇特莫名了,老李和陈拓凡的失踪如果是理所应当,那么他们失踪的方式却是大大的荒谬。整个过程极短,也许从我听到那声吼叫起,或者更早,中间没有听到他们的呼救(当然不排除自愿),这个事件后来上了新闻头条,那是两个月后的事了,这里表过不提。由于失踪来得太过突然,警察也无能为力,我所能提供的就是我以上记逑的经过,警察坚决要求我进行医学精神鉴定,鉴定结果并不如警察所望。

在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保持一钟恐惧迷惑的感觉,而研究所里熙熙攘攘,终日挤满了各色人等,有奇装异服的宗教人仕,他们问我有没有看见天降祥光,这不算过份的,竟然还有国外的杀手组织与我接头,目的是探听我谋杀的手法云云,这些让我的精神几于崩溃。
失踪事件甚至惊动了国家安全局特别调查属,“你好,方先生,我是国安局特别调查属属长黄祥,来的任务是调查此所的失踪事件,希望方先生能全力配合!”这位黄属长的话简洁明了,声音哄亮,单从气势判断他无疑是个精明人物。
“恩,我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的精神状态不好,虽然我可能比您和您的手下更清醒。我希望自己不被打扰。所以…”我在下逐客令再明显不过了。
然而他好像并不死心,“不管你说什么,也不管你表述得事有多么光怪陆离,我们都愿意接受,所以请方先生如实讲述当日发生的怪事。”
“你们相信?”我喃喃道,长期的孤立使得我像是垂死于沙漠,又突遇救命的甘泉一般.这种心理也是合乎逻辑的,高山流水尚且叹知音难求。

(五)出山

黄祥眉心打结,反复的搓着双手,听完我的叙述,他像是在竭力想起什么来。在老李和陈拓凡消失的地方踱着,相当一段时间,气氛变的很沉闷。
“他们俩在消失前没什么特殊的征兆么…就是好比,焦急又或是争执?”黄祥刹住脚步疾转过身来问我。
“他们的谈话,我是听不太全懂,许是方言的隔阂起的作用。大抵是些问寒问暖的客套话而已,原先我还以为老李的亲戚是来求媒的…”
我讲的话,敢情自己听得都笑了。难不成陈拓凡请老李去天上做媒了,进而联想到,陈拓凡的未婚妻兴许是位秀外慧中的外星娇娃?荒唐了,这样的想像。
“未必!人类总是习惯把不可被现代科学解释的现象,归入玄学,束之高阁。超自然现象之所以超自然,是由于它超越了人类现今的想像力而已,如果人类一味的回避此类问题不思进取,那么人类文明也会停滞不前,结果成为宇宙间的掩耳盗铃者,为宇宙其他高级生命所看不起。”
我张大了嘴,惊讶的脸上写满了羞愧,黄祥竟读懂了我的心思!而作为地球人,我又十分惭愧。这翻慷慨陈词出自他的口中,使我不得不重新端详起我眼前的这位国家安全局特别调查属属长。虽然这件事故更像是一起爆炸绑架案,然而却疑点颇多。
“也许你说得对,人类是愚笨,就像我,但又能怎样呢?..他们像是隐瞒我什么,或许是我多心,是关于陈拓凡父母的事…但这又怎样呢?..”尽管我有好多疑问想得到解答,但是我的话并未有机会讲完。
“属长,我们查过陈拓凡的个人资料…”一个警察径直闯进来,准备向黄祥作调查报告。
黄祥摆下手示意他不要焦急,慢慢说。
“陈拓凡,湖南人,现年三十八岁。在江苏无锡经商期间与合伙人发生合同经济纠纷,告诉至当地法院,败诉。陈拓凡不服,本人于二审开庭前伙同当地黑社会组织,找至原告即合伙人家中,并与原告及原告同村多名男子斗殴。陈拓凡不慎被板凳砸中脾脏,事后死于医院,死因系内出血医治不及时所致…最后是日期1990年12月6日。我的报告完毕了!”警察同志的报告够清楚了。
人的肾上腺素发生作用前,都有一个积聚的过程,就好似一个气球在积气,积聚的时间和大小应人而宜。我本已经是心力焦脆得不能承受任何外力的刺激,此时的心脏像极了易碎的玻璃杯,血管的陡然扩张,其唯一的结果就是造成我的死亡或者晕死(假死的一种,类似休眠)。幸而我是主角(笑)。大脑出于主动防御,关闭了我的神经传导。然后我在黑暗的旋涡里沉沉的睡去了。知道过了多久,意识还是白茫茫的一片。不是黑暗吗?难道我在天堂?我自嘲道。穿白色衣服的是天使么?可又不像,天堂的信使都如凡间的护士一个模样?
“他睁开眼睛了,天那!快喊医生过来205病房!"竟连声音也是如此的甜美…
(六)突变

“医生,他怎么了?”问话的声音很急切,语气之中更多的是疑惑,虽然如此,声音的来源呼吸绵长,可知此人在武学上的造诣颇深。

“奇迹,他是个幸运儿,实难料到,他头脑仍清醒着!当然,还要通过进一步的观察。”医生的声音颤抖而且生硬,是那种难以遏制激动的口吃状。这是医院里再平常不过的对话,病人家属向主治医生了解病人病况。

“先生,关于这宗事件,我们表示十二分的歉意,由于我们的失职…”黄属长一脸抱歉的神态说道。看故事的人也许不明白,听来黄属长像是在跟我道歉。其实并非如此,注意我叙述的人会发现,我有亲戚来探望我了,来个简介,我的这位亲戚,秦姓,是位了不起的角色,他在国际上极富名望,涉足的领域甚多,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冒险家,不消赘言,他是个真正的传奇人物。不然何以黄属长拉得下他那张国字脸呢。

“叔叔,我的幸存竟而是个意外,但我不明白,意外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像在瞒着我什么?”我深知叔叔的行踪飘忽不定,轻易不会出现,而他出现的所在,必然有惊天的事件爆发,是以我才有此一问。“是不是在我身上有不同寻常的事发生了?”我语如炮珠似地向着叔叔。“呜…小胖(我的小名,呵呵,看故事的人千万不要追究这个小名的由来,因为我们就不知道我们从何而来,更何况是名字),发生在这里的事,牵涉之广绝非你能作设想的。”秦叔叔一脸精悍,可是他先是重重抚了一下脸,可见他不知从何说起,潇洒的神采掩藏不了他疲惫的身心。“先说你的病因…”叔叔顿了顿说。

“也许我来说更合适一些不是吗?”主治医生葛主任向叔叔递以询问的眼神。叔叔点头。“方先生,正如我和你叔叔的对话内容,你的醒转,是奇迹!当时,你晕死过去,是黄属长送你来医院的…”我忍不住打断葛主任的话,“葛医生,请捡紧要的说!”葛主任知道我心急,遂而接着说:“医院方面除了对你进行抢救,也施行了常规身体检查。发现你的身体长期遭到强烈的辐射侵害。难以想象,你的身体在长时间不明辐射下,竟未有损害的迹象。而且…而且…”葛主任当真是手脚并用的叙述了,竟而至于语塞,我病床的护士急忙递上水,葛主任候结极速滑动下,喝完了整杯水。

“…而且,经过对你DNA实验,你的DNA显示异常,你的细胞组织像是正在受到外力的影响,处于不断改造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葛主任此时显然是陷于极致兴奋与恐惧之中,看他的神情,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布一项旷古绝今的医学发现。“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几乎是叫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我重复了多少遍,也完全不知道我当时脸上是如何苍白的可怕。因为那种感觉又侵袭来了,我努力想坐起身,一陈虚脱…我当然知道,我在变异!

“你不想知道辐射源是什么吗?”叔叔望着睡去的我无奈地问道,叔叔的话我势必听不到了。

(七)书的作者

这章要记叙的是,叔叔的冒险经历,很简短。肯定是与方笑,我的故事有联系的了。这章要引出一条很重要的线索,留心的读者,应该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众所周知,地球上的矿物是很丰富的,然而又极有限,通过开采的方式可以将它们现诸于世,并加以利用。可是由于人类的无知,明知资源的有限,却又拼命去争抢开采的权由,导致自然的破坏,俞发恶劣的环境便是,人类这种无穷短浅的欲望的杰作。而,因此直接引致争夺资源的战争更是数可未能尽数,当是惨绝人寰,何时人类若是能抛弃这种自杀的原始欲望,才不至于有辱高级生物的自诩,我甚至肯定不存在所谓的第三类接触,外星生物绝不乐于与一个原始暴戾的种族接触。

言归正转,一切还是由这钟罪恶作为开始。

钱胜天矿业集团,知名的大型国际集团,在世界各地都有这个集团的开采团队,他们的钻头甚至钻到了南极的冰面上,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有资源的所在就有这个集团的所在。集团的第一把交椅主人叫钱季忠,是集团创始者钱胜天的曾孙辈。轮到我叔叔登场了。

在堪比世贸大厦的集团总部的地下停车场,自一辆性能超优的跑车下来一个陌生中年人,中年人步履稳健,身形矫直,一身笔挺的西装。走进电梯,45层,走出电梯。中年人刚出电梯,就有两个身着职装的年轻人迎了上来,“这里有人?”中年人不解的问迎上的人。两个年轻人不动声色,其中一个年轻人突然凌空踢出一脚,方向正是中年人,而另个年轻人也有了动作,以左拳猛砸向中年人的面门。近距离的搏击需要双方有极佳的反应能力,只见中年人嘴角微微一提,不作动容状。难不成中年人想硬受这一记猛突的夹击?从两个年轻人迅猛的出招作判,两人定是受过严格的武术训练的好手,却问中年人怎能经受得起?非死即伤。电光火石间,中年人探出双手,运指如电,身形一阵恍惚,战斗结束了。中年人如何出手的,估计没人能摸准,三分之二妙,中年人身体好似未曾移动过半分。结果场面很是滑稽,那先攻的年轻人作空踢状,然而不在空中,而是像半躺着睡倒在地上,后攻的那个则作势欲扑,然而也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动不开半分。

“这里有人?”中年人又向两个年轻人问道。“有则有,无则无。秦先生果然好身手!”一个低沉的声音作答道,随后而来是声音的主人,也是这个资源王国的掌控者。“钱先生无聊到试探我的手段吗?”说话的人正是那个中年人,我的秦叔叔,语带讽意。“好了好了,不要消遣我了,如果你想晾这里谈我门的话我也不介意。”钱季忠示意有商量要事之去处。

等到了钱季忠的办公室,叔叔和钱季忠坐定,叔叔闷哼了一声。钱季忠的办公室夸张的可以,几尽奢华,这里就不作铺逑了。“秦先生对于此行的任务,想必是再清楚不过,其重要性也勿庸多说了,秦先生若能帮住我取得那八颗宝石,我自当谢以重酬!”“与这次行动的有关基本资料,一会儿通过我的秘书传达给秦先生,秦先生一切与之有关的行动经费,都由我集团负责。”“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听完钱季忠的话,叔叔不耐烦的问道。“恩,秦先生还拥有一切国际外交特权。”钱季忠又补充了一句。叔叔又闷哼了一声,表示他知道钱与权的罪恶勾当自古始然。
“首先,我要找宝石,并不完全是为了帮你,更多的是出于我对宝石的好奇。我对你的收藏行为不感兴趣。”这算是叔叔对钱季忠计划的态度。
顺便提一下,钱季忠,本人是位世界著名的收藏家,也热衷于将收藏品编辑成册出版,目的当然是炫耀。是以叔叔说对于他的目的不在乎。叔叔只是为了世间异宝才决定冒这个险的。

这也的确是个险,叔叔得到的第一个指示:国家安全局特别行动属属长李正。

(八)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

我出院了。我写在第五章的出山,大意是我终于走出我所在的研究所,三面环山的所在。而今我又回归自然了,久违了,小动物们。

因为我长时间的离开研究所,老李的失踪,隔着研究所的大铁门望去,一切都显得好萧薔,城春草木深,伤。门旁的邮箱里积满了信件,我小心打开邮箱,取完蓄积的信件,急不待地走进大厅,上楼,我先仔细检查了书房的四周,以确保我离开后没有其他人来过,确认没有异样后,我吁了一口气。

放下信件,我努力在脑海里搜索陈拓凡来访当日的经过细节,我没有侦探特有的敏感神经,也不需要,我只是希图回忆起陈拓凡“见面礼”的所在,那黑亮混圆的珠子是关键。“不错,晶石确然是关键。但遗憾是你却没有机会取回。”这个声音!我倏得一下从座位上弹起,然后身体再也动不了半分了,如遭雷击般僵直着。

“用不着那么惊讶,我又不是鬼,我此次是来帮你的。”我听得他这么讲,更是迷惑不已,这是个绝不该在这儿出现的声音。

“但我还是出现了,我知道,你早该料到我会再度出现的是吗?我没有恶意请相信我!”他竟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到底是什么的存在?我缓过神来,“那么,真的是你掳走李伯了?”我试探地问。“那位先生不是已经告诉你一切了么?李属长是自愿和我走的,他站在我们这边。”“自愿?”我不禁冷笑,“你连人类思想都能捕捉,你利用你高超的异能,解读人类的思维,假设人类大脑产生的想法,是波的形式,更假设你的大脑能接收到人类脑电波束,那么你轻而易举就能操纵人类大脑!”

