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长篇连载小说]《乌鸦想亲情人》[作者:段剑][更新中]

第41章 高歌来了

第二天是周日,因为上午公司有点事情,到中午1点多,我又屁颠儿屁颠儿地赶到了张萍住的地方,还带着那个会哭会笑的玩具。
张萍的楼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宝马,以前我从没见过,我天生对车不大敏感,我认为只要是宝马第一感觉就认为这车是房大妈的。
我想,不会是房大妈来看张萍了吧?
自从张萍脚扭以后,房大妈找了钟点工阿姨来全程陪护张萍,但是他实在工作忙得走不开,除了打电话给张萍,很少到张萍这里来。而房阿姨呢,为了房洁的事,高血压症状越来越明显,时常会头晕。
我因为有了张萍,去看望房阿姨的时间就急剧浓缩。只要到她家里,她就是唉声叹气一个话题,女儿不成器啊。
据房阿姨说,自从那个打击手不再理房洁以后,房洁晚上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基本都在凌晨3点左右,有时晚上还不回家。
房大妈因为工作上要料理全国各地分公司的事情,也是很少在家,他在家的时候,房洁规矩一点,但他一走,房洁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房阿姨曾经要房洁去看看张萍,房洁抡出一句话:“她那么漂亮,看她的男人多着呢,还轮得到我呀。”对这个女儿,房阿姨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压不停升高。
我知道他们的苦,但我没办法,我没有任何能耐去教导好一个完全成年的有钱人家的女孩。我有时想,有钱有有钱的苦,也许就是因为房家太有钱了,上帝就派这么个女儿来折腾他们了,但对于那么善良的房阿姨,上帝又有点太绝情了。
对我而言,我不想赚太多的钱,也没有太大的野心,一个人吃饱后全家不饿,所以我做好我的本职工作后,就图一个逍遥自在。
房大妈正是看中我的逍遥自在,才会安排他们的家事让我做,上次让我为房洁去找那个打击手,但自从张萍脚扭伤后,他就私下对我说,要好好地照顾张萍,没让我再分心去管房洁的事。有时我为了张萍的事情有点迟到早退,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睛。
第一次家事对我来说是一项任务,这第二次家事对我来说是一件十足的美差。
“难道是房大妈不放心我照顾张萍,就特地来看张萍了?”我边上楼边想,这九层楼我是趴上去的,我想多锻炼锻炼,以后和张萍一起趴楼梯。
当我敲开张萍的门,当我想说声俏皮话,我发现我的话卡壳了。
因为我看见了高歌,这个在女人眼里绝对高大阳光的帅男人。
那宝马想必就是高歌开来的。
高歌起身很礼貌地与我握手,举止如绅士般优雅,面对这样的男人,我感觉到一种逼人的气势。
我脸色有点尴尬,我看看张萍,张萍脸色也有些不自然,这让我心中实在充满着疑惑。我用手紧紧地捏着玩具,我觉得我都要把那玩具给捏瘪了。

第42章 我的玩具

高歌见我到来,他在茶几上用茶杯轻轻放了一张东西,然后就起身向张萍告辞。
“段剑,替我送一下高歌。”张萍说道。
一听这话,我如沐浴了春天的风,又如打一剂兴奋针,身上的温度一下从冬天的0度窜到夏天的40度,但这种兴奋只维持了一下子。
我送高歌到楼下,高歌发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印着“上海XX网络有限公司董事长”。
一看这头衔,我心里就酸,才没几个月的时间,这小子已经跑到上海变成董事长了,坐骑也由奥迪变成了宝马。
我那时觉得自己特窝囊,云里雾里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高歌那小子临走的时候,还气势逼人地对我说:“段剑,Judy是个好女孩,你如果欺负她,我饶不了你。”
如果在往常,我一定会玩世不恭地对他说:“你有什么资格给我这样说话?”
但在此时,我头脑却失去了运转,看着高歌开着车远远消失,我都忘记我自己制作的玩具还在手里紧紧攥着。
本来我并不在乎什么事业成功不成功,也从来没主动和人比较过,可现在却不由自主地在和他比较,因为张萍的存在。
当我上楼的时候,张萍在门口等着我。
“不是我让他来的,是他自己找到这里来的。”她看我的时候是一种天真无邪的眼光,说话仿佛是求我原谅一样。
我的心里很乱,不是因为高歌和张萍有什么关系,而是高歌事业发展给我造成的极大反差。
我对张萍强笑一下,就没精神地坐到了沙发上,我发现茶几上放着是一张支票,我拿起来一看,票面金额吓我一跳,10万元。
面对这10万元,我又强作平静地对张萍说:“高歌在这里留下一张10万元的支票。”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知道我根本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慌乱。
“我怎么没看见?是我疏忽了,段剑,你一定要替我把这张支票还给高歌。”张萍让我拿着支票,我知道是她想表明对我的信任和亲近;她说那话,我也知道是张萍说给我听,让我放心,但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你手里是什么好东西,怎么看起来像你,能给我看看吗?”张萍开始转移话题。
张萍就是那么的善解人意,这点也许是我最为倾心的。
“这可是我发明创造的杰作,很好玩的。”我把玩具递给张萍,提到自己的东西,自然又免不了得意,但转念又想到,这和10万元比较,实在太微小了,又有点不高兴。
“怎么个好玩法子,给我演示看看。”张萍像个小女孩。
“你听,有人哭了。”我把玩具对着张萍,把按钮左一拧,用手一拍。
可是我连拍几下,这玩具就是没反应,我又把按钮右一拧,用手拍,想让玩具笑,玩具还是没反应。这一下可把我急得汗都出来了。
张萍看着我这个样子,不知为什么,就在那里“咯咯”地笑着。
我呢,在仔细思考,前天这玩具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一下子出问题了?倒腾了半天,我骂了自己一句笨:我忘记装电池了。
我对张萍说:“你放心,玩具一定能笑能哭的,你等我一会。”
说完,我就腾腾地跑下了楼去买电池。

第43章 张萍来信

张萍笑弯了腰,她把玩具左拍一下右拍一下,玩具就在不停发出我的笑声和哭声。
看到张萍如此的笑,我心里获得极大的满足,但是我一想起高歌那10万元,我就隐约有点疼痛。
我有种莫名的自卑,我觉得我一生努力也可能超不过高歌的高度。
这不仅是外形的自卑,更是一种事业落差的自卑。
我不高兴的神态瞒不过张萍,但是她却什么也没说。
我是默默无闻回家的,我突然有种空想,离开房大妈的公司,自己去开公司。
可是我开什么公司?我哪有资金?我对自己的想法都觉得好笑。
张萍已经能自己照顾自己,我有时觉得自己看护她的使命完成,我该退出她的生活圈子,而高歌该出现了。
真的,自从高歌一来,我就开始怀疑,我和张萍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张萍毕业于北京理工,学电子专业,而英语却是专八,她大学一毕业就进入了著名的IBN公司工作;而我的英语只是四级水平,大学毕业就失业。
张萍毕业不到一年就被选派到国外总部培训半年,回来就是一个什么研发主管;而我从不知道国外和我有什么关系。尽管我猜想可能是因为她漂亮让她的事业比较顺,但这确实与我有较大差距。
此外,张萍是个韧性特别强的女孩,尽管怕失重,却一直忍受着痛苦坐着飞机来回奔跑;而我只要怕的事情绝对不去碰,怕困难怕到家。
与张萍深入交往以来,我从没想过以上的这些东西,但高歌的到来,我却发觉我和张萍居然有那么大的差距。
这给我很大的压力。
第二天上班,我也有点闷闷不乐,下班我还是直接到张萍的住处,但情绪就是有点不振。
我有时就这样,只要心中有事,一种莫名的悲观情绪就延伸着。
张萍明显感觉到我的低落,这也闹得她一个晚上也不安宁。
晚上我离开的时候,张萍递给我一封信,我感觉沉甸甸的。

段剑:
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你也许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会对你态度突然改变。我今天就把我的心路历程告诉你。
在北京学习期间,我一直在寻找自己亲生父亲的下落,但是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后来,我在北京找到工作,可单位却把我派到上海来工作,那时我可能毕业还不到一年,我只知道我对男人的外形要求很高,对戴眼镜的男生我是从来不考虑的。所以当舅舅把你介绍给我,说真的,那段时间我是比较落寞,但是一看到你,真的没有任何感觉;再加上你戴着眼镜,因为亲生父亲的原因,我对你表示了特别冷的态度,也是希望你不要对我再有任何想法。我真的没想到这后来还会和你有任何故事。
那段时间,也是我认识高歌的日子。我们是在公司的一个酒会上认识的,那时的他真的很吸引我,高大阳光,绅士风度,而且是刚从美国斯坦福大学毕业回来,无论哪一个条件都可以完全满足女人的虚荣心。
我是女人,自然也被高歌吸引。他在北京工作,是来上海洽谈业务,他走之后我们在MSN上聊天。
那段时期,我真的完全被他吸引,我把我所有的家事全部告诉了他,并说我有一个亲生父亲在北京。
高歌很神通广大,居然帮我查到了我父亲的下落,令我不相信的是,我亲生父亲做到了某个著名国企的老总。
后来因为工作关系,我又回到了北京,在北京我见到了亲生父亲,但是他拒绝当众承认我,他只是在背地里告诉我,可以补偿我钱,但是要我不要打搅他现在的家庭。
正是他这样的态度对待我,我才把他告上法庭的,我也没想打赢这场官司,我只是想出一口气,可是打官司牵扯精力太多,后来你也知道官司不了了之。
而在这个时期,我发现了高歌对我那薄情的父亲还毕恭毕敬,我实在忍受不了。
说真的,在高歌面前,我有时觉得很累,尽管我母亲也是城市长大的,可我却是农村土生土长出来的女孩子,很多礼仪都是在大学学会的,而高歌的父母亲是高校的教授,一些礼节都是自然而然形成习惯。
我有时想大笑,可在高歌面前不敢;有时我想大哭,在他面前还是不敢。
我怕在他面前破坏他对我的美好印象。
我慢慢觉得,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再加上他对我父亲的态度,我觉得他好虚伪,我就想离开北京。
那个汪芳,就是在这个时期打来电话,说你如何如何对我好,说我如何如何伤害你,特别是我误会你,你却一言不发,我那时对你充满愧疚,我又想起了第一次对你的冷漠而你却不计较,心中有了点触动,正好单位又派我到上海,我就来了。
接下来的事情,你就基本知道了。如果说我对你有了感情,是在你背着我上楼的那个时期,我从小没有人宠爱,是你给了我这样宠爱,你好像是我的兄长,又仿佛我的父亲,好温馨。所以我在你背上哭了。
段剑,你没看到我哭吗?我真的哭了,是一种幸福的哭,那时我觉得我好依赖你。
段剑,你难道不能感觉我写此信时用的深情吗?
段剑,不要对自己气馁,生活中不是任何人都能成为比尔·盖茨,只要我们每天在进步,只要我们每天在认真地努力着,我相信,明天就会更美好。
你的萍儿

这夜,我睡得很安稳。

第44章 依然忐忑

我和萍儿的春节是在房大妈家过的,这是一个非常热闹的春节。
我第一次在上海过春节,感觉非常之爽。
春暖花开后,张萍的腿已经逐步恢复正常,她又进入了她的IBN公司。
自从她工作以后,因为工作忙,除了电话和短信,一个星期我都很少看到张萍。没有太多时间厮守在一起,我明白我和她的关系开始要进入不冷不热期。因为我也很明白,张萍已经把我一杆子看到底,没有任何神秘感,也没什么情趣。更要命的是,张萍工作后和我没有了共同话题,我在她面前的以前所谓笑话的魅力已经消失贻尽,我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来发展和巩固和张萍之间的关系。
不过,我和张萍的关系也算有了一点进步,我们拥抱了,接吻了,不过更深层次的发展,我没敢多想。
这段时间,不知是否张萍刺激我,她对我说,高歌是IBN的一个很大的客户。我心里一震,但装作满不在乎。
每当我想起张萍,我就会想起高歌,那曾经是一个令张萍痴迷的男人,张萍怎么可能忘记。如果在动物界,我和高歌之间靠优胜劣汰,我已经完全被淘汰。
我一直还是不大相信张萍能真的跟着我走。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如果太和平,人类和动物的审美眼光都会提高。我是靠出卖自己的小聪明来讨好张萍,而没有什么特质的东西来吸引她,这种小聪明只是一时开心的催化剂,没有长远的魅力。
这种忐忑竟然让我喜欢张萍很不坚定:我是不是该放弃张萍?我真的受不了这样忐忑的日子。
面对我,张萍也开始变得黯然,我在一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已经失去了当初的调侃。张萍有时会怪怪地对我说,你能不能对我发点脾气?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也许我表现得太唯诺,一个软柿子男人,让她很不舒服吧。除了张萍那封信,我不敢想象张萍对我还有什么感觉。
我知道我深刻喜欢上张萍了,因为太在意就没有了自己,因为太喜欢,我觉得我都要选择逃避。
喜欢就是一种负担,因为怕失去。
我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每天都如履薄冰,每天都战战兢兢。
这一切,我都没有告诉张萍,还是假装很开心地给她发着短信,说着电话。
有次,张萍电话里问我,“段剑,你想过结婚吗?”
这话说得我有点冷,这么几年,我自己过得浑然无计划,没房子,没多少存款,我拿什么结婚?
这让我又陷入自卑之中。
上海的房价对我来说是天价,我长30多岁从没想过买房子会离我这么近。
对这些,我只能保持安静,因为我没有说话的权利。
不过张萍的话,让我开始过起了节约的日子,我把2500元租金的房子退掉了,租了一间一月1000元的。
我的手机也不再每月消费300元以上了。
我开始存钱。但是我知道,我存多少,也不能和高歌比。
我去还高歌10万元支票的时候,看到了高歌的公司,在徐汇区一间高档的写字楼里。就连高歌的秘书,也是气质外形俱佳的高档美女。
高歌没问我什么,给我倒了杯茶,就很礼貌地把我打发了。
我那时就觉得自己真的什么也不是,尽管我一月也有1万多,但是与他比我真的没有任何底气。我再也没有当初冒充房大妈干儿子的勇气。
复旦本来对我就是一个梦想,高歌的斯坦福大学更是梦想中的梦想。
这是一段苦闷的时光,也是一段让我无法自抑的时光。
我知道我还不成熟,我无法用自己良好的心态来平衡我的内心世界。
张萍在忙,而我却空得发慌,发慌的男人心中就会寻找情绪释放的途径,就在这个时候,汪芳调到了上海。
汪芳的到来,我和她之间是否会发生点什么呢?我偷偷地想,这是一个男人自私的想法。

第45章 与汪芳的交往

汪芳被调到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工作,我做了汪芳在上海的导游。
汪芳是个安静的女孩子,穿着朴素大方,但似乎少了一点江南女孩的精致,以前我一直以为她是北方人,谁知她却是浙江温州人。
汪芳与张萍不同,她看起来总是那么让人充满信任,我讲话的时候,她从来不插话,在我讲完的时候,她总是会笑一笑,不像张萍那样一惊一诧的。
与这样的女孩相处,我特别放松,什么压力也没有,我把自己所有和张萍之间的感觉全部都告诉了汪芳。
“呵呵,你不要不知足,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汪芳总是喜欢把这句话说给我听。
自汪芳来到上海,我觉得日子一下充实了好多,我以前总是担心着张萍,我总以为张萍在没我的日子,她的周围全部是男士和鲜花,我的眼里只有她一个,日子过得提心吊胆。但汪芳把我的日子丰富了。
因为工作关系,汪芳会经常到我办公室。
在汪芳的眼里,我自我感觉还算一个有点自豪的男士,为了继续维护我的自豪,我的精神面貌开始有了一点起色。
我开始注意改变自己在公司的形象。
我不再在公众场合开怀大笑,如果实在忍不住,我也捂住嘴巴不让出声。
我不再夜晚熬到12点之后睡觉,为了让第二天能有一个神采奕奕的我。
我不再在办公室里高谈阔论,而是非常谦虚地做君子征求他人的意见。
尽管我觉得这些做起来有点虚伪,但是这却让人看起来更像个男人。
我的这些变化,因为和张萍分多聚少,她一点也没发觉,而汪芳却会不时给我一个鼓励,“你越来越成熟了。”
说真的,我多想张萍能这样对我说一声,但是张萍每次见我,只说一声“想我没有?想我的时候是怎么样的”,之后再无其他言语。
如果是以前,我会对张萍这样的话开心到半夜起来跳舞,但是现在她每天匆匆忙忙工作,我总觉得我和她之间有一段长长的鸿沟,难以逾越,我们很难再关注到对方真正希望关心到的地方。
她工作回来见我的时候都是很累的样子,我只会关切地问她,你要注意身体,和以前她腿不好的时候比较,我们少了特别的和谐。
有时我给她说个笑话,她是心不在焉地听着,我自己都失去了笑的味道。
有时我想刺激她一下,就会和她说到汪芳,而且说得眉飞色舞,而她却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我心中在暗自疼痛。
我丝毫感觉不到我在她心中的位置。
这种沮丧,导致我在汪芳身上寻找平衡。
我一直在给自己开脱,不是自己花心,张萍是我的女朋友,而汪芳,她只是我的红颜知己。
但什么是红颜知己?难道汪芳这样就算我的红颜知己?如果不是在张萍那边心理失衡,我会这么殷勤地去找汪芳吗?为什么我不去找同性男士呢?为什么我很注意在汪芳眼中的形象?如果汪芳有男朋友或者老公,我还会去找她吗?
这些是我无法解释清楚的,我也不愿多想,因为我自私地想过,如果不是张萍存在,我一定认真地去追求汪芳。
张萍不在的日子,我以导游的身份带着汪芳四处乱逛。
我带她去了共青团森林公园划船、骑马;
我带她到旱冰场去溜冰;
我带她到上海书城去看书;
还有其他等等。
每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才想起张萍,但和汪芳在一起,我的世界里就没有了她的影响。这种感觉让我很伤脑筋,我怀疑我自己是不是很花心?
而汪芳从来没有拒绝过我的邀请,不过约她的时候,她有时会问一句:“你和张萍这样玩过吗?”
面对她的问题,我总是装聋作哑,“什么,这个还要比较啊?”
汪芳是个聪明人,对这样的问题就不再多说多问。
和汪芳在一起,除了放松,我发现还能学到不少知识,比如吃饭。
我是北方人,和女士一起吃饭,一般都是我掏腰包,与汪芳在一起,她就表现出了南方女性特有的东西,每次都是实行AA制。
为了实行AA制,她给我讲了个典故。
她说,AA制是海洋文明的产物,最早产生于荷兰,当初是作为一种市场文明现象出现的,后来传到美国,逐步被美国人接受,被美国人发扬光大,美国人比较幽默,就用英文表达let’s Dutch,所以实行AA制不是小气的表现,而是一种文明的象征。
汪芳这么一说,让我都瞪大眼睛看她,我请她吃东西,不AA制倒成了不文明的行为了。
就这样和汪芳交往着,我发现这段时间过得不紧不慢。
快到五月一日劳动节的时候,汪芳说她要到海南去玩,我随口跟着说,我和你一起去,怎么样?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张萍怎么办?

