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社會體制

躲清兵淪落東南亞 私會黨緣起天地會

國內治安敗壞,逼使警隊最近發動大規模的“雷霆掃黑”行動,火力全開與私會黨開戰。

週四,內政部更公布其中49個私會黨的名號,要通過法律行動,如充公他們資產,以便全面杜絕他們的不法活動,還民安寧。

國內私會黨與民間社會雖屬一黑一白,但兩者向來皆無法分隔,許多私會黨皆與一些社團組織有著密切的關係,在此為大家逐步揭開私會黨神秘的面紗。

私會黨從古代至今,對社會形成的大小影響不計其數,被稱之為“地下政府”的私會黨,從古代在動蕩不安局勢下,黨徒利用民間對政府不滿,凝聚力量討伐政府而成,但在物質生活的洗禮下,已經演變成惡名昭彰,無惡不作的犯罪組織。

華人歷史中的私人黨,往往會追溯清朝崛起的天地會(別稱洪門)。

標榜反清復明理念的洪門,為逃避清兵的逼害,在18世紀末起,分批逃亡到東南亞各地,再沿生更多的派系,私會黨的性質也開始變質。

私會黨的非法活動日益猖獗,勾結流氓地痞,經營鴉片館、妓寮、賭館、勒索及走私活動等,令英殖民政府意識未來其勢力將會帶來威脅,而開始提防。

朝向經商發展

政府在1969年放寬招募警員的條件,大量招募警員以對付私會黨。

當時的大馬洪門掌舵人王文烈,在1974年被捕,更供出了洪門與共產黨之間的關係。

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馬來西亞的私會黨已經分化為廣為人知為洪門會和華記2大派,在大馬廣招各族人士入黨。

洪門及華記在過去也活躍在新村活動,新村也淪為黨徒的聚集地。

洪門會從過去各支派所分裂而成約有90多支,部分已名存實亡,但許多仍活躍且擁有一定實力,其派系計有小三王、三六、義和社、青龍山、鳳凰山等。

華記也俗稱“四窿”,派系計有四窿、華記、小華記、零四、十八羅漢、興記等。

但隨時代及環境的變遷,華人私會黨多數已經摒棄過去火併廝殺,紛紛朝向經商發展。

林軂豬成立四海獲擁立

私會黨歷史上總少不了叱吒風雲的頭目領袖,其中從中國南來並在霹靂州沿海的大直弄漁村定居的林軂豬,則在當地稍有名氣。

林軂豬(原名林金豬),原籍福建泉州府同安縣,通稱“軂豬”(閩南音lo,高、長之意,多指身材。)