我讲完这些话,连同我自己也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以致我全身颤了好一阵子,试想,当有人能轻易看透你的所想,你还有自我吗?更谈不上隐私。而以整个人类为单位,将全人类的思想暴露在宇宙间,那对于宇宙外来力量的侵袭,人类岂不是毫无抵御能力?

“你很聪明,但也理所当然,你不是普通人。但是我不明白,你不应该对我有敌对情绪。不是吗?还有,李属长是然自愿的,不管你相信与否,人类何时能互相信任呢,唉…”他最后的那一声重重的叹息,使我对他的厌恶,不至于那么强烈了,甚至,对他有了一种极难言喻的亲近感。

我转过身面对他,“真的吗,陈拓凡?”我转身的刹那,我真怕我看见的陈拓凡,是三头六臂形象丑恶的异形怪物。然而,我不得不承认,是我可怕盲目的排他本性,丑化了他的形象。“我权且相信你的话,接下来你得告诉我,你该如何帮助我?”

这时,我只能这么说,来敷掩陈拓凡的叹息。陈拓凡向我望过来,这时我才注意到,书房门是一直紧闭着的,陈拓凡又是怎么进来书房的?我想着不禁苦笑起来。如果我知道陈拓凡来的方法,那么,当日老李和陈拓凡的离去,便不成其谜了。“我的作为也很有限,我受托于老李,但我的人又不允许我与你们接触的太多,所以,我只能给你提示,帮助你解开这个谜藏。其实我已经在帮你了,从第一次与你见面开始!”陈拓凡直视我的眼睛,露出同情的神态。

“我给你的第二个提示是,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陈拓凡说完便消失不见了,当着我的面。我呆呆地望着陈拓凡消失的地方,这次没有爆炸声。一切都像是个梦。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

(九)托付

历史是人类的历史,因而也由人类自己创造,而写历史的人有个集体名词来称呼他们,史官。为什么我说是写历史,因为我们现在看到成文的历史,都是出自史官笔下。然而历史是客观的,永远只能被记述,是以我们现今能见的所谓历史,和我讲述的故事一样,未能有深究的价值。

索性回到故事,2000年12月6日,就是今天,陈拓凡出现在我面前的两小时后,我坐在书桌前,必须整理一下零碎的线索,“也许陈拓凡的再次出现,并不是巧合。”黄属长打破了常时间的沉默,陈拓凡离去后,我立即与黄属长联系,一小时后黄属长到达研究所。

“我也这么考虑,秦叔叔在我醒后,讲述的事也是线索,十年前的秘密和今天的秘密,其中,定然有联系。”我理了理思路说,“原国安局特别调查属属长李正,黄属长了解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方面,局里很保密,我也是十年前上任的,据说我的前任是失踪。”黄属长说着,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当时,我还恐慌了好一些阵子,说来惭愧得很。”我不禁莞尔,笑了笑,表示不置可否。

“好吧,这样,我们分头去调查。我去追查珠子的来历,你去查证李属长的资料。”我提出我的计划,我和黄属长也不是没有直接线索,我还得到陈拓凡的重要提示。

我送黄属长离开,便回书房,我已经了解老李,就是当年的李属长,这一点当然是托陈拓凡的福,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是不是指书桌上的信呢?我赶忙查阅起书桌上成捆的信件,希望能找到那个提示的所在,但是事与愿违,我化了三个小时的时间,几乎看完了所有的信,也没发现那封神秘的来信,甚至没有一封信的署名是女的!难道是陈拓凡故意骗我的?也有这个可能,也可能是我的思路错误?一时间,我找不着突破口。心中犹似压着大石,最佳的舒缓途径便是,忘我的释放自己。

于是,我独自驾车,前往喧闹的城市,恰逢是夜晚,华灯初上,街道上仍熙熙攘攘,挤满了人群,大约是城市的夜生活开始了。游荡在大街上,接受灯红酒绿的侵袭,享受黑夜神秘的包围,是极惬意的。我就这样无目的的走着,忽然我心中打了个突,一种为人盯视的感觉,如遭芒刺的不舒服,跟踪?我不敢回头,走进了一个隐蔽的酒吧,阴暗的环境有利于我的躲避。我不打算和跟踪的人正面冲突,先搞清楚状况再作行动不迟。我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立刻就有一个的踏着诱惑步子的女人,朝我走来,看样子是服务员。

“喜欢什么饮料先生?”果然是酒吧的女招待。“异国风情。”我笑着说,“你很漂亮,也许你能坐下来……我们谈谈……”听之平常,像是很多客人调恺吧女的行为。当然,我是在找掩护。“好的先生……谢谢你的夸奖,可是,您不大会说话哦……”我挥挥手表示不置可否,然后吧女走开去取酒。我趁机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确认一切对我有利,才常常吁了口气。这时吧女拿了酒过来了,“我不是要一杯吗?”异国风情,是一种酒吧常见的鸡尾酒,味道甜美却有甚高的酒精度,我常喝,可是吧女却拿来两杯。

“方先生,你不打算请我喝一杯吗?”吧女用一种最舒服的姿态,在我对面款款坐下,并说了以上那句话。“虽然是跟踪,我还是忍不住出现了,情况不是很妙呢,方先生。”急转直下的局面。

“我叫青果,不要那样看我,我又不是植物来的。”陌生的女人不再陌生,叫青果的女人,娉婷地站起来,我早因为震惊立着,愣愣地看着她,相形之下,我更像盆万年青。

“为什么跟踪我?”这算是最无聊地问法,根本是徒然的我猜。

“我父亲早料今日的情况吧,是以与我约定,一旦他遭遇什么不测。便让我来找你,他一口咬定,你是个机警的人,但是如今看来……”青果大摇其头地说。

这却出乎我的意料了,“小姐,我想我们不曾认识对方的吧,你父亲是谁?你认错人喏。”

“李正是我父亲,而你是我父亲的同事,不是吗?我是特地来协助你的,父亲还托望我,给你带来一些信息,希望对你有用。”我瞬间豁然开朗起来,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当真匪夷所思!

我旋即设想到,既然是老李托付的信息,青果许是知道老李如今所在的?“你的父亲,现在怎样了?”我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能肯定父亲无恙,他们不会伤害父亲,父亲曾救过他们,对他们有恩。”青果答道。

“救过他们?”“这就是父亲的托付了,我会细细说给你听。”

〔十〕报恩一江南小镇

娓娓道来。

国家安全局特别调查属办公室。

“属长,近几日来公安部(十年前惯常是这么叫的)那边挺紧张的。”午饭后,调查员小张走进办公室,开始了午后的闲聊。

“是吗?公安部那边一直紧张,人民内部矛盾一向尖锐。”李属长不无调侃的说。

国安局特别调查属,是个冷衙门,调查属的职责,是负责公安解决不了的怪异事件。比如追查一个小女孩怎能空手放倒六名大汉的,诸如此类。

也不乏惊天的大案,解放初,调查属便配合驻藏部队,捕获了一名秘宗大活佛,据说当时这位极有权势的大活佛,阴谋策动造反,众所周知,西藏秘宗喇嘛是个神秘的存在,大活佛更是诸佛在人间的化身与代表,而活佛又大都身怀异能。大活佛便仪仗他通天坼地的能力,暗杀了多名驻藏部队高级将领,杀人方法极其隐秘,竟是通过强烈的催眠,教人自杀。至于调查属抓捕过程,就不详细讲述了。

“难道大活佛转世了?”李属长所以这么说道。

“是冤鬼作崇。属长,自我来我们属里,都积累了三年工作经验了,这三年,不是听收音机要么就是看电视。属长,我闲得发霉了都。您看人家公安……”小张满腹牢骚,不满的说道。

“你嘟囔啥呢,那就是工作,让你留心外面的新闻。”李属长其实理解年轻人的想法,所以官腔地敷衍道。

“属长,据说近来社会上爆发恐慌了,公安的人就是急着张罗着调查这些恐慌由源。哈,上头逼得紧。”小张翘着二郎腿窃笑道。

“小张,我们有事做了,你不是想立功吗?机会来了。”李属长正色道,表情严肃,精明的人却能端倪出,李属长在拿小张消遣来的。

“我当然知道和我们有关系了,看您能不动心不。”小张并不精明,得意地继续说道,“不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么?”小张面部表情很是丰富,神秘的看着李属长。

“那就不要卖关子。”李属长不耐烦的说。

“盗墓,多起盗墓事件!公安部都忙坏了……”

“我看不出来与我们的关系。”李属长立时打断小张的话。

小张的话头突被阻了下来,不甘心地说:“属长真是不若当年了,失去好奇心的猿人,停止了文明的进化。”

“你是在批评我吗?”“您当年英姿勃发,身手矫捷,而今却偃旗息鼓了?”小张依然采取激将的伎俩。

古语有云,“水滴石可穿,剑锋甲胄破,千穿万破,惟独良驹股难损。”

“你接着说吧。”李属长赞成道。“多起盗墓,盗墓人的目标,竟是普通人的土藏之墓,甚而怪异的是,这些土藏墓穴,都毫无例外的,皆是入葬未久的所在!您说怪不怪,是而引起了社会恐慌,有人说是死人破土升天,有人说是冤鬼借尸还魂的……闹得人心惶惶。”小张说完,还煞有其事地向窗外扫了一眼。

“恩,先往公安部走一遭。”李属长已然打定追查的注意,精明至极,教人观直。

“是,属长。”特别调查属全员出动。然后,在公安部地下档案室,李属长又下达命令,“留下一部分,任务是在这里查阅与这起事件有关的资料。余下的人,协助公安人员平息社会动乱,即时阻止趁势造案的犯罪活动。”

紧接着,李属长和小张两人又连夜赶往事发第一地点,江苏无锡。

李属长尽量避免惊吓当地民风淳朴的居民,是以行程是秘密的,古色古香的小镇,在月色的映衬下,更显可爱。

石塘镇派出所里,派出所长是个秃顶敦厚的中年人,“这么说来,那座土坟还在的?”李属长听完胖所长的“报告”,又提问道。

“是的,也没人胆大到去坟那边活动。那里成了致死的禁地。”说话的是名年轻的民警。

“徐杰,你就陪同领导去那边视察一下吧。”听到所长的吩咐,年轻的民警难以置信地望着所长。

“真的要去?”叫徐杰的年轻人,不知所措地询问着,眼神里满是慌张。

“去吧,来的总归来了。”所长如释重负地说。这下,换作李属长没了注意,一时间竟理不出头绪,这使他疏忽了。所长向年轻民警递了个眼神,年轻民警恍然大悟般,回递眼神。

“那么,随我来吧,坟在镇下不远。”年轻民警挥了挥手,示意由他带路。

冬夜,霜华侵肤。

走在狭窄曲折的石板路上,李属长的思绪,比起路上起伏不规则的石板,更甚杂乱。坟的所在,果真不远,走过一座小石桥。远离河水潺潺的声音,位于小镇尽头,迎面而来一片比夜更深颜色的枯木杂草间,小心的矗立着一个个,足有小孩高的寸尺见方的土坡,然而又区别一般的土坡。

“就是这里了,那个出事的坟,是最里面那个。”年轻民警提示道。阴风呜咽,只怕白天都少有人来光顾此地的,李属长这么想着。

“属长,我过去看看。”小张自高奋勇的说,小张抢着奔过去里面,一会儿便隐没在坟堆杂草里。“啊呀……”里面传来小张的声音,伴有一阵东西跌入草丛的声响。大约是走得急跘倒了。

“小张,小心脚下,路不好!”李属长向小张去的方向喊道。“出事坟的主人家难道没来过吗?”李属长问年轻民警,他想在坟的本家寻找线索。

“哦,来过,哭过一阵,什么也没问就匆匆走了。”年轻民警淡淡的回答说。“是个该命绝的人,死后竟连尸体都没保住,有够惨的。”年轻民警小声碎语。

“坟的主人是谁?”没有回答,“我说,坟的主人是谁?”年轻民警没有回答。适才站着年轻民警的地方,留下了刚刚的碎语喃喃,人不见了!

