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肌膚

兩坪大的小房間瀰漫精油薰香,調整得恰到好處的輕柔音樂若有似無地飄散室內,一整疊乾淨的毛巾、繡有金色字體的名牌純白浴袍拖鞋整齊擺放在一旁的矮櫃上,連身為按摩師的芳子自己都覺得置身其中是種享受。

有種「奇異幸福感」
但這絕對不是輕鬆的工作,讓客人達到放鬆是芳子工作的前提,耗費大量體力,從客人身體上吸收到的能量有時好幾天都不會消散。
她盡可能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部,因為用力的方式不同而帶動身體其他部位的使力不可避免,但芳子必須透過手掌去感覺客戶身體及心理的微妙變化,她也會耐性聆聽客戶說話,儘管她幾乎沒有真正聽入耳。
她接的都是熟客,大多是闊太太、高階女主管或酒店小姐,客人總是指名要她,說被她按摩有一種「奇異的幸福感」,芳子一直不清楚那是什麼意思。今天的客人一進門,就爽快地把裝有兩張千元紙鈔的藍色信封,放在診療椅旁的小茶几上,然後到浴室沖澡。她在客戶資料上填寫的名字是本田。
芳子熟練地將精油塗抹在本田太太赤裸的背脊上,摩擦自己的手掌直到發熱,然後輕輕放置上去,客戶會在按摩的時候通常會自顧自地說話,並不需要芳子回答,就像是碰觸到某個部位會痠痛或酥麻而發出的呻吟或唉啊的喊叫,只是過程必然的,有些人會不斷地說著話,有些人甚至會只是哎呀哎呀地喊著。本田太太並沒有說話,她緊閉著眼睛,感覺痠痛的時候會低聲地發出「嗯」。
本田太太的肌肉特別緊繃,即使在這安全私密的空間裡也能隱隱察覺到她的緊張,芳子並沒有開口要她「放輕鬆」,只是盡可能地把手的力量運用到最恰當,那是一種本能,只要手指碰觸到客人的肌膚,彷彿就能讀取上頭紀錄的訊息,她就知道該怎麼對待眼前這毫無防備地交到她手裡的身體。

寂寞讓她顫抖哭泣
本田太太忽然發出奇異的聲響,趴在不織布襯墊著的按摩床上,全身微微顫抖,芳子知道她哭了,這是另一個寂寞的身體,不知多少時間沒有被撫摸碰觸,而芳子的手解開了那被拘束著的寂寞,她們沒有交談,在音樂與嚶嚶哭泣聲中,芳子的手與本田太太的肌膚,在短短幾十分鐘裡一起一伏默默地交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