第46章 张萍变了

张萍因为工作关系又转移到了北京工作。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开始有种莫名的不信任,我每次和她通电话,心中都充满着忐忑,我一般不拨打她的手机,我不想在她工作的时候影响她。但她到北京后,每天晚上我打她住所的电话,可在10点半之前,我都没办法找到她。
有时我很想问问她,你下班以后晚上都有什么活动,怎么总是那么晚回家,但是我从来没问出口。作为一个男人,我不想让张萍觉得我在调查她,疑神疑鬼,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她在做什么。
带着怀疑,带着担忧,我在想,难道这是所谓的恋爱吗?
我甜蜜地记得,在张萍腿快好即将工作的那段日子,她会孩子般地在我面前撒娇,尽管她从来不喜欢发短信,但是每次我去上班,她都会给我编辑一个可爱的长短信。
我至今记得那么一条短信让我回味无穷:“段狼,你这只可爱的乌鸦,萍儿给你写短信了,萍儿的手好笨拙啊,因为萍儿以前很少写短信,为了让段乌鸦能够喝上甜蜜的瓶中水,萍儿要练习手指了。”
这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阶段。那时的我每收到短信就特别兴奋,我会编辑打油诗发给她,几乎是每天一首。
张屏展开五彩颜,
萍聚一生不了缘;
段段相思随你去,
剑剑真情嵌心间。
……
喜极悲来,甜蜜的日子总是短暂。当张萍工作后的大约1个多月,不知为何,后来有几次我打电话到张萍家的时候,她态度开始冷漠,说她比较忙,不方便接电话。
之后,除了我和她主动联系,张萍再也没有主动和我联系过。我几次到她住的地方,她的房间都紧闭着门,我电话打给她,她就说她在外,比较忙,从来不告诉我她在忙什么,有时我能隐约听到她手机那边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在张萍面前,我本来就是自卑的人,这样她让我真的又开始了全新的忐忑。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一到这个时候,我就知道高歌的黑色影响又要降临到我的头上。
高歌成了我挥之不去的梦魇。
就这样,我没有再见过张萍,直到汪芳的到来填补了我时间上的空闲,直到张萍告诉我,她又去了北京。
和汪芳在一起,我找到一种平衡,那就是,我在女人面前还是有价值的。
尽管我也知道我和汪芳的交往我的心理是暧昧的,但是我却任由这种心理发展。
汪芳说:“因为我知道你有女朋友,所以你约我我才出来的,如果你没有女朋友,我就不会和你一起出来了。”
我不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反正我只管在她面前释放着自己。
白天和汪芳在一起很惬意,但是一到晚上,我就特别不习惯,我已经习惯了和张萍在一起很晚的日子,即使不在一起,电话也要把耳朵给烫热。
自从张萍开始冷淡,我就发现我所住的房屋特别冷清,出奇的冷。
每天晚上我都无法正常入眠,有时半夜会突然梦到张萍又对我突然热情起来了,有时我还梦到汪芳对我大骂,说我是感情的骗子。
这样的日子,我又想起了我的死党薛丙。
“你个鸟蛋,有了女人就忘记兄弟,是不是又在女人面前受了委屈才想起给我电话了?”薛丙一接我的电话就这样说。
薛丙说的是实话。我还能说什么,因为张萍的存在,我的所有精力都转移了,身边的人和物都忘记了,现在张萍对我一这样,我才发现,我真是一闲人,空闲的时间太多了。
“兄弟,说句你不爱听的实话,我一开始就觉得那样的女孩不适合你。你和人家在那里一站,很明显,很多人很可能说一句什么鲜花牛粪的,咱们都是打工的工薪阶层,又不是大老板,我自己觉得你压力很大的,能撑到现在算不错了。”
薛丙见过张萍一次,当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这次见我如此,就专挑我不爱听的话说。
“兄弟,我们这种人不适合美女,放弃吧,家有丑妻是个宝,省得活得这么累。”
薛丙说这些话,就是希望我不要找什么美女,他经人介绍,刚谈了一个研究生,据说长得普通,但性格特豪爽。我知道他是好意,但说得我很伤自尊。
我一直以为自己应该还不算太伤害市容的,该勉强可以配个美女的,但在同类眼里,居然是如此一个形象。
我第一次听到薛丙如此的评价,那个夜晚,我仔细反思了自己一个晚上。

第47章 张萍的绝交信

白天没事的时候我会找汪芳说说话,但是情绪还是越来越低落,晚上一有时间我就打张萍的电话,一开始是张萍说很忙,再到后来,干脆电话就没有人接。
我一直在筹划五一怎么过,但却总是找不到张萍,我去问过房大妈,他对我说,张萍自从到北京就再没和他们联系过。
此时我就不停拨打张萍的手机,但手机那边传来的声音是: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没有一次拨通。
我的梦做得越来越离奇,有时我居然在梦中对着张萍大吼,“张萍,你喜欢别的人你就去喜欢好了,也要给我个交代好不好?”
我发现我都要疯掉了,我五一的计划就是要到北京去找张萍。
可在五一前夕,我却意外收到了张萍的信,带着一个很精致的包装。
这封信让我彻底崩溃了。

段剑:
请你用心看完这封信,再把信撕毁,再来恨我。我和你谈谈我对你的真实的感受。
当初在我舅舅家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戴一副大眼镜,那时我就对你有种说不出的讨厌,不是我爱色,说真的,是你看上去真的感觉没有一丝阳光男人的感觉。这是我对你的第一感觉。后来我知道我误会你,想来找你道歉一下,当时你那个牛气的态度,让我心里很不爽,我就是觉得你这么一个被人看不上的男人居然还在我面前耍牌,我当时就想,一定要让你完全——下面的话我不说,你自己体会吧。
不要怪我有心计,主要是我当时受了高歌的气,你也知道,你从来不敢和高歌比较。说真的,高歌有贵族的气质,有多少局长市长的女儿都想和他在一起,可他就是想一门心思地和我在一起,我和他在一起,让人嫉妒;和你在一起,我实在觉得太委屈自己。我心里有气,就是想气高歌,所以我来到上海,不好意思,让你做了一下我的挡箭牌。
在和你相处的那段时间,你确实为我付出不少,我也有了稍微的感动,但是我实在改变不了对你的印象。
你吃饭的时候满嘴流油,我看都不想看;你笑的时候,嘴巴上面会露出难看的牙肉,让我连笑的欲望都没有了;你说话的时候,带着浓厚别扭的乡音,让我听着就心孬;还有,你身上充满着异样的味道;在外和你行走的时候,街上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你和我。从来没有一个人说你和我般配过,高歌那次来看我,一听我说新的男朋友是你,他也是充满着轻蔑和不屑。
有时我想,也许外形不是最重要的,习惯就好,你该有自己的品质吧,可是你没有。你自己充满着自卑,你从来不敢和任何人比,你只会满足于用小玩笑来混日子,每个周末你都懒洋洋地睡着懒觉,你从来没有给过人一个男人的真正形象。你自己的生活质量更是差得要命,且别说我的收入是你的几倍,你来到上海这么多年,许多习惯居然还是一个乡巴佬的习惯,真让人受不了。
对不起,我心中未来的男人不是这样的,我心中的男人要高大而有上进心,不是你这样畏缩不前,满足于现状无所事事。你活了三十来岁,你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你没有,真的没有,你现在连人生的方向都没有,没有房子,没有钱,还每天在高谈阔论什么轻松过日,实在受不了你这样。
对不起,我不是想故意伤害你,而是想告诉你我真实的感受,我和你不合适,你以后也不要来找我,因为我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我喜欢刺激紧张的日子,而你松垮;我喜欢帅气给人精神的男人,而你达不到;我相信你还会找到你的真心爱人。
你恨我吧,我知道我可能伤害了你,不过我也回报过了,你抱过我,吻过我。
谢谢你用心看完信,愿你过好以后的日子。
张萍

第48章 失恋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看完这封信的,我只知道我是跌跌撞撞神思恍惚走上楼回到家的。我居然没有撕毁这封信。
我20多年来受到的打击集中加在一起,也没有这次打击重。我那时已经失去了思维。五月一日这一天,我躺在床上,没有吃任何东西,到傍晚的时候,我起来打一个电话给一个外卖公司,叫了10瓶三得利啤酒。
我一边看信,一边喝酒,喝多的时候,一个人就坐在地板上痛哭。这是我来上海后第一次哭出声音。
我骂自己是傻B,我怎么就喜欢上这样看不起自己的女人呢?我怎么就看不出,她对我印象这样,为什么还能说出喜欢我呢?为什么她会把我连挡羞的三角裤都撕得粉碎?
实在难受,我就不停地喝,我的酒量是4瓶左右,那天我喝了近7瓶,完全倒下了。我躺在地板上——真醉了。以前喝酒,为了保护自己,自己会装蒜,假装醉了,其实头脑清醒得很,这次,喝酒是喝给自己的,真的倒下了。我依稀还记得我自己醉之前大声嚷嚷了几句诗——“醉卧地板君莫笑,古来恋爱几人回。”“一个红尘妃子心,无人知是一片烟”。
第二天半夜我被冻醒,头撕裂般地疼痛,我的头枕着酒瓶,身上全是酒。我口渴得要死,而家中没热水,我就冲着自来水龙头猛喝了好几口,这是我第一次喝那上海不干净的自来水。
我想再躺下,可是头痛得实在难以入睡,我看看表,凌晨3点,我那时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冲动,“妈的,老子今天要做点出格的事情。”
我一个人离开了自己的狗窝,在大街上穿行。
凌晨的大街,路灯带着昏冷的光,偶尔有一辆出租车经过为城市增加一点生气。
我晃晃悠悠地走着,我四处在寻找着所谓的小发廊、小洗脚店。
果然,小发廊的灯光还是亮着的,红红的,给人以暧昧的感觉,这样的红色在国外比较集中,叫做红灯区。
当我靠近的时候,那里有个女的在给我挥手,我从来没进过这个场所,就在门前停顿了几下。
一个女的,半夜还穿着暴露的白色短裙,从里面出来,“大哥,洗头到里面来。”
我没再犹豫就进了这个小发廊。
一进去,那女的就把门口的窗帘给拉上了,“大哥,你想怎么洗头啊,是洗大头,还是洗小头?”
这下把我给闹得糊涂了,什么“大头小头”的?我就说,“我头疼,你们怎么能把我的头给闹得不痛呢?”
那女的看看我,又看看里面,里面好像还有一个男人。
“大哥,以前没洗过头吗?”
“没有,我第一次来这里洗头。”我很老实地回答,说实话,我看那窗帘一拉的时候,我心里已经开始发抖了,再看到里面有男人,我的头开始有些清醒了,要是里面真出来几个男人,把我在今晚给“喀嚓”了,这一点线索也没有,那公安也绝对破不了案,我要冤枉死了。
可怎么脱身呢?“我就是想找人聊聊天,你们这里有人专门陪聊天吗?”我只能硬着头皮,想到哪说到哪。
“大哥,我们这里什么都陪,只要你需要。”其中一个女的,语言极尽挑逗。
我仔细看了她一下,从远处看,衣着暴露,还能让人的眼光多停留几下,但是一靠近,我看到她脸上被白粉压下的黑痘痘特别多。
“我被人给甩了,我只想找人说说话,可以吗?”我那时的可怜相,我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一想到张萍的信,我的眼泪就又不争气地掉下来了。
“让他走吧,一个酒鬼。”我仿佛听到里面有个男人在说话。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发廊的,反正我出来以后,觉得自己特窝囊,我连点出格的事情都没胆子去做,连发廊里的人都嫌弃我,我算哪门子男人呢,怪不得张萍看不起我。

第49章 反思

窝囊的我还是以睡觉来缓解我心中的疼痛,我五一假期整整睡了3天觉,一醒来,我就强迫自己再睡,这样3天过后,我的头疼悄悄减弱。不知为什么,我没再想去找张萍,也许我默认她说的都是对的。
第四天的时候,我从床上爬起来,尽管身体比较虚弱,我还是把自行车整理了一番,我想,也许到城外的郊区去溜达溜达,呼吸点新鲜空气,心情会稍微好点。
我沿着环线,直接就插到了浦东,我一直往南汇的方向走,在半路上,我遇见一个骑三轮的民工,车上装满了箱子,我就跟着他一直往前走。
在过一个桥的时候,突然前面的三轮车被什么绊了一下,那车因为装的东西太多,一下摇晃,车上的箱子就有几个全摔了下来。
箱子里装的是橘子,瞬间给滚了满地。前面的民工马上下车,赶快手忙脚乱地捡,但因为满路是橘子,挡住了后面的车,后面已经有人在骂了,说什么“也不好好捆好”“干吗装这么多”“干什么吃的”等等,没有一个人上前帮他一下。
民工看上去是个感觉比我年龄小几岁的青年,也戴着眼镜,他的脸变得通红,只是低着头迅速地拾着橘子。
我把自行车停放一边,也和他一起捡起橘子,旁边的人一看这样,也有几个一起来帮忙。很快橘子收拾好,民工没有说谢谢,只是用感激的眼光看着我们。
那是一种清澈的眼光,我一看这种眼光,心就一颤,我觉得我永远是和这样的人在一条线上的,我和高歌永远无法站在一起。这里仿佛才是我想要的心灵归宿。
此时我就想,社会有时好无情,它无形中制造了很多的等级,金钱和权力再加上所谓的层次,形成了所谓的社会秩序规范。农民有农民的习惯,市民有市民的规范,知识分子有知识分子的环境,富人则有富人的层次,不同的人进入不同的秩序中,会遇到无穷的阻力,付出很大的代价。
我从来没想到过踏进所谓的上层社会,因为我是从小城镇走出来到大上海的,我不是毛泽东,没有太大的雄心壮志,没有那么大的能耐用革命打破旧秩序,建立新秩序。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打工仔,我只是想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我为什么要强逼自己非要和所谓的上层人去做比较?我能要到自己的快乐和开心,我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和尊严,为什么要学别人呢?越想越觉得自己是对的,本来我自己过得好好的,可是我却爱错了对象,这才是我的问题,我应该好好检讨。
想到这些,我又觉得我有些不可救药。当初巨人集团的史玉柱在珠海公司破产带着《毛泽东选集》登泰山,悟到东山再起的道理;而我带着自行车游浦东悟到的却仍然还是张萍眼里的不思进取。
太阳仍旧在转,日子当然在过,张萍的信让我变得有些沉默寡言,让我对一切都失去了自信。
我自己每天上班的时候无精打采,即使汪芳到了我的办公室,我也只是努力地向她一笑。

第50章 因果报应(1)

人在最低落的时候总会回忆以前的美好,总会惭愧,还会想起因果报应。
我记得我在大学时遇到的一个女孩。
我和她的认识是结缘于一个要好朋友老吕的牵线。如果算是相亲,那应该算是我的第一次相亲。
我的母校是北方一个小城中一所很小的工科学校,由于其中文科生较少,女性也很少,漂亮的女孩也不多,学校里缺少点活泼的气氛,而我喜欢文学,而且有时爱吹牛,在学校是个咋咋呼呼的人,所以认识了比我低一届的文友老吕。老吕是个典型的文人,也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他比我低一个年级,却比我谈恋爱谈得早。
那时的我大三了,还从没想到要谈点恋爱什么的。老吕却帮我留意上了。他说他有一个老乡叫刘飞燕的,特秀气,大一的,刚被招进校宣传部,可以帮我介绍介绍。我呢,也没当回事,就胡乱答应了。
老吕当时是学校宣传部副部长,他就利用职务安排我和刘飞燕在学校团委的一间办公室里见面。
当时我在学校,是个人越多笑话调皮话越多的主,但第一次和女孩子单独接触,我也一下没了话,更何况是给我介绍女朋友,而且我看到这个刘飞燕长得有点出我的意料,尽管没有张萍那么耀眼,但也属于我们那所学校中比较拿得出手的女孩,大概160厘米以上,她是短发,感觉很精神,尤其笑的时候有两个酒窝,特好看。
她也好像有点羞,我们沉闷了几秒,但还是她主动发话了,“你是段主编吧,我是刚被招进宣传部的,吕部长让我来向你请教一下关于写作和宣传的事。”
“不要这样叫我什么狗屁主编,叫段屁好了。呵呵。”刘飞燕居然称呼我主编,还对我这样尊敬,我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放松了。
忘记告诉大家,我当时在大学里创办了一个小报,名曰《开拓》,我自任主编,之后随着几个文友的加入,居然在学校里小有影响,而我段剑的臭名也随着小报有了点传播。
我当时好乱发评论,大到骂李登辉,小到批学校的不文明现象,而且在写作的时候,还喜欢用个“屁”字,老吕有时会戏称我为“段屁”。
刘飞燕听我这么说话,好像一下不大适应,但还是傻笑了一下。现在想想,我当时太粗鲁了,面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孩子,居然屁呀什么就出来了,哪有点文人的迹象。
不过那时的我根本不会管别人的反应,我自己就按照自己的话题在讲,在刘飞燕面前,她开始还有点话,到后来全部是我在卖弄什么“赵飞燕姐妹的故事”,什么“旧时王谢堂前燕”,什么“燕子是候鸟益鸟”等,反正只要和燕子沾边的事情,我就能吹出个胡七胡八来,到后来我还要给刘飞燕算感情的命,我说我会测字,我故意闹了一下玄虚,说必须把字写在手心才灵,她在手心写了一个“刘”字。

第51章 因果报应(2)

刘飞燕开始也有点腼腆,但还是把写好字的手伸给我,拉着她的手,我就开始乱讲。我第一次握女孩子的手,我自己的手心都出汗,我第一次拉女孩子的手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拉的。
我说,你写这个字,说明你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你的大学将不会孤单。(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写的是一个合体字)
我说,你写这个字的时候无意识,但是却代表着一种征兆,男左女右,左边是文,你的男朋友将是一个文人,右边是刀,我现在不敢保证,到底是你用刀砍了你男朋友还是你男朋友给了你一刀。(这是我胡乱编的)
我说,你是一个超脱的人,注重精神的人,因为你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我之所以这么说,因为刘飞燕写的字中,我没看到五行,其实这样说也是错的,因为刘字本身带刀,属金,怎么可能没有五行)
我说的连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个意思,但是刘飞燕却很仔细地听着,她说,我已经看过你的文章,写得真好,你的口才也真好。
当时的我,并不懂感情是什么,只觉得一个女孩子这样对我有好感,我很开心。
之后,我就糊里糊涂地和她交往着,她是一个很仔细的女孩子,她在晚上有时会给我送油条来吃,还说要帮我洗被子,反正她从来没在我面前生气过,而我则一副大男人的脾气,该冒火的时候冒火,该发烟的时候发烟,做错事情也不知道道歉,而且在同学面前吹牛,说我让刘飞燕向东她就不向西等等的话。
每次我回家,她会把我的包整理整齐又整洁,总怕我忘记带什么,夏天的时候她会记得帮我买清凉的T恤,冬天的时候她会帮我买厚厚结实的袜子,因为我喜欢象棋,她还给我买过好几本棋书;而她回家的日子,我有时都可能忘记,把几本棋书也是丢的丢,送的送;我从来没有给她过什么,我只是仍旧在搞我的小报,在小报上又多写了多篇带有“屁”的文章,当然我有时会以《小燕子》为题,给她写点诗歌,写点散文,写点笑话,发表在我的小报上,她就特别开心,会很认真地把这些收藏起来。
我从来没想过我是怎么吸引刘飞燕的,也许就是我内心那股从来看不起所谓的学生会干部(除了老吕)的清高,也许就是我这些乱七八糟的文章。我当作她对我好是应该的,很习惯地接受着这一切。
然而这样幸福的日子却让我给狠狠扔掉了。大四的时候,有一次,她悄悄对我说:“有个男生最近一直在给我写情书。”听着这话,我心里连一点反应也没有,就说了句,“人家写是人家的自由,写就写好了,干吗告诉我。”她这次生气了不理我,我也不去道歉,过了几天她笑着来找我,我又很冷漠地对她嘲讽了一遍,之后她就哭着走了,再也不来找我。
我当时的想法是,我是男人,绝对不道歉。再加上那时正遇到大学毕业,我在人才市场上转悠的时候,我发现除了高谈阔论,我什么都不是,碰得满头是灰,之后我一狠心就来到了上海,这段感情就这样结束了。后来我听说刘飞燕考上了研究生,又谈了一个姓田的男朋友。我后来胡乱想,这个“田”字属土,“刘”字属金,五行相生相克中,土生金,属于般配的那种。
在上海经历了一系列包括相亲的挫折,我已经改变了很多,那股“自我”尽管有时还存在,但在张萍那边,我真的做到了全心全意付出,没想到却遭到如此大的打击,我就想,这是不是我的报应!