是个没胆气的人,李属长闷哼了一声。他又疏忽了,“小张?发现什么异样了么?”李属长暗暗羞愧,差点忘却小张已然探路去了。又是一阵阴风穿过衣裳,气氛已是夸张的诡异。李属长急忙奔向小张的方向而去,心中溢出的莫不皆是不祥。

风中又传来一阵令人心悚的冷风,夹杂着火焰灼发的味道。终于看见了,小张的身影出现在李属长的正前方,小张像尊雕像般矗立着,和四周围的坟堆一起。

“你在干嘛啊?喊你又不答应?快过来!”李属长一边抱怨着一边走向小张。

小张背对着李属长的身体,开始应声转过来,动作木然。“啊……”

(十一)报恩二再度失踪

尖叫,这是人类看见极恐怖画面的自然反应,必然是这个人眼前,出现他神经难以承受的情形,导致发声器官肌肉强烈收缩,发出无意识的声音。

无声的一幕,自小张的脖颈出,像吹胀的气球被尖锐物体刺破般,量子的体积不堪空间的强压,喷薄而出暗红的浆状物。

“小张!”李属长就这么喊着,直到小张的身体失去重心,缓缓倒下。小张死了。

停下踉跄的身子,李属长从来不是禁不起打击的人,他目睹战友的死去,未能使他完全丧失理智。李属长立刻警觉起来,作为一名职业刑侦人员,他拥有应对一切险恶环境的本事。他踏着敏感的脚步,走至小张尸体旁,蹲下来之际,借着血红的月光,他扫视了四周的动静。

李属长开始仔细检查起尸体,伤口正如所见,处于脖子左侧,很专业的杀戮手法,直截洞穿左颈大动脉,人自然未有幸理。不像枪杀,因为根本没有声音。或许经过消声处理,可是,伤口确然像自内部爆出,伤口的形状似火山爆发后的情状。

正在李属长急速思考的间隙,一声枪响,李属长立时向左疾跃出去,枪声右后方。连续几个滚,李属长找到了掩护,自掩体坟堆微微探出头,他看到只有摇曳如鬼魅般的枯枝残叶。敌暗我明?不。我看不见他,那么同样的,他没有理由看得见我。除非他待在空中,二十世纪九零年代,人类的科技还未见有如此进精,遂李属长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当然了,若是此时从空中俯瞰,地上坟堆的暗战,像是在两个调皮的孩童,在玩躲猫猫的游戏,谁都不愿意先露面。

不能就这样一直僵持,总得先发制人,一个矫健的身影,离开他藏身的所在,像头扑食的豹子,射向李属长藏身的坟堆。此时两人直接遭遇,陌生人举枪便发,可是未等扣动扳机,李属长飞起甩出一脚,啪,手枪应声而落,踢中了陌生人的手腕。

“来者何人?!”李属长登时劈头喝出一声,没待李属长立稳,陌生人眼中精光陡然大甚,转又欺上李属长近身,频频招呼出拳脚,一招一式,使得不紧不慢,无不显示其修为匪浅。

李属长也来者不惧,退攻暇间,端得不急不躁,露显行家本色。双方拆至百招有余,李属长渐处下锋,陌生人于李属长周身游走,终了,“一指定乾坤”结束了战斗。

“我看你也是条汉子,我秦渡楚一生,鲜逢敌手,若不是各佐异君,我定当与你结跨共歌,作兄弟称!”陌生人望定李属长,抱拳唱惜。

而李属长此时,既怒且惊,身体移动不了分寸。

“您是个传奇人物,竟也为狗虎之猖,且不惧落为笑耳,我李正最一个看你不起!”

李属长料定对方的身份,也知道着了谁人的道,是以这里有此一说。江湖的各方英雄碰面,对话皆是这般豪气甘云的,李属长深知秦渡楚是个江湖大贤。

正于他们对话间,空中现出一阵波动,凭空的出现一张脸,扭曲着,而后全身像从门缝奋力挤出一般,最终是整个人,脚不借地,悬浮于半空之中。

“人浮于世,发肤尚且无保,身不由己时多。只要你交出宝石,我可以放过你,今夜以后,再无相遇之理。”秦渡楚说道。

“宝石,什么宝石?我未曾有什么宝石在手。还请您明示,也不枉我适才逞口舌之快。”李属长当然一无所知,不甘心死得不明不白。

空中的人,一直注视着坟堆中央的两人,幽幽叹了一口气。随着又一阵波动,空中人斜斜抬手,作砍划状,空气顿时发出凛冽的嘶嘶声,他身旁的空间,如遭划破撕裂的帷幕,从中现出一条缝隙,与他来时一样,消失于天际。

而地上的两人,也齐齐感应到了什么,同时望天。可惜夜空中,只挂着一轮被暗红光晕箍住的月亮。

远远的传来一阵空洞的声响,沉闷。

传说月亮之上,有吴刚伐树,玉兔米盅石臼。人类的知识极有限,地球本身的研究没有进展,竟而连近邻的月亮也是一无所知。

“那么是指示的错误?”秦渡楚自言自语道,说完便飞身纵起,一跃便失去踪影。

“纵云梯!”李属长暗暗啧奇,好似一场生动的武侠电影啊。

冰冷的雾气弥漫开来,李属长打了个冷颤,小张的尸体却清晰的不得了。

李属长舒展恢复未久的身体,骨酥筋软的感觉渐去。负起小张的尸体,李属长往坟堆外面走去,不经意间,绕到了那堆出事坟墓前。

李属长停下,坟堆出奇的平常,观察不出任何怪异。但只是一望间,李属长觉得眼前一花,脑中天旋地转,差点把持不住要跪下地来。

强烈的辐射。

李属长是别于普通人的,特别的职业需要,身体经过特殊的训练强化。他努力看清楚睡在坟前墓碑上的字,父:陈拓凡公元一九九零年十二月六日卒不孝子:陈刚妻:吴氏——极普通的墓志。

令李属长感到奇异大过恐惧的所在,是坟的正中央,那里凹入一块,形成一个圆洞,从上面往下看,幽黑不见底。洞的形状与小张的伤口一致,骇人非常。李属长跨上坟堆,想走近仔细观望,但是每向前一步都感觉眩晕得更加厉害!

强烈的辐射。

李属长脚下一松,竟体虚脱,瘫倒在坟堆之上。

又是一阵如牛皮鼓敲响的声音,伴随而来地球上潮涨潮落。月亮周围登时如天女散花,五彩斑斓。

“唉……”一声叹息。

“头领,这样的话,他的身体会异化,结果是好是坏将不得而知。通过他去解救我们的人,风险太大。何况,二维空间折皱也存在莫大的不确定性。”李属长身边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说道,面孔略带焦急的颜色。

另外一个人,身着精神的中山装,即是那声叹息的发声源,也就是首领,耸了耸肩说:“没有其它选择了,三维空间我们适应不了。现在,我们也只有借助他们的身体,才拥有在地球上活动的能力。至于二维空间折皱,刚刚你也见识了,我们早已掌握克服宇宙脉动消极影响的方法,自如运用二维空间折皱转移。”

“我们的生命形式,虽然较地球生命形式先进,但是生命形式的隔阂是很明显的。我们现在便救不了自己。”叫首领的人若有所思的望向月空,“躺着的这个人会是穿针引线的人,他的思维束,我感应到了熟悉的味道,他是我们的战友。”

“机会很难得,就在今晚,稍后第三次月中震荡就要来了。”首领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

果不其然,一阵比刚才两次强上百倍的震荡发生了,也有沉闷的轰鸣作伴。震源竟然是月亮。

说话间,李属长身体悠悠的向上升起。而说话的两个人,不知何时各自手中执起一根鞭子,一道漂浮起来。只见两人扬起鞭子绕向李属长的身体,等鞭子缠紧了,他们手中闪烁起迤逦的白光,鞭子突地收紧,白光也顷刻传至李属长周身。空气中荡开涟漪的波纹,李属长连同两个陌生人处在波纹的中心,不一会儿,波纹肆虐起来,旋起圈圈的窝状曲线。李属长的脸开始扭曲起来,身体也看得不是很真切了,直到通体都消失不见。

“他走了……”

“是啊……”

悬浮于空中的两个陌生异人,悻悻地收起鞭子,叫首领的抬起手,熟练地划开一边的空气,随后两人一起挤身没入缝隙当中。

陈拓凡的坟前,李属长就这么失踪了。

(十二)报恩三 继续变异

没等青果讲完,我忙递过酒去,青果大大呷了一口。继续说,“这是父亲的日记所载,父亲早已与我约定,待到他失踪,一定要我拿着这本日记来找你。并由我口述日记的内容。”

青果确然是叙述一起十年前的失踪事件,我却如身临其境不可自拔,大气都赶不及喘。我自然知道青果是来协助我解迷的。

“这么说来,你父亲的失踪决计不是偶然了。我敢说,他遇上的两个人,肯定是外星异客不消说,否则怎么会有将人藏匿于无形的办法?只是我不明白,何以外星人要求得你父亲的帮助呢,还有,你当年父亲的属下小张,难道遭了那两个外星人的毒手?(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往后的事情的发展全然出乎我的意料。)最后,你父亲去了哪儿呢?”我自以为能接受外星人的存在,而且,陈拓凡十年前的死,和他后来的复活,也定与外星人脱不了干系。

而今的陈拓凡,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陈拓凡,换句话说,陈拓凡现今的身份是外星人,照这样推理,陈拓凡两度出现和老李两度失踪,是有必然联系了!

“现在最直截了当的方法,就是找到我父亲和陈拓凡的所在。”青果提议道。

地下酒吧当然不是商量要事的好场所,是以我决定回去研究所——失踪事件的二次发生地,也好从长计议。

“呵呵,如果有他们的线索,我们就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不是吗?”事实上我本不打算泼青果的冷水,然而情况正如青果与我照面时所说,很不好。

但也不是到了绝境,青果看出来我有秘而不宣的计划,笑道:“听说你遭受强烈的辐射而无恙,我相信你必有超人的能力。那么,我的大英雄,接下来,我们将何去何从呢?”青果一副冷眼旁观的态度。

“先去我那儿去吧。”我说。

我和青果准备离去,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秦叔叔,我心中一阵激动。

“方笑,我在太平洋的一座小岛上,你尽快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叔叔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我们的通话越短越好,你现在的处境十分不安全。听我说,你首先去A国邻事馆,那儿有我的朋友,他会安排你来我这儿的途径。”电话发出急促的嘟嘟声,很显然电话挂了。

“看来,我们要临时改变注意了,叔叔的电话,他警告我,我们的处境极不安全。”我对青果说。

青果却不以为然,“我是国安局特别调查属唯一的女调查员。接到父亲失踪,草草拿了博士头衔,我便从国外回来,加入了调查属。全力参与秘密调查任务,任务内容便是继续调查十年前的盗墓事件。直到几天前,也就是父亲第二次失踪后,父亲重又在家中露面,与我有了找你的约定。”青果说完吸了口气,望定了我,表示她早已提醒过我,情况并不乐观。

我愣了愣,我不知道青果的原来的身份,发现青果不止来协助我这么简单,她是来保护我,并且找出十年前神秘事件的幕后主使。

“哦。”事件的复杂程度早已超越了我的想象,绡绸理更乱。虽然事情不是很有眉目,我的推理能力却强于以往。

城市里,公共停车场,一个人都没有,静谥得出奇。整个停车场在活动的,就只有我和青果。我打开车门,却不马上进到车里。这时我才仔细打量起青果来,在酒吧刚碰面的时候,灯光昏暗,没能把她看清楚,当时紧张还来不及。

停车场的灯光均匀地打在她脸颊上,我猛地吸了口气。杏眼柔目,秋水眉黛,春葱纤指,玉腕香肘。都是形容有倾城美貌女子的词语,然而,真要是有佳丽,兼具了以上所有的特征。那真是凡间能有几回见,此女只应天上有了。而于我跟前的青果,便是这样的一位神仙女姝。身材更是裊娜成熟,青果的脸庞顿时泛起了阵阵红晕。这样的女子,足以使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血脉喷涨,想入菲菲了,我当然也不例外。直到她重咳了一声,我才收起直直的眼神。