1922年,林軂豬成立“四海”公司(洪門會組織),獲當地群眾推舉為“大哥”,位居洪門最高的“洪棍”職位。

當時大直弄大約有3000人口,屬洪門會管轄,馬共領導的馬來亞人民抗日軍與洪門會向來不和,雄才大略的林軂豬曾把日軍打退。

當時大直弄有人當海盜,他為了此感憤怒,指示洪門會人不可進行此沒道義之事,並嚴厲執行禁令,更安排從外地流離到此的洪門黨徒及海盜工作,或按月向洪門領取失業金。

但此舉也為他招來殺生之禍,某次霹靂海盜陳連禮從他處搶劫一船暹羅白米並遭到林氏拒絕,而存放的白米因半夜漲潮而浸壞,懷恨之下將林軂豬處死。

私會黨以入黨儀式來向其他黨派顯示聲勢,包括歃血為盟的入黨儀式,也是壯大私會黨聲勢之一的方法。

我國警方在90年代曾直搗私會黨“平”的入黨儀式,當時在現場發現的用具包括長劍、符咒、五色旗、香燭、絨線、反清復明的忠心義氣入黨旗幟及其他必備品。

五色旗是紀念“五祖”的代表旗幟,即胡德帝、方大洪、蔡德忠、馬超興、李識開。

早期想要加入私會黨的人,必須由介紹人引進,登記后還需被觀察一段時,經過頭目的核准才能入會;過后更需簽署志願書,才能在特定時間內在香堂舉行“宣誓”。

需要立36誓言

在宣誓儀式上,新黨徒必須身穿新或洗淨的衣服,袒露右臂、肩膀及胸膛,左腳的褲子必須卷至膝部,足穿草鞋,頭上裹紅巾。

在香堂上,香長(專門主持會員入會儀式)將宣佈會中歷史,授予黨徒暗號及隱語,接著使用儀式中的聖物。

香堂代表一個幻想中的城池,由新黨徒做象徵式的遊行,進行一番問答后再宣誓。

由執事人點“紅香”一枝,跪在“聖位”前,照“誓詞”宣誓,並將手中的香一刀兩段。

此外,還需要立36誓言,並破碗意味碗不能重合併,兄弟不應反悔。

隨后將斬白雞頭為證,私會黨支部中的首腦即會用針刺新黨徒的左手,流下數滴血于碗中,將雞血及36誓的紙灰混合,念咒時,每一個新黨徒再從碗啜一口,儀式正式結束。

有進無出精神不變

隨著時代的變遷以及警方嚴打,私會黨入會儀式也漸漸走向簡化,但其“有進無出”的精神不變。

現在較為常見的私會黨手續可分為兩種,其一是繳付入會費,自動成為會員,這是招募新丁的方式。

其二則是招兵買馬的方式,以招募許多會員,經過一段時間加入黨活動,遵守黨規,然后進行正式入會儀式。

檳城警方曾在1994年9月12日,再檳城包抄甘密山,成功在一間神廟搗毀檳州其中一個最大的私會黨“平”入黨儀式,一舉扣留33人,轟動一時。

該行動是當年警方在逮捕私會黨入會儀式中,所扣留人數之冠,33名“平”黨徒有8人屬私會黨高層領袖,2人屬第2把交椅,共有25名新黨徒。

自19世紀至20世紀初,“洪門”及“華記”兩大私會黨黨派在滲入我國后,除了招攬華裔加入之外,也不乏友族黨徒,以壯大其聲勢。

馬來社會中,也有“馬來洪門”,何時開始則無從考證。

在80年代的報道中,1925年間霹靂州警方已經開始發現馬來人參加洪門私會黨活動,該“馬來洪門”則在峇眼拿督與南峇眼巴剎一帶立足。

三美威魯召開鴻門宴

根據戰前馬來西亞民政務司所撰寫《馬來西亞華人私會黨》記載,在1925年就有馬來洪門在霹靂州活動,當時也有不少有名望的馬來人參與該組織。

書中也記載1925年11月馬來洪門所舉行的入會儀式,儀式與一般華人私會黨“歃血為盟”的形式差不多,包括砍家畜頭、宣誓、刺血滴在碗中再啜血。

當中最大的分別是,馬來人所進行的儀式用具,主要有古蘭經、牛奶以及一把小刀。

古蘭經將放在入會者的頭頂,小刀則攪動牛奶,部分報告指杯中放有寫古蘭經經文的紙張;也有報告指小刀作為刺紙用途。

巫裔及印裔的私會黨逐漸壯大,在國內形成大影響,巫印私會黨經營的非法活動,離不開拖車行業、黑幫人物私人保鑣、夜店打手、販賣私酒、販毒、淫業及勒索等有關。

在現今超過4萬名黑社會黨徒中,印裔(2萬8926人)佔最高,而早在1995年11月7日,時任印度國大黨主席拿督斯里三美威魯就對印裔私會黨逐漸壯大問題,與國大黨黨員及印裔私會黨召開“鴻門宴”。

該“鴻門宴”轟動一時,是首次部長級人馬主動與私會黨進行秘密會議。

具華人私會黨特色

根據約在1920年警方的調查,馬來洪門黨徒所使用的術語及詳情,顯然以華人洪門的傳統為基礎。

如“Tembaga”(銅),指華人儀式中所使用的“香爐”,也指香主、“Kipas”(扇)等同洪門中白扇即第2交椅人、“Kasut”(鞋) 等于草鞋,地方黨主持及理事、“Tongkat”(杖),指紅棍,即洪門黨派最高理事。