第52章 我的十大缺点

我逐渐在平静自己,尽管内心中的伤痛发作的周期越来越长,但还是有两种声音在斗争。
一种声音高叫着,我要找到张萍,用自己的两眼深刻地盯着她,问问她,她怎么忍心说出这样伤害我的话。另一种声音则摇头,找到她又能怎么样呢,难道我能动手打女人吗?况且她说的很多东西都是对的,只是我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而已。
我想,既然张萍这么说我,不如我自己也好好反省自己吧,在反省自己中,我逐步总结了自己的十大性格特点。
特点之一:缺乏耐心。我做什么事情,总想一鼓作气,一口吃成胖子,当发现做事有阻力的时候,就会敲退堂鼓,不会思考如何克服阻力,而是想着如何躲避如何逃跑,如果没有他人的鼓励和帮助,也许一生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特点之二:只会玩小聪明。我自己确实有点小聪明,也许《三国演义》看得多,也许《孙子兵法》看了一些,也许《人性的优点》看了一些,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不会脚踏实地,总是想着以一些奇门怪术一鸣惊人。
特点之三:胸无大志。自己的人生哲学在工作后发生很大改变,就是顺其自然,从来不仔细想想自己一生想做点什么事情出来,得过且过,容易满足,不求上进。
特点之四:犹豫不决。自己在碰到困难的事情需要选择的时候,往往表现出的是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像个女人一样,没有一点果断劲。
特点之五:懒懒散散。自己酷爱睡觉,不喜欢运动,更不喜欢参加其他劳动,完成自己的工作后,就表现得十分懒惰,走路没有精神,连吃饭也没有精神。
特点之六:不听忠言。自己从来没有仔细听取过他人的意见,有时即使在听也是装出来的,有时别人对自己说了不中听的话,心里会对别人有成见,这导致自己总是很自闭。
特点之七:不注意场合。有时自己说话、大笑光顾自己痛快,全然忘记礼仪,有时在公共场合,自己为了出风头,会做出伤害他人自尊的行为。
特点之八:自以为是。自己没有多大能耐,但是有时却表现出能耐很大的样子,做了一件小事,就会认为自己很了不起,以为别人做不了,只有自己能做。
特点之九:经不起打击。有时自以为是,有时却没来由地自卑,尤其表现在对高歌的态度上,自己感觉过于自卑。
特点之十:说话不着数。自己是常常立计划,但却没有完全实行过计划,有时会发誓,到最后誓言变成了谎言。
总结了这十大特点,自己感觉倒轻松了一些,但是有些东西是天生如此,很难改变,我曾经尝试过改变,比如这犹豫不决,我一直想从房大妈的公司跳出来自己创办一个公司,但是一直犹豫不定,前怕虎后怕狼的,最终还是在房大妈的公司赖着;比如这经不起打击,自己也一直告诉自己,张萍的信只是人生当中的一个小波折,但是一到晚上,自己就无法入睡,半夜还常常早醒,自己的心理素质贼他奶奶的差。
汪芳本来在我眼里,不是那么有距离的对象,但是经过张萍这封信,我觉得我也配不上她了,这段时间我和汪芳说话,心里也是没来由的自卑,我心里想,如果我和汪芳深入交往,她是不是也会和张萍一样看我?这样,我就和汪芳客气得要命起来,她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在这段时间,高雄发给我一张喜帖,他要和他的高胸女朋友结婚了,收到喜帖,我心里是一阵苦,高雄和他女朋友是在我鼻子底下发展起来的,他们修成了正果,而我却吞咽着苦果。
就在这段时间,房大妈在公司宣布了一项决定,任命房洁为公司的财务主管。
我一听,头又大了,房洁大手大脚的,还不成器,当财务主管,不是开玩笑吧,房大妈怎么这样想?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房洁是人家的女儿呢?房大妈以后迟早要把企业传给女儿的,现在让人家先锻炼一下管钱,也顺理成章啊。
不过我心里还是有点小“咯噔”,上次我帮房大妈去拆散乐器打击手和房洁的事,她想必已经知道了,以后我们市场部去报销什么财务费用,她可不要给我穿小鞋啊了。

第53章 房洁也变了

房洁在公司上班以后,我很奇怪,感觉她很规矩,我和她照面,她变得很礼貌。我实在想不通,这房洁怎么可能变呢?
2005年6月,是公司成立15周年纪念,公司举行了一个大型的酒会,这件事由房大妈一手负责,由公关部具体策划,房大妈出面邀请了上海社会各界的上层名流到会,足足100多人。
我以前觉得房大妈就一婆婆妈妈的人,只是赶上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的政策运气好,才把企业搞到现在这种地步,但看到现在这样的宏伟场面,尤其是看到一些名人都是报纸电台经常采访的对象,我才感觉到房大妈的能量有多大,有政界官员,有许多企业的老总,有高校的著名学者教授,还有演艺界的一些名人,我还特别注意到一个人,那就是高歌,他也在受邀请之列,据报纸报道,他的IT公司已经准备在纳斯达克上市。看到高歌,我就想起张萍,因为很多客人都是带着家属来参加,但是我看到高歌却没带着张萍来,如果张萍来,我今天又要失态了。
作为公司的中层干部,我和房洁坐一起。
“你最近好像变化很大。”房洁先和我说话。
本来这句话,我想问她,没想到她先问我了。“其实你也变化很大的,比以前成熟多了。”我接着她的话说。
“是吗?你是不是觉得我以前特别不成熟?”
“也许是吧,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吧,你一直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可能成熟得慢一些,是什么让你发生改变的?”第一次和房洁这样平心静气地交流,感觉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
“不说这些了,先吃点东西。”房洁不愿再多言,我能隐约感受到房洁这段时间一定经历过什么事情。
“房洁,你过来一下。”我正吃东西的时候,房大妈把房洁喊走了。
“这是小女房洁,刚从德国留学回来,以后请多关照。”我能听到房大妈每走一桌都会重复这么一句话,而且把酒喝个精光。
听着房大妈的话,我在那里就乱想一阵,权力、名誉和财富就是这么结亲的。
不过让我思虑最多的还是房洁,房洁真的像换了一个人,每到一桌,她都很礼貌地点头微笑示意,显得很有涵养,完全不是半年多前我见的那个胡天胡地的房洁。这房洁到底吃了什么脱胎换骨药?
房洁敬完酒又安静地回到我的旁边,我看不出她是喜是哀,好像她都没有敬过酒一样。
“房洁,你的变化可真大,和以前我见识的完全不一样了。”我拿起酒和她碰了一下。
房洁拿起满满一杯酒,没有说话,却一下把酒给喝光了,桌子摆的都是法国上好的红酒,我觉得劲很大,我只是抿一下,没想到她却如此。
“少喝点,这酒后劲很大的。”我有点不适应女士如此喝酒。
“谢谢,不过没关系,我在德国的时候已经锻炼出来了。”
房洁如此客气,让我很不适应,我只好把酒也喝完。
就这样我和房洁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中间有个歌手唱歌助兴,那酒我和房洁喝了不少,我都感觉有点头晕。
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发现高歌拿着酒朝我走过来。
“能不能和你谈谈?”高歌拿酒敬我,顺便悄悄说了一句话。
“这样吧,我正和房大小姐谈着,你给我留个电话,我和她谈好后,我再打电话给你。”其实我有高歌的电话,但是还是向他要了电话。
我尽管有点晕了,但我知道高歌找我一定和张萍的事情有关,我不想因为张萍的事情影响今晚的心情,就把高歌的邀请暂时取消,不过他敬我的酒我是一饮而尽。
高歌走后,房洁借着酒就说话了,“段剑,这个年轻有为的帅哥,你怎么认识的?”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没说话,喝了一口酒。
房洁见情势不对,就改变了话题,“段剑,你人长得尽管不怎么男人,没想到喝酒还挺男人,这样好不好,这里结束后,我再请你继续喝酒,敢不敢?”
我很少见到女人当中还有这样的人,居然邀请男人一起喝酒,如果有张萍在,也许我会推脱,但是现在的我已经无所顾忌,自然不愿意在房洁这样的女人面前示弱,“敢,哪有不敢的道理,我段剑舍命陪美女。 ”

54房洁的故事(1)

“人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这是房洁问我的,我不能答,答什么都是很没意义的答案。
那天晚上,在房大妈的酒会结束后,我跟着房洁到了一个酒吧。
我第一次踏进酒吧,里面黑乎乎的,也许是我稍微有点晕的缘故,只大概看到几个人。
房洁好像对这里很熟悉,没等她坐好,那酒侍就把酒端上来。
酒到七八分,我对酒就失去了感觉,只要人劝我喝,我就会无节制地喝,房洁和我喝过三巡,话明显多起来。
“段剑,你看我长得丑吗?”
“哪里话,你长得很好看。”说真的,房洁绝对不丑,而且属于性感的那种类型,只是以前在我眼里印象比较弱。
“那我是不是很令人讨厌?”
我不知道怎么一下房洁这么多问题,我尽管有点晕,但还是很冷静,“不是的,你现在不是很好吗?谁这么说你的?”
“我知道你不给我说实话,其实,我也知道我很令人讨厌,连我爸爸妈妈都烦我了,何况别人呢。”
“你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
“没有,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长这么大,我都没有个朋友说说心里话,好难受。”
“你以前过得不是很开心快乐吗,怎么又难受了?”
房洁没有接住我的话题,她自顾自地说:“你觉得还会有人真爱我吗?”
这是一个棘手的问题,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自己心里也一酸。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房洁落泪了,“段剑,我真动感情了,可是我失恋了。”
“大约就在去年12月的那段日子,我什么也不想做,经常被爸爸责备,妈妈也有时被我气得难受,而我,在上海真的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酒精和蹦迪成了我最好的消遣,我发现在那里我才能完全释放自己。我经常到一家‘日日红’的酒吧去喝酒。在酒吧中,我认识了很多陌生的男人,有时碰到陌生的英俊男人,趁着酒兴,我都会和他们上床。”
当房洁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停下来看看我,“段,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在这样黑暗的场合,我能看到房洁讲话时诚挚的眼神,我没有评论,“你继续讲。”
“在这家酒吧有一个年轻的调酒师,他见证了我所有的过程,我本来对他也没怎么在意。但有一天,我被爸爸责备得痛了,妈妈也骂我,让我不要回来。我又到了酒吧,那天晚上我喝得稀巴醉,吐了一地,之后就瘫在酒吧里。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和衣躺在这个调酒师的家里,还看到我的身边有个白色的脸盆,专门用来接我呕吐的酒。
“以前,只要有男人想靠近我,我心里就如明镜一番,他们要么为了我的钱,要么就是想和我上床。这两样以前我都不在意,只要我心情愉快,我会让这些男人尽兴而归。我在酒吧醉酒,我醒过来的时候基本都是赤身躺在某个男人的旁边。而这天,我和衣躺着,我真的很意外。当时我仔细看了看那个调酒师,是个面清目秀的青年,我当时的想法居然是,真是要和这个人上床,我也不亏。”
说到这里,房洁又看看我,我心里好震惊,我没有想到我的世界之外如此不同,但我面上没敢表现出什么,拿起酒来和房洁碰了一下。
房洁抿了一口,继续说。
“那个调酒师见我醒了,淡淡地说,你醒了,昨天你喝多了,见没人招呼你,我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我坐起来,见这里是一个很简单的房子,屋子里除了一个沙发一个电视一个桌子就没其他东西了。我随手从身上拿出200元钱给他,并对他说,谢谢你把我抱到这里来。看我这样的行为,他连忙摆手,不要不要。我看到他的脸竟然有点发窘。这让我的心猛然就刺了一下,他真是一个好单纯的男生啊。”
“你是不是之后喜欢上这个男生了?”我忍不住插嘴。
房洁点了点头,她继续讲述,好像必须把全部的话都讲完。
“以后我还是经常到酒吧去喝酒,我发现这个调酒师一般都是晚上8点左右才到,周六有一天在这里,其他的时间不在这里。不知为什么,我以后到这里喝酒,不再和以前一样,我开始注意自己的行为,有陌生男人过来搭讪,我会很不礼貌地赶走他们。我知道,我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调酒师。
“很快,我就打听清楚这个调酒师的身份,他是附近交大的研究生,叫王若非,学化学专业,调酒技术非常不错,平时就在这里打点零工赚点钱。但是我最关心的问题,我没有问到,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哎,这段感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听房洁说到这里,我又插话了。

第55章 房洁的故事(2)

“你凭什么说没有结果?”房洁仿佛有点不服,但是说话的底气已经不足。
“你继续讲,等你讲完,我再给你分析分析。”
“从小,我想得到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对于王若非,我心中有点想法之后,就开始约他。对于第一次邀请他并没拒绝,我就带他到五星级的饭店去吃最好的东西,在吃的时候,我看到他脸上充满的是惶恐,他不懂得如何用叉用刀,更不懂得对那些东西该如何下口。我从小就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再加上在德国见得多了,就教他如何用刀用叉,但是我看到他很不情愿。第二次我约他的时候,他说他比较忙,没时间,就不愿意接受我的邀请。当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以为是我花钱请他,他怎么能不愿意呢?我以为钱能买到一切,他越不愿意,我心里就越觉得他珍贵,我会在他酒吧上班的时候,给他很多小费;我还会开着车拿着鲜花,在他上课的教室外等他,有时我会突然到他租的房间里送一套名贵的西装给他。”
我又摇摇头,“你真是不明白男人,尤其是有骨气的穷男人,这样你反而会把他赶跑的。”
房洁没理会我说什么。
“我逐步了解到他的底细,他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他父亲母亲都已经下岗,他从没有给他的同学讲过,他在酒吧打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女朋友因为出国,刚和他分手。这些都是我花钱了解到的。”
“在这段时间里,我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征服王若非,可我没想到我却会因为他而改变。在我的努力之下,我发现王若非的态度开始有所转变,尤其是有一次,我以他的名义给他的爸爸妈妈寄了5000元钱。此时是我那次醉酒后的整整2个月。”
“他的每点转变都给我莫大的鼓舞,他开始和我交流深一点的东西。他真的是个很有思想的男人,他劝我,应该好好珍惜自己的条件,要好好善待父母,不要辜负父母的期望。”
房洁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变得很甜蜜,很幸福,接下来他称呼王若非就变成了若非。
“从若非的转变开始,我也开始改变自己,我内心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和其他男人有任何不正当交往,我要做一个好女人,做一个让他欣赏的好女人。我开始温习我在德国学过的课程,我学的是财务,那段时间,我觉得我学习接受的东西好快好多,我开始要求爸爸给我找点事做。”
“在和若非交往的时间里,我真的变了。我不再一掷千金,因为他说节约是美好品德;我不再到酒吧喝酒,他说喝酒会让人丧失本性;我不再每天无所事事,因为他说一个人活着要有所追求。我在若非的房间里开始布置一些东西,我也开始学习如何煮吃的给他,我心里充满的是对未来美好的向往。”
说完这些后,房洁的情绪又明显低落起来。
“但是交往时间长了,我发现,除非我主动拉着他的手,他不会主动拉我的手,他更不会用力地把我抱在怀里吻我。我心里有一层不祥的阴影。”
“若非很少喝酒,但是随着和我交往时间越来越长,我发现他有时会没来由地酗酒,而且会酗得很厉害。我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他会很生气地把我推开。”
“他在酒吧里的名声越来越大,有好几家酒吧都邀请他,他赚的钱也多起来,他开始给我算账,我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一个小册子,上面他把他从前花过我的钱,一笔一笔都仔细计算下来,包括我寄给他父母的钱,这让我感觉好难受。”
“终于有一天,他拿着15000多元钱送到我手上,他说,这是我和你交往期间花费我的钱,还给我。我们经济两清,我们也分手吧。”
“我实在不敢相信,这是我长期追求的结果。如果一开始我用钱追王若非,那是因为我想得到一样东西,但是当我付出这么多感情后,他却给我一次深刻的打击。”
“我说,为什么?给我个理由。他摇摇头,脸上落下了泪水,他说,‘如果我认识你是在你醉酒的那一刻,我们也许就没有问题了,可是我认识你太早了,我无法隐去你曾经和许多陌生男人一起狂欢的情景,我尽力想忘记,但是我失败了,我知道现在你是一个多好的女孩,但是你以前的经历会像电影一样缠绕着我,我真的无法克服、无法忘记’。就这样我和他分手了。”
房洁说到这里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她哭出声了,哭得好痛心,我的眼泪也跟着她落下来了。
人活一生,就是一场电影,好镜头无法忘记,坏镜头同样也无法忘记,我能忘记张萍写给我的信吗?一生都不可能忘记了。
“段剑,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房洁抬起泪眼,突然问了我一句。