“下面我们去哪里?”青果问道。

“A国领事馆。”我说完便埋头进车里,青果也坐进来。

我驾驶的技术并不好,然而,今晚我却忒有感觉,脚下几下猛踩,汽车便在空旷的马路上疾驰飞奔起来。

A国领事馆的所在,位于城市外的某个卫星城,多亏了现代工业的结晶。半个钟头后,我和青果就到达A国领事馆的所在,驶进使馆区主大道,找到使馆区停车场。如同一般的别墅小苑的集合,一幢幢别墅大小,如同四合院样子的领事馆,鳞比栉次的紧挨着。只能凭借围墙上插着的小国旗,分辨出国别。走入使馆区的步行街,不时,我和青果已经站在A国领事馆前院入口处。是个太平洋上的一个小岛国。

如果此时,有人从空中俯瞰地上的使馆区,是极赏心悦目的。领事馆像是一片片鱼鳞,而使馆区则是一条搁浅的鲤鱼。

我敲了敲门,并不像一些侦探警匪电影,没有暗号之类的情节。不一会儿,就有人应门了,又是人类文明的结晶,门上有个不影响美观的小洞被打开。

“是方先生和青果小姐吗?”门里面的人操着一口美式英语问道。

奇怪了,A国领事馆知道我的姓名,是很自然的。可是,叔叔并不知道青果啊,我很纳闷。青果看出我的心事,拉了一下我,我才没有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

毕竟敌暗我明。

“我正是秦渡楚的侄子方笑,在我身旁的是青果女士。”我尽量避免回答得繁琐。

门应声打开了,出来一个金发男子,面庞英俊体格健壮。青果玉靥微现,礼貌的看着金发男子——正常女性的反应。金发男子身体大幅度震动了一下,表情狼狈。他敛了敛神,具备一般太平洋男人的礼貌,作了一个请的姿势,却是美国标准的礼仪。要不是墙上插的是A国国旗,我真怀疑这里是美国领事馆了。

当今国际形式错综复杂,外交人员大都具有双重身份,美国势力范围又广,所以这也容易理解。

我和青果循着优雅的欢迎姿势,准备进门之时,意外发生了。

(十三)报恩四 二次交锋

二三流的武侠小说,描写某某侠士发难,莫不外乎是,某某侠士脚下腾挪,身影恍惚间,捻指代剑,空中饶似绽开七朵莲花,贼人被罩于剑影其中,动弹不得。贼人一失手,侯上已然种有七株红花,立时银瓶咋裂鲜血迸发而出。贼人已毙,一代大侠诞生。

古人犹其注重体术的提高,和内功的修炼,有性命双修的说法。而现代人却忽视身体潜力的激发,凝神静气的修持。可怜的很,人类身体组织脆弱,精神浮躁,连二三流的武侠境界都发挥不了!

意外发生的十分之一秒前,我忽然意识到危险的来临,这是实话,能真切感觉到杀气袭来的方向。也因为那一刹那的反应,后来救了自己的性命。

意外发生了。金发男子双肘向里弯折,筋骨尽裂,双手十指死命地掐入自己的脖子,指甲的末端像是要把喉管抓透。金发男子还未来得及发出呻吟,就猝然倒在我的脚下,不瞑目地瞪着我,目眦欲裂。

“他自杀了!”青果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尸体,刚刚还是鲜活的生命。

月光照映下,使馆区的主大道上,一个人影大衣竖领,凸骨凹眼,鹰鼻尖腮。面冷带七分邪气,这个人拐入步行街。在离我们的不远处驻足停下脚步。“太脆弱的人类思维束,容易控制!”他冷哼一声,阴诘的脸上闪过一抹鄙夷的笑。

A国领事馆里的人,显然发现了门外的动静,几个领事馆保安人员冲出来,不由分说地对我们举起枪。“站在那里别动,低头,双手举过头顶!”其中一个像是保安长,就是他向我和青果喊话。

“我想是场误会,我要求见领事长先生。”我不无疲倦地说道,我和青果并不打算节外生枝,于是就照他们的喊话去做。

“报告领事长这里的情况,有我们的人死了!”保安长并不理睬我的抗议。其中一个保安人员迅速的跑进领事馆内部。

也就在这时,空气里泛起一阵焦骨焚脂的味道。站在我面前用枪指着我头的保安,曾怒目而视着我的眼神,突然空洞起来。我的那种预感来了!我急速向旁边侧滑出一大步,待到各人反应过来,枪声抢先响起,十分之一秒前的感觉是对的!

还没有结束,向我开枪的保安,身体向上陡然一直,双腿离地,脖子上凭空多出一只人的右手。然后是颈骨折断的噼啪声。

“人类真是低能,脆弱的灵魂,累赘的肉体!”那只手的主人,正是那个大衣竖领的丑陋身影。只手单提着已被他杀死的保安,桀桀地怪笑道,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倒是你让我惊奇不已,宿命如此。”

“对我说的?”像是戏子的唱词,事先排演过,我无意识地脱口而出。

几个保安都早已由于过甚的恐惧,手中的枪颤抖个不停。变故来得太突然,对于没有心理准备的普通人类,无疑是一种最直接的杀着。砰砰砰,保安杂乱地开起枪,没有丝毫杀伤力的攻击。

丑陋的身影信手抛却尸体,左手于保安开枪时,从怀中掏出一颗翠绿色的物什。像是神话传说中的某种法宝,翠绿色的物什发出妖异的光芒,将射来的子弹包囊住,贪婪的吸尽了威力强大的子弹。

“天!”我骇然地大叫一声,“是宝石,是书上的宝石!”

丑陋的身影杀气陡甚,收回翠绿的宝石,右手自风衣束腰上解下一根电筒长短的银白色物件,又是杀戮的武器!他指向几个保安的所在,银白色武器发出猛烈的震荡。远远望去,像是威尼斯的水上喷泉,几个保安的脖颈,爆裂开来,血柱似箭地狂喷。与十年前小张的死,同出一辙!

“是那个神秘的杀手!”我心中暗嗔道。没想到凶手会这么早浮出水面,更没预料到我会与他首次交锋。

青果也马上会过意来,作好了战斗的准备。情形对我很不利,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我,眼前的敌人异常的强大!

“被你识破了呢,你就是那个方笑,与我们宿命之人?看来总裁料得不错,那些愚蠢的人在帮你。”丑陋的身影似有“读心术”的功夫,边说边向我逼近。

“不管你说什么,你不是上帝。是我的敌人!”我必须冷静,心念电转间,我大胆的设想,如果眼前的这个人以及他口中的“我们”“总裁”是敌人,那么,和老李一起的便是朋友无疑。陈拓凡说的没错,一切都指向宝石。

“是啊,已经是第二次与你交手了,时空的界限好像并不严格,要我们充当宇宙警察,还真是过意不去啊。”丑陋的脸竟然趾高气扬的昂了昂,语气感慨万千,沧桑非常。

我云里雾里的不知道我的敌人在讲些什么,疑惑之感无以复加。而我的敌人也快靠近我的跟前。

孙子兵法评撰有云:“对擂疆场,偶有悬殊人马,将兵者犹是大谋不得解,鸣金收兵,退可守,以为进。”我的计划是,不能战,就立刻遁走。

“青果,我们快跑,硬耗不过他的!”我转身便欲逃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撒开腿就往使馆区大道上跑,青果也跟着我跑起来。

敌人像是没反应过来,呆呆的杵在那里。

也不清楚有没有甩开那个阴森的杀手。停车场,我和青果急忙驾车向城市驶去,驰往城郊。不一会儿,就穿过城市,来到郊区地界。

“还好没追来,太玄了,差点送命,多亏我够机灵。”我坐在书桌前,大大吁了口气。

“是啊是啊,会逃跑的千里马。”青果恭维道,“就我父亲眼光独到……”讲到这里,青果秀眉紧蹙,模样煞是惹人怜爱,敢情是担忧起老李的安危。

“当时你也看到了,我们根本是斗不过他么。”我还堵了青果一气。(现在记述这个故事之时,才后悔自己不解风情,当时理应向她表示安慰的)

“听那个丑陋的神秘人说,你们是认识的?”青果还真镇静,能记下现场那神秘人说的话。

“不过那人的面容长得真是襂人,没见过那么丑的人。”我打趣的说。

“先不论那个神秘人的美丑,你真的不认得他吗?”青果不耐烦地说,扬了扬手中的日记本,示意我再不集中注意力,就拿本子砸我。

“我压根听不懂那个神秘人说些什么。”我摆摆手,当时怎么想,我现在也怎么说。

“都是地球话不是吗?又不是……”青果的话难以为继,总不能说神秘人讲的外星语言吧。虽然我能肯定他们(这里的他们是指一切神秘人,包括陈拓凡和刚不久出现的神秘杀手一帮人),是地球外的一类存在。

“你父亲的日记,会有更多的线索也说不定。还有叔叔,应该还会和我取得联系。”至少,现在有两个关键人物和我有关系。我从来都不相信宿命一说,事到如今,也对此有了希冀的意思。那句“已经是第二次交手”意味深长。也造成青果误认为我与那个神秘杀手是旧识。

(十四)报恩五 秦渡楚

我书房的台灯一直亮着。

紧挨着书桌一侧的吕合金窗玻璃,表面附着一层薄薄的水气,毛毛的,灯光被摒在书房内,溢不出去半缕。青果托着玉润的下巴,眨扇着黑卷的睫毛,脉脉美目云转流盼,迷人得恰当到位。

青果坐在我对面的小靠椅上,“照你说,在领事馆时那个神秘杀手使的武器什么名堂?像是吸人魂魄的魔器。”她一口气问完了,欠了欠身子,很期待我的答案。

“你指的那个能吃子弹的翠绿色珠子么?我不敢担保它有吸人魂魄的本领,我却能说得上它的名字,“八仙归位”,书上的宝石。”我回答得太过简略,所以又立马作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急着发问。

“我还曾拥有过它们,但又有区别……”然后,我尽可能描述了陈拓凡的来访,老李的第二次失踪,一直到陈拓凡的再度出现为止的若干细节。

“结果很怪诞。”语毕,我指了指青果。

一个多小时叙述之后,青果点点头,都说女人比男人敏感。“你与我的相遇未见得是巧合。”青果故意将“巧合”二字顿得很重,“不是巧遇,却有巧遇的根据,我一时三刻道不出其中的玄机。”青果说完,又拿了那本珠宝收藏的图书杂志盯着看了良久。

“唔,我也早早有了好几次类似的感觉,自我卷入这桩‘绝非我能作半分设想’的事以来。”青果的一番话,揪出了寄生盘踞于我脑中已久的疑问。

青果娇诧一声,“这个神秘事件之于我们,是愈发的不可堪破啦!”我明白此刻她心中的烦闷。

“还不如说,现在的情况更像是一场局。宝石的庐山真颜,才是关键。事实上,叔叔可能掌握有大量关於宝石的秘密。”我对我们的讨论稍作总结,不得不提出宿命的观点。

“你认得我叔叔秦渡楚的?”我终于还是问出憋闷我许久的疑惑。

青果摇摇头,遗憾地说:“素未谋面,又奈何相识?”。

确然遗憾,身处远在太平洋小岛的叔叔,一定正担忧我的处境。我当即拨通号码,试图通过电话记录联系上叔叔。一阵忙音过后,青果与我相觑苦笑。

之后,青果和我作了诸多的假设。譬如,将外星人分为忠奸两批,热衷侵略的和爱好和平的。维护宇宙和谐的外星人,阻击正在侵占地球的宇宙纳粹,常见的正邪冲突。又或是双方外星人,为争夺地球的主宰权属,明争暗斗,典型的列强瓜分。勿论何者,地球都被开辟成了无情的战场,地球生物将惨遭涂炭,情形恐怖教人不忍想象。

后来事情的进展,证明我们的设想多少有些预见,只是想法幼稚得多,那又是后话。

青果安慰我道:“我有个奥地利同学,他对珠宝的探究很广泛,现在是美国一所国际珠宝鉴定机构的权威鉴定师,我回去便联系他,也许…”

我无目地的挥了挥手,“我不愿看到更多的外国友人遭殃!”