各方資料也顯示,印裔和巫裔私會黨的入黨儀式、標誌及旗幟等,不少都具有華人私會黨的特色。

私會黨徒向來個人舉止粗獷,滿口粗言穢語且動輒武刀弄槍,殊不知早期各私會黨都有其獨特的詩詞、手勢、茶陣、文身以辨別各黨各派以及其身分地位的象徵。

以歷史悠久的“洪門”為例,有許多流傳很廣的詩歌,作為一種團結各路兄弟的方式。

“橋邊飲水”是洪門黨徒及頭目所熟悉的詩篇,即“義兄叫你拜靈神,三八二一不差分。飲過橋頭三合水,齊家都是姓洪人。三河合水萬年流,二十一人共一舟。洗淨凡心見五祖,反骨奸心定不留。”

該詩篇中都有“三八二一”字,暗藏“洪”字,也有“三八二一正分明,洪字向來無加減少”。

漸漸被淘汰

洪門中所流傳的對聯都少不了數字,如“地鎮高溪,一派江水千古秀。門朝大海,三河合水萬年流”,當中都有提及“三河合水”,是指3條河流會合的地方,也是洪門歃血結盟的地方,因此洪門也稱“三合會”。

手勢除了以雙手使出外,也有實用一些物件如杯、香煙等,一般上私會黨中常見的手勢有零八手勢、行禮手勢、雲柱手勢、老虎煙、拳頭煙、敬煙、敬酒、封酒及拳頭酒等。

茶陣仄是私會黨交際的形式,甚至可與對方在茶陣中較量,稱之為“茶陣斗法”。

“茶陣斗法”是一種黨內部交際思想和密語,其名堂包括“攻破紫禁城”、“絕清茶”、“桃園結義茶”等;每個茶陣都包含不同意義與陣容,是頗為高深的暗號層次。

在物質生活的洗禮下,現今私會黨走向唯利是圖的方向,有錢及權勢即可在江湖立足,私會黨的暗號、手勢、茶陣、詩詞等都漸漸被淘汰。

人物結構各有稱號

私會黨黨徒遍佈,更凸顯頭目及各階層領導的地位顯赫,其人物結構也有一定的稱號。

就以洪門為例,黨派中最高理事稱之為“紅棍”、第2把交椅人則是“白扇”。

而主持入會儀式的主持人,則稱之為“先生”,“草鞋”則是地方執事或理事,“虎將”則是為黨出生入死的打手。

此外,也有紀錄記載“黑棍”為黨頭目,擁有最大權力及地位;“文書”則是私會黨中負責文書及財政的工作。

“馬仔”則是普通黨員,但有根據“黨齡”區分,有“新馬”、“帶馬”及“鐵板”共三級。

另外,定時納會費的則稱為“受保護黨員”,一般上多數是小販、妓女、吧女、三輪車夫、德士司機及勞工等。

私會黨為壯大及延續其勢力,最重要的不外乎招兵買馬以吸納新血,多年來私會黨荼毒青少年的事件不絕于耳,令學府落入私會黨入侵的黑暗之中。

警方每每有所行動,遭到逮捕的總不乏年齡介于14至20歲的青少年,令人心寒也感到擔憂。

私會黨瞄準問題學生渴望獲得肯定的心態,以“保護”之名親近,學生在受不了利誘及恐嚇下,即誤入歧途。

當然,涉及私會黨活動的學生,不能以學術成績或是家庭背景作為標準,因青年受到誘惑的主因是年少時身、心、智發展未成熟,甚至以加入私會黨有人撐腰而感驕傲。

儘管警方多次表明關注私會黨入侵校園的現象,但仍無法全面杜絕,校方在處理相關問題上,其行動及態度都會小心翼翼。

暗中調查免傷害學生

綜合多個處理私會黨入侵校園的校方回應,都指必須軟硬兼施,且不能倉促行事。

基于擔心私會黨因校方過于強烈的打壓方式而傷害學生,校方一般上會暗中調查、追查線索再收集資料后,將涉及者一網打盡。

調查的老師也必須扮演黑臉及白臉的角色,一是對學生嚴厲且兇惡,壓迫學生說出真相,二則是扮演親善和藹的角色,與學生交談套出更多的詳情。

