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重咸的年代 那一些咸咸的滋味……

这是什么?“十大有害健康食品”吗?咸菜、梅菜、咸鱼、腐乳、咸蛋……,全是高钠、高硝酸盐的醃製食品,医生看了,准会摇头又摆手:“不能吃,吃多会致癌的。”

也许是吧。但今天我们的主题不是“十大有害健康食品”,而是“我们餐桌上曾经有过的重咸年代”。时光倒流,回到从前看看,一日三餐你吃些什么,是不是三不五时,餐桌上就出现咸菜、梅菜、咸鱼、腐乳、咸蛋等重咸食材?那时候,没有人告诉我们这样吃不健康,那时候,人人都吃得很咸,少少菜,下多多饭,唯有这样,才符合经济效益。

长大后,我们很少碰这些食材了,有家庭的,更不会轻易让家里的小朋友吃,深怕高钠、高硝酸盐的重咸食品会毁害下一代的健康,只是,有的时候,我们会忍不住想念,想念这些重咸食品,想念那一个重咸的年代。

1.菜脯
即是醃製过的咸萝卜乾,也是一种最常见的酱菜之一。近来常听到地下工厂生產的菜脯添加了禁用的工业用防腐剂甲醛(福马林),其实菜脯要好吃,根本不需要防腐剂,还可以越放越香──萝卜將蒂头以及根茎去除,整条洗得乾乾净净,接著放在充满盐巴的盆里,来回滚动,滚到盐分全被吸收,晒足3天,再继续加盐醃製,时日久了,就会变的又乾又扁,保存得当的话,放个十年二十年都不坏!

2.大头菜
大头菜是一种根用芥菜,质地紧密、水份少、纤维多,有强烈的芥辣味,並略带苦味,以盐醃製后呈黄褐色,味道咸而甘甜,口感爽脆,煲汤时加一片,汤味咸香诱人,把大头菜剁碎,混入同样剁碎的猪肉里,或煎或蒸,都是一道让人食指大动的佳餚。

3.咸蛋
小时候,一枚咸蛋,就是丰盛的一餐了,尤其是自己家醃製的咸蛋,在盐水缸里浸泡一头半月后,蛋黄红艷艷地,油水多得流到白饭上上,一枚蛋,也能叫人吃得满口油香,忘记了生活中的贫乏和困顿!

4.梅菜
也称为梅乾菜或霉乾菜,一说因在中国南方梅雨季节製作而得名,另一说是发霉的菜,口味上,可分“甜梅菜”和“咸梅菜”两种。梅菜中以惠州梅菜最出名,色泽金黄透亮,闻之有一股香甜,食之清脆爽口。梅菜吸油能力特別强,与肉类同煮时,风味绝佳且不油腻、不滯胃。

5.榨菜
原料是茎瘤芥,製造过程中经高压压榨,排出多余水分,达到爽口弹牙的口感,故称“榨菜”。从酱缸拿出来的榨菜,每颗有拳头般大,上面染了花椒、茴香、甘草粉和辣椒粉调成的艷红色酱料,可以用来炒,也可以和粥或麵搭配吃,更可以煮汤,咸中带辣的滋味,很能刺激食欲。

6.腐乳
腐乳是穷等人家的恩物,一砖软滑如绵的腐乳已经是一碟上菜,可以下几碗饭、几碗粥,所以在穷人家里,妈妈是不捨得拿腐乳来炒菜的!流传至今,用腐乳佐饭下粥的人很少了,通常都是用来做菜调味。

7.熟鱼
小地方的鱼档,鱼贩为了避免冷藏设备不足造成损失,鲜鱼一般都卖不多,但这种放在浅底的竹箩筐里、用盐水醃製过俗称“熟鱼”的甘榜鱼或Mamong鱼就一定有,价钱比鲜鱼便宜很多。

8.冬菜
以大白菜、盐水、蒜为主要材料,有特殊的香气和蒜味,所以常用以调剂清淡菜式。小时候家中一直有一个深色的陶罐,上面贴了“天津冬菜”的商標,要煮汤了,打开陶罐挖一大匙出来,用水冲冲,丟进汤里,即使汤里的肉片少得可怜,有了这天津冬菜,也可以滚出一锅鲜香够味的汤水!