时间到了孤月当空的深夜,青果早已假车而去,虽然担心她的安危,但总不能挽留她侃谈通宵卜。明日她会再来。这样想着,感觉到思虑殚尽后的疲惫,我歪在书桌的一角打起盹来。老李的日记在我眼皮底下摊开着,原来预备将日记用心研究一遍的,然而我的眼睛实在熬得涩了,日记本上的字,也像长了脚,爬进我的双眼,偷袭我的大脑,搅乱我的神经,干扰我的脑电波…我终于迷迷糊糊入了梦寐。这一睡……“庄周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苔泥满身的石青色小径,冻彻心扉的深夜。露出大半个白脸的月,孤零零待在雾霭的当空,显得害羞而朦胧,五天后才是满月。是以,粉粉的月光,不足以点亮它眼下灰褐色的小镇。小镇里家家门户紧闭,偶有零星的灯光泛出,印出窗子上贴附的剪影。

一个潇洒的身影,掠过栋栋古色古香的老瓦房,每一下轻踏房顶,身体都盈盈地向前跃起,普天之下怀有此等身手的惟有一人。只见此人按下势头,利索落地,正是秦渡楚。他稳住身形,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与小镇整体布局格格不入的建筑——镇派出所。

秦渡楚几个月的追寻,到如今,终于有了特别调查属属长,李正的踪迹。

秦渡楚向来独来独往,平日行事不喜羁袢,不惯于接受安排。秦渡楚感到,这单委托显然有异于以往,委实特殊,而自己则置于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之下。

就拿钱季忠的女秘书紫荫来说吧,秦渡楚与她仅两次接触,却对这个女秘书有极深刻的印象。第一次,地点在钱季忠的矿业集团,也就是几个月前他接宝石任务和指示的所在。

秦渡楚一脸不悦地走出电梯。当然没有觊觎钱季忠财权的意思,若不是好奇于明朝朱姓皇室流落民间的那八颗宝石,我怎甘心犬马于彩门小丑钱季忠?尔于我利而已。想到这里,秦渡楚不屑地摇了摇头,已然身至钱胜天矿业集团的地下车库。

“呵呵呵…秦先生,您见外了哦。”好媚惑的笑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一位可人儿,倚在秦渡楚的白色跑车横三分之二处。也是一身黑色的职装,却藏不住丰韵的好身姿,柳眉轻挑之下,一对凤眼妖艳摄人心魄,吐气间或两颊生花。倘若形容青果是夏日里沁人心脾的山泉,那么,秦渡楚遇到的,无疑是隆冬中炙烈热情的火焰。迥异的风姿,她们却有唯一共通的地方,一样是标致美人。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紫荫,钱总的私人秘书。”轻颦浅笑间,钱季忠的秘书紫荫,向秦渡楚款款走来。

秦渡楚并不惊奇,他深黯富商的癖好,再者,紫荫算个传达指示的媒介。

“钱季忠那老小子,不能早先亲自告诉我么?费事烦劳年轻的小妮子干什?”秦渡楚讥语暗藏讽意,笑哈哈地说。

紫荫不愠不怒,“钱总不善与人打交道,唯恐措词间有什么闪失,屈尊了您的江湖地位…”显然事先已经对秦渡楚的背景和为人了然于胸,紫荫轻松地将秦渡楚的话软挡了回去。

“唔…好生厉害的女娃子!”秦渡楚

暗自思衬道。言语上的一个来回,秦渡楚没捡着便宜,反而落败,失了再发镖的道理。

“秦先生,钱总的话我已经带到了。”紫荫说完便欲离开。

秦渡楚不明所以,追问了一句:“什么,你把话说清楚些。”

不过紫荫没有答应他,回头跨入对首的一辆越野车里,眨眼就驶出了秦渡楚的视野。停车场里就留秦渡楚一人站着。紫荫秦渡楚打开车门,蓦然瞥见后座座垫之上,搁着一封办公文信。秦渡楚觉着实在恼人,那小妮子还是个会隐语的地牌。(江湖黑话,地牌俗指女人)

顺便提下,驾驶越野车的女人还真少见。

随后秦渡楚得到第一个指示,循着指示,来到了这石塘镇上。而最新的指示,也届时传达至秦渡楚。紫荫与秦渡楚的第二回碰头,即是第二个指示到达之时。

第二个指示,内容是:务必于今晚起雾前,石塘镇镇郊取得宝石。

秦渡楚寻思了良久,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回想与紫荫的第二次接头,其中大有文章被人作耿的嫌疑。秦渡楚的行踪隐藏的很彻底,除易容之外,声音以及口音上,皆动过手脚下过功夫。秦渡楚原本的面目,刀斧砍刻般的黝黑方脸,钢板短发倔强朝天,虎目上方悬着两道剑眉,格外精神的八字硬须,仙风侠骨的儒雅姿态。而经过容貌的变化后,却成了胡子拉碴,白发散乱,满面风尘的世俗老头,塌脸纹理下藏着粒黄豆大的眼睛,地道的巾门算卦子装扮。年龄气质上的跨度相当大。按说,这么大落差的变脸,足可使川剧的换脸绝技汗颜。

状况就出在这个环节上,秦渡楚的行踪飘忽,紫荫却能轻易地摸到他的所在。

夕阳金芒下,沪宁线上,一列绿皮的长途火车,自南向北轧着铁轨飞驰,天津开往上海的某节卧铺车厢内,一个邋遢的老头横卧在床铺之上,手中攫着火车票。适逢查票,列车乘务员正在挨个车厢的走动。

是个女乘务员,“老人家,请出示您的车票以及有效证件。”列车员礼貌地伸出手,老头吃力地爬身下了铺,抚平车票,好不容易掏出证件,痴痴地递了过去。

女乘务员面有难色地说:“对不起,您的证件有问题…”表情很有抱歉的意思。

当然有问题,那是张假造的身份证。老头笑问:“什么问题?”老头自然有不惧的信心,因为他的假证件较真的证件还真上百倍有余。

女乘务员摘掉帽子,捋起过肩的黑瀑长发,姿势煞是撩人。“呵呵呵…问题是您隐藏仍不够深,总能让紫荫找着您。”语气淘气调皮,像是捉迷藏胜利的孩子。

“钱总还吩咐我带了个帮手给您。”紫荫说完,便有一个大衣竖领的男人立在她肩旁,“他叫三十一,钱总的贴身保镖。”

四下晃摇的车厢里,已被识破的秦渡楚惊骇之余,心中更是疑云密布。“有这个必要么,算是监视?”秦渡楚满脸愤懑的颜色,凝视着叫三十一的阴森面孔,吒责道。

面无表情的三十一掀动干瘪的糙唇,冷冷道:“第二个指示是,务必于今晚起雾前,石塘镇镇郊取得宝石。”

(十五)报恩六艳鬼面具

“见鬼的指示!”秦渡楚看着对面的镇派出所,大喇喇骂了一声。派出所的铜箍铁皮门大度地向外敞开,秦渡楚信步跨了进去。放眼整个小镇,唯有这儿不惜灯光,撒的每个角落都白亮亮的,水泥地上似敷了层雪。派出所院里圈了个篮球场,白天杂乱的呐喊声不复存在,取而代之以死一般的寂静。秦渡楚大步携小步地穿过球场,直奔大厅,与大厅正门相对的墙上,迎面横着张派出所办公室的分布图,被树脂片表在木制的框子里。秦渡楚略抬头瞄了一眼,明确了方位,便右拐,向所长办公室的所在三楼走去。三楼走廊尽头,一扇米黄色木门,门上七尺处镶个锌白的长方形铝牌,牌上烫着五个黑描的宋体大字“所长办公室”,门并未闭实,虚掩着。秦渡楚伸手将欲推门,却听得门内有人说话,恰似一男一女的声音。

男的声音说:“你放心,今晚所里连个鬼都没有,小徐照你的意思被我早早支了出去,深经半夜的…嘿嘿…绝难被人发现。”男人说着不怀好意的冷笑一声。

“小徐明白你的意图么?”女人娇脆地问道,声音听来很年轻。

男人笑毕,懒懒地回答说:“谅他也不敢违逆我的意思,小徐又不吃亏,待到他死了,他的一家老小父母儿女,都会得到国家的看顾和补偿,自个也捞到个义士的好名声。”

女人又焦急地问道:“那又如何瞒得了那两个上头的领导?”

“这个无碍的,我敢说那两个二五的领导,此时已为小徐所料理干净。”男人冷哼道。

秦渡楚听到这里,身子陡然一凝,他立时摒住气息,闪身贴于门旁的墙壁之上,凭借过人的目力,透过门缝,总算能看清办公室内的情形,对门的窗下,一张红木质地的写字台前,端坐一个身量圆胖,秃顶油耳的中年男人,最为显眼的是,此人身着藏青的公安制服。秦渡楚如此打量一番,心中已存几分会意,中年男人必是派出所长无疑。只是,这子夜时分,孤男寡女作得什么勾当?

正值秦渡楚费解之时,那女人又开口了,“镇上平白无故地死人,别人找不着缘由,我却是知道的。”

“这个秘密,忍存于你我心里已久有时日啦,除非哪个剖了我的心窝!”胖所长将赴大义似地捶了捶胸脯,倒也凛然,震得脸上的肉簌簌地抖擞起来。

“那怎么舍得?”女人像是十分怜惜什么,语气变得过份的暧昧,声音甜腻。“若是你有叁长两段,我也不祈能落下什么全尸了!”声音转而幽怨起来。教谁人听了都不忍。

了解了女人怜惜的对象,竟是胖所长。秦渡楚撇过头,“切,瓜田篱下之合,却可怜了那个叫小徐的年轻人,被歹人串通给谋害了。”秦渡楚暗暗沉吟道。秦渡楚料定了,办公室内的两人在此幽会,定然是私通奸情的狗男女。常期的情人关系,怕是已然启了那个徐姓年轻人的疑端,是以,这对在此偷情的男女合计,欲害小徐。也便是今晚,造了一起杀祸!

(为何我一味地描述办公室里女人的声音,而不勾勒出女人的容貌如何。因为,那女人坐于写字台之上,刚好以背示人。如此一来,秦渡楚所看到的,事实上极有限。)

女人一头软缎也似的长发,掠至耳后,披于肩头。玉颈处白皙的皮肤,泛出健康的红润。办公室想必是打着空调的,女人只穿一件修身的淡黄色针织毛衣,甚至能印出内里纹胸背部的带扣。于纤腰处,各缀两粒紫色的纽扣,好身段精彩的地方自然包括腰以下,宽松的墨黑休闲裤没能包容住女人逼暴的臀部,裸露出一片如雪的肌肤。再往下的景致势必是不被窥见了。女人的背影已见这般丰满有致,然则对着胖所长的正面,岂非更叫人欲罢不能的风致?是以,办公室内的气氛淫糜到了顶点。

果不其然,胖所长满脸绯红,一双淫邪的眼睛停在女人的凹凸所在,搓着手,跃跃欲试。女人非但没有回避胖所长原始的噬人眼神,却将双手款款摆到腰后,支撑着欲坠的绵软身子,满不在乎地向后倾了倾。

“你不能将空调关了?”女人遥手指向胖所长脑后的窗式空调,姿势轻佻。

胖所长经女人这么一指,似是得了什么暗示默许,再也抑制不住小腹处升腾的欲火,野蛮地一把向女人的柳腰揽去,女人娇吟一声,就势倒进眼前火烫的胸膛。胖所长一双大手,在女人丰腴紧致的身体上,肆意地上下揉捏摩挲起来……胖所长将头埋入女人耸挺饱满的胸脯……紧接着,女人销魂的呻吟,男人粗重的喘息交互迭起。一时间办公室里春意盎然,云雨大作。

门内的旖旎场景,秦渡楚见得多惯了,淡漠得很。曾几何时,他也是江湖的浪子,冒险界的才俊,身边的女人似星月般轮转。到头来,秦渡楚红尘一遭,落得个独棹弄扁舟。秦渡楚打算待门内二人交合完毕,便堂而皇之地进去,看门内的男女怎样招呼他!