第56章 房洁的故事(3)

人活着是为了什么?这个问题我真的没有仔细考虑过。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好继续问房洁,“之后,你就和王若非再没见过吗?”
“经过和王若非的交往,我真的成熟了。虽然我那么地喜欢他,但是我知道我和他是不可能了,因为我们之间永远有一道不可磨去的阴影,那就是我的过去。但是他带给我的东西,我却会永远保留下来,我不会再让我父母担忧,我会努力工作,做一个有追求的人。”
“房洁,以前我不好对你评论,但是现在,我从心眼里尊重你,你现在真的是一个好女孩。”我诚恳地对房洁说。
“但是,段剑,我现在好难受啊,以前我没有爱什么人,我很开心快乐,可是我真的动了感情,却发现无法拥有它,喜欢一个人居然是这么痛苦。眼看着自己所喜欢的人远离而去,我却没有资格去挽留,好难受,段剑。”房洁又一次哭出声来。
她一哭,就把我的伤心事也带动起来,我想起了张萍,我也忍不住哭了。
人活着为了什么?有时我们活着就有太多的无奈,想得到的东西永远无法得到,正如此时的我和房洁觉得这个世界完全阻却了前进的道路,哭泣似乎成了惟一的选择。
“段剑,你有什么伤心事情,怎么也这么难受?”房洁看我哭得和她一样伤心,反倒有些奇怪了。
也许是同病相怜,此时的房洁成了我真正的知己,我把张萍写给我信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房洁。
或许因为张萍是她姑妈的女儿,或许房洁只愿意我听她的事,她没说什么,只说了一句话,“说来也怪,张萍这段日子就像失踪了一样。好了,我们准备回去吧,我再喝再说就要醉下去了,再晚我爸爸又要问我跑哪里去,这些天我已经开始变成乖女儿了。”
“房洁,我很佩服你。从今天起,我相信我会越来越佩服你。”我今天是似醉非醉,该是八分醉意二分清醒,就这二分清醒我就说了以上的话,是真心话。房洁这个女孩真的不简单,经历了失恋,喝了酒,还能保持现在这样的头脑,我是做不到。
“什么佩服不佩服的,我今天不在酒会帮我爸爸一起忙事还拉你出来一起喝酒,就是担心如果以后我要是找你一起说说心事,你可能不大会理我。我刚进公司,还希望你以后能多帮帮我,我爸爸妈妈对你那么信任,我也希望和他们一样对你充满信任。”
房洁说这些话的时候,态度特别诚恳,如果是别人说这些,我会感觉虚伪,但是从房洁嘴里说出来,我觉得101%真实,那些话把我的酒劲都说得所剩无几。
“不过,段剑,我真的感觉好累啊,我以后真要接爸爸的担子,我一定做的不是我自己,每天都要掩饰自己真实的想法去应付不同的人,就像今天喝酒一样,我不论对什么人都要带着笑脸,真的好累啊,以后我累了,你可要多帮我分担一点。”
“没问题的。我段剑其他本事没有,就是帮人解决心理问题的本事还算不错的。”
“你这样说话,倒有点像以前的你了。其实你以前也是蛮可爱的。”
“好汉已无当年勇,不想再回忆以前,我现在是要摒弃过去向前看。”
“这样好,我们拉勾,我们一起努力向前看。”
我感觉和小孩子玩家家一样,笑了一下,就与房洁一起拉勾。
自从收到张萍的信后,我再也不敢笑,不是怕别人说我牙肉难看,而是实在没有笑的动力,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下笑了,而且是有哭有笑,人生之事真的难料。
我把房洁送到她家门口,她最后对我说了一句,“段剑,谢谢你,你帮我,我也会尽力帮你的。还有你回去后,好好思考一下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下次我们讨论一下。”
回家后,我一直睡不着,想不到房洁的变化这么大,还能和我这样成为朋友。“成大事者,必先有大悲,房洁经历了许多大悲,现在重新归位,日后必超其父。”想着想着,突然我和房洁谈恋爱了,房大妈过来严厉地问我,你是不是看中我的财产才和房洁谈恋爱?我马上否认,“我是真喜欢她”。“你喜欢她超过我吗?”突然房大妈又变成了张萍,张萍笑着问我。“萍儿,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啊。”我又对着张萍大喊:“你是一个花心大萝卜。”张萍又变成了房洁。
那个晚上,我做了一夜的梦,人变来变去的,醒来我都不敢面对自己,难道自己真的看上了房大妈的家产吗?如果不是,怎么做这样的梦?

第57章 恋爱培训班

我跟高歌联系了一下,张萍从来没有和他在一起过,我又忍不住给张萍打了手机,但手机依然关机。
张萍到底到哪里去了?以前我一直以为是和高歌和好了,现在我实在想不出来她去哪里了。
我想不出张萍在哪里,我倒想起了徐志摩的诗,被我用来发泄了心情,我一字一句地记录在我的小笔记本上。
轻轻的你来
正如你轻轻的去
不是风
却吹寒了一个心意

你不是闺中怨女
更非红楼的黛玉
你给我的
全是痛苦的哭泣
……
有人说,在遭受感情打击的季节,人人都会变成所谓的酸诗人。确实有点道理,历史上最伟大的诗篇都产生于诗人穷困潦倒或者思绪烦乱之时,比如什么“床前明月光”“无边落木萧萧下”“生当做人杰”等等。每天晚上我睡觉睡不着的时候,就会乱七八糟地想这些东西。
这些天上班,比较有趣的事是,我见到房洁有点别扭,她好像也有点不大好意思似的,仿佛大家的隐私都全盘托给对方了,就如赤着身子站在别人面前一般。
这样,两个人见了之后,就非常客气。不过看到她,我想起,我好久没去看过房阿姨了,这个老太太不知道最近怎么样了。
张萍的信在我心中的影响逐步减弱,她信中所提的毛病我除了略微有所注意以外,其他的,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不是我不想改,只是30岁的人,有些东西改起来非常难,我从小地方出来的,在大城市落脚这么几年,被人说没礼仪没教养也很正常,我想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有些东西培养起来是很费力的,就如刘姥姥突然变成了薛宝钗,她也许穿戴变化了,如果她的一些行为也迅速变化了,很可能让人看起来还有点别扭。我把自己就比喻作刘姥姥,把上海比喻作大观园,突然一天,刘姥姥(我)突然发现自己成了大观园里的一员,而且还想在这里找个帅老公成个家,这里的帅老公不说我这毛病那毛病才怪呢。
也许自己这阿Q胜利法着实厉害,也许是时间的关系,我的心态越来越平,不再和他人胡乱做比较,也不再没来由地自卑。不过有一点,自己的话变得少了很多,怎么也和人贫不起来了。由于话少了,和汪芳也变得有些生分,有几次她来找我好像有很开心的事情要给我讲,可见我假装出来的那副微笑,就把话咽下走了。对此,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是我心中不知为何就是找不到什么好话说,之后她就很少来找我了。
当然除了以上这些,还有一件比较烦的事,父母亲催我婚姻的风已经开始越来越猛,这又成了我一块心病,因为我现在一点恋爱的动力都没有。不过我还是想,我活了这么多年,居然没有谈到一个合适老婆,也算是比较失败的了。看到报纸上有个恋爱艺术培训班的广告,我没想什么就报了名,心想,也许在这里能碰上个合适的老婆。
这个班级还很有意思,如果上课结束被评选为优秀学员,退10%培训费,这让我感觉蛮开心,我一定要争取做个优秀学员。
它有这么几个教程。
第一教程为“恋爱各阶段分析课”。一为战略试探阶段,双方都在互相试探,试探对方到底对自己的爱意如何。二为战略僵持阶段,在互相试探后,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这段时间相对会变得很沉闷。三为战略高峰阶段,经历了僵持阶段,双方的感情逐步渗透,性别吸引愈来愈明显,此时也可称为热恋阶段。四为战略成熟阶段。感情加深,性格融和,双方开始考虑婚姻问题,此为成熟阶段。
第二教程为“恋爱礼仪与语言艺术”。此门课程说白点就是教恋人在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该有什么样的行为,比如见到双方父母该说什么话,比如见到双方同学朋友该如何如何。上这门课,我觉得有点教人虚伪,现在社会已经教人很累,如果连和恋人说话处事都戴着面具,那活着也没大意思,不过我是说说而已,在上课的时候,我和一名女学员模仿一对恋人,经历了辅导老师设计的各种场面,表现非常到位。老师说,我谈恋爱一定成功得要命,学员起哄说,我可以被评选为优秀学员。其实我心里想,这些都是做给人看的,多难受,难道这个世界戴着面具才会让他人感觉很成功吗?
本来还有第三教程“恋爱的物质与精神悖论”,那个周六我刚坐进教室,手机却唱起歌来,是房洁打来的。

第58章 张萍的消息

“段剑,在哪?快到我家来,有张萍的消息。很急。”
一听到张萍,我的头一下就炸了,什么恋爱理论忘个精光,匆忙就离开了教室。
我赶到房洁家,房大妈房阿姨都不在,只有房洁一个人在。
“怎么了房洁,闹得我紧张兮兮的。你爸妈没在家?”
“我爸妈到郑州去了,张萍好像在那边的医院里动手术。”
“动手术?快告诉我生什么病了?”我有点着急。
“看你急的,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我爸爸说了一句,我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他们都已经飞往郑州去了,我觉得情况有点特殊今天一早就通知你了。”
“我和她没什么关系了,你通知我,我又能做什么呢?”一听房洁说我有点急,我又赶快故作轻松。
“反正我通知你就完,至于你想做什么,那我可不管。”
从房家出来,我就充满着矛盾。“去医院看看张萍吧,在她眼里我都是一体无完肤之人,我有什么资格和脸面去看呢?不去看吧,这心里着实是痒痒的,总觉得放不下什么事情。”
这就是我的性格弱点所在,在芝麻大的小事面前,犹豫不决,要花费很大的精力来抉择这样的事情,而且最终还要采用抓阄的办法来决定。
我写了两个纸团,一个上写着段,一个上写着张,因阄我抓的是张,我马上就给房大妈打电话请假。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房大妈就说:“小段,你快点来郑州某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我先见到房大妈和房阿姨,房大妈神色凝重,房阿姨眼睛红红的,似是哭过。他们把我引到了张萍的病房。
本来见张萍之前,我心中充满着忐忑,万一张萍当面再给我下不了台怎么办?当我见到张萍的时候,我知道我错了。
张萍一个人住在一个比较高档的病房里,我一走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的头戴着一个帽子,脸已经瘦得完全走样,一丝血色也没有,而她一看到我进来,口中“段剑”两字脱口而出,两眼的泪水从眼角一下就涌了出来。
一看她这样,特别是当听她这样叫我的名字,我的心就如撕碎一般,泪水在眼中迅速打转。此时的我,早把她以前的不好忘个干净,我的嘴巴也迸发出两个字:“萍儿”。
当我一靠着她的床头坐下,她挣扎着起来就扑在我怀里,仿佛受了一生的苦楚要一下倾吐出来,她大声哭出声来,我抱着她,也跟着一起哭。
当我们哭累了,我发现房间里就剩我们两个人,房大妈和房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我们哭的时候,连护士小姐也没进来阻止一下,想必是被他们两个拦住了。
“萍儿。”我摸着张萍的帽子,轻轻地喊着她。
“段剑,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张萍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一句。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我来晚了。”其实我心里在嘀咕,是你写信要我放弃,怎么又说我来晚了呢?如果不是房洁告诉我,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在哪里呢。但看她现在这样的情形,我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段剑,谢谢你来看张萍。”此时,我看到房大妈他们走进来,房阿姨好像又哭了一场,但是一进来,他们都装得和没事的人一样。
“你们先出去一下吧,病人需要休息了。”一同进来的护士小姐进来下逐客令。
我看到张萍是眼睁睁地看着我离开病房,好像这一离永远也见不着一样,我内心纳闷得很,这一切真如演电影一样,变化得太快,让我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休息室,房阿姨说了一声“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啊”,眼泪就掉下来了。
“小段,我有话和你讲。”房大妈很郑重地把我拉在了一边。
我隐约有种不祥的感觉,难道张萍患的是——,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敢再想下去。

第59章 家变

“段剑,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看小萍吗?”房大妈说。
我没有知觉地摇摇头。
张萍从没有给我讲过,在张萍的老家,她还有一个21岁的弟弟,叫张峰,张萍和张峰从小一起长大,只是张萍学习好,而张峰学习则比较差,他读书不好,初中一毕业就跟随父亲在外四处打工。因为文化程度低,他们在外只能承担一些比较重的体力活。尽管房大妈一直想帮他们,但这对父子两个天生的倔脾气,他们拒绝接受帮助,宁愿受苦,也极力反对张萍和房大妈来往。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下,张萍从小对舅舅也是一种排斥的心理,张萍大学的学费就是张峰父子用血汗钱赚出来的。
张萍在大学毕业工作独立以后,开始和房大妈的关系有所改善,但张家和房家的关系却没有得到任何改善。
尽管张萍已经开始赚钱了,也开始给家里寄钱回去,但是张家父子依然继续在外从事着重体力活,谁知道上天总是欺负辛苦的人们,当他们两个在郑州一个建筑工地打工的时候,他们驾驶的机动三轮车超载,车上的货物全部压在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
张倔强为了保护儿子,他的身体本能地扑在了张峰的身上,张倔强成了高位截瘫,而张峰的右腿被压断了。
张萍在得到消息后立刻赶到郑州去照顾他们两个,没料到张萍在照顾他人的时候,却晕倒在地上,经医院检查张萍患的是脑瘤,尽管没转化为恶性,但已经非常严重。
现在,张家父子在另一家医院躺着,房大妈已经为他们请了护工,张萍则被房大妈转到了这家郑州最好的脑科医院,动完手术没几天。
房大妈是用沉重的语气给我解述完这一切的。
我心里仔细计算着,此事大概发生在2个月前,就是在这个时期张萍开始对我冷漠,对我绝情。
“为什么这一切她都不和我讲?”我呆呆地站在房大妈的身边,房大妈的叙述我是似听非听地听着,我的眼前浮现的是张萍那变形的脸,耳边响起的是她哭着叫我的声音,脑子里想起的是张萍以前坐在轮椅的情形和背着张萍上下楼的情形。这一切我生命中最深刻的痕迹在这个时刻全部交叉出现了。
“在小萍生病昏迷的时候,她总会叫着你的名字,在她醒来的时候,她每天都在问我们你的情况,所以我把你叫到这里来了。” 我隐约听到房大妈特别重复了这么一句。
“小段,你在听我说话吗?”房大妈的声音把我游荡的魂魄给喊了回来。
我想努力对房大妈一笑,但眼睛一用力,眼泪却掉下来了,和张萍交往以来,我都成了一个成天哭鼻子的人。
“小段,我还有件事情拜托你,好吗?”
“房总,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小段,我看小萍这孩子现在特别依赖你,你能在她最艰苦的阶段陪她吗?”
我从没见过房总的眼睛也会湿润,也从没见过他如此求过人,他当初那么帮我,这样的请求,别说是让我照顾张萍,就是其他人,我也绝对不会推辞。

第60章 我又要变贫了

“房总,我已经决定了,不管张萍愿意不愿意,我都会全心全意地陪着她,让她开心,让她快乐,直到永远!”我斩钉截铁地对房大妈说。
“小段,你放心,这段时间你不上班就全心陪小萍,公司照常发你的工资。”
“房总,你把看成什么人了,陪着萍儿,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这和公司没关系,我不想让这段感情带有任何物质的痕迹。”
尽管我这样说,但我还是觉得房大妈这个舅舅对张萍真好。
见我如此执拗,房大妈没再坚持什么,他又提醒我,“小段,你要考虑好,你要永远陪着小萍,我从内心真的很支持你。但是你面对的不仅是一个生病的张萍,还有两个残疾的张家父子。”
“房总,你放心,我是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我会对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的,我不会盲目地决定什么。”
“好孩子,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房大妈的声音充满着爱怜,他继续说,“小萍的病需要乐观的情绪才能恢复得快一点,其实张萍这孩子,对生活的态度非常达观,在你没来之前,她从没有这样悲伤过,只是看到你以后才哭出声。小段,以后你要坚强一点,不要像今天一样,老是哭鼻子,要发挥你以前老是让人笑的本领,让小萍开心一点,知道吗?”
房大妈的嘱咐,是让我再回到当初“贫”的时代,但面对着一家生病的人,我当初自由自在的生活将永远和他们连接在一起,我是不是会被生活压倒?我能“贫”起来吗?
对这些,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能全力以赴。
离开医院后的晚上,我到自动取款机上去查了一下自己的存款,5年多来我让自己存款达到近15万元,这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定心丸,至少在张萍住医院这段日子,在生活上尚且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当再踏进张萍的房间,我脸上已经堆满了笑,我帮她倒好开水端上。
“萍儿姑娘,乌鸦今天不找水,给你送水来了。”
张萍苍白的脸上笑了一笑,我看有效果,就继续发挥。
“只是今天乌鸦化了个灰妆,不知道你能不能认出来?”(我以前爱穿黑色衣服,这次去郑州却穿的是灰色,如果早知道如此,我就把黑衣服都带了去,可以扮演一个黑乌鸦)
“怎么能不认得呢,你这只乌鸦别说变成灰色,就是变成灰我也认得。”张萍尽管身体看上去不大好,但终于和我的“贫”接上了头,我不由暗暗高兴。
“是呀,乌鸦无论飞到哪里,他始终挂念着萍儿,因为只有在萍儿这里才有他真正想喝的水。”我一边作势假装飞着,一边笑着看着张萍。
“你呀,一点都没有变。”
“我是百变不离其宗,风筝不离其线,凡是能让萍儿开心幸福的东西将在我身上永垂不朽。”我尽管这么说,其实张萍上面那句话一出,就直接戳到我内心的伤痕上。我怎么没变呢?只是现在我必须又变回来了。
我脑子里的感觉如《烈火金刚》里的解老转一样转了七八个弯,但脸上却一点没表现出来,这点我觉得我真的比以前成熟了。
“段剑,你恨我吗?”没等我反过劲来,张萍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张萍是想说信的事情,我也知道此时这是一层太过敏感的窗户纸,一旦捅破,我怕再陷入一个难以预料的场景中,这对张萍的身体绝对不利,我得赶快岔开话题。
“呵呵,乌鸦怎么能恨萍儿呢,瓶里的水又纯又甜,喝在肚子里那一个爽啊。”我拿起张萍的杯子就喝了一口水,作出一个很舒服的样子。
“哎呀,不好,本来今天是乌鸦给萍儿送水喝,怎么却反过来喝了萍儿的水,这不是猪八戒倒打一耙嘛。”喝水完后,我又装出一副发现错误的样子。
这次我的贫好像没起到什么效果,张萍没笑,她好像若有所思,头一直在点,戴着的那个帽子也随着她的头一动一动的,也仿佛在若有所思。