9.梅香盐鱼
梅香咸鱼带有特別浓烈的咸腥气味,用咸鱼做菜的那天,厨房里的苍蝇肯定特別多,而且都是乌黑的特大的飞起来嗡嗡作嚮的巨型苍蝇!有梅香咸鱼下饭的那一天,吃饭的人也肯定特別开胃,一小口咸鱼,扒掉半碗饭,其他菜都可以省略不上了。

10.咸菜
色泽金黄,咸中带酸,有淡淡清香,一般做法是將芥菜心经过晾乾、风晒、醃製等工序,並封存若干日而成,用来炒菜、做汤,那股咸中带酸的独特风味,可以令胃口完全甦醒,食欲大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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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下午,突然想起了小时候餐桌上的菜式,想著想著,每一道菜的味道、口感,又好像回到了舌间──菜脯,咸而且甜,硬中带脆,咀嚼时齿间不断有“唰唰”的声响;有一种白中带黄长条状的酱菜,我们叫“萝卜乾”的,味道酸、咸、辣齐备,口感爽脆;自家醃製的咸蛋,来自自家鸭子生的蛋,咸香腴润,溅齿留香;榨菜,一粒粒地买回来,洗掉红通通的辣酱后,常常就一边切片,一边偷吃,吃得满嘴鲜辣脆嫩……。物质贫乏的年代,我们特別爱吃咸,咸得像翻了盐船一样,开胃下饭。

生在1970年代的我们是幸福的,很少人真正挨过穷,所谓的穷和苦,在前辈人眼中,不值一提。但是,回味起我们吃过的菜,我却突地发现,我们也曾经走过一段清贫的岁月,虽然不至於三餐不继,但一饭一菜,都诚属可贵,都得来不易。

那时候,我们吃得很咸,许多家常菜,都咸得像打翻了盐船一样,

一小口菜,就可以扒下半碗饭。重咸,因为好下饭,物质贫乏的年代,好下饭的菜,才符合经济效益。

你呢?你有没有经歷过一个重咸的年代?

黄慧珠:冬菜蒸猪肉‧吃回忆吃乡愁

记忆中,梅菜猪肉、榨菜汤、菜脯煎蛋、冬菜蒸猪肉是我们的家常菜,无论吃饭送粥都很可口,妈妈带饭盒到胶园,即使菜凉了也很美味。赶时间的午饭,便吃腐乳和咸蛋,或是酱油捞饭。我的最爱是冬菜蒸猪肉,把肉和菜放在锅里蒸5到10分钟就好了。

后来妈妈血压高了,煮的菜倾向清淡少盐,更把梅菜冬菜等浸泡很久才煮。渐渐的,盐份重的菜少煮了,改吃新鲜青菜瓜类,煮法也是少盐少油。如今吃到冬菜蒸猪肉的机会少了,但有时遇上了,往往回味不已。我知道我吃的是一份回忆和一份乡愁。

曾美莲:咸蛋腐乳‧亲情的回味

曾经,在幼年时期,咸鱼、咸蛋、腐乳等都曾经出现在餐桌上,但那是祖母及母亲的菜,虽然家境並不富裕,母亲极少让孩子们吃这些,至少我们都会有青菜豆腐。后来,祖母往生了,父亲也得了癌症,醃渍食物就很少再出现了。母亲一直细心料理家里的饮食,后来她也得了肺癌。那时我还在唸书,所谓的健康饮食观已深深地进入我脑海,诸类的重咸食物,从此被我列为禁品。

婚后,夫家的饮食是重口味的。在家婆处偶尔还可以看到咸蛋、腐乳、梅菜等上桌,这些菜餚上桌並不是如往昔因为经济,而是因为好味。我却少吃。丈夫常说我煮得太清淡。所谓健康饮食观,该还是不该?这类我称为不健康的食物,对某些人,可能是温馨亲情的回味!