他肯定没有忘却此行的目的,秦渡楚预备在胖所长那儿打听李正和助手小张的确切去往。所以他必须有足够的耐心候在门外。他这么考量着,又忆起门内的女人,从一开始,他就没能看见那女人的颜面,甚而不清楚她的名字!他好奇地探头往门内一瞥…胖所长精赤条条的与那女人的胴体相向,忽然那女人欢啸一声,伴随一阵痉挛,胴体陡地向后绷直,弓也似地僵固了数十秒,随后便在震颤的余韵中瘫在写字台上。

“唔!”秦渡楚忍不住发出一声低沉的惊呼声。也就是女人因欢愉而颤抖的那几秒钟,秦渡楚终于正视到女人的面孔,然而却未能看到女人的脸!此时脸与面孔的概念竟起了冲突。这也是秦渡楚不禁低呼的原因。

门内的女人,像是察觉到门外的动静,猛地推开压在她身上的胖所长,那胖所长少说也有一两百公斤的体重,可见那女人的手劲大得颇为可观。她利索地整理好穿戴。胖所长也霍地站起,急急忙忙找起衣裤来。

秦渡楚一抬脚便踏在门上,轰隆一声,门登时向里翻倒,秦渡楚如大罗金仙般从天而降,双脚踩在门上。胖所长表情极为骇然,不知所措的他,慌乱地从抽屉内取出一柄德制的小口径军用手枪。双方就这么对峙着,其实,秦渡楚的心中简直没底,因为跟前对面的女人,正如他所见,脸上丝毫没有人的五官特征,而是附着一副煞白骇人的鬼脸面具…

(十六)报恩七梦醒

古代清朝有个不才之才蒲先生,著了本《聊斋志异》,其中有个十分精彩的故事名曰『画皮』,想必大家都知晓里边的情节内容。神鬼之说虽有不可取实的地方,被归入玄学迷信一流,然而如今的情形却足以令人咋舌,立于秦渡楚面前的女人分明没有人的气息。教人不禁以为“美女画皮”成了不容辩驳的轶事,进一步猜想,不难得出结论,可能自西周的太史寮便所传谬误,之后的御史册吏更是以讹传讹,造成而今的千里之差。如此说来,《聊斋志异》倒是部“志鬼”的野史,而相比之下,《梦溪笔谈》里所涉及的淫巧物什,却变得极之平常了。

面具,早在人类文明初期就有了它的原始雏形。远古人类因为惧怕“天罚”、“神判”而崇拜自然神,由此衍生出多种自然图腾,祭祀讨好天父地母便成了原始人生存的“必需工作”。祭祀由各自氏族部落内的神棍巫女组织,面具是祭祀时的必要道具,它象征天神的卒吏,神棍巫女戴上面具,担负着与天神沟通交流的圣职,所以,天神在人间的这些代表皆有超人的崇高的地位。面具多是骇人的青面獠牙模样,而西方的鬼神则可怖的更直接,甚至有一系的神祗头领,是为鬼邪的魔钉钉死于十字木架之上的,凶手亦是戴着人皮面具(侵入犹大身体的邪灵,犹大自然是被冒充的)!

秦渡楚真地要怀疑起眼前的女人是鬼是怪,咋看一下,又不像是少数民族的装束,那就必不是什么蒙昧部落的神秘巫女了。秦渡楚平生相识的异士不少,见识过的能人就更不计其数,有一位名叫奈理的法国故人便是个“无相”之人(这个人物会在故事以后大展拳脚),莫非这个女人是奈理“黑太阳”会的成员?

俗语道“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而眼睛确实能传达出人的心里所念。然而,这却是个要命的时候,那女人脸上的面具浑然一体,不曾有眼睛的部分!

“是个瞎子!”秦渡楚心中打了个机伶,但又不能不提防,以女人单手推起胖所长的力道来判断,这个女人不是简单的角色。又摸不准她的打算,鬼脸的面具显得相当谲异古怪!

胖所长双手擎着手枪,紧张地凝视着秦渡楚,“我豁出去了,既然被你撞破,镇郊的坟堆也不少你一个冤魂!”胖所长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脸上的赘肉狰狞得拧作一团。

秦渡楚没有理会胖所长的叫嚣,他不需要追究到底胖所长的什么被撞破了。

秦渡楚沉声问道:“李属长去了哪里?”秦渡楚决定以静制动,鬼脸面具的女人,也一动不动地立于写字台后面,好在她并没有武器傍身。

秦渡楚的盖脸一问,胖所长的身子猛地一震,手愈加颤抖起来,手枪随时都有被击发的可能。“你怎会知道他们的?呵,你也是上头下派的…你绝对休想离开这儿了…”胖所长口舌不灵便起来,他紧了紧手中的枪,直指秦渡楚。

“不妨告知他吧…”

“什…什么?!”

“啪!”办公室的灯突然熄灭了,周围一下子像墨泼似的暗下来!便是这一刹那的功夫,秦渡楚猛得闻到一阵异常刺鼻的焦炭味。

“不妙!”黑暗的环境虽然不至于妨碍秦渡楚的行动,却利于对手逃脱。

“嘶嘶”三道凌利的劲气,向秦渡楚的要害袭来,紫黒色的暗器成“品”字形划破空气。

秦渡楚一矮,避过劲风,换了换身形,单手触地蹲于门板之上,暗器自头际呼啸而过。秦渡楚见无人掠来夺门,抬头定睛一看写字台的所在,不禁惊出一身汗!那女人脚不点地向后凌空飘退,意欲破窗,遁时在腰上一扯,又甩出一玫紫黒色暗器。煞白的面具一闪,丢下一句咬牙切齿的话:

“刚刚不是信誓旦旦地说,除非有人剖了你的心胸,才能取得我们的秘密吗?”

女人跌出窗户之际,秦渡楚立即明白女人的所指,一下窜到胖所长的所在,但终于没能快过不知名的暗器。

人之将死,其言亦善!淡淡的月光投进办公室,秦渡楚吃力地扶起脚下的胖所长,“李属长去了哪里?”秦渡楚必须抓紧时间。

“嘿嘿嘿…你太愚蠢了,我…我们都太愚蠢…”胖所长的右肋中了一记暗器,口唇已开始僵硬,“…斗不过他们的…太晚了…他们是妖怪!”最后一声是积聚全力发出的,说完秦渡楚手中一沉复又一轻。胖所长死了!

据说灵魂是有重量的,那么毫无疑问,秦渡楚手中的胖所长猪肝也似的脸色提醒秦渡楚,胖所长的灵魂不知飘向何处了。秦渡楚冷汗浸身,“妖怪?”他轻放下胖所长,若有所思地缓缓站起来,望向当空的月亮,月亮开始迷茫茫起来,要起雾了。秦渡楚随手揭下贴于胖所长肋下的紫黑色暗器,又是一惊,所谓的暗器竟是缀于女人毛衣腰间的几颗紫色钮扣!暗紫色的钮扣此时泛着妖异的颜色。“唔,好高妙的手法!”暗器没有盛入胖所长体内半分,自然没有伤口,却能杀死眼前皮厚肉肥的胖所长,这…没有功夫细究了。

“镇郊的坟堆,李属长果真去了那里?”秦渡楚将钮扣收于兜里,小心翼翼的踏过碎玻璃,探过窗口往下一望,一纵便戴月而去,方向正是石塘镇镇郊的土坟所在。

办公室的灯鬼魅般亮起,一双皮靴踩踏在破碎的玻璃上,发出吱吱的碾磨声,“嘿嘿,那个白痴中计了呢…”皮靴的主人发出阴诘的冷笑,大衣竖领里藏个极不规则的头,头上光滑一片。阴郁的眼神投向窗外的月亮,“蠢货,明知不可救而救!”此人竟是三十一!

突地办公室内的空气密度陡增,一阵波动,一个煞白的面具凭空出现,并不见面具以外其余的身体部分。“总裁真是神机妙算,预料到姓秦的会乖乖地进圈套!”娇嘤嘤的声音再度出现了,“总裁却还是不能完全信任我的能力么?”面具女人又狠狠地补了一句,语气骤然一变。

“你嘀咕什么?总裁自有让我来协助你的道理!”三十一不耐烦的说道,“不然今晚在‘第四纪’的这个时候,我早就取了那个方笑的性命!”说完腮帮子齿床竟现。

面具女人一时不敢吱声,“镇上凡是靠近过那片坟林的人,我已经料理停当了。那么,我先去了,看谁先夺到宝石!”面具女人语毕,又隐入门旁波纹似的虚空里。

“这回一定要逮住姓李的,解决那伙笨蛋!把他们永远禁制在‘第六十四纪’!”三十一舔了下龟裂的嘴唇,像是正在盯哨猎物的秃鹰。

秦渡楚一路飞赶,倒也离镇上不远,不时便踏过镇郊石桥的栏杆,越过涓涓的河水,到了坟堆的所在,却听得坟堆入口处一棵枯槐底下有人细声细气地在说着话。

“是个没胆气的人!”一声闷哼,说话的人中气十足,一听就知道说话的人是个身负内家功夫的人。

秦渡楚决定先避过这个人,尽量减少正面遭遇的机会。是以,他一提身子,向坟堆的后面绕去。约莫到了坟堆的最里边,秦渡楚止了去势,停下脚步,委身于一座极荒凉的坟头后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穿过茂密的枯草,悉嗦有声。一个挺拔的身影踏着草丛,从外面闯进坟堆的最里面,正往秦渡楚藏匿的坟堆走来,不出所料,身影停在这座荒凉的坟堆前,秦渡楚急忙敛气收息。

“啊,原来躲这里哪?呵呵,找你半天了哦!”是个年轻人的声音,年轻人说着还埋怨地指了指前方。

秦渡楚顿时惊了一吓,“好熟悉的声音!难道是那个叫小徐的年轻人?”他却不担心被年轻人发现,而是震惊于自己竟认得那年轻人的“声状”(声状是指依声音作判,能模糊忆起发出声音人的大致模样)。

接着,年轻人口中念念有词:“父,陈拓凡,公元一九九零年十二月六日卒,不肖子陈刚……”读到这里,年轻人沉默了好一阵,“果然是今天刚下葬的墓,坟头怎么有个窟窿?”年轻人胆大的可以,自言自语地跨上坟头。

秦渡楚正打算一跃而起时,目力所及的前方,与陈拓凡墓正对的老槐树枝梢上突然闪出一片煞白精光。

“什么味道?”年轻人停了脚步,疑惑地侧过身。

秦渡楚身体猛地一震,“唔…那个鬼脸的面具女人!”面具女人的身份要远比紫荫来的隐秘,秦渡楚在派出所时就满存了一肚子惊疑。这个时候,他却理出了点眉目,面具女人的来历确然蹊跷,但是她逃到坟堆这里,是有捉摸的根据的,根据即是她与胖所长苟合时分的对话。这么一思量,秦渡楚越发预觉今晚的不寻常。他掏出怀里苏制特工专用的袖珍手枪,紧紧地扣在手心。

面具女人全身都显现在树干上,她周身的空气因为被压缩,呈涡状向中心塌陷,树的枯枝被莫名的强烈气流吹迫得向后弯折。

年轻人必定也看到了树上的异像,脖子僵直的回转不过来,脚下一不留神踩了个空,“啊!”年轻人肯定后悔自己发出那样无意识的惊叫。刺鼻的焦炭味霎时变得异常浓烈,气味的分子借着风弥漫在空气里。

秦渡楚暗暗替年轻人捏了把汗,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人一挺脊梁骨,昂头喊道:“树上的,躲那里干嘛呢?”年轻人只当是面具女人事先藏身于树上,还不曾辨认出树上之人的性别是男是女,“那么,你就是盗土坟的贼?”面具女人鬼祟地隐匿在树上,是以年轻人有此一问,看似愚蠢的劈头一问,却又巧妙,矛头直指面具女人的不轨目的,尽管目前为止除面具女人自个清楚之外,还无人知晓她的企图。年轻人进而联想到此行所负的调查任务。

“我是国安局调查员张赋希,你下来接…”一番例行公事的说词。

躲在暗处的秦渡楚心中叫苦不迭,假若眼前的名叫张赋希年轻人就是小张,在坟外槐树下站着的十之八九即是李正无错。张赋希敢情是赶前来先行探路的。秦渡楚一生风浪险象历经过的不计其数,人间没有他未见识的手段,他曾于国外黑帮基地,火拼凶残成性的恐怖分子,也有深陷特务泥淖而重见天日。而今为夺八颗神秘的宝石,却让他这样一个大冒险家,如坠无底深潭。摸不着事情的一针一脚,秦渡楚感觉自己像极了被编在繁密麻布里的线头,自己都蒙了!面具女人的两度如孤魂野鬼般的出场,更让他迷茫不已,较之雾里探花的滋味,秦渡楚现今的处境真是上不达天下不着地,难道又是“冷战”的小插曲?那八颗明朝的宝石虽然稀罕,可也不足以引来国际上的各方势力来争夺。难道钱季总是某个势力的东方代表,不然何以神秘兮兮嫁托这个鬼差使?眼前的面具女人大有可能是某国的特工人员,特工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特务,特务注重综合技能的提高。而特工的工作则简单直捷的多,特工只负责接受自己隶属的组织的单向指令,而后不折手段达成任务,行为单纯的多,而且习惯单独行动,如闻名世界的超级特工“凯利”、“零零七”,就是这一类的存在。而几乎每个特工个体都身赋异能,是常人眼里的超人,秦渡楚自己便曾兼职五大洲多国特工,是个不折不扣的“透明人”(没有用“多面人”的理由是,根本没有“透明人”的任何个人资料,无据可察)。

秦渡楚觉着非得揭开这个局的不可,既然正攀在井口,为何不跳出一观,开门见山?秦渡楚已然打定现身的注意,但必须小心提防面具女人的诡异暗器,面具女人此时身具颇多的奇怪器具,最明显不过的,是面具女人腰上束带之上,系扣的一支手电模样的物什。秦渡楚握紧手枪便欲闪身出来。

“咦…张赋希?”面具女人一听得张赋希自报家门,头微微地扬起来,像在困惑什么。面具女人的脚底好似置配了强力的吸附装备,立在树枝上纹丝不动,她对张赋希的大声喝问充耳不闻,却独自纳闷起来。

“喂,非得逼我过去扯你下来!?”张赋希一指面具女人,语气老不客气,“好的…”说着朝老槐树走去,手中还提着一把小手枪,他计划假如树上的人不肯束手就擒,就上点狠招。

“下面的,你确定你没报错你的名字?”面具女人娇诧一声,这里就古怪的紧,对象是向她步步逼近的张赋希。

张赋希脚步陡然一阻,没好气的说:“好笑!我爹妈取的名字,能…?”张赋希顿时感到自己被愚弄了,所以立马收了声,似怒又惊地看着面具女人,适才因为雾气的阻隔,确凿辩不清树上人的模样,此时张赋希的视野要清晰的多,凭仗一点黯淡的月光立时能看出来,稳稳傍立于树上的不是个女人还能是什么?