第61章 张萍的头发

“萍儿,你这个帽子真可爱。”
我原本是想说点让张萍开心的话,可我的话一说,张萍好像意识到什么,她两只手马上把自己的帽子按住,脸色却变了。
“段剑,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我一下被闹得糊涂透顶,张萍这脾气怎么变化得毫无征兆,我说错什么了?但看到张萍那色厉内荏的样子,我只好先从病房退出来。
我一脸沮丧被房大妈看个正着。“小段,怎么了?”
我把刚才的情况一说,房大妈马上笑了,“呵呵,这个小萍,真是小孩子脾气。她因为动手术一头乌黑的长发被医生给剃掉了,这件事她一直伤心着,你今天提到帽子,正好提到她的伤心处了。”
张萍的头发真的不见了,我怎么就没发现呢?房大妈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自己看到张萍后,所有的情绪都围绕着她的情绪动,只看到她的难受,连她的外形都忽略了,连她掉了头发都没留意到。一想到此,心里突然一惊,一句话脱口就出来了,“房总,这个病会导致头发全部脱落吗?”
问完这句话,我忽然觉得很尴尬,房大妈该不会认为我是贪图美貌才留在张萍的身边吧。
“你们年轻人呀,想法还真多。别乱想,小萍的脑瘤手术很成功的,只是因为手术需要,才把头发给剃掉的,很快就会长好。”
房大妈这么一说,我的心就觉得轻松了好多,此时我不由问自己,为什么我还如此在意张萍的头发?难道我对张萍的感情还没能到可以忽略外貌的境界吗?
面对这个问题,我自己只能摇摇头。
“段剑,你在吗?”当我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病房里传出怯生生的声音,是张萍在叫我了。
“在!当然在了,段乌鸦现在特别口渴,怎么能离开他那可爱的瓶儿呢?”我边答应边把自己的脸换成了嘻哈之色。
“段剑,刚才你生我的气了吗?我以为你不理我了。”
张萍用一双惹人爱怜的眼睛看着我,再加上她那有点苍白的脸,我第一次觉得张萍好需要好需要我的保护,心上不由得一激动,“傻萍儿,我怎么会不理你呢?即使你再用水泼我,我也不会不理我的萍儿。”
我一说完话,就意识到说错了,张萍不会以为我还在记老仇吧?
果然,张萍脸上动了一动,“段剑,我知道你还在恨我——”
“护士,再送点开水过来。”没等张萍把话说完,我就故意把话打断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这个话题,我怕在这个敏感时期说不好这个话题。
“你这个人就是啰嗦,这暖瓶子里的开水还满着呢。”那小护士过来一脸不耐烦地看着我,嘴巴里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
见我这样,张萍看着我,再也没说话,我觉得这种气氛好不舒服,我只能对着这个小护士打趣一下。
“护士小妹妹,这个段大哥确实是不帅,但是想多和你说句话,你也不至于如此无情打击吧。”
我这句话本是想引起张萍的笑,但是张萍木木的,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第62章 屋漏偏逢连绵雨

房大妈这几天待在郑州,他想把张萍从郑州的医院转到上海。我也很想回到上海,总觉得回到上海就有个根似的。
可医生说,张萍的脑瘤手术后会慢慢恢复健康,但现在是恢复期,还不适合转院,不能让她在这段时间太颠簸,情绪也不能太多波动,也不能想太多问题,因为一有所思考和情绪变化,她的头就会晕和发痛。
看及时回上海无望,我心里有些许失落,但不管如何,我依然尽力演着我的“贫嘴”的独角戏。可张萍却是老样子,每日都好像若有所思,有些闷闷不乐,有时还会无缘无故地乱出汗。我不知该怎么办,我自己也越来越感觉演得吃力。
房大妈是个聪明人,他似乎看出我吃力的样子,他私下问我:“小段,你和小萍是不是有什么疙瘩没打开?”
“没有的事。”我怎么能一下把我和张萍之间的事情和他说清楚呢?说不清楚,我就选择了不说。
“小段,中医学中有经络脉气之说,所谓‘通则不痛,痛则不通’中的‘通’即指人体之经络脉气是否畅通,畅通则无病,不畅通就要发病。如果你和小萍在心中淤积了一个症结的话,你们要赶快打开的,不然的话,她不知你心中的真实想法,你也不知她的心中所想,互相猜度,各有心事,这样必然致使气之不通,这对你这身体康健之人自无大碍,但对现在张萍的身体可是会造成影响的。你们要好好沟通沟通,千万不要再有什么误会。”
我没想到房大妈还会用中医的理论给我讲些道理,仔细想想还真有点道理,当张萍问我恨不恨她的时候,我自以为聪明,错开了话题,是不是这样让张萍和我在心中成了一个结,以至于我们交流总是存在一层过不去的坎?
我还没把这个问题想清楚,房洁给房大妈来了电话,说高雄居然带着市场部7个人向公司提交了集体辞职信,当房大妈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能看得出房大妈的着急程度。我心里直骂高雄这小子混账,立刻给高雄打电话,可这小子似乎已经为辞职做好了充分准备,他的手机停机了。
对着房大妈,我有一种愧疚感,高雄的副经理是我提议任命的,当公司开始依赖于这个小子的时候,他却带着人跑了。
屋漏还逢连绵雨,不知是不是因房阿姨因张萍的病影响了身体,也不知是房大妈焦急的情绪影响了房阿姨,房大妈中午接的电话,下午,房阿姨的心脏病也开始发作,房大妈见情况不好,对我叮咛一番,就和房阿姨匆忙返回了上海。
这是我来郑州的第7天。
这7天,我是始终陪着张萍,而房大妈夫妇是两头跑,一头去看张家父子,一头来这里看张萍。尽管张萍不怎么开心,我心里没太多负担,但当房大妈夫妇真要离去的时候,我不知为什么,心里空空的,好像失去了精神支柱一般。
真的,我很怕!以前的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每天自由散漫地生活着,从不知道什么叫责任,而现在突然有3个负担要降临在我的头上,我能承担吗?我不知道。
这个时候,我想到的都是我自己该如何应对张萍一家,房大妈的公司怎么样,高雄和我曾经管理的市场部怎么样,我当初得意的管理艺术,在我脑子里一点都不存在了。

第63章 张家父子

第8天的一早,我又来到了张萍的身边。
“萍儿,我可以去看看你的爸爸和弟弟吗?”我轻轻地问张萍,这个问题是我晚上事先想好的,我觉得我要从另外的途径去打开我和张萍之间的结。
我话刚出口,张萍眼泪又掉了出来,把我紧紧抱住,不停地抽泣。
我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萍儿,别哭,不管有多少难处,我会永远和萍儿站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做到,但一看到萍儿哭,我觉得我就是真心英雄。
我也是以当英雄的心情去看张家父子的,但真快要见的时候,我的心又悬了起来。听房大妈讲,张萍的养父名叫张倔强,他的个性如他的名字一样,脾气也很厉害的。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和张峰都在病房的床上。护士把他们指给我时,我马上送上一个微笑:“伯父,你好,我是张萍的朋友,来看看你们。”
“你坐,你坐。” 本来我觉得他很难打交道的,可他亲切的东北话很让我感觉意外,心里涌起的第一想法就是他的普通话说得比我好。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张家父子。张倔强靠着一个垫背坐在病床上,他看上去皮肤有些微黑,50多岁,头发已经黑白居间,他脸庞有点圆,皱纹居然给人以坚毅的感觉,不过我总是觉得他眼里还藏着一种无望的忧郁。
张峰也是躺着,但精神状态更为不好,他看到我,连一点表情也没有,抬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浑似我不存在。
我坐下后,本想和张倔强找点话说,可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拉了几句家常,病房就要悄悄寂静下来。
突然,张倔强想起什么,“你是小萍的什么朋友?”
我一愣,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是男朋友吧,我和张萍从来没有明确过,但看着张倔强期待答复的眼神,我只好硬着头皮,“我是她的男朋友。”
我回答的时候,我看到张峰的头动了一下,而张倔强似乎有点意外。
“你不要骗我,你是不是叫段剑?”张倔强追着问。
我点点头。
张倔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有点湿润,此时也扭过头来看着我。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此时我们三人之间才开始了真正的交流。
我惊奇于张倔强竟然可以叫出我的名字,但心中还是莫名升起一种激动,张萍把我的名字告诉了她父亲,说明她当初是真的想和我在一起的。
我的惊愕还没有完全转化之前,张倔强猛然说出让我更惊愕的话,“你当初不是不要小萍了?”
张倔强那湿润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我。
“明明是张萍不要我的,怎么变成是我不要张萍的?真是奇了怪。”如此想,但我看着两个躺在床上的人,还哪有心思辩别。
张倔强的眼睛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旁边的张峰仿佛也在等着我回答一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场景竟然让我感觉有点尴尬起来,我都没敢看张倔强的眼睛,只是看着他的嘴唇,他的牙齿有点发黄,仿佛是被烟熏的。
见我这样,张倔强似乎感觉到问得有点唐突,自己勉强笑了一下,一个很朴实的笑容。

第64章 张家父子的病

有时,世界上的事情发生就是那么快,当张倔强的这个笑容还没消失,他的脸却突然变得有点痉挛。
这可把我吓了一跳,不会因为我没回答他问题,他就生气变成这个样子?
“怎么了,大伯?”我紧张地问他。
“有烟吗?”张倔强用乞求的眼光看着我。
“我爸爸的烟瘾又发作了。”这是张峰和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从电视中看到过毒品瘾发作时很厉害,没想到烟瘾发作也有如此威力。
原来自从张家父子住医院后,因为病房禁止抽烟,张倔强已经好长时间没抽烟了,尽管他的烟瘾已经逐步减弱,发作的周期越来越长,但总还是偶尔在作怪,这次,正好被我碰上了。
我从小到大从没这样近距离地看过瘫痪在床的人,我进病房的那一刻起心里本来就有点忐忑,此时张倔强的烟瘾更让我的心有点乱颤。
我知道我是个怕事的人,只是我表面上有时看起来很坚强,给人以塌实的感觉。
我强作镇静地看着张倔强,“大伯,真的很难受吗?”
“没关系的,他忍一会就过去了。”张峰又对我说了一句话。
我扭头对张峰笑了一下,我知道这也是一种假笑。
时间在这样的气氛中过得太慢了,不知为何,我觉得压抑得很。
我觉得这都是自己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造成的,本来我就该想好,我来看两个残疾在床上的人,是什么都可能碰到的。

张倔强慢慢在恢复平静,他很不好意思地看着我,这样倒让我心里稍微有点平静了。
“你们两个,先方便一下吧?”一个人走进来就说,看样子是房大妈请的护工。
我看到护工手中拿着应该是尿盆之类的东西,还有一根管子。
我现在才想起,张倔强的大小便已经不能自理。
这对我绝对又是一个挑战,小便用管子来接,那大便怎么办?
此时我又想起房大妈对我说的话,“小段,你要考虑好,你要永远陪着小萍,我从内心真的很支持你,但是你面对的不仅是一个生病的张萍,而且还有两个残疾的张家父子。”
我的选择是对的吗?我不知道,我只听到那小便穿过管道的声音。
以前我总是想象着爱情的卿卿我我,我可以和我所爱的人在春天里共享阳光,可以浪漫地漫游在祖国的大好河山,我幽默风趣的温度可以把冬天的雪花融化掉,可是当我的爱情降临的时候,却完全超过我运行负荷。
我来看张家父子,是想在张萍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可是现在,我真的一下懵掉了。我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我的情绪极大地感染着张家父子。

第65章 初次表现

张倔强小便完后,嘴巴张了张,似乎想和我说点什么,可看我无精打采的样子,他也不说话了。他的烟瘾也已经过去,安静地坐在床上。我明显看到,从一开始知道我是段剑来看他的兴奋已经消失殆尽。
张峰还好,他只是一条腿被弄折了,另一条腿还是可以站起来。看到这点,我也算看到一个安慰,毕竟张峰以后还能照顾自己,至少能自己大小便。
不过张峰是个识趣的人,他见我沉默的样子,又恢复了原来看天花板的样子。
这样的沉默让我窒息,我一直试图打破这种局面,可始终想不出适合的话语。过了一会,我突然想起,我光顾着来找张家父子,来的时候居然什么看望的礼品也没带。
我就是这么一个不够成熟的人,连一个起码的礼节也忘记了。

“大伯,我出去一下。”想到这里我急忙站起来。
“嗯。”张倔强吭了一声,也许他是想着我要逃跑了。
我在超市里买了一些补钙的补品和水果,在超市试衣柜的镜子前,强自命令自己,笑笑,要笑得自然一点。
可尝试好几下,笑的都不够自然,我有些恼火自己,“段剑,你要笑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不由放出声来。
首先是我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再扭头一看,我周围的人都在用怪怪的眼光看着我,我看到还有好几个人在指点我,一个保安模样的人也向我走来。
此时我想起我在这镜子前已经立正了一段时间,一定是练习笑的时候引起了大家的特别关注。
“先生,需要帮忙吗?”那保安微笑着问我。
“帮忙?你能帮我笑吗?”我心里嘀咕,但没说出来。
“没事没事,我马上要离开了。”我赶忙对保安说,不过我觉得奇怪得很,和保安打交道,怎么总是在我尴尬的时候。
当我带着礼品、带着练习的微笑快要迈进张家父子病房的时候,张家父子的话从门里冷飕飕地传到了我耳朵里,我不由先停下了脚步。
“爸,你就别怪那个段剑了,他能这个时候来看看我们,已经很不错了。”是张峰的声音。
“什么不错?他既然来看我们,就不要把那张脸寒得和冰一样,我们又没有招他惹他,又不是我们让他来看的。还有他不要你姐姐了,现在还骗我们说是你姐姐的男朋友,刚才想走了,还假装找借口说出去一下,一点也不老实。”
“爸,其实想想也很正常的,我们两个人残疾在床上,他一个公子哥样的白面书生,作为我姐姐的男朋友一定早吓跑了。”
“哎,都是我们害得你姐姐现在没人要了,她现在又病了,不知道好些没有。”
“爸,刚才该问问那个段剑的。”
“这个人,不说他了,想起来就来气。”
……
我听得有些糊涂,又仿佛听明白什么,但绝对是胆战心惊,没想到我在他们眼里的初步印象居然是这样的。
手提着礼品,我呆呆地站在离病房门2米的地方。我是该进去还是就这样离去呢?我想起了郭富城的一首歌曲,比喻我当下的心情太合适了,“我是不是该安静地走开,还是该勇敢留下来……”

第66章 选择或者放弃

“站在这里,怎么不进去呢?”那护工走过来看到我说。
刚才在病房见我一面,他竟然认识我了,看来我的大眼镜给人的印象确实效果明显,只是打分比较低罢了。
无奈,我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
“大伯,张峰,你们吃点水果吧,我刚才出去买了点水果。”我把刚才练习的微笑挂在脸上。
这次轮到张家父子惊愕了,他们没想到逃跑的我又回来了。
“你没走啊?”张倔强倒是快言快语。
“大伯,早上来得匆忙,都忘记给你们带点补品,很不好意思,我就出去了一下。”不知为何,我的语言突然变得流利,态度也变得自然起来,也许是刚才去买东西给自己缓过神了,也许是自己急着在他们面前想转变自己的形象,反正说不清。
“你现在还是不是张萍的男朋友?你要告诉我实话。”张倔强又重复出这句话。
我不知道他一直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现在的感觉比第一次踏进病房的感觉轻松了好多。
“对的,伯父,只要张萍还愿意认我是她男朋友,我就是的。”
“你不怕张萍拖累你?”张倔强的问话让我没有丝毫回避的余地。
“不怕。”到了这个份上,也不知是不是突然吃错了药,我回答问题又坚决起来。我有时真的不大明白自己,仿佛女人一样,多愁善感,情绪多变。
“哎,好孩子,你这样说,我很高兴,至少当初张萍这孩子没看错人。”张倔强的眼睛又有点湿润了。
我发觉他是一个很能讲话的人,他没有给我回话的空隙,继续说,“不过,你还是走吧。张萍看我养我,是因为我对她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而你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和我们又非亲非故,我们不想成为你婚姻上的负担。你走吧,以后能抽空来看看,我们就很满足了。”
我突然发觉,这个倔强的张倔强竟然是这样的通情达理,我有点脸红刚才自己面对爱情还犹豫不决的行为。
是不是好面子这个特点会害我,我不知道,但我总是想在别人面前做一个似乎情操很高尚的人,在房大妈面前表态后,我又一次在张倔强之前表了决心。
“伯父,我是真心爱张萍的,无论她和她的亲人发生什么,我都永远和她在一起。确实,以前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是我现在来看你们就是想走进你们的生活。你们放心,我会和张萍一样好好照顾你们的,你们以后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和我讲。”
我一口气把话说完,我发现以前的我又回来了,我又开始为自己的高大而窃窃得意。
“你们年轻,容易冲动,生活是很现实的,你来照顾我们,你上海的工作怎么办?”
是呀,我的工作怎么办?我现在是靠我自己的好几年的积蓄在生活,可以后呢?
一涉及到金钱,我就发现生活多么冷酷。像张倔强这样性格倔强的人,在他身体好的时候,可以拒绝房大妈的任何接济,而在他和张峰住医院后,要支出高额的医疗费用,住比较舒服的病房,请服务周到的护工,这些哪一样不需要金钱?他已经没有能力、也没有性格去拒绝接受房大妈的帮助了。我想,如果没有房大妈,张倔强早就应该被医院扫地出门了。
我也想到了我,如果我没有了工作,也没有了钱,我会连吃喝都成问题,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还有精力这样游离于张萍和她的父亲弟弟之间吗?这实在是一个现实的问题,我没想好。
“还有,你同意照看我们,你父母知道吗?他们会同意吗?”
张倔强的话再一次把问题最核心的地方摆在了我面前——我光想着照顾张萍家,我怎么就忘记了我的爸爸妈妈,难道他们老了就不需要照顾吗?