李玉梅:咸鱼白饭‧给爸爸做爱心便当

念中学时,我和弟弟小小年纪就成为家里的小当家。买菜、煮菜、家务都一起分担。由於家境不是很理想,所以午餐都草草解决。常常煲一锅粥,煮一样菜就是一餐了!当没钱买菜时,我们会到屋后採一些野生的空心菜,加上一大把辣椒一起煮,由於辣椒很惹味,几姐弟就能吃上一大碗粥了。

不只是我们,爸爸妈妈对吃也没什么要求,但求能撑饱肚子就好了。记得有一天,爸爸拎了一个饭盒回来对我说:“明天爸爸要去较远的地方工作,哪儿没有卖饭,替我煮饭和咸蛋让我带去吃。”从那天开始,每天我就更早起床了,为爸爸准备便当。虽然只是简单的便当,里面却包含了我对爸爸的爱。所以我很用心的准备,有时除了咸蛋,我会加一些咸鱼,会煎一个蛋之类的。对於我准备的便当,爸爸从来没有怨言,总是吃得乾乾净净回来。

曾子曰:咸菜炒猪肉‧幸福的眼泪

我妈妈有一道捻手好菜,就是简简单单的咸菜炒猪肉,咸菜炒得软软绵绵的,咸味恰到好处,放在口中,味蕾也感动到流泪,真的,有一个晚上我下班回家,夜已深,家人早已入寢,我一个人在饭桌上吃著一口咸菜炒猪肉,莫名其妙地,我的眼泪突然脱眶而出,那是一种幸福的滋味。

回想起我唸中学时,爸爸生意失败,妈妈扛起重担在巴剎摆档卖蛋挞,那时候我们就常吃到这一道咸菜,妈妈是一大鑊的炒,可以吃上两三天的,因为咸菜够咸,耐久不坏。我流泪並不是想起那一段日子的苦,而是想著自己是多么的幸福,拥有一个伟大的妈妈,回忆的味道是咸咸的,但也是甜美的。

张佩莉:芋梗熟鱼‧坚强的味道

很多酱菜今天还能在市场找到,唯有“芋头梗”的,已经30年没见过了。那是外婆亲手做的,取的是芋头的梗,把外衣撕掉,切长条,加盐醃渍,充分出水后,冲掉盐分,就能用来做菜。在我们家,芋头梗常常和熟鱼搭配,加点小辣椒,咸香鲜辣,最好下饭。多年未嚐此味,但那清脆甘咸的滋味,依然常常在舌间迴盪。想起这味道,也想起外婆。

外婆是一个坚韧能干的客家女性,外公早逝,外婆一人把3个孩子拉拔长大,有了孙后,生活还是一样刻苦,顾孙,管家务,还耕了一小块菜园。平时,外婆就爱用腐乳下饭,年菜里,最爱吃腊鸭,那重咸的味道,彷彿是一缸经年累月囤积下来的眼泪。但是,我的外婆从不轻易掉泪。

翁菀君:梅菜猪肉‧咸香中的甜美

一把甜梅菜,一碗剁碎的半肥花腩,些许生薑蒜泥,组合成曾祖母最爱的菜餚。曾祖母生性孤癖,虽然两个小孩已成家,却偏偏在祖屋旁边的空地加盖小板屋,履行她独居的坚持。

每个午后,曾祖母却会带著她的食材来到祖屋偌大如羽毛球场的厨房,生火烧水煮午餐。在曾祖母眾多的菜色中,这道甜梅菜炆肉碎我最难以忘怀。梅菜有甜咸之分,曾祖母却只爱甜梅菜。当甜梅菜下锅爆炒,与其他食材一同炆煮,整个厨房即溢满香甜香甜的气味。妈妈说,我小时候总爱拉著她的衣角,站在板凳上看这个平日不拘言笑的“恶婆婆”煮甜梅菜。火一熄,菜一舀上,一羹甜梅菜便能配一碗白饭,咸香中一种特殊的甜美像蚂蚁爬满整张舌头。

后来,祖屋拆了,曾祖母死了,甜梅菜也一併消失了。整整20年我不再嚐过那味道。今天若买了甜梅菜回来欲还原记忆的味蕾,却非易事,因为当中事过境迁,人事已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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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东西,我最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