秦渡楚肯定没料算到会有这么滑稽的一剧,莫非两个人是早已认识的?或者张赋希认不出面具女人脸上的容貌,所以不敢轻易相认?秦渡楚这么思忖着,收住将要跨出的右腿。

“遥较昔日,你现在就仁慈了!!”一句阴森森的话不知从哪里的方位偷袭来,由远及近,空洞的近似宇宙深处,“嘿嘿…你看,多迟钝的反应,我一把就揪住了这个贱命的思维束。”

张赋希这辈子将铭记这个声音,许会带到下辈子也忘不干净!待到张赋希发觉身前的异样时,他的感官神经早已被毁坏殆尽。

张赋希刹时感到头顶负着一股无以名状的重压,头脑欲裂般的阵痛,仿佛脑子里的神经被撮碎了捣成浆。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地流下来,身体却不听使唤。

秦渡楚掩藏在陈拓凡的坟堆之后,看的比较明晰,就在张赋希的正方上空七尺高的地方,悬浮着一个人,这个人,秦渡楚虽不熟稔,却走过一次照面。秦渡楚脸孔一阵惨白,他必然回忆起了那个人,今晚给秦渡楚带来太多的震撼,浮于张赋希头际的,便是钱季忠的保镖三十一!三十一来的过程却殊于以往,如果眼力够晶亮,三十一的黑色风衣后面,还漂浮着一个物件,一人多高,但要比量出大小有些困难,暂时也有约莫一人的体积。椭圆形的表面泛着银白色的光泽,酷似一个去了皮的苹果,可能分辨不出上下来,算作是顶的地方流畅的往下凹陷,也许是出入的门口罢。三十一并未像前几次破空出场,这番却是驾乘交通工具而来。秦渡楚这时才真地觉着见世面了,往前活的四十几年岁月,全是发昏!他的现有科学知识结构全然老化僵硬起来,人类几千年的文明积累惨遭蒙羞。他甚至察觉不到那个“苹果”来时的任何动静。

“为了邀功,连‘航纪器’都用上了?”面具女人冷冷道,“对付一个人类,需要使那么大劲么?你先停一下,我有丑话要说。”

“既然是丑话,我不听就是了,总裁…”三十一闷哼一声,竟未动容半分,他的手仍旧放在张赋希的头顶上。

面具女人一跳,下了树,边走边说:“不听也罢,到时候我怕你追悔不来!”面具女人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放下那小子!”

“嘿嘿…”三十一提起满是坑洼的嘴角说道,“老的不够味?又想少的?”

“放屁!”面具女人诧怒道,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假如能看见女人面具里的脸色,肯定恼羞一片,“你别烦,这个男人我有用处,回头我知会总裁知道就是了!再说,在"第四纪"”

“哼,总裁的指示里可没有这条…”三十一冷哼一声,并不打算给面具女人面子,“再过一会儿,第一次月中震荡要来了,那帮笨蛋会来接应李正,我们今晚铁定要夺得所有的八颗宝石。”三十一语毕,另一只手自怀中迅速掏出一颗翠绿色珠子,三十一厉目一瞪,只见珠子光华四射,一股没由来的强烈气流以珠子为中心呈涡旋状狂暴起来。

张赋希登时觉得天昏地暗,体内的每根神经像被一把揪住地往上提,痛苦莫名!灵魂都要被抽离肉体。忽然,张赋希不知哪来的气力,突地往后一个踉跄转身,挣脱了引力的包围。

三十一心中出了一惊,纳罕之际,他收敛了翠绿珠子,连忙解下束腰上的银白色物什,这样的银白色物什面具女人也有一个。三十一擎起那玩意儿,“嗡……”,此时张赋希正往陈拓凡的坟疾跌撞过来。

“住手!”秦渡楚疾一提气,纵向三十一,“砰砰砰…”袖珍手枪里的十二发子弹被悉数射尽。然而秦渡楚又迟了一步。

……

(南柯一梦,在梦的最后,我依稀能看见叔叔那张因目睹张赋希被杀而惊诧的脸,感应到李正的悲痛欲绝,听见沉闷的轰鸣声…哦,还有雾蒙蒙的月亮。)

(十七)三面楚歌一将死的决心

清晨,阳光穿过厚厚的大气,透过明净的窗户,第一时间照射到我的书桌之上。我揉了下惺忪的睡眼,瞄了一眼桌上的电子万年历,“呀,八点了?该上班啦,要迟到咯!”我一咧嘴,就想喊老李。平时这个点,都是老李手拿扫帚站在我的卧室门前,擂鼓也似地用扫帚拱我的房门,嘴里还聒噪得很大声:“方笑,不吃,我喂你朋友吃了!”每每听到这里我便老大不愿意,还会打趣地应和:“谁要跟我争食,我方某人定要与他纠斗到底,不死弗休!”然后我打个挺也就起床啦。然而,在此一刻偌大一个研究所里,直剩我的声音冷清地回荡,我一下落莫得不得了,下了楼踱步到客厅,陷了身子懒懒地躺在沙发里,发了好一会儿的怔。我随手拨弄着紫砂的茶几,犹能记起当日陈拓凡与老李会晤的情景。

“咦…客厅的门怎么没关呢?昨晚送青果出门时不是关的么。”研究所的客厅门往常是不用上锁的,客厅里的沙发就是老李的床铺。客厅的门竟然豁着一条缝隙,出了客厅门,我满腹狐疑地走到院子的小水池边,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铺了层厚厚的枯枝败叶。

“方施主,久隐无恙吧?”葡萄架下的走廊里飘出一个布衣紫袍的人影,“与施主云南一别已逾十载有余了。”

大地九州五湖四海三山六院总有相似的面容,可是我却能准确地认出眼前紫袍人影的身份何者,“呵,白鹤一去迷尘了。”我颔首吟道,似是欢迎故人临访,这一类文言对白现今而言确是鲜闻于耳了。

“云深羡栖紫仙榻。”紫袍人接诵道,身形似踏雪而行,瞬时便移至我的跟前,“老头我早早就告隐了,遥想当日方施主与父同游五台山,没有去拜佛却误撞了我这个小隐于山的散人,想来也是缘份。”黄袍人声音浑厚开朗,脸容和蔼,金丝银须,仙眉佛面,深邃的目光神气內蕴,吐呐间暇精气充沛,约莫八十往上的寿龄,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

“方施主,刚刚你吟诵之时,气宇轩昂,为什么又突然脸色黯淡,眼神沉郁起来,年纪轻轻的…”紫袍老者的目光犀利,须臾之间就能端详出我的不快,“是不是沉湎回忆着什么故旧的人事?”

我不禁一怔,眼前的紫袍老者的语出绝非虚妄。他是个道士,常言道大隐隐于俗世,小隐隐于山筑。十年前,父亲携我出游,恰逢早春,见览一番三山五岳的自然风景,大有陶冶性情的功效。父亲逾近中年,不知何时信仰起佛,便养成遇山拜佛见庙求签的习惯。游至佛家胜地云南丽江的玉龙雪山,父亲真可谓流连不识返途,满口的佛经楔子。我当年是个十二岁大的少年孩子,一路撒欢也似的,不受约束松松爽爽地满山溜达。快到傍晚时分,我在崎岖的山石云梯之上猴似地攀越,也不顾身后气喘吁吁的父亲。正往上跑着,却见一个老高的人迎面挡住了我的去路,我自然没刹住去势,窄窄的山路,避无可避,我一头就栽到那人的怀中。仰首一望,瞅见个神采矍铄的老头脸孔,我却不惧生,大咧咧地说:“老人家干嘛‘螳臂当车’?”,那人一听我这么问,却不露恼色,先是纳罕的一怔,然后竟呵呵地微笑起来。(现在记述这个故事时才想起儿时的幼稚,那成语大抵那时我还未曾熟稔)

“那请问莽撞少年郎,孰车孰虫乎?”说完还诙谐地朝我一眨眼。这时父亲也赶上了我,“小胖,在和谁斗…”父亲的话突然一滞,我知道自己闯了祸,挣脱了老人抚摸着我头的大手,忐忑地跑到父亲跟前。

“您…”父亲的眼神凝注着老人,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老朽‘白鹤散人’,自封的贱号,还请莫怪。”老道士不等父亲问完便接上话茬,“施主的儿子忒聪敏,叫什么名字,‘小胖’么?”

“小儿名叫方笑,适才多有冲撞,我且代小儿向您道歉了!只是……”父亲不容分说地认定就是我的过错,还毕恭毕敬地向着那个老道士,真教人泄气!是以我斜睨了一眼父亲,父亲惶然的神色倒让我摸不着头脑。

老道士好像故意避开父亲的疑惑,“白鹤一去迷尘了,云深羡栖紫仙榻。”是以随口呤出一句段子,挡回了父亲的话。

父亲知道执拗不过的,也就忍存了心中的疑问。

父亲就这样结识了那个老道士,接着,老道士迎了父亲和我几转之下,进了一座古风肃然的青砖院落,“东晋武陵人,误入桃花源”,老远便能瞧见院落的瓦檐之下横着块纹理模糊的木匾,匾上题着“紫仙榻”三个苍劲的倒序正楷,蕴了入木三分的笔力。于老道士的舍下坐定,父亲就和老道士茗起山茶,聊些不咸不淡的话题,除却了政治,有天文地理的常识,占星卜算的学理,横纵宇宙通惯时空。谈到要处,父亲挥挥手让我去院里玩耍,老道士说不妨事,我却不卖帐,一溜烟跑开了。

……

“道长说得没错,我正值踌躇,但您料岔了,此刻我忆念的人并非是我的老父亲。父亲后来多少与我说了一些您的事迹,虽然不是全部,而我明悉您的前半生是个大人物!可是…也解救不了我眼前的困难。”我迟疑了一下,道出了我的心中所扰,我料定“白鹤散人”此番来访是探望故人之子。

白鹤散人嘴角飘出一丝笑意:“与你相别多年,故人又消息渐阙。光阴荏苒,此后我阔别久居半生的玉峰寺‘紫仙榻’,满世界的出外转悠,去增长见识也宣经布道,顺便翻寻你的所在。前不久,我在圣多明戈的阿蒂博尼特一个农村小镇上逗留过很长一段时间,偶然之下,在那里得到了你的音讯。”白鹤散人若说在中国哪个南方的闲村野店,或是京津以北的边荒茶蓬吃茶打斋时打听到我的近况,我还能想见并相信,因为前段日子“某某研究所××诡诞失踪”事件屡屡见诸报端,媒体更是大肆夸嘘那起失踪事件,唯恐国人不慌。白鹤散人却告知我,他于地球的另一半边找到了我的所在,这可教我着实吃了一大惊。那圣多明戈是个南美洲的沿海小国,位于加勒比海北部而北濒大西洋,空间的距离和地理的隔绝已足可使当今两个不同文化背景的"东西方大国"互相猜难了,何况是远在大西洋上的一个山丘小国?

“‘渴时一点如甘露,醉后添杯不若无。’我自然是计划再三之后才匆忙赶赴而来,这是个要紧的时刻,我自然不会偏安一隅。你却不疑惑我为何而来吗?”白鹤散人的眼光像两柄缅刀,刺得我将缩小了一半。他方才口中吟的诗不能不说是一个警告!