第67章 走在郑州大街

张倔强一下砸给我好几个我无法解决的问题,再次把我的情绪搞得七零八落,近中午时分,我离开张倔强的病房。
张萍所在的医院到她父亲的医院大约6.5公里左右。
我懵懵懂懂就走在了郑州的大街上,我连坐车的兴致也没有了。
这是6月正午的阳光,已经开始耀眼,但还不是很热,人若懒洋洋地走着,也是一种享受。可这一切对现在的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走到一个大酒店门口的时候,实在有点累了,我就顺势坐在路边的一个供行人休息的长椅上。
当我坐下不到两分钟,一个比我还矮的看起来有点精明的家伙居然紧挨着我坐下,当我吓的那一跳还没跳完,那家伙说话了。
“兄弟,看你这么无精打采的,给你找个地方解解乏?”
在郑州我人生地不熟的,我没接他的口,站起来就走。
那家伙居然也站起来跟着我,“心情不好,正好可以去开开心,一定保证你开心。”
我实在没好气,“你再跟着我,我就打119了。”
我一紧张把110给说成119了,那家伙得意地笑了,“我又没放火,你报火警做什么。”
不知这家伙吃了什么药,也不知是我这人就偏偏招这个家伙喜欢,他就一直黏着我。
我实在火了,大喊一声“滚开,再跟着我,我报110了!”
这次我没说错,并作势要打手机。
“妈的,脑子有毛病,老子让你开心你还要装正经。”他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这关算过去了,可我现在发现自己迷了路,我刚才都不知自己走到什么地方去了,找了个十字路口问交警,继续往张萍的医院走。
经过刚才那家伙一搅和,反倒情绪稳定了下来。接下来一路上,我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看着郑州的人来人往,郑州的美女确实没有上海多,即使看到几个,也感觉气质略微差了点。我有些对自己摇头,到这个时候,自己浏览周围的事物,第一感觉还是寻找美女。
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一对男女把我的眼球吸引住了。
那男孩在前面走,那女孩子在后面拉着男孩的衣服,突然那女孩子开始拼命拉,一脸微笑比那太阳还温暖,那男孩假装往前用力,形成拔河的状态,那女孩子猛一松手,男孩则夸张地要摔倒在地上,女孩子上去把男孩赶快拉住,两个人的手紧紧地拉在了一起,两张充满幸福的面孔在我眼里是那么遥不可及。
我和张萍从没有在公共场所这样开心过,甚至都没有并列地走在过一起。哎,即使真的走在一起,她若穿高跟,我真的要“举头望明月”,而她是“低头思故乡”了。
我一边乱想一边走,等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我发现已经到了下午4点半。
我猛然想起,我连中午饭都忘记吃了。
不过到了医院门口,这想起的食欲又猛然下降,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张萍的病房。
病房里,护士都没在,张萍静静地在那里发呆,居然没发现我进来。
我蹑手蹑脚地靠近,一句贫话就先出口:“萍儿,段乌鸦又飞回来了。”
我没有考虑这句贫话说得是不是合时宜。

第68章 你恨过我吗?

张萍勉强还给我一个欢笑,“你见过我爸爸和弟弟了吗?他们情况怎么样了?”
“很好啊。”我一说完这3个字,就暗暗骂自己,这算什么鸟话,张倔强和张峰两个都瘫在床头,我还说很好,明显是说假话。
不过张萍听我这句话后,脸色好像放松了好多,这倒让我有点奇怪了。
“段剑,真的非常感谢你来看我,又去看我爸爸他们。”张萍静静地看着我,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眼光。
经过几日的调养,张萍脸色已经开始红润,她的眼光是那么清澈,一和这样的眼光对视,我就觉得我做任何事情都情愿,即使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也愿意跳下去。
“萍儿。” 我禁不住深情地叫了她一声。
“段郎。”张萍紧跟着回应了我一声,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式地叫我。
我上去抱住她,她也紧紧地抱着我。
“段剑,我活得好累啊。” 她的哭声又出来了。
“别怕,有段乌鸦在呢,萍儿这里有乌鸦的水,离开了水,乌鸦怎么能存活呢?乌鸦会永远和你在一起。”我尽力想把气氛闹得轻松点,又把乌鸦喝水的典故给用上了。
“对了,萍儿,伯父是在工地上受伤的,那工头应该承担责任的。”我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那个工头欠了很多民工的钱,我爸爸和弟弟一成重伤的那天,他就失踪了,是几个工友把我爸爸和弟弟送到医院,一开始因为没钱医院连接收都不接收,我来到郑州才把他们送到医院。本来如果我能早点来到郑州的话,爸爸和弟弟的腿还有可能正常行走的,都是我不好,爸爸受伤的那两天我一直坐飞机,手机一直没办法开,他们都联系不到我,就耽搁了两天,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说到这里,张萍又哭出声来。
面对这,我能说什么呢?国家进行医疗改革,医院经营已经市场化了,市场的最高规则是利润,医院一看两个农民送过来看病,别说赚取利润,还有可能倒贴呢?他们怎么敢收呢?
“萍儿,别哭了,也别自责,这是客观原因造成的。现在我们最关键的是要找到那包工头,不能白白便宜他。”
“我到郑州后已经报警了,可是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从报纸上我看过,拖欠民工工资是个社会难题,现在包工头跑了,到哪里去找包工头要钱呢?这些民工都是弱势群体,如果警察不下功夫,谁又能把那包工头找到呢?现在张萍和张家父子都这样,我又哪有精力去找包工头呢?即使有精力,我这个靠卖嘴皮子说话的又怎么能找得到呢?
面对这样的问题,我只能发一生叹息,不过对于生病的张萍,我还能卖卖自己的嘴皮子。
“萍儿,别想太多了,现在有段剑在,我们共同渡过这个难关。”我又信誓旦旦地说,现在我除了表决心,也没有其他可做的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段剑,你真的没有恨过我吗?”突然,张萍又悠悠地问我。
恨是什么?我真说不清楚,我怎么可能忘记张萍那信对我带来的影响?只是现在时间久远,影响已经转移成其他东西。是的,我很想问问张萍给我写这封信的真正意图,她当时到底在想什么。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还是没有问出来。
“什么恨不恨的,我谁都不恨的,我只会深刻地喜欢人,比如喜欢我的萍儿。”我又故意岔开话题。
见我不大愿意回答,张萍情绪明显有点低落,不过她没再继续问下去。
她这样,我心里也挺难受,我觉得我应该找个适合的时候和她好好地谈一次。

第69章 聊天嘎然而止

在郑州的日子,我一边陪着张萍,一边有时间就到张倔强那边去,和张倔强胡乱聊聊天,我不再和他聊很现实的未来,只是和他说国家大事,经常还和张倔强下下中国象棋。
我不大愿意谈现实问题,父母还不知道我现在“失业”的状态下照顾着两个人,我只想着,等张萍的身体完全恢复后,我们再共同来解决一点实际问题。
那边有护工照顾着,张倔强除了不能直立行走,身体的其他生理状况没什么大碍,张峰已经能一拐一拐地在床下行走,只是张萍的身体还需要休养。
盼望张萍的身体恢复成了我当前最大的念想。
张萍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我呢,不管张萍她情绪如何,我依然扮演着“耍贫”的角色,这点也慢慢在张萍的脸上发生了效果,张萍不再唉声叹气,她的脸上开始露出自然而然的笑容。
大概是我到郑州20天左右,我决定和张萍好好谈一次。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充满着病房,我看张萍的心情也很好,脸上的红润放出迷人的光彩。
“萍儿,你看我像一个恨人的人吗?”我笑着对她说。
张萍很奇怪地看着我,以前总是我把话题岔开,今天怎么反而主动上了?不过她很快就接话了,“我也不知道,看你总是不想说,闹得我心中总是有个什么东西一样。”
“萍儿,看我们现在这样坦诚的态度,其实以前你就是想杀我,我也不会恨你,我觉得你的信中很多地方写得对,对我启示也很大,确实我有很多毛病,对我是一次非常深刻的警醒,真的。”我很诚恳地说。
“你真这么想吗?你知道这信是我在什么情况下写的吗?”
“不知道。”
“你知道汪芳为什么会调到上海吗?”
“不知道。”
“段剑,有时我觉得你好傻,有时我又为你痛心,你和我交往这么长时间,你真的没有了解我,而我却完全了解了你——”
张萍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我的手机响了,“段剑,那边没事吧,快过来陪我研究一盘残棋。”是张倔强打来的。
我和张倔强本来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可是当我第二次去看他和张峰的时候,他正和张峰下棋,而且还不断地说张峰走棋这步不好那步不好的,我就凑上去了,没想到张倔强象棋下得很好,我指点张峰下,结果还是输掉了,接下来我就和张倔强对弈起来,结果是各有输赢。这象棋倒让我和张倔强消除了很多隔阂,现在张倔强嫌弃张峰的棋臭,再也不和张峰下棋了,有事没事的,他就会找我下棋。
喝酒有句名言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这象棋也是“棋逢对手千盘少”,这棋瘾一上来和烟瘾什么的真没什么区别。
“段剑,你先去吧,回来我们再说。”张萍见我和她父亲这样的关系,我能看到,那掩饰不住的一种欣喜悄悄展现在眉梢。
想到这深刻的聊天就此打住,我颇有点不甘心,可张萍如此吩咐我,我念头一转就对着手机说了句俏皮话,“老爷子,我这马后炮马上打过来,你这老将可要保护好自己了。”
“欢迎来打。”张倔强也顺我的势回复了一句。
我先笑出声来,接着我将这4个字惟妙惟肖地转达给张萍。
张萍也笑了,并且连说:“没想到,没想到。”

第70章 我又写信了

和张倔强下完棋,我回到张萍病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左右。
张萍穿着病衣坐靠在床上,鼻子里发出微微的气息,她已经睡着了。我想她一定是在等我的时候睡着的。
我正准备走出病房,突然一句嘟囔的声音出来了。“你真的不恨我吗?”
接下来又是一句,“我很自私,我对不起你。”
我扭头一看,张萍还在安详地睡着,我醒悟,这是两句梦话。
对第一句梦话,我知道张萍心里有个结,我并不感到意外,但是对第二句,我心里直犯嘀咕,她怎么说自己自私呢?怎么又对不起我了,难道我在这里她心里很愧疚吗?
越想越不对,这种情况不能这样持续下去,我要把自己真实的内心告诉给张萍,必须尽快把这个结打开。
我把护士小姐叫进来,让她扶持张萍休息,之后我就到了我住的旅馆。当天晚上,我思虑万千又写了一封致张萍的信。

萍儿:
当你读这封信的时候,我就在你病房外去晒太阳,你自己一个人读这封信,记住我的话,平心静气。
你一直问我,我恨你不恨?我知道你是指你写的信给我带来恨没有,其实说真的,收到你的信之后,我真的没有恨你,不过我当时觉得自己真的好可怜,好自卑。我身上存在这样那样的缺点,只是在你信中提出来,我真的好难接受,当时受到的打击真的很大,我都变得很偏激,喝过酒,甚至想做出格的事情。
不过后来为了让自己恢复正常,我给自己找到了借口,我认为是自己喜欢错了人,我和你不是一个层次的,我要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我开始刻意地忘记你。
但是刻意忘记还是一种欺骗,当房洁一说你生病的时候,我的心一下就飞到郑州。当在医院看到你的时候,你的一声段剑把我所有对你以前的种种想法全部叫没了。那时的我,萍儿,只有一个念头,我爱你,真的好爱你,不论你是什么样子,不论你对我如何。
萍儿,对于你们家发生的变故,我也难以接受过,因为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大变故,当我看到张伯父的情况时,确实一下让我有点手足无措。但是经过这几天的仔细考虑,我已经相信,只要你身体好起来,只要我们的心紧紧连在一起,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们完全能承受面前这一切。
萍儿,你说我不了解你,我不知道怎样才能算了解你,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完全表达我真实的感受,我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完全达到你的心意,但是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你带来开心和幸福!今天,我不想再多说什么,我只想着重地说6个字:
请相信我——萍儿!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尽力让自己保持着头脑的冷静,但写到最后的时候,一滴眼泪还是落在了信纸上。
写完信后,我问自己,我这叫不叫伟大?我自己含着泪笑了笑。

第71章 又见张萍的信

当我把我写好的信交给张萍,准备离开自己的病房去晒太阳,没想到张萍也把一封信交给了我。
这样的默契,首先让我心中温馨了一阵子。
我站在阳光下,手中拿着张萍的信,那纸还带着略微的香味,与我写的信用的普通纸张完全是两样。
张萍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做什么都做得很精致,让我总是充满着仰视。

段郎:
一直想叫你这个名字,但是总是叫不出口,就在这里叫你,好吗?其实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的段郎。自从见到你,我心中就充满着愧疚,我想告诉你,可是我又不敢说,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总是从自己的角度去想别人,在今天之前我一直自认为很了解你,可是直到现在我才真正发现我错了。
你可能一直在疑惑,我在什么状态下给你写那样的绝情信?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永远会记得你背我上楼梯的日子,那时的你看起来意气风发,我感觉天塌下来你也帮我撑住,可是当我的腿恢复后,我发现你变了,你变得患得患失,我工作那么累,本希望你能帮我分担一些疲劳,可每天看到你,你又是给我精神不振的感觉,这个时候,我心里一直犯嘀咕,难道我一生就要和这样的你在一起吗?段剑,不要怪我直白,这就是我当时的心态。我当时真的有点害怕,对你一点信心都没有。
当然,这种心态并不是我写信的理由。就在这段日子,我的爸爸和弟弟出事了。他们瘫痪了,他们将永远不能站立着生活了,段剑,你知道吗?这个时候我有多痛苦,尽管在爸爸妈妈那里,我从小到大任何事情都是独立承担,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困难,可是我并没有遇到过太大的挫折。可是我爸爸和弟弟他们倒下了,妈妈在村中生活,还是高血压,我还不能告诉她这个噩耗。这个时候,我该怎么办?
段剑,不要怪我,我这个时候想到的首先是自我保护。我知道你是自由散漫的性格,也不大会照顾他人,我自私地认为你一旦知道我爸爸和弟弟的情况,你会吓得远远地走开,这个时候,我好矛盾,我心里想的全是你,我一方面希望你能一起来和我共渡难关,可我更怕看到你绝情地离开。我一边照顾爸爸和弟弟,一边就开始不接你的电话,我想逐渐让你从我的视野里消失。可是我这样做,内心深处又在暗暗期望你能突然出现在郑州。可这一切都没发生,发生的却是令我更为恐怖的事情。
你知道我一坐电梯就头晕,以前我一直以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在我照看爸爸期间,由于劳累,我的头经常难受,我自己感觉不对劲,就到医院做了个检查,检查的结果,我脑子里长了肿瘤,尽管是良性的,这也把我给吓傻了。
这时期让我对你彻底丧失了信心。对不起,段剑,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在这个时候还会选择不离开我,我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接受任何外来的打击,所以,我先狠心选择和你断了。
我知道你性格最大的特点就是面子薄,自尊心特别强,我就专门写了一封让你完全没面子让你完全绝望的信,因为我知道我不把信写成这样,你还会来找我,我不愿意看到你怜悯的眼神。
对不起,段剑,为了我的不受伤害,我却狠狠地伤害了你,我无法想象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会怎么样的痛苦,因为我写的时候,我是边哭边写,因为我当时的感觉是多写一个字就觉得你将永远离我远去一点。
我知道北京的汪芳对你印象很好,你对她感觉也不错,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就向舅舅推荐了汪芳到上海工作。我希望我的冷漠可以让你在汪芳那里找到新的感情寄托,这就是汪芳来上海的真正原因。
我没想到我还能和你见面,我没想到你在一听到我病的时候又马上到了我的床边,我更没想到我见到你的时候,就像在茫茫的黑夜中看到了火把,我一刻也不想让你离开我。段剑,我真的好自私。
段剑,我的心声都说完了,最后,我求你一件事,在你看完这封信选择离开之前,给我保留一点颜面,不要当着我的面对我生气,好吗?
张萍

第72章 换位思考

窗外的阳光明媚,可我的心情是一会黑一会白。
此时我开始知道为什么张倔强会说是我不要张萍,此时我也开始明白我对张萍了解得是多么有限。
30多岁的我,想问题就是这么简单,从来没有往深处去想原因。
当初张萍给我写绝情信,我以为是我配不上她,我自己就把痛苦慢慢消化;当我在病房知道张萍和她家的情况,我心中悄悄窃喜,以为是因为张萍善良不愿意让我承担苦难而把我抛弃。可我没想到,是因为张萍根本不相信我能和她一起承担困难而不是因为她善良,是因为她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才故意要伤害我。
这样的信,我怎么能够不难受?难道人都是一到关键时候,自私的一面就开始显露出来了吗?
不过此时的我,经过张萍那绝情信的打击后,免疫力大大增强,我已经能换一种思维思考问题。
我想起以前死党薛丙对我谈过一句人性名言,他说,世界如果用人性本恶的角度去看待,这样只要你发现一点善的东西,你就开始感动;如果用人性本善的角度去看,你发现一点恶的东西,你就开始失望。
我自己以前没有从人性的角度去思考过问题和分析过人,现在看来,是我错了,这人性就活生生地摆放在眼前,而且和我如此密切,该分析一下自己,也应该分析一下他人了。
我发现我自己看张萍的时候总是从好的方面入手,把张萍想象得太美化了,其实她也是一个高级衣食动物,她应该和我一样,她心中也有她的小算盘,正如我当初心中有小算盘一样,我当初不是心中乱想着汪芳吗?我当初不是还想象和房洁如何如何吗?难道只允许我放火,不允许她点灯吗?
换位一思考,思想就会平和。
把令我不爽的地方摒弃掉,我开始寻找信中的感动点,我变态地发现我竟然最喜欢信的最后一句,“段剑,我的心声都说完了,最后,我求你一件事,在你看完这封信选择离开之前,给我保留一点颜面,不要当着我的面对我生气,好吗?”
我仿佛看到张萍怯生生的眼光,是她把这次的选择权主动交给我,那我就应该表现出大义凛然的样子,我的男子气概又上来了。
我不由悄悄骂自己一句,“天生一个贱骨头,难挡美女一哀求。”
说啥就是啥,你看这哀求真又来了。“段剑,你还在吗?”也许是我在窗外阳台思考的时间太长了,张萍这怯生生的声音真传过来了,我的魂已经先被声音拉了进去。
我大声回应,“我在的。”
我发现我张嘴巴的时候,阳光全跑到了肚子里去,温暖得要命,张萍那焦急的声音,让我有些得意,我终于在我和张萍的恋爱过程中从被动走向主动了。
我进去的时候,张萍已经是泪流满面。
“段剑,对不起。”她的泪眼朦胧地看着我。
“傻萍儿,在段剑辞海里,没有对不起这3个字。”我还给张萍一个笑容。
“段剑,你抱紧我!”张萍期待地看着我。
这是张萍第一次主动要求我抱她,我过去将她抱住,用一个吻回应她。
我发现她抱我的力量远远超过我抱她的力量,她回应我的吻也远远比我热烈,我嘴巴里全是咸咸的味道。
我想,我这一生也许就这样被她抱牢了。