在90年代擔任教育部副部長的丹斯里馮鎮安,在1998年8月21日也曾提出要求警方協助,派遣一名警官到學校監督問題學生的舉動。

同年8月29日,雪蘭莪蒲種一校長受到私會黨威脅,聘請2名保鏢陪同到學校及回家。

私會黨一般都是利用學生收取保護費、規定學生招攬黨徒等,嚴重的話則是利用青少年的無知協助運毒。

利誘+威脅網上招黨徒

為俘虜年輕人的心,私會黨可說無所不用其極,除了一般的利誘、威脅等,也貼近時宜地使用社交媒體網站開“社團”招兵買馬。

近年來犯罪集團利用網際網絡干案屢見不鮮,也包括私會黨,除了以“旗頭”稱號設立專屬網頁,也在專頁上討論活動日期地點。

專頁內容多趨向威脅性,向不滿的一方嗆聲和宣洩不滿。

透過網絡招募黨徒不但快捷,更能“國際化”私會黨,全球的黨徒可透過互聯網聯係。

2010年10月16日,新山私會黨威脅一品學兼優的女學生,必須招募10名女生黨徒加入私會黨,更在其面子書出言威脅,導致女生受不了壓力而吞食10多顆安眠藥自殺,所幸急救獲救。

私會黨從過去的結盟黨派以團結討伐腐敗政府,走向現代物質化世界,淪為犯罪組織,作奸犯科無惡不作。

私會黨輕則恐嚇、收保護費、勒索等,重則走私販毒、殺人放火、賭淫業等惡行。

私會黨透過非法活動擴充勢力管道,並走向商業化以謀取更多利潤,生意十之八九離不開3大害,即是賭、毒、黃。

國內兩大私會黨幫派,即洪門及華記,自80年代即在吉隆坡金三角一帶經營按摩院、酒廊、盜版、地下萬字、色情場所等,對該地的興旺及經濟帶來一定影響。

除了賭、毒、黃外,黨徒也“兼職”殺手,或是替人報復等行動,令人聞風喪膽。這等任務黨徒會以瘋狂手法對付買家仇人,而不同的復仇方法價格也不一,當中包括毆打、傷眼睛、割耳朵、打斷手腳或殺人等,價格視殘忍度而定。

逐漸遠離大城市

2003年大馬警方嚴厲對付社會五毒,分別是非法賭博、販毒、夜店、賣淫和盜版光碟不法集團,私會黨的“業務”被打擊得體無完膚,正令“替人報仇服務”更為猖獗。

私會黨殘忍且“格殺勿論”的手段令人不寒而慄,之間“黑吃黑”及“爭地盤”的鬥爭也是腥風血雨。

每個地區的私會黨密集度,與當地的社會勞動力及教育水平有莫大關係。

在90年代開始,私會黨逐漸遠離大城市,走向柔佛、檳城等沿海地帶,向新村及漁村進軍。

這是因城市地區的專業人數逐漸增多,藍領階級忙于工作,對私會黨黨徒形成影響。

此外,也因城市地區的警方覆蓋更廣,對私會黨行動形成不便,再加上新村及漁村教育水平較低,私會黨容易下手。

私會黨最兇殘血案
婚宴屠殺揭小三王埋屍

若要數我國史上私會黨最殘忍的兇殺案,不得不提1992年9月16日雙溪大年婚宴6人屠殺案,繼揭發“小三王”黨徒因毒品交易而自相殘殺而埋尸檳城白雲山的恐怖血案。

該婚宴兇殺案當時被形容為大馬史上最殘忍的兇案,兩名槍手闖入婚宴現場開槍掃射,但警方最終調查該恐怖屠殺的死者並非“小三王”的真正獵物,這正正反映私會黨“格殺勿論”的殘暴手法。

警方隨后從毒品交易角度調查該案,終于在11月19日展開一連串行動,殲滅3名被認為是兇手的歹徒並逮捕2人,但這非該案終結,更令警方發現“小三王”的重重內幕。

警方揭發“小三王”自1989年開始清算同黨叛徒罪行,最駭人聽聞的即是最少有5黨徒被殺后,埋屍在檳城白雲山。

警方在1993年1月起,先后在白雲山尋獲4具黨徒屍體,也相信在“小三王”清理門戶行動中約有12人遇害。