我的脸色如经霜三年,苦楚万分,“这个扑朔迷离的事件,想必道长也略有耳闻吧?”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干脆一股脑儿地把我自卷入时讲起,甚至于将昨晚的怪梦作为叙述的结尾.我深知白鹤散人大有来历,既然为我而来,救命的稻草,我难有不抓执的理由。

“那些宝石罢,你要有将死的决心。”

to be cont…

第三卷 三面楚歌 第二章 悖论

青果并未如约来赴,也没有电话通知我临时取消约会的缘由。试图与叔叔取得联系的尝试失败多次以

后,我不得不放弃。太平洋上的小岛连官方都没有具体的统计数据,况且那个岛国的政治情形向来混乱的

可以,时有暴动,我一个华人,没有当地熟人的引导,赤手空拳独自渡海去那种的所在,惟有吃子弹的份

我隐约意识到危机的日趋来临,白鹤散人一席话虽然不至于将我投入恐惧的深渊,会否丢了性命我还

不得而知,但我能预料此行会很凶险。我将白鹤散人迎入客厅,他说早就巡视过客厅的环境,未曾发现任

何的蛛丝马迹。我提出我的疑问,那起“研究所失踪事件”必然是大街小巷妇孺皆知,我也算得上是个颇

有名气的人。

然而,国安局的黄祥早前与我商谈如何应付这起案件时,提醒我对宝石一节必须守口如瓶,国安局当

然会做好完善的保密工作。我自己肯定不会愚笨到满大街的逢人便说叨。除非国安局内部被安插了具有特

殊身份的人物,这类人我一直抱着避而远之的态度。假设国外的特工潜入国安局档案房盗得有关资料,致

使涉及宝石的消息泄漏出去。

白鹤散人讲述了他如何取得我音讯的全过程后,至于白鹤散人在圣多明戈的经历,此处暂且按下不表

。我得出一个最基本的概念,宝石的事并非如我担心的,已为多数人所知道。国际上的阴暗势力决然已经

掺和进来,实际上截取到宝石消息的人极少。最后,所有了解有宝石存在的人皆是另外的线索。

“我有远行的打算,不管将死与否,这趟赴死的旅程总要踏上,那个惨死的胖所长有不得以的苦衷,

总而言之,来的总归要来了。”我深吸一口气,白鹤散人来时话里有话,此刻我出外找寻线索的意思,就

是循了白鹤散人的暗示。

白鹤散人看见我终于明白了他的目的,默许的一点头,“我明白你的心里装满了疑惑,也清楚你的孤

立无援。”白鹤散人顿了顿,“我先行回一趟‘紫仙榻’,不能与你同行,我自有打算,必然会全力帮助

你解开眼前的谜团。

对我而言,我此时确然缺少并肩作战的伙伴,老李失踪了,青果没了音讯,陈拓凡看似又不愿意与我

多接触,何况他的身份仍是个莫名存在。老李的日记所载我此时很怀疑,太过绘声绘色的情节描述,老李

想必没有纵观全局的智慧,换句话说,撰述那本日记的作者另有其人。

“黄祥!”我恍然大悟地一拍沙发,昨晚我与他还在商量各自的分工,我差点忽略了他,“我先去找

个人,我相信他能给予我行动的便利。”黄祥虽然坐的是个冷衙门,却不能小歔他的地位,国安局特别调

查属由国家最高领导核心直接调配,算起来黄祥的官衔起码高出国防部长一个级别。

白鹤散人立时便会过意,表示我的想法未尝不可,“也好,近来外面的风声太紧,有人照应确实事半

功倍。”白鹤散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黄祥手中定然握有特权,如果黄祥肯协助我再好不过,有国家作为

后盾,方便牵制国外特殊势力的动作,就可以达到便于我行动的目的。

“你最好趁早与他(黄祥)交换一下意见,倘若我估料得不错,盯上你的组织不在少数,他们的手段

相当精明并且毒辣,而目标很纯粹,他们不在乎与你作什么冤对。”白鹤散人脸色忧忡地说道。

据我所知,有一部分宝石现在正为陈拓凡所有。遗憾的是,自陈拓凡昨晚竭尽他的帮助就消失不复出

现,陈拓凡的所在实所难料。相比之下,我和青果在A国遭遇的神秘杀手口中的“总裁”要实在得多。还

有,昨晚的怪梦!

是以我马上提出我的疑惑:“道长,关于我昨晚的梦,您认为该作何解释?”

“一般而言,科学的解释倾向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的观点,大脑回放白日的景色,原理说来浅

显,记忆的碎片像是电影的胶卷,被有意识地剪切拼凑,被藏于大脑某个区域,在不特定的某个夜晚被无

意识地播放出来…”

我摇摇头,表示他讲的有关普遍理论我都懂,昨晚的那个梦惊心动魄,不得不教我认为那是真实存在

过的一幕。“现代科学已经实现脑电波的图像还原。假如脑电波,也就是我们的意识,呈波形传播的话,

那么极有可能,人类的脑电波达到光速或超过光速,从而实现所谓的‘时光倒流’!”我的说法虽然很老

套,但“时光倒流”的现象在世界各地却屡有发生,可惜……

“可惜,即使脑电波被证明属于波的一种,那它也缺少足够的能量来实现‘粒子化’。”白鹤散人通

晓了我的心思,我暗暗佩服他脚踏实地的科学作风,看来,他当初离开久居半个世纪的屋榻,去进行环球

旅行换来了他如今严谨的科学推理方法。

众所周知,光有“波粒二像性”,而脑电波如果能转化为光的状态或形式,就能有赶上或超越光的速

度。其中有个技术性问题,即白鹤散人提到的“波的粒子化”,“粒子化”必需够强的能量来驱动并还原

他看我的失望,微笑地安慰道:“不是不存在足以催动脑电波的能量,只是地球上找不到这一类的超

高能量的动力装置,或者说,现代的人类可能还无法人工制造出来。”白鹤散人茗了口茶,继续道,“也

许就因为如此,国际上各国才如此大费周章地抢夺那几颗宝石。陈拓凡帮你的同时也害了你,不管换作是

谁,都不愿相信宝石在一个死了十年的人手里,至于我为何能接受,因为我受宗教熏陶得多,容易理解‘

借尸还魂’的说法,单说‘借尸还魂’,只不过是一个人的意识回到或强占了另一个人的躯体。”

“借尸还魂”的说法自古有之,却不是中国首创,早在公元前四五千年的埃及便有这个观念了,“木

乃伊”便是这一观念的杰作,将法老王的内脏脑髓掏去放入一个叫“蓬罐”的陶制器皿里头,单留下心脏

(埃及人认为意识灵魂寄居在心脏之中)。建好金字塔,法老王的灵魂就能凭借“木乃伊”重生。而中国

有关的传说更是数不胜数,著名的如“八仙”里的“铁拐李”,具体的情况这里就不详述了。

“先不论我是否回到十年前的昨晚,现在我惟有去日记里的世界探寻求证一番。那神秘杀手如果真是

梦里的三十一,那么‘总裁’就是钱季忠无疑,当然一切都还只是猜测。我不曾想如今我竟成了众矢之的

!”

“那倒不是你天生倒霉,宝石的奇异力量对你的影响可能需要你慢慢体味。那些宝石,不论是黑的或

是紫的,都有异乎强大的辐射能量。”白鹤散人的洞察力之强甚是别于常人。

我接上他的话茬:“我们不妨假设,那种能量致使我,或者说致使我的脑电波超越了光速,导致我能

看到我叔叔秦渡楚所看不到的经过…”我没有把话说完便重重地摇了摇头,耷拢起耳朵,“于我做梦之时

,并未有宝石在身!”一句话就否定了以上的所有设想,我不禁一阵黯然。

“那么李正呢,他在未来还是过去?”白鹤散人实在无计可施,又将话题兜了回去。

其实我和白鹤散人的所有假设,前提均是,陈拓凡一伙以及神秘杀手一伙都是外星来客。因为现今很

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是矣非矣,总会被人扣上第三类接触的大帽子。是以从一开始,我就陷入这种习惯思

维的套套里头。想到这里,我不禁从头冷到脚跟。

这么一来,李正的失踪就明朗的多了,这么说吧,陈拓凡与李正是某国具有特殊身份的人,即特工人

员。目的是窃取我国明朝国宝文物“八仙归位”,李正于十年前得到宝石的消息,与小张前往石塘小镇与

藏匿于小镇的陈拓凡会合,欲图一起抢得宝石,然而却不巧遭遇被人摆布的秦叔叔和三十一等人,老李失

手被伤,小李被杀。

而摆布秦叔叔的幕后主使,就是钱季忠及他的帮手紫荫、面具女人等,也就是另一国的特工人员。事

后,李正被后赶来接头的陈拓凡救起,身份暴露的李正,隐匿于我所在的偏僻研究所,难怪黄祥听完我的

话若有所思地说上头保密得很紧!

叔叔当日在我的病床前的第一句话便是“…发生在这里的事,牵涉之广绝非你能作设想的”,叔叔避

难于太平洋的小岛之上,举步维艰我此时也尽皆明了。这起事件果然牵涉匪广!

那么李正的那本日记是诱使我进圈套的铒子?更恼人的是,青果,枉费我还痴痴地等她的什么约会,

昨晚在A国大使馆,三十一的目标显然不只是我!我还自作聪明,我突然觉得一切都水落石出了,我还自

作聪明!

“原来如此!”我切齿地闷哼道,仇恨之心可见一斑。白鹤散人错愕地一愣,不明所以地望着我。于

是,我也就将我推理的过程讲给他听。

“就凭你的一个梦么?”白鹤散人双手一摊,我好似一下子回到十年前云南玉龙雪山的春游。

我喃喃道:“难道是个悖论?”

“你太草率了!”白鹤散人不无责备地说道,“我要立刻回玉峰寺去办妥一件急事,我们再怎么纸上

谈兵也无补于事,你必须付诸行动。阿蒂博尼特我有位讲经时相识的挚友,他叫波托斯。”

白鹤散人起身就准备离去,我急忙想拉住他,起码我要有他的联系方式,否则这一别恐怕又会出什么

意外,与我接触过的人至今没有见过第二面的!我霍地立起来,一伸手搭到他的左肩上,没料到白鹤散人

冷不防地抬起左手,弯过手臂按住我搭于他肩上的右手,又疾转身右手扯住我的手腕一扯,我的身体被陡

然拉离原前站的地方差点跌倒,却为白鹤散人左手抵住胸口,然后整条胳膊瞬间一阵酥麻,让我很是吃不

消。

“咦…你竟不会功夫,你父亲不曾训教过你?”白鹤散人愕然地睁着炯炯的眼睛盯着我,“另外,你

的经脉有明显异于常人的特征,我把捏之下,发现你的阳脉鼓荡有力,甚至有道家的‘紫气护身’之象,

许是异化的结果…”,白鹤散人轻捻飘长银须默想了好一会儿,接着说:“待我办妥我的‘闲事’,随后

便会与你在会合的所在会合,对了,把李正的日记取来给我,由我来保管。”白鹤散人此举原来是试探我

是否身负内功,我没有犹豫,相信他山人自有妙计,遂连忙冲上书房,取下日记递给了他。

“记得我的一句戒言,永远不要背对着你的敌人!”他说完便踏开方步移至院门口,轻轻一跃便翻上

铁门顶上,脚下忽忽轻点,掀身下了门,顷刻已飘出数丈消失不见。

我虽然不通晓江湖中武林里的功夫门类,却能端倪出白鹤散人单就轻功已达至臻境界,完全不落输叔

叔之下,俨然将要羽化的仙人。可见适才他讲述圣多明戈经历时轻描淡写的神情,殊不知其实悠闲得惊心

动魄,暗中险恶万分性命悬一线!

可是我纳闷得很,父亲且不说不是个身长一丈腰大十围的“莽夫”,就是每逢家中农忙也不见父亲帮

过手,他是典型的笔上君子,父亲只是家乡小镇的一介农村书记。父亲少年老成,曾参加过建国后的一场

举世闻名的战役,夏夜里,父亲把我扛在他的肩头,常常乐此不疲地重复他参军打仗的自豪事迹,我也听

得津津有味,他的文化也是那时候在军中学得的。父亲回忆说,鸭绿江的另一头,是他的连长踩着地雷迎

着枪炮救了他的小命(父亲当时十三岁),父亲每每讲到这里便感伤地仰天长叹,我当时幼小,自然懂不

得父亲是想念起他敬爱的连长。

稍作收拾,我便踏上征途,有必要先赶去警局知会一下黄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