第73章 郑州找工作

消除了隔阂的日子,日子是快活的,我也真的成了张家的主心骨。
我在张倔强那里是一名贴心的象棋陪练,张峰开始习惯性地叫我段剑哥,在张萍这里,张萍也已经开始尝试着叫我段郎了。
慢慢的,张萍已经能开始走出病房外,她的脸色已经健康红润,只是医生说还要观察一段时间,大约1个月左右可以出院。
这样的日子,我银行里的钱也在悄悄地减少,这是我比较担忧的事情。
我私下问了一下医院,除去住院费、医药费等,再加上我和张萍他们在郑州的衣食住行等费用,我那点存款将所剩无几。
而我现在是光出不进,我不知道我能支撑多久,因为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正式去工作。
现在张萍已经逐步在恢复,我在郑州还要待一个多月,这段时间也不能就这样浪费吧。
我没和张萍讲这些,总觉得这些特俗。
但我必须想办法,我开始养成一个习惯,每天都要在医院的报摊上逗留几分钟,把有关人才市场方面信息的报纸一咕隆买下来。同时,我抽时间做了个简历,去人才市场兜了一圈,我把简历天女散花地发出去,还按照报纸上的公司地址给近十家公司寄送了简历。
成效还真不错,想不到我段剑还很吃香,3天内居然有8家公司要我去面试,他们都是看中我在房大妈公司做过市场部经理这段经历。
亏得郑州小,我东赶西跑,两天内就把8次面试全部完成,本来我谈天说地的很合他们的胃口,然而当他们听说我只能在他们公司做短期,都不约而同地对我摇了头。
尽管我一再夸张,我一个月内能帮他们带来很多东西,然而公司就是这么现实,根本不给我一个打零工的机会。
因为夸张得比较过分,他们对我的话语总是笑,我只当他们是礼貌的笑,尽管我能感受到其中有点感觉我比较好玩的暧昧,但我每次离去的时候仍然是装做很惋惜地告诉他们一声,“你们失去了一个很优秀的短期人才。”
他们继续对我报以笑。
没办法,我在郑州只能是短期停留,不可能签固定时间的劳动合同,我只有这样死缠烂打,做个小丑就做个小丑吧。
我这样安慰自己,但是遭拒还是让心里感觉不爽。
不过回到张萍身边,我依然能立刻改变一种笑脸,我发现我现在可以做超级变色龙了,喜怒哀乐4个频道已经切换起来很快很自然。
当我遭受这一系列失败的时候,我还是习惯性在医院门口的报摊买报,那个报摊老板娘似乎也认识了我,每当我过去,她就把所有关于人才信息的报纸递给我。
我开始留意短期招聘的信息,短期招聘的信息很多,但是薪水比较好点的,有两种,一种是有形象促销员,一种是短期平面广告模特,不过这两种人家都是要母的,一定还要和张萍一样漂亮的,我自然没戏。
当然还有一个月收入上万的,是招男女公关,这种广告我一般是不看的。曾经看过报纸,这种实质是招什么陪聊的,收入高是因为肉体交易。这种违法的东西别说我不会去做,即使去做,看看我这几块肉,没哪个富婆会稀罕。
其他的几个招聘信息,不分公母的,我看到有业务员,上门搞推销,发黑色广告的,居然感觉没一个适合我去做的。
正当我感觉很没劲的时候,我瞄到一个信息,“招聘短期兼职培训讲师,讲授管理文化,要求大学本科以上,有管理实践经验。”
这种信息如果在以前看到,我是不敢去的,总觉得这应该是大学教授才能做的事情,但现在我就是想赚点钱,我想起了当初自己做市场部经理时对管理的那么一点研究。
“反正去看看又不掉块肉,死马当作活马医,就去这家公司试试吧。”我对自己说。

第74章 管理培训

抱着忐忑的心情我走进了这家公司。
这家公司在一个8层的写字楼中,外面写着一句镀金的标语:“一流的经理,诞生于这里。”公司店面里面的员工都在低头做着什么事情,工作气氛很浓厚,给我一个很不错的感觉。
我自报家门后,有3个人接待我,我把自己带的简历和资料全部交给他们,他们没讲什么,把我领到一个单独的房间,他们先让我试讲一下。
昨天下午我抽个空到网吧查了一个下午资料,晚上回到我的住处在睡觉前已经试讲了一把,所以还算有些准备。
待我看清楚我讲的时候只有3个听众,而且其中一个女的还蛮年轻漂亮,大约30岁左右吧,很有气质,自信不知为何瞬时暴涨。
我开始贩卖我总结的管理理论,我所准备的内容把管理两个字分解为“‘管’好东西,‘理’顺关系”,并把我讲课的重点放在如何“理顺关系”上。
我的主题内容是“从历史看创业公司的精神领袖作用”,分为3个部分:一是公司创业必须有一个精神领袖。公司创建类似于过去的农民起义,起义要想展开必须有一个精神领袖,比如梁山的宋江、三国的刘备,尽管二者能力不怎么强,但却是很多人的精神寄托。二是公司的领导结构必须合理。比如刘邦的领导结构,有萧何、韩信和张良等,李世民的贞观盛世有房玄龄、杜如晦、魏征等。三是公司创立的理念。还是举宋江的例子,为梁山确定“替天行道”,比如太平天国的洪秀全通过拜上帝教提出“男女平等”“均贫富”等。
这3个部分如果展开讲,我觉得能讲4个小时左右。
当我讲到15分钟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能有效地把握讲课节奏。
我开始筹划如何把一些哲理性笑话和幽默嵌入讲课中给那美女听听,可是还没等我真正展开,那3人小组就示意我停下了。
他们对着我的讲课资料交头接耳谈论了一会,就互相点了点头。
尽管没有把最好的水平发挥出来,但他们点头,我看在眼里,心中还是一喜,他们录用我了。
临走的时候,那个美女还给我讲了一句话,“讲得不错,很生动,很有意思。”
因为兴奋,我没坐公交车,而是叫了辆人工三轮车回张萍的医院,一路上我在车上翻来覆去直哼哼:“我们唱着东方红,当家作主站起来,我们唱着春天的故事,改革开放富起来。”
那骑车的师傅一边骑车一边问我:“小伙子,是不是丈母娘答应把闺女嫁给你了?”
“是呀,前些天,我找了好几家不怎么样的女儿,人家都不要我,谁知道今天却有个最美丽的老婆娘家让我过门了,我能不高兴吗?”
说完,我不由哈哈一笑,想想几年前自己找工作四处碰壁,一场车祸把自己带到了房大妈的玩具公司,现在张萍家的一场病让我这个当初学机械设计的小子居然做起企业管理文化的培训来。这个世界的变化也真够滑稽的。
我和这个公司签定了一个月的暑期合同,公司讲,一周我讲两次课,每次是上午3小时,下午2小时,一天收入是500元。这样算下来,我这个月在郑州还能收入4000元,尽管比我在上海的月收入少的多,但心里却比在上海兴奋得多,因为我又踏入了一个新的领域,而且是在照顾张萍的业余时间做到的。这种兴奋是难以言喻的。
我把我的兴奋告诉了张萍,张萍显得和我一样开心,“你这只死乌鸦,你这张发‘贫’的嘴巴还真能倒腾,以前我只以为能‘贫’我舅妈,没想到一个公司也让你‘贫’住了,你可不要误人子弟。”
“呵呵,‘贫’也要分级别和境界的,你段郎的‘贫’那可是‘电线杆挂暖壶——绝对高水平’。”
“瞧,又吹上了,你可要做好被人家轰下台的准备,郑州可是中原文化的聚集地,可千万不能小视别人。”
张萍的话讲得很有道理,这个晚上我离开医院后,又去网吧了,上了3个小时,查了许多相关资料,把自己所讲的内容再行补充润色了一遍。
不过当我真正站在讲台上,发现我才真的遇到尴尬了。
我的讲课资料是手写的,还以为讲课是用黑板之类,而主办方以为我应该是提着手提电脑过来,事先都把投影什么给我准备好了,根本没准备黑板一类的。
这四十来个听课的人,据说都是一些刚刚创立公司的经理和公司面临重新整合的经理,理论水平不怎么高,但是很实际的,曾经发生过有人讲课讲得不好,被他们轰下台的现象。此时如果让他们知道我是一个连手提电脑都没有的主,也许真的会被他们赶下台。
无奈,我只能运用在张萍那边练成“变色龙”的应变作用了,我硬着头皮边想边说:“在座的各位经理,在和大家共同探讨管理文化之前我先提个要求,我喜欢粉笔沙沙写字的声音,那种声音让我感觉管理文化从历史的长河中悠悠而来,写字的时候还能刺激我上课的灵感,所以我不喜欢用鼠标点来击去。还有,我的讲课资料全是用手书写,我喜欢写字,喜欢写的时候能不断思考,而且我的讲课和我们中国的传统历史有关系,我想用中国传统历史的手法来和大家共同探讨我们今天的话题——‘从历史看创业公司的精神领袖作用’,大家能允许我用粉笔黑板上课吗?”

第75章 段氏服务一条龙

“啪啪啪——”一阵掌声,我用语言来掩饰我的仓促和窘境,没想到却迎来如此效果,让我着实意外。事后我曾想过这次掌声的含义,也许他们是看到好多上课的老师太懒惰了,就是对着一个投影屏幕在照着读,而我居然用手写,而且讲课资料也是手写,足见我上课的态度多么认真,他们或许还以为这真是我上课的风格。
很快,主办方给我找来了黑板。不过这堂课,我发挥得还真不错,我讲着讲着就忘记了这些是听我讲课的经理,而是把他们都当成了是我市场部的部下。
我讲的东西和大家形成了互动。
“你们说宋江的能耐大,还是吴用的能耐大?” 我把问题丢给下面的听课经理。
“好像从小说看是吴用的本领大,每次作战都是他在指挥的。”一个人回答。
“那为什么宋江做了梁山首领?吴用却做不了?如果让吴用做梁山首领,李逵会怎么办?”
“他会骂娘。”一个经理在下面大喊一声,引来满堂的欢笑。
“段老师,那你仔细分析一下,宋江到底在梁山发挥什么作用?”一个经理主动发问。
“其实宋江是一种凝聚力,也可以说,宋江是一种灵魂,代表着一种方向,很多人信任他,是没有理由的,是很盲目的,但是事实确实如此,没有宋江,吴用的才能是无本之木,这就是精神领袖的作用。比如《三国》的刘备、比如《西游记》中的唐僧,都是类似的作用。所以说,精神领袖是一种无形的生产力,如果要创立一个有点规模的公司,一开始,这种力量是最原始的,最关键的——”
我兴致勃勃地和下面的经理们一问一答,整个课堂有笑声,有掌声,还有激烈的争论声,形成了良好的上课气氛。
上午课结束的时候,我让这些经理们带着一个问题中午去思考,“你认为你在你的公司能发挥宋江一样的作用吗?”
下午课结束的时候,我引用了传奇人物前通用电气CEO韦尔奇的一句名言:“你们知道了,但是我们做到了”作为结语,并给他们提出一个警醒:“你们今天知道了创业中精神领袖的关键作用,明天你们能成为自己公司的精神领袖吗?你们能做到吗?”
这堂课,讲得非常成功,那个帮我找黑板的40岁的妇女,用十足的河南腔对我说:“最近几堂讲课中,数你的掌声和笑声最多最响。”
这句话说得我五脏六腑都在不自禁地得意,只是可惜张萍没能来看看他段郎讲课的骄人风采。
在这段时间,我在快乐的轨道上行驶着,上课让我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因为那些比我年龄大的经理们都很虔诚地称我为“段老师”。
当然除了上课,我每天吃饭,还是和张萍一起吃,但有一点缺憾,因为医院的东西很难吃,外面买回来的东西也不怎么好吃。
因为房大妈和医院的院长有点交情,在张萍的一再要求下,病房被特许有了煤气炉,有了锅碗瓢盆,张萍说,她要烧菜烧饭给我吃。
每天,只要张萍不累,她就会问我喜欢吃什么,之后我会按张萍的指示去外买菜买米买调料,回来后,张萍就 “装模作样”地围上围裙,与饭菜大战三百回合。
也许是从小训练过,张萍的厨艺真的是一流的,她做菜的时候特别细致,就如编一道计算机程序,她的围裙一穿就如工程师穿起了工作服,我在一边就傻傻地看,有时插一句嘴:“萍儿,别累着。”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感觉自己沐浴在春风里,有了家的温馨。记得当初看《天龙八部》,当看到虚竹对西夏公主说,他最快乐的日子是在冰窖里,自己当时还笑金庸老先生想象力丰富,现在我自己笑了,以后谁要问我,最幸福的日子在哪里,我会说,我是在病房里。
借着西夏公主的余威,我又给张萍起了个名字叫做“东北公主”(张萍从小生长在东北),而张萍则把我称呼为“断竹先生”。
也就是在这段日子,我发明了著名的 “捶、背、喂”。
所谓“捶”:只要发现张萍稍微有点疲惫了,我就在病房中,玄乎玄乎地采用“意念治疗法”为她捶背捶腿,按摩,并让她闭上眼睛想象她处在清新的太空,随着我语言的引导进入虚化境界,忘记烦恼,忘记疲劳。
所谓“背”:在家中,这是我和张萍玩的一个游戏,因为她以前说过特别喜欢我背她。我和她约定,只要窗外阳光好,我就背她到病房外,如果窗外是阴天,我要背着她在病房里来回转悠7次,她要在我背上尽情撒娇。
所谓“喂”:这也是张萍撒娇的一个办法,我们形成了默契,只要她说她不想吃饭了,那我就要开始哄孩子一样哄,我要把饭菜端好,一边乱哼哼摇篮曲什么的儿歌,一边喂她吃,这个时候她也会调皮地叫我“段郎、段郎”的,把我叫得是心花怒放。
萍儿把“捶、背、喂”命名为“段氏一条龙服务法”。
这样的日子,我幸福而快乐着。
这样的日子,张倔强也一直嚷嚷着要出院,因为他知道医院里每住一天,这个费用不得了。
我看到张峰的腿除了有点瘸以外,已经基本恢复,在医院,他已经帮着护工在照顾他父亲了,为了节约一点费用,在我上课的第三周,结算了医院的费用后,我买了两张单人床,把张家父子接到我租的小屋子里去,由于房大妈走得急,对这护工的费用没讲清楚由谁承担,我也不好意思和房大妈说这件事情,支付了那个护工的工资后,我就把她辞掉了,现在就开始由我和张峰共同照顾张倔强。
接过来的第二天,我就又去上课了。

第76章 再捞外快

这是我第7次上课,我每次讲的内容都是同样的,就是从历史的角度阐述对创业公司精神领袖的培育。
每次上完课,那些经理们都匆匆而去,可是此次当我把课上完,当我拍拍身上的粉笔灰准备走人时,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人突然走上讲台来。
“段老师,有时间和你聊聊好吗?”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北京XX集团郑州分公司总经理宋中原。
我和别人认识总是先看名字,然后会习惯性地联想一番。我看到这个人的名字,就有点失笑,这个名字可真不错,这河南郑州本就是中原大地,北宋的首都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开封,这个人的名字一下就把历史的时间和空间全结合到位了。
再一看这是一个比较有名的国有企业的分公司经理,我赶快回应,“宋总您太客气了,以后可别叫我段老师,叫我段剑好了。”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谦虚,但是我自己都闹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真谦虚。
“段剑兄弟,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本来我来这里只是随便听听,没想到你的课程对我还真的很有启发,我想请你到我们公司去聊聊。”
他这么一叫我兄弟,我倒觉得和他距离拉近了不少,感觉他是一个很爽快的人,而且居然有人主动邀请我到他们公司去,倒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一下就很乐意地跟着他到了他们公司。
这个XX集团近几年效益不好,刚刚换了一个姓王的老总,正准备对公司进行一次大的变革。
这个宋中原一讲话就收不住嘴,好像比我还能讲。
“我们王总是一个救火将军,他调到哪个公司,哪个公司就会效益大增。”
“我们王总很有魄力,我们公司从前年以来,业绩逐步下滑,但他今年5月一到我们公司,就开始大力整合公司资源,重新打造公司精神,现在公司已经逐步脱离低谷。”
“我们王总——”
“宋总,你找我还有其他事聊吗?”我打断了宋中原的话。
这个宋中原一直喋喋不休地提他们王总,我听得有点烦,但觉得这个王总还真是个人物,他远在北京,郑州的这个看起来还比较不错的宋中原能对他佩服如此。
“段剑兄弟,你对国有公司和私营公司的文化精神比较过没有?”
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搞清楚过,但是我不想让宋中原看出我思维出现短路,先来了一句“关于这个问题呢,我有三点意见。”
其实什么狗屁三点意见,我一点都没想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才开始琢磨第一点意见,边想边卖。
“第一点,我想谈人性问题。”
“人性?”宋中原显然没想到我会谈人性,惊讶地发出声,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出人性两个字,但我没办法,只能继续说下去。
“对,就是公司的人性问题,情是人性的基础。国有公司与私有公司最大的一个区别在于一个情字。国有公司因为资产都是国家的,无论盈利与否,与公司老板利益的直接关系不大,所以这里人情味要胜过铜臭味,但是相对而言,公司制度的执行力就可能比较弱,或者是不大完善,这是长期以来形成的。而私营公司的老板出发点就是利益,这与他们的命运直接相关,这里的人情味道就差了好多,一切都要为利益让道,所以管理起来,相对比较方便。在国有公司,管理有时是相对比较困难的,因为除了利益,还有更大的一个情字,人为的阻力比较大,所以在这里更需要精神领袖的作用。”
话题转来转去,我终于转到了我熟悉的领域上去了,我松了口气,继续唾沫飞溅。
“国有公司进行管理必须围绕着‘最小阻力’原则进行,而人为的阻力是最大的,要把阻力最小化,培育精神领袖是很关键的,尤其对于转型期的公司,精神领袖可以凝聚公司的大部分力量,让诸如公司里‘李逵’‘武松’那般吃软不吃硬的人也支持公司,这样公司的关系就开始理顺,然后再建章立制来实行规范化管理。”
我一讲到精神领袖,就把我课程的内容应用起来,那宋中原听得还真够味,不停地点头,至于后来我的第二点和第三点意见没想出来,他也没发觉。
我和宋中原聊了近3个小时,从下午5点一直聊到晚上8点,都忘记吃饭了,后来他邀我一起吃饭,我推辞了,因为张萍给我发消息,着急地问我哪里去了。
张萍给我发消息,我才觉得坏了,我都出来一天了,张家父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行,宋总,我还有事,必须快点回去了。”我马上告辞。
“段剑兄弟,真不好意思,和你说得忘形,连晚饭都给耽搁了。”
宋中原一边说话,一边塞给我一个信封。
我回家的路上,把信封打开,里面居然是300块钱,我不由又高兴了一把,我这嘴皮子还真管用,一字一句全变成生产力了。
晚上回去的时候,我先到医院看了张萍,她已经给我准备好了饭菜,简要地给她谈了一天的经过,我赶快就回去看张家父子。
张峰说,他们一天就是按照我给的电话叫的外卖,已经吃过了,就等我回来再休息了。
见我和他们很认真地说话,张倔强悄声嘀咕着,“小萍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
我心里知道,这个张倔强就是想去看看张萍,但是又不大好意思和我直说,就这么自言自语给我听。
“伯父,过几天,等我安置一下,我带你去看看张萍好不好?”我主动提出这个问题。
“好啊。”张倔强像个孩子一样,笑了。

