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分到北京市监狱之前,羁押在北京市朝阳区看守所。看守所位于亮马河,由几个筒道和一个小院组成。我就在西小院西一上七号。号内的规矩是听到管教叫名字,要大声喊“到!七号”然后由管教开门把你提走。
话说一九九四年的夏天。进来两个人,一个叫黎占国,一个忘了名字,故事就发生黎占国身上。黎占国是河南人,因倒卖伪钞进来的,另一个没大事,是赶大车的,因为别人雇他拉了些偷来的建材。
新来的都要坐在固定的位置。两个人挨着坐在最靠前的位置。
进来没过多久,赶大车的就大喊“到!七号!”其实当时并没有人喊他的名字,可能是因为有幻听。后来就经常大喊,为此颇吃了些苦头,两天后,赶大车的被放走了。黎占国认为,是不是冒充幻听就可以被放走呢?于是也没日没夜地喊起来“到!七号!”
他犯的事至少要判五年以上,当然不可能被放走。黎已经绝望了,但仍然不停的喊,他当时的神经已经完全不正常。水米不进。只是不停地喊“到!七号!”因为不停的闹,管教给他带上了重型戒具。并给他灌食。灌下去,他就喷出来,灌下去,喷出来,人已经不成人样了。一周后的一个清晨,黎占国死在号子里。他随身的衣物放到一个塑料袋里放在号子的尿桶边,等着他家人来领走。
后来,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再以后进来的新号,只要坐在黎占国曾经坐过的位置,都会发生幻听。每人如此。有十数人之多。持续近两个月。他们进来时,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发生过。而且,每个人都没有幻听史。
后来,有人说是不是那包衣服的原因?
经请示管教,丢掉了那包衣服。再也没有人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