第77章 居然是他

“段剑兄弟,我们王总昨天下午到郑州检查工作,听说了你,想和你聊几句,不知道你有空否?”
这是我和那宋中原聊天后的第三天接到的电话。
这个电话让我又是兴奋异常,我觉得我太势利了,一听到宋中原的声音,就觉得有红包给我送过来。
“有空,你安排时间。”我满口答应了宋中原的邀请。
宋中原开车来接的我,我有点好奇,就问:“这个王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兄弟,你知道行政级别不知道?”
我摇了一下头。
“王总现在的级别是正局级。”宋中原说。
“正局级?”我有点疑问,但是又不大好意思问。
宋中原一下就看出我的疑问。
“兄弟,看来你历史文化很厚,政治上却是不如我,这个正局级相当于一个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市长级别,在军队里相当于师长,再上一级就是副省级和副军长级了,知道了吗?”
这么大?我有点吃惊,我记得我当初工作后回家时,我们那边的一个县委书记到我们镇上父亲的中学视察时,车开了好几辆,前呼后拥的,气派的很。我当时正在父亲的办公室,那县委书记亲自来看望父亲,虽然我看到父亲心里激动得要命,心里特别不舒服,但是我却很想主动凑到他面前说几句话,可是人家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就走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是个比县长级别还高的人物要主动会见我,实在有些兴奋。我知道自己这是一种奴性心态,但是控制不了,从小没见过什么大官,也许受父亲的影响,总觉得见大官是件很自豪的事情。
我尽力掩饰住了这种情绪,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宋总,那副处级又是一个什么概念?” 我想起以前相亲的有个女的父亲是副处级,现在正好问问。
“副处级相当于副县长级,在部队属于副团一级的。”宋中原对这个很在行,也很有兴致回答我。
这个回答让我又过瘾了一下,没想到我居然把一个副县长的女儿给拒掉了,爽!
宋中原敲了一下门,里面传出一声很礼貌的声音,“请进。”
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宋中原没讨论行政级别之前,我心里很放松,当听到这个王总是个地方市委书记之类的角色,一听这个人的声音,心里竟然不由自主紧张了起来。
我心里暗暗骂自己,“奶奶的,奴性不改。”
我是很谨慎地走进这个王总的房间的。
那王总见我进来,慢慢抬起头,我的脸色一下变了,怎么是他?这个让我忐忑半天的大官居然是张萍的亲生父亲。
还没等我缓过劲来,王总先说话了,声音却一丝没有变化,但却很威严,“宋中原,你先出去吧,把门关上,我和段先生单独谈谈。”
我不得不佩服这个人,他分明认出我是谁,但是在宋中原之前脸色坦然自若,仿佛根本不认识我,这种滴水不漏的水平让我霎时想起了《笑傲江湖》的岳不群。
“你怎么来这里了?”宋中原一走,这个王总说话了。
开始我还担心见他说话不流利,一看他是张萍的亲爹,而且是这种态度,所有的紧张全跑了。特别是一听他这话,我就恼火,妈妈的,是你主动叫我来的,现在却问我怎么来的。
我冷冷地说:“我怎么来这里的?是你们请我,然后我用两条腿走来的。”
“小伙子,说话不要带刺,你要学会尊重他人,然后才能被他人尊重的。”很显然,这家伙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
“什么叫尊重他人,什么叫受人尊重?你尊重张萍吗?你连亲生女儿都不尊重,她在郑州住医院,你去看过一次吗?”
“我当初不是托高歌转给她过10万元作为补偿吗?还有张萍住医院了?在——”这家伙本来想问,突然又顿住了,“我今天不想和你在这里多讲什么,这里是300元钱,算是请你来的劳务费,你以后不要来——”
“老爸,宋叔叔说要带我去开封看天波府。”王总的话还没完,一个打扮很入时的女孩直接就冲进了办公室。
我一听,他叫这个王总是老爸,那就是张萍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了,仔细一看,那眼睛确实很像,只是比张萍的美丽差了好多,想必这个女孩母亲长得不怎么样了。
紧接着我又明白一件事,当初张萍让我还给高歌的10万元支票居然是他送的。
“你怎么不敲门就闯进来,一点规矩都没有。”王总突然变得很严厉。
那女孩可能从没见父亲发这么大火,眼泪一下就涌出来。
“别闹了,你先出去,一会爸爸再找你,爸爸这边正在谈正事。”说这句的时候,语气缓和了好多。
我心想,什么狗屁正事,这个小姑娘也够冤的,谁让你这个时候闯进来。
这个女孩哭着鼻子走了,王总把那个信封递给我,“你以后别到这里来了。”
我想不拿这钱,但是现在钱对我来说真的是太重要了,心里就想了一下,“奶奶的,老子也不算是白拿的,从出门到现在在这里至少也浪费了2个多小时了,这只当是我的工资。”
我厚着脸皮拿着钱走了,但是我背上能感受到那王总似乎朝我射来鄙夷的眼光,“臭小子,还不是几个钱就打发了。”

第78章 与张家父子聊天

从这里回来,我继续到张萍那边,继续去上课,我没有给张萍讲我又遇到了张萍的亲生父亲,一来我怕张萍鄙夷我收了他亲爹的钱,二来觉得也没什么意义,不想让张萍再为此事而烦心。
张萍在医院做好吃的,我就把吃的带给张家父子,有空的时候就和张峰父子聊聊天,再帮张倔强按摩按摩腿部。
出院的时候,医生对我说过,张倔强是高位截瘫,胸部以下的神经已经全部没有了知觉,以后除非是有奇迹出现,他可能永远站不起来了,但为了让肌肉不要迅速萎缩,要时常做些按摩,而且还建议张倔强要睡硬板床。对于张峰来讲,这个孩子也落下了终身残疾,即使他的腿恢复到最佳状态,走路时还是会有点跛的。
这些都是很现实的,听医生说的时候,我什么都没说,说真的,我已经没话可说,只有接受的份。我现在就是一边上课一边等着张萍出院了。
张峰这孩子真是一个孝子,因为他能走来走去,张倔强的大小便全依赖他了,而我反倒没做过什么,我觉得自己非常娇气,每当张倔强要大小便的时候,我就找理由躲起来,我实在不愿意闻那股味道,因为张倔强下肢没有知觉,大小便根本无法控制,我和张峰商量定期把张倔强搬到马桶上一次。
尽管这样,有时张倔强还是会发生大小便失禁,这种清洗、换衣服等后续工作以前由护工做,现在也全由张峰承担了。每当这个时候,张倔强就如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声不吭;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忍不住地恶心呕吐,而张峰则会很平和地对我说:“段剑哥,你到一边去,这个我来做。”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有点尴尬,很想鼓鼓勇气和张峰一起来做,但是脚却是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给移走了。
张峰从来没埋怨过什么,好像觉得这是他应该做的,他很少说话,很安静,我总觉得他有好多心思。这天正好没事,我就和他聊起来。
“张峰,你想过没有,你最想做什么?”
“我以后想当个村长。”张峰想都没想就说出来。
这话让我很奇怪,这孩子怎么想当村长?听说村长要选举的,他这样的腿人家怎么能选他呢?我想到这些,但不好说,就问他,“你想过怎么样才能当上村长没有?”
“没有。段剑哥,我小时候学习不好,初中毕业就没再念过什么书,你是有学识的人,以后我跟你多学点东西,我学好东西以后就能当上村长了。”张峰这个孩子很天真,说的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不由陷入沉思,如果以后我和张萍结合了,我能给张峰找个什么样的工作呢?他这样年轻,可是他的腿却这样,真是个问题。
想着张峰的腿,我就想起当初在上海有好多这样的青年人,他们因为残疾在外滩、人民广场一带进行乞讨,我当初都没有给他们一分钱,想想当初自己也太狠心了。
我不说话,张峰也不说话,沉默的张倔强却说话了,“小段,别听张峰乱讲,当什么村长?正是因为当村长我们才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我有点糊涂,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正想问张倔强,我的手机响了,是培训公司打来的电话。
“段老师,今天下午有个老师生病了,他讲的课和您调整一下,您今天下午有时间吧?”
“好的,没问题。”我一口就答应了。
这个公司对我不错,除了发我讲课费用外,还对我讲,只要我有出租车的发票也可以报,因为我现在比较节约,每次出去都乘坐公交,我就把当初刚到郑州的出租车发票一咕隆地给全报了,财务的人看到日期不大对,也没讲什么。因此我对公司感觉很好。
这个电话把我和张倔强之间的谈话给打断了。
我在大学养成个习惯,每当考试前,尽管很多东西都记得非常牢固了,但我还必须强迫性地去看一次,不然心里总是觉得考试会考不好。一听下午要上课,这个讲课内容本来我已经滚瓜烂熟了,但是强迫症又犯了,只好再去浏览了一下讲课材料。
张倔强他们也早知道我赚钱都是为了支撑现在的生活,也没多和我说话,一吃中午饭,就催我去上课,不要迟到。
“段剑哥,我也好想去听听你讲课。”在我走的时候,张峰用渴望的眼神看着我。
一看他的眼神,我心里有点疼,这孩子现在连出去转悠的权利也没有了,如果他去听课了,张倔强怎么办呢?
我摸了他一下头,“张峰,以后有的是机会,明天我先带你们去看你姐姐。”
这次上课回来的时候,我特地去买了一支录音笔,我想把我的讲课录下来,以后专门放给张峰听。

第79章 不速之客

经过这些天的调养和休息,据我猜想,张萍的头发应该初步有点女孩样了,但是她戴着帽子,每次我去看她,都是在她全部梳洗打扮完毕后才让我过去。即使我再三要求,她也从来不松口让我看看她的头。
对这些,我有些哭笑不已,这萍儿也太爱惜自己的形象了,美丽都成了她的一种负担。当然这种话我只能自己想想而已,她的任性,我只能听而任之。
前几天我就和张萍讲过,张倔强想来看看他,张萍说,等她的脸色完全恢复正常再让父亲过来。
现在时机到了。
这天早晨起来,一吃过早饭,我就推着张倔强出门了,张峰在旁边跟着。
张萍所住的医院离我租的房子不是很远,这样走路大约半个多小时。
也许是张倔强第一次在大街上这样行走,也许是要去看自己女儿,他精神头很足。
到医院的时候,因为张萍的病房住在二楼,这个楼没有电梯。
我看了看张倔强,然后毫不犹豫背起了他。
背着他,我就想起背着张萍上楼的情形,那时的我是幸福中的甜蜜,而现在背着她的养父,我却觉得担子好沉。说真的,他很轻。他本来是个健壮的汉子,但是因为这次受伤,他现在顶多40公斤。可是他的重量轻,但他对我生活的分量却如此之重,短短的路却让我想了以后几十年。
张峰把轮椅搬上楼,楼道中可以推轮椅,我还是坚持把张倔强背进病房,我想让张萍看到我背他父亲的情形。
张萍看着我把张倔强放在轮椅上,她的眼里噙着泪花。
“小萍,爸爸来看你了。”张倔强说出一句呜咽的话。
“爸爸——”张萍说出这么一句后,就哭出声来。
这样的场景让我无法忍受,我的眼眶里热得要命,人家父女相见泪汪汪,我也想哭鼻子。没办法,我只好走出了病房。
我趴在门外楼道走廊的护栏上,这医院的空气谈不上怎么清新,尽管那绿树成荫,可四处还是弥漫着一种医院特殊的味道。
除了上课以外,我发现我到郑州来这段时间很少想过自己,以后到底去做点什么事,以后自己如何和张萍维持关系,我都没有仔细想过。也不知道房大妈的公司现在怎么样了,他离开郑州后就再没和我联系过,把我孤零零地放在这里,也一点不关心张萍的事情,也不怕我突然逃掉了。还有高雄这小子,我怎么就看走眼了,一下带着市场部7名同事就走了,房大妈是不是因为怪我才不和我联系了?
我就这样傻傻地发呆,傻傻地乱想,直到一辆出租车开进我的眼帘。
车上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张萍的亲爹!他一下把我的发呆全部赶跑了,这家伙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他手里拿着一大束鲜花,还带着一篮水果,他头也没抬走上楼来。
“难道他是来看张萍的吗?”我心里咯噔一下,“可他是怎么知道张萍住在这家医院的?”
我很想阻止他进入张萍的病房,可是我又觉得不应该阻止,“人家怎么着也是张萍的亲爹,我有什么权利阻止人家看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在我先进入张萍的病房后,这个王总也随之走进来。
这实在是个不速之客,张萍愣愣地看着他的这个亲爹,张倔强和张峰也看着他。他显然没想到病房有这么多人,面色有点尴尬,一句话还是挤出来了,“张萍,听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这里还挺热闹的。”
我能看出张倔强有点奇怪,这个戴眼镜的男人是谁?他怎么来看张萍了?
在这种场合,我比以前谨慎多了,也不敢插嘴,就静静地站在一边。
“王天成,你来这里干什么,谁让你来这里的?”见到他,张萍变得严厉起来。
张倔强一听“王天成”3个字,身体猛烈动了一下,但是却什么话也没说。
这个家伙原来叫王天成,我想张倔强一定想起了这个当初抛弃张萍母子的人。

第80章 王总被赶走

“这里不欢迎你,你走吧,我不想和你吵架。”张萍又说话了。
王天成环顾了四周一下,好像是看看说话安全否,然后说话了,“小萍,爸爸知道对不起你,但是让我表达一下心意都不可以吗?”
“我没有姓王的爸爸,我的爸爸叫张倔强,请你不要打搅我们,你再不走,我要打110报警了。段剑,快帮我拨电话。”
张萍喊我,我拿着手机有点犹豫。
“段剑,你要不拨,把手机拿给我,我来拨!”
我从没见过张萍如此大的火气,敢情她是动真格了。
王天成见情况不好,“好,好,好,我走我走。”
王天成一转身就走了,张萍让我把他带的花和水果全还给他。
王天成是灰溜溜地走出医院的,我突然有点同情他,像他这样的身份,本来应该有专车接来接去的,可是他却打的来这里,想必是想偷偷来看张萍,谁知道来到这里被张萍训得像个孙子一样。
不过这王天成走得也特痛快,仿佛下了什么决心,像跑似的,连一个停顿回头也没有,我拿着花和水果都没追上他。
这一切发生得这么快,让张倔强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情。
“小萍呀,他毕竟是你的亲爸爸,不应该这样对待他。”在王天成走后,张倔强说话了。
“爸爸,你不知道,他一点良心都没有。”
“怎么了?”
“爸爸,他真的不是个人啊。”说到这里张萍呜咽了。
原来当初,张萍在北京的公司刚找到王天成时,王天成死活都不认张萍。后来张萍把王天成告到法院,可是法院要张萍举证证明和王天成是亲生父女关系,张萍要求和他去做DNA亲子鉴定,可是王天成根本不同意,他对法官说,今天是一个莫名的女子来认他做父亲,他去做一次亲子鉴定,那以后有1000个女子来认他做父亲,难道他要做1000次亲子鉴定吗?他根本没有义务去和张萍做什么亲子鉴定。而且,他还提出,张萍起诉他,这明显是侵犯他的名誉权,只是他觉得对这么一个女孩子他不想提起反诉了。这个案件,后来法官也认为举证责任在张萍,而张萍后来干脆就没有心思再去开庭,案件就因为张萍不到庭参加审判而不了了之了。
之前,我本来就认定王天成这个家伙是个虚伪的人,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狠心。
这个时候,我也基本推算出了王天成的人生发展轨迹,他考大学后认识了一个有权或者有钱人家的女儿,之后就隐瞒和张萍亲生母亲之间的感情,后来可能在这个人家的帮助下坐到了今天的地位,他不想因为张萍的介入而毁掉,可是他总归还有一点点父女亲情的良心存在,所以还会偷偷跑来这里看张萍,活得也够累的。以前我看过好多反映下乡知青题材的东西,没想到这个现在与我扯上关系。
而张倔强听完张萍的叙述,一句话也没说,脸色铁青着。
这次大家见面,应该也算是开心的事情,因为王天成这么一搅和,气氛变得异常沉重起来。
“段剑,他怎么知道我在郑州住院的?”张萍突然问我了。
在这个敏感时刻,我不知道该不该把我和王天成见过面的事情告诉她。
我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转到了另外一个话题上,“萍儿,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当初高歌会把10万元平白无故地给你呢?”
此时的我,已经敢在张萍面前提起高歌,也许和张萍经历了这么多,对高歌在心理上多少有了些优势吧。
张萍摇摇头。
“其实这钱是王天成送的。”
“怎么是他送的?高歌当初怎么没讲过?”张